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暮拿起茶杯，送到了嘴邊看似要喝，可卻又放了下來，迎著陸明強那滿是惶惑和期待的目光說道：“城關鎮派出所的任命書已經下來了。”
陸明強聞言臉色頓時煞白。饒是早就知道會有這種可能，可他還是覺得失望不已，心裏也難受之極。他軟軟靠在椅子上，仿佛全身都沒了力氣，摸出一支煙來想要點上，可手卻一直在哆嗦，怎麽也點不上，過了半晌才強笑道：“那就算了，都怪我自己時運不濟。林鄉長你忙，我就不打擾了……”聲音有些顫抖。
說罷起身就要出去，林辰暮卻把他喊了迴來。
“城關鎮派出所所長的位子是沒有了，不過還有一個位子，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林辰暮淡淡地說道。
“什麽位子？”陸明強一下子喜出望外，目光中都透出光彩來，好像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可隨即又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了，訕訕笑了笑，說道：“隻要能離開官塘這個鬼地方，迴到縣城，就是個幹什麽都行。”
“怎麽？官塘就這麽讓人生厭？”
陸明強看著林辰暮，嘴角露出一絲慘笑，“怎麽不生厭？在這鬼地方待了十多年，就不知道有什麽值得留念的。我也知道，說這種話林鄉長你或許會不愛聽，可迴縣城，那可是我老婆最大的心願了。我一個大男人倒是無所謂，可要是連這個都不能滿足她，我真覺得對不起她。”
林辰暮就點了點頭，說道：“嗬嗬，這也沒什麽愛聽不愛聽的，人各有誌的，這都是不能強求的。我問了一下，現在縣裏還有一個副局長的位子，不曉得你願不願意去爭一下？”
“什麽？副局長？”陸明強一聽心髒馬上劇烈跳動，激動地差點沒暈倒，他費盡心力，連一個城關鎮派出所的所長都爭不到，可如今林辰暮卻給他說起這樣一個更遙不可及的位子。
“是啊，聽高局長說了，縣局以前分管治安的吳局長工作調動到其他地方去了，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他願意推你一把。”
“願意，當然願意。”陸明強心神激蕩下，激動地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林鄉長，你如果真能幫我這個忙，以後沒說的，老陸我這一百多斤就賣給你了，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嗬嗬，我拿你這一百多斤來幹什麽？我又沒開肉鋪。”林辰暮就笑著說道。
陸明強也跟著笑了起來，激動的心情還是難以抑製。
“這樣吧，我在市局幫你想點辦法，你這些天也不要忙其他的了，多找時間去縣局跑跑，除了高局之外，其他人那裏，也要多走動走動。你明白嗎？”
“明白，明白。”陸明強當然是心領神會。他知道，類似於副局長這個層麵的，使力幾乎都隻能在市局層麵上，高世澤充其量都隻能起到一個推薦的作用。跑縣局的目的，主要還在於讓縣局這邊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阻力。
第九十二章滿庭芳
第九十二章滿庭芳
送走陸明強後，林辰暮靠在椅子上，輕輕點起了一根煙，隨著嫋嫋而上的一個個煙圈，目光不由又落在了牆壁上那“任重道遠”四字狂草大字。
這幅字是他快要離開首都時蔡元峰托人送來的，沒有落款，隻有一個精致的篆體雕刻的印章，林辰暮對於書法沒多少研究，也看不出出自哪個大家之手，不過整幅字布局大氣磅礴，字體筆走龍蛇，一手狂草鐵畫銀鉤，遒勁有力，力透紙背，讓人一看就知道絕對是難得一見的精品。
林辰暮將它裝裱好後掛在宿舍裏，抬眼就能看到，就是想要時刻警示自己，任重而道遠，或許這也是蔡元峰送來這幅字的意義之所在。可他深深知道，這幾個字看似容易，真要做到位卻是困難重重。
目光凝視在這幾個字上，林辰暮漸漸陷入了沉思。
“咚咚！”
也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驚擾了林辰暮的思緒，他剛轉頭看過去，就見宿舍門被人推開，緊接著就探進來一個秀美可愛的頭來，不是別人，是薑美嬅。隻見她睜大了眼睛，四處張望一陣後才看到坐在椅子上抽煙的林辰暮，一雙美目頓時笑成彎月一般，一蹦一跳走進來對林辰暮說道：“林大哥，你總算是迴來了，我姐姐叫我過來請你去吃飯呢！”
