少婦原本是有些不依不饒的,可見識了男子態度的轉變之後,氣焰頓時也就消散了下去,隻是低聲嘀咕了幾句:“真是討厭,來吃過飯都不安生。”


    聲音雖小,不過周圍的幾個人聽得卻是清清楚楚。


    男子臉色頓時一變,又瞪了她一眼,又笑著說道:“小惠,這位就是我曾給你說過的,團省委的林部長,年前救人的那個。”他還不知道,林辰暮已經調任青基會秘書長的事,畢竟青基會目前還隻是籌備階段,並沒有式掛牌運作,知道內情的人也不多。


    “林部長?”少婦一聽,顯然有些震驚,可隨即眼珠子一轉,就杏眼如絲地對林辰暮笑著說道:“哎喲,你就是林部長啊?真是年輕有為,要是在其他地方見著,還真不敢相信呢!”說好的時候,聲音拖得老長,嗲聲嗲氣的,別的男人或許受用,不過聽林辰暮卻是聽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林辰暮就笑笑,沒有搭腔,或許是覺得不屑搭腔吧。反一旁的羅禮是這樣理解的。


    以前羅禮和其他許多人一樣,一直都覺得,林辰暮的崛起,無非是狗屎運氣好,讓楊衛國給相中了。如果當時楊衛國相中的是其他人,或者是自己,那現在平步青雲、飛黃騰達的就是自己了。可到了此刻,他才真的明白,林辰暮的成功,雖然有其偶然性,但也有其必然性。僅僅是他此時此刻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含蓄而內斂的氣質,就絕非其他人所能比擬的。人家之所以成功,還真就有成功的理由。


    這時,“唐宋食府”的老板娘周彤,聽說有客人在這裏發生衝突了,心中不由就是一緊。她雖然能在這裏搞起這麽一處私房菜來,就必定有所依仗。可既然是出來做生意,混口飯吃,很多時候就不能意氣用事,還需要八麵玲瓏,打點好各方麵的關係,讓所有客人都盡興而歸。因此,不論衝突的雙方因何而發生衝突,最終又是誰勝誰負,最大的輸家,其實還是她這裏。因此,周彤是片刻也不敢耽擱,匆忙就趕了過來,希望能夠平息爭端。最不濟,也讓雙方都不要因此而遷怒於她這裏。


    卻不料,她憂心忡忡而來,卻發現一切似乎都已經水平浪靜,當即就輕舒了口氣,笑著說道:“嗬嗬,鄧書記,林秘書長,怎麽,你們認識?”


    林辰暮不由就有些驚疑地看了那個男子一眼,聽周彤這稱唿,貌似這家夥也是官場中人,怎麽就那麽火爆的脾氣,動不動就動手?而且還敢帶著情人招搖過市,這也太另類了吧?


    男子卻是訕訕一笑,說道:“周老板說笑了,林部長這麽有名的人物,我當然認識,不過啊,我們就難入林部長的法眼了。”話雖然是笑著說的,不過卻多少有些酸酸的意思。畢竟自己四十好幾的人了,卻比不過眼前這個才二十來歲的林辰暮,心中難免有些不是滋味。同時,也有些驚疑,周彤稱唿林辰暮林秘書長?他又是哪裏的秘書長啦?難不成,又升官啦?


    林辰暮一聽這話,就不由揉了揉鼻子,微微有些尷尬地說道:“恕我眼拙,不知這位如何稱唿?”


    周彤就咯咯笑著介紹道:“林秘書長,這位可是樂湖市的政法委書記鄧戎飛鄧書記。”


    林辰暮這才了然。


    樂湖市是一個縣級市,隸屬於合陽管轄,也屬於大合陽範圍,距離合陽市區,大約有三十多公裏的路程。不過全程都通高速,跑起來倒也方便。樂湖沒有什麽盛產的,卻是整個華川的物流中心,西南最大的集裝箱港就位於樂湖。這裏的交通四通八達,合陽乃至全華川的東西,幾乎都是要通過這裏集中或發散到全國各地。相應的,樂湖的經濟發展和地位,也就日益重要起來。


    這個鄧戎飛,當得上樂湖市的政法委書記,當然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也難怪脾氣那麽大了。


    羅禮也是不由後怕不已。他萬萬沒想到,這個長得就像是殺豬匠的男子,會是樂湖的政法委書記。雖然樂湖隻是一個縣級市,不過相較東屏來說,幾乎是毫不遜色。一個政法委書記,又豈是自己招惹得起的?今天要不是林辰暮,真還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嗬嗬,比起林部長來說,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鄧戎飛就異常謙虛地說道,和他在樂湖時,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樣子。不過,光看他剛才,不問過青紅皂白,就要動手的狀況,就知道,他在樂湖那是何等的囂張和耀武揚威了。在大多數普通人眼裏。他這個政法委書記,可能就是那種壓在人們頭上高不可攀的烏雲。


    “哪裏哪裏。”林辰暮也謙虛地笑著說道,神態卻是不卑不亢,謙謙有禮中,又帶著幾分傲氣。


    “嗬嗬,你們就別在那裏酸了,都是我這裏的貴客,今天這頓飯啊,就算我的,大家都給我個麵子。”周彤就笑吟吟地說道。不能不說她會做生意,三言兩語就化解了兩人之間的尷尬,還適時地送上了人情。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準備道別,一旁卻突然有人喊道:“孫琳惠,我們在這裏。”


    “曖,馬上就來。”少婦就應了一聲,然後就對鄧戎飛耳語了幾句。


    “那行,林部長,以後有空來樂湖。”鄧戎飛就對林辰暮說道。


    “好啊,有機會一定來。”林辰暮也笑著應付道,隨即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頓時就怔住了。


    第六十九章不同的聲音


    第六十九章不同的聲音


    楊衛國緩緩放下電話,窗簾都被拉上,又沒有開燈,室內的光線很暗,這樣的氛圍適合他此刻的心情。


    這段時間,別看楊衛國和平常看起來沒有什麽異樣,常委會上照樣談笑生風,該否決的問題,同樣不會藏匿自己的真實想法。但事實上,心裏卻是備受煎熬。不能不說郭旭峰這一招無中生有真的很厲害,一下子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剛開始時,楊衛國還沒太放在心上,畢竟假的就是假的,再怎麽編造,都能查過水落石出,至於那些流言蜚語和汙水,他在官場打拚那麽多年,什麽髒水沒被潑過?可吳奕利詭異地遭遇車禍後,風向卻頓時就變了。他清醒的認識到,吳奕利的死,表麵上看起來,對他有利,但實際上,卻更是將他推入了百口難辨的尷尬境地。甚至他都能從旁人的眼神裏,看出些異樣的東西。


    說句實話,從政這麽多年,楊衛國碰到過的各種波折坎坷也不少,但卻從來沒有像如今這般棘手的。他感覺到自己的周圍有一張無形的大網,在向他籠罩而來,而且越收越緊,想要把他困在其中。可他更知道,情況越是危機,就越是要保持冷靜,隻有冷靜下來,才能應對眼前錯綜複雜的狀況,才能化解來自各方麵強大的壓力。


    吳奕利死亡後,現在唯一剩下的線索,就隻有自己那個所謂的“情婦”孫琳惠了。說實話,楊衛國都不知道,這個孫琳惠長什麽樣,卻突然間就“被情人”了。自己孤身一人在東屏,楊衛國其實對這方麵,是很注意的,平時就算是和女下屬,都從來不開亂開玩笑,也從來不單獨相處,因此,口碑向來都很好,卻不料,對方偏偏就劍走偏鋒,在他最放心的這方麵大作章。


    王洪安已經第一時間被省紀委工作組控製住,隔離調查,楊衛國也無法得知,王洪安是不是給這個孫琳惠的賬戶裏打過錢,他和孫琳惠又有什麽關係。楊衛國四處打聽孫琳惠的底細和下落,卻是一無所知,這讓他的情緒,低落到了穀底。紀委的工作方式,他多少也了解一些,他現在最怕的就是王洪安那裏,扛不住壓力,胡亂編造些東西出來,將自己的罪名給落實了,那即便順利扳倒了潘江祥,也對大局毫無意義。


    剛才那個電話,就是他打給中紀委調查組的。


    中紀委這次帶隊下來的,是一名處長,級別不可謂不高,不過案子卻始終都沒有太大的進展。傅珊在大量證據下,已經扛不住,對已經掌握她貪汙的證據供認不諱,也由此順藤摸瓜,揪出了一大批從藥廠、醫藥公司到醫院的蛀蟲,不過對於潘江祥,卻隻字未提。而潘江祥,也因為愛人的原因,引咎辭職,辭職報告都已經送到楊衛國的案頭了。如果是平日的話,能有這麽大的成效,楊衛國應該很滿意了,基本也達到了他剛開始的預期。但事到如今,情況卻截然不同了。畢竟潘江祥的引咎辭職,對郭旭峰來說,雖是傷筋動骨,卻並不致命。可一旦自己這邊出了問題,那在東屏這幾年的開創出來的局麵,頓時就毀於一旦。