“吃飯？”林辰暮微微有些愕然。
剛開始的時候，他是常到薑美萱兩姐妹開的飯館裏去吃飯，薑美萱有時也會做一些好吃的，讓薑美嬅給他送到宿舍來，當然，每一次林辰暮都是執意給了錢的，薑美萱也知道他的脾氣，對此也不拒絕，不過在材質用料上，特別講究。不過自從後來鄉裏傳出一些閑言碎語後，林辰暮就有些注意了，去飯館吃飯的時候少了許多，而薑美萱也很少讓薑美嬅往他宿舍跑了。大家似乎都心知肚明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盡量不讓別人說閑話，可怎麽突然間，薑美萱又叫他過去吃飯？
“是啊，昨天我們飯館重新裝修後開門營業，姐姐請了好多人去吃飯哦，可林大哥你卻去了東屏，你不知道，我姐姐可傷心了，整天都無精打采的。這聽說你今天迴來，就趕緊就讓我來請你過去吃飯！”薑美嬅拽著林辰暮的胳膊就往外拉，還嘟著性感的小嘴說道：“林大哥，你就去嘛，去嘛。我姐姐做了好多好吃的，等你去嚐嚐呢！”
薑美萱將店麵重新裝修的事情，林辰暮曾有所耳聞，不過具體的情況卻不是很了解，更沒想到，薑美萱會選在昨天重新開業，要不然就算自己人去不了，紅包花籃總是要送上一個的。他想了想，又被薑美嬅這小妮子纏得不行，就笑著說道：“你們的飯館重新營業，那當然要去恭賀一番才行，你等我換身衣服，咱們就走。”
薑美嬅就掩嘴嬌笑著道：“你又不是大姑娘，出門還要換衣服化妝啊？”不過話雖這麽說，人卻是先走了出去，還替林辰暮將宿舍門掩起來，站在門外大聲說道：“林大哥，我在門口等你啊，你可要快點哦。”
林辰暮就無奈地笑了笑，就她這一嗓子，宿舍這邊聽到的人肯定不少，到時候指不定又會有怎樣的浮想聯翩？
簡單換了件幹淨的衣裳，出門前想了想，又從東屏帶迴來的東西裏挑出一樣帶上，林辰暮這才走出了宿舍。
薑美嬅在門外的空地上百無聊奈地踢著地上的石頭，聽到門響這才抬起頭來，又興高采烈地拉著林辰暮的胳膊向自家飯館走去。林辰暮不用想都能猜到，在他身後必定會有許多異樣的目光。
一路上，林辰暮不停在想，薑美萱的飯館重新裝修好之後，會是什麽樣子的，可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是不由給驚呆了。他一直以為薑美萱隻是會換一種風格或是裏麵的配套設施，誰知她居然是將附近和二樓的地方全都拿了下來，整個打通，經營麵積少說也擴大了幾倍。如果說以前隻是一個擺不下幾張桌子的小飯館的話，那現在就是一個頗具規模的飯店了。倘若不是四周的建築沒變，林辰暮還真會以為走錯地方了。
整個裝修都是仿古的風格，大紅色為主調，精心雕刻的廊柱和掛件，平添了一些活潑跳動的元素，雕花窗欞和木門，看上去精美別致，大門上方，一個古香古色的牌匾，上麵書寫著三個大字：“滿庭芳”。
看到這幾個熟悉的大字，林辰暮突然一愣，隨即不由得抬眼朝薑美嬅看去，卻見小丫頭偷偷摸摸低下了頭，閃躲著自己的目光，好像作了什麽虧心事一樣。
一時間林辰暮真是哭笑不得，他記得，這三個字，還是薑美嬅這丫頭說是要學毛筆字，讓自己寫來教她的，誰知這丫頭卻偷梁換柱，用來當招牌了。好在沒有落款，大家不知道這是他林大鄉長的手筆，要不就這字拿出來委實有些丟人。
林辰暮剛想找薑美嬅這丫頭算賬，卻見她向俏皮地做了一個鬼臉，然後飛快地就跑了進去，嘴裏還大聲喊道：“二姐，二姐，林大哥來了。”
“你這小妮子，要是又騙我的話，看我不打你屁股！”就聽裏麵傳來薑美萱那略帶驚喜的聲音，隨即她那俏麗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口，粉紅色齊膝的短旗袍包裹著她苗條的身段，肉色絲襪勾勒出美腿誘人的曲線，豔麗照人的臉蛋，明眸輕轉間，不論是誰，都覺得那嫵媚的眼睛盯著自己看一般，隻覺得骨頭一輕，情不自禁就露出了一副色相授予的貪婪狀。
確實，她這一身打扮，在官塘這個地方來說，算得上極為時尚靚麗，很是吸引人的眼球，即便是林辰暮，也是不由覺得眼前一亮，大感賞心悅目。
“嗬嗬，林鄉長，我聽他們說你去東屏了，還擔心你沒迴來呢。”一看到林辰暮，薑美萱纖柔的嘴角頓時露出一抹足以比擬百花怒放的嬌媚笑意。