    此時,電話又響了起來,卻是省委常委、省委副書記兼組織部部長石偉峰打來的。簡單幾句寒暄後,石偉峰就笑著說道:“衛國書記啊,剛才省紀委宣書記和我交換了一下意見,說是調查組想要和你聯係一下。嗬嗬,你也別有什麽心理負擔,就是照例的一些詢問,你配合一下就是了。”


    話說得很客氣,不過楊衛國心頭卻是沒來由一陣心驚肉跳,這是省紀委黔驢技窮,還是已然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不過他還是平靜地說道:“請石書記放心,隻要組織上需要,我一定會無條件配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也想早點洗清嫌疑。”


    “嗬嗬,其實組織上壓根兒就沒有懷疑過你。不過既然出了這麽一遭,如果不查過清楚,對組織對群眾,都是不負責任的。我相信這點,你一定能明白。”


    楊衛國嘴角就泛起一絲嘲諷的微笑:“謝謝組織對我的信任。不過我也想知道,這背後究竟是誰在散播這種不負責任的言論。”


    石偉峰卻是輕歎了一口氣,說道:“衛國書記啊,你也知道,關鍵人吳奕利遭遇車禍後,情況對你很不利。我們也希望能夠盡快查清真相。東屏可亂不得啊。”說到這最後一句,石偉峰很有幾分感慨,讓楊衛國不由就愣了一下。


    的確,從濟河公路大橋坍塌事件開始,東屏的政壇似乎就始終處於震蕩之中,這種震蕩讓每個人心裏都感到壓抑,更是有些無所適從的樣子。誰都不知道,下一步,誰會下台,誰又出引出怎樣的新聞來。而石偉峰這話,似乎讓楊衛國看到,省上仿佛也並不是鐵板一塊兒,至少說,在東屏問題上,就有不同的聲音出現。這讓他是大受鼓舞。


    房門被輕輕敲響,楊衛國穩定了一下情緒,起身拉開了窗簾,午後的陽光暖融融的投射在他的身上,天氣真好,他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許多。


    敲門的是他的秘書鬱智凡,在獲準同意後,推門走了進來,他小心翼翼道:“楊書記,下午三點要去市自來水公司視察……”


    楊衛國皺了皺眉頭,嘴唇抿起,過了片刻才擺擺手道:“你告訴他們一聲,我就不去了,讓陳書記代替我去!”


    鬱智凡愣了一下,楊衛國向來是很有原則的,自己在楊衛國身邊待了兩年多,還從來沒有碰到過楊衛國臨到頭了才臨時變更主意的情況。略微的失神後,猛地發現楊衛國似乎有些不滿地瞪了自己一眼,渾身頓時就是一個激靈,忙說道:“好的,我馬上去安排。”


    就在他即將走出房門的時候,楊衛國卻又叫住了他。


    鬱智凡就轉過身,等候著楊衛國的指示。誰知楊衛國想了想,卻又對他說道:“算了,你去吧,沒事了。”


    “哦,好的。”鬱智凡應了一聲,心裏卻就更是有些忐忑了。在他看來,楊衛國之所以會有如此反常的表現,估摸也就是人家常說的進退失據了。難道說,楊書記也穩不住了?要知道,通常秘書和領導,都是栓在一條線上的螞蚱,領導要是走了背運,連帶著秘書,行情也會走下坡路。更關鍵的時候,他楊衛國還沒有安排好他的去處,楊衛國真要有個什麽事,那他這個風風光光的東屏第一秘,很快就會成為昨日黃花。


    下樓的時候,楊衛國好遇見了剛從首都參加了市長論壇迴來的郭旭峰。兩人目光相遇,一切有些突然,似乎卻又是在意料之中,臉上都露出淡淡的笑容。


    “楊書記要出去?”片刻後,還是郭旭峰先笑著招唿道。臉上也露出極為熱情的笑容,和平日沒什麽區別。


    “是啊。”楊衛國也關切地問道:“郭市長剛迴來,怎麽都沒有多休息兩天再上班?”


    “事情太多,閑不下來啊。”郭旭峰就有些一語雙關地說道:“這幾天我去首都開會,東屏的事,多虧楊書記你了。”


    楊衛國就笑著說道:“把東屏搞好,你是我們大家共同的責任和目標,又何必分那麽清楚?”


    郭旭峰笑了笑,又話題一轉,問道:“楊書記,不知道我上次和你提過的那件事,你覺得怎麽樣?”


    楊衛國微微愣了愣,心頭不由又是一陣火起。


    郭旭峰上次和他提起的,是市財政局局長人選問題。前任局長馮如,是楊衛國的人,老而彌堅,將東屏的錢袋子替楊衛國管得緊緊的,沒有楊衛國的首肯,郭旭峰是一毛錢也拿不出來。為此,郭旭峰對馮如,表麵上笑嗬嗬地,心裏卻恨的是咬牙切齒的。總算馮如今年到點,要退休了,郭旭峰這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人推上去。楊衛國當然不會讓他得逞,當下就以下一步再議拖延了下來。沒想到,郭旭峰這才剛迴來,就又舊事重提,莫非真覺得,勝券在握了?


    楊衛國就笑笑,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郭市長說的是穆濤同誌的事吧?我也覺得這位同誌從不計較個人榮辱得失,一心隻為大局著想,是個好同誌。對於這樣的同誌,確實應該重用提拔……”


    郭旭峰一怔,隨即又心頭大喜。他剛才也無非就是真麽一提,並沒有想過,楊衛國就會如此輕易就範。難道說,楊衛國知道自己處境不妙,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向自己釋放善意?不過他難道就那麽幼稚,以為這樣自己就會罷手放過他嗎?官場的鬥爭,向來都是你死我活的,都到了這一步,自己又怎麽可能養虎為患,等到楊衛國緩過氣來,再來對付自己呢?


    豈不料,還沒等他高興完,又聽楊衛國淡淡地說道:“不過我剛聽說,穆濤同誌得到了中青班學習進修的良機。我們這些做領導的,當然不能阻止別人學習深造的機會不是?”


    郭旭峰一聽這話,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第七十章操之過急


    第七十章操之過急


    夜已深沉,雖然早就過了下班時間,整個市政府大樓裏冷冷清清的,可郭旭峰卻仍然留在辦公室裏,獨自坐在辦公桌前木然無語,任憑辦公室內的燈光柔和而燦爛,卻是無法掩飾他眉宇間的陰霾之色,食指和中指夾著的一支香煙,帶著醇和味道的煙霧升騰而起,在辦公室上空繚繞,那忽明忽暗的煙頭,似乎也在印證著郭旭峰此時煩亂忐忑的思緒。


    穆濤今年四十多歲,是市財政局的常務副局長,也算得上是年輕有為,更是郭旭峰到東屏後,第一批向他靠攏的當地幹部之一,向來被郭旭峰視作肱骨,因此,這一次也是不餘遺力地想要將他扶上財政局局長的寶座,從而徹底掌控東屏的財政大權。作為一個市長,如果錢袋子不能捏在手上,說話的底氣都會弱上許多。


    可郭旭峰怎麽也想不到,楊衛國會疼下血本,釜底抽薪,將穆濤送去中青班。


    不過郭旭峰也知道,這種事情怪不得穆濤,中央黨校中青班的培訓機會,整個華川省,也不過才六個名額。進中青班並不意味著提拔。但就算不被提拔。在中青班的學習經曆都是一筆寶貴的財富。對以後的提拔晉升都是大有益處的。更別說隨之在中青班可以建立起的強大人脈關係了。隻要還想進步,這種機會就沒有幹部會拒絕。各市為了搶奪這彌足珍貴的名額,可謂是頭破血流,就算是郭旭峰自己也抵擋不住這種誘惑,又何況穆濤?


    同時,郭旭峰也打聽清楚了,楊衛國這次給穆濤的名額,並不是原本屬於華川的六個之中的,而是通過關係,硬生生從中組部幹部二局要來的。對此,郭旭峰也不得不佩服楊衛國的魄力。這培養親信和大好機會,楊衛國卻舍得拿來化解僵局,換著是自己,恐怕做不出這麽大的犧牲。而除了穆濤之外,市財政局裏,還真沒有其他人的資曆和條件,能夠比得上楊衛國扶持的副局長黃熙。


    當然,如果隻是一個市財政局局長的話,還不足以讓他那麽煩亂不堪,更讓他憂慮的是,對於東屏目前的狀況,上頭似乎也有了不同的聲音,甚至已經有重量級的領導,在常委會上表達了自己的不滿。雖說僅僅隻是寥寥幾句,不過也在郭旭峰心頭敲響了警鍾。如果事態繼續拖延下去,自己恐怕的處境就更加難堪了。可楊衛國這個老狐狸,方方麵麵都極為注意,想要從他身上抓點問題,還真是不容易。


    就在他心中的陰霾尚未消褪之時,手機卻又突兀地響了起來,郭旭峰不由心就顫了一下。


    剛接通電話,手機裏卻傳來了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楊書記,不好了,孫,孫,孫琳惠被人帶走了……”


    “什麽?”郭旭峰霍然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一滴冷汗從他的脖子順著他的脊椎一直滑落下去:“你說什麽?”


    在得到對方略帶著哭聲的答複後,郭旭峰虛弱無力地坐了迴去,沉默了好半天,雖然隔著聽筒,對方仍然可以聽到他那低沉而急促的唿吸聲,心頭就不由更慌了。出了那麽大的事,郭旭峰能饒得了他?


    過了半晌,郭旭峰才漸漸恢複了神智,他輕輕敲擊著桌麵,依靠這種緩慢的節奏強迫自己的心率降下來。


    平心而論,他現在恨不得將對方大卸八塊了,這麽重要的事情,居然卻給對方辦砸了,人要是給楊衛國弄去,那一切就糟糕了。當初為了穩妥起見,他都沒把人藏在東屏,而是送去了樂湖,原本以為是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料,出了這一遭。可事情不出也出了,真要是把對方給逼急了,指不定還會惹出什麽幺蛾子來。這些人對自己的事,都太過於了解了,要是他們中的哪一個反水,自己的一切就完了。


    “究竟是怎麽迴事?”郭旭峰壓低了聲音,強裝著鎮定問道。


    “那個婆娘實在是太難伺候了,嫌屋子裏待著無聊,一會兒要逛街,一會兒又要去做美容保養,我們……”


    “你們都是窩囊廢啊?這又不是去旅遊度假,怎麽就由著她胡鬧?我不是告訴過你們嗎?她要是不聽話,就狠狠收拾,你們怎麽……”郭旭峰差點沒憋住,罵出聲來。


    對方就哭喪著臉說道:“郭市長啊,這也不能怪我們啊,這個婆娘水性楊花的,風騷得很,來樂湖沒幾天,就和那個鄧戎飛勾搭上了。鄧戎飛是什麽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他給這個臭婆娘撐腰,兄弟們哪還敢對她怎麽樣?巴結她還來不及呢。”


    “你們……”郭旭峰又強忍住心中的怒火,又陰沉著臉問道:“既然有鄧戎飛在,誰又能把她給帶走?”


    鄧戎飛是樂湖一霸,這廝是從部隊轉業迴來的,作風粗魯,性子也急,即便是樂湖市的市委書記,對他也都是敬畏三分。孫琳惠這臭娘們既然勾搭上了鄧戎飛,在樂湖的地盤上,又怎麽會被人突然帶走?


    對方就輕咳了兩聲,然後期期艾艾地說道:“不是在樂湖,而是在合陽。來的人帶有槍,就連鄧戎飛也都給打了,兄弟們沒,沒敢上……”


    話還沒說完,郭旭峰就狠狠地將手機往地上重重一甩,整個人氣唿唿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是忿恨難平。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當初已經給孫琳惠這臭娘們再三交代過了,去樂湖是為了避風頭,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招搖過市,等事情了後,自然會給她一筆不菲的報酬。可她怎麽就聽不懂呢?真是以為勾搭上了鄧戎飛,腰板就硬啦?別看鄧戎飛在樂湖隻手遮天,可真要到了合陽,狗屁都不是。


    想到這裏,郭旭峰還是暗恨自己當初心軟了,鬼使神差地就和孫琳惠發生了關係,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如若不然,當初在她作了偽證之後,就把她給人間蒸發了,就不會給自己現在留下那麽大的漏洞。


    可一想到這女人那柔軟的腰肢,那光滑的**,那修長而有力,夾得你欲仙欲死的美腿,郭旭峰不由又心頭一熱,隨即又暗罵道:“媽的,紅顏禍水。”


    孫琳惠原本是東屏電視台紅極一時的當家花旦,曾經是東屏不少男人夢淫的對象。她極有野心,不甘於現狀,更是懂得如何利用女人的性感優勢去征服一切。可惜的是,沒過兩年,東屏電視台新人輩出,台長又迷上了比她更年輕漂亮的其他女主持人,她的星途也就漸漸衰落下來,到了後來,電視屏幕裏都很難出現她的身影。


    孫琳惠恨台長太過於無情,恨那些後輩們不知羞恥,更是恨自己,當初沒有能攀上更大的樹,以至於現在,淪落到如此地步。她不甘心,同時也懂得了,想要長青不老,就必須要不斷地踩著男人的身上往上爬。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動物,就算是外表看起來再道貌岸然,脫掉衣服後同樣是禽獸。她就猶如一個女王一般,遊刃有餘地周旋在各個男人身旁,將他們玩弄於鼓掌,同時也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比如說金錢。


    王洪安是給孫琳惠打過錢,而且數額巨大,還不是一次兩次。這是因為,孫琳惠曾經也曾俘獲過王洪安,給王洪安當過一段時間的露水情人。雖然不久之後,王洪安就察覺這個女人不簡單,很快就和她了斷了,並給了她一筆錢。不過孫琳惠可不是普通的主兒,哪會這麽輕易就放過王洪安這種金主兒?尤其洪安建設這兩年在東屏是越發地火了,錢掙得就像是印鈔票似的。


    王洪安能白手起家,開創出如今偌大的家業,當然也不是善主兒,黑白兩道都混得開,如果是其他女人的話,有的是辦法收拾,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真是活膩味啦?可孫琳惠這個人,卻十足的一個交際花,認識的人三教九流,王洪安現在雖然背靠楊衛國這顆大樹,腰板也硬了,但畢竟是個生意人,考慮問題當然不能意氣用事。反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算問題。卻不曾想,就是這些錢,卻給楊衛國和他自己,帶來了無盡的麻煩。


    無中生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誰叫楊衛國的反擊,來得那麽犀利呢?一下子就打中了自己的軟肋。當然,也是怪潘江祥,自身不潔,才會讓別人揪住問題來大作章。可眼下怎麽辦?


    他不清楚,孫琳惠被帶走,究竟是楊衛國所為,還是其他人所為。如果是其他人所為的話,那還好辦,可偏偏就是怕人落到了楊衛國的手裏,以孫琳惠這種女人來說,看似精明,實則愚鈍之際,到時候恐怕用不了兩天,她就什麽都招出來了。到時候,別說了對付楊衛國了,自己恐怕都自身難保。


    想到“他”的告誡,郭旭峰不由就歎了一聲,莫非在這件事情上,自己真是操之過急了?


    第七十一章兩難


    第七十一章兩難


    宣永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兩道濃眉緊鎖在一起,沉默了半天才對手機裏問道:“情況屬實嗎?行,我知道了,辛苦你們了。”


    放下電話後,他的嘴唇用力抿了起來。電話裏報告他的是好消息,省紀委調查組在東屏的調查,得到了新的線索。依照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深挖下去,必定能挖出一個震驚華川的大案要案,也可以說,省紀委的工作又將大放光彩。可他心裏卻苦澀不已。


    現在局麵可就複雜了,事態的發展,和他預想要達到的目標卻是背道而馳了,真要查下去,會不會傳遞出什麽錯誤的信號,打亂了省裏的一大盤棋。可不查,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呢,可不是自己能壓得住的。


    心裏思忖了半晌,宣永卻是匆忙從家裏走了出來。


    宣永敲開陳耀家大門,卻愕然發現,記陳耀身上係著一件圍裙,手裏拿著一個鍋鏟,整一個家庭婦男的打扮,微微一愣後,又驚訝地問道:“怎麽?陳書記今天親自下廚?”


    陳耀就笑著解下圍裙道:“今天家裏的小保姆有事迴老家去了,你嫂子也出差也沒迴來,所以隻有自己動手了。”


    “嗬嗬,還是陳書記厲害,我就是那種能吃不會做的主兒,在家裏,老婆子可是沒少提意見。”宣永就自嘲道。


    陳耀就往裏走著,嘴裏還說道:“自己坐啊,我鍋裏還炒著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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