而薑美嬅就在她身後忿忿不平地說道：“二姐你就是不相信人……”
“剛迴來一會兒。”林辰暮微微一笑，說道：“你也是的，這麽大的事怎麽都不提前說一聲？要不是今天聽美嬅說起，我都還被蒙在鼓裏。”
“這不是擔心你忙嗎？再說了，隻不過是重新開業嘛，也算不得什麽大事。”薑美萱就輕笑著說道，一邊迎著林辰暮走了進去。
林辰暮四處張望了一下，屋內的裝修也是古香古色的，頂上吊著宮燈，橫梁屋壁上畫著彩繪，桌椅也是舊式的八仙桌，就笑著說道：“搞得不錯啊，花了不少錢吧？”
聽到林辰暮的稱讚，薑美萱心裏美滋滋的，說道：“還行，找熟人裝修的，又從銀行貸了點款。”
薑美嬅就附在林辰暮耳邊輕聲說道：“那個裝修的剛子喜歡我二姐，錢還一分沒收呢！”
林辰暮微微一怔，隨即又笑了。像薑美萱這麽漂亮又能幹的女人，沒有人喜歡那才是怪事。何況許多人並不知道，她以前在雲岩是做什麽的。
薑美嬅的聲音雖小，可薑美萱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俏麗就微微一紅，又沒好氣地瞪了薑美嬅一眼，然後咬著紅唇低聲解釋道：“是我以前在雲岩打工時曾認識的一個人，不過我不喜歡他。”
林辰暮愕然抬頭，卻又見薑美萱那丹鳳眼不時瞟過來，眼神裏似乎還摻雜著一些異樣的東西，心裏多少就有些明白了，心頭叫苦不迭，又揉了揉鼻子，裝著若無其事地問道：“怎麽想的？搞這麽大規模，你就不怕到時候血本無歸？”
話說出口林辰暮又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別人不惜貸款搞起這個飯店來，在其中傾注了大量的心血，可剛才開張營業，自己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實在是有些大煞風景。
薑美嬅也是氣唿唿地白了林辰暮一眼，要不是知道林辰暮是無心的，恐怕老早就把他掃地出門了。這個飯店，不光是她二姐的心血，也是她們一家的希望，她又怎麽能容許別人說這種話呢？
倒是薑美萱，像是完全不在意地笑著說道：“才不怕呢，有你林大鄉長在這裏，我可是信心十足，準備要大幹一場。你們鄉政府的郭主任，可都是說了，以後我們飯店就是鄉政府指定的招待地點，再等以後高速公路修通了，我們這裏的發展，那肯定是日新月異。要不是資金不夠，我可還想再擴大規模呢！”
說話的時候，薑美萱捋了一下劉海上的頭發，看上去既顯得幹練，又多了幾分俏麗。
“郭主任？”林辰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郭主任可不就是郭興瑋嗎？官塘雖然是個窮旮旯，可必要的迎來送往還是少不了的。比如說縣上某部門的人下來檢查工作，這招待總是要的吧？這也是全國各地都很普遍的一種情況了。以前曾國強擔任黨政綜合辦主任的時候，公務接待大多是在稻香居，不想現在郭興瑋卻定在了薑美萱這裏。當然，林辰暮也能猜想到，郭興瑋作出這種得罪人的決定，恐怕和自己多少還是有些關係，不過光是從硬件上來比較，稻香居和薑美萱現在的滿庭芳，還真不是一個檔次的，作出調換，倒也說得過去。
第九十三章好姐妹
第九十三章好姐妹
“那很好嘛，不過菜品的質量和衛生，你可不能馬虎了。另外，價格也一定要公道，千萬不能讓別人有話說。”想了想，林辰暮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道。
“知道了，我的林大鄉長。”薑美萱就輕聲笑道：“就算我一分錢不掙，虧本賺吆喝，也不會讓你為難的。”
林辰暮就訕訕笑了笑。他之所以會再三叮囑，實則也是確有這方麵的擔心，雖說郭興瑋的決定不是自己首肯的，但許多人必定還是會將其聯係到一起，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後麵盯著。真要出了什麽把柄，讓別人拿到了借題發揮、大做章，到時候自己為了避嫌，都不好出麵說話。
由於還不到飯點兒，飯店裏沒什麽人，不過林辰暮卻隔著窗戶看到，大堂裏有一個靚麗的紅色身影指揮著兩個穿著服務員製服的小妹穿花似地忙碌著，不由就有些詫異。
薑美萱順著林辰暮的目光看了一眼，又笑著介紹道：“這是我以前在雲岩時的好姐妹，以前曾在大飯店裏幹過大堂經理。我畢竟沒有幹過這一行，要搞這麽大一個店心頭實在沒底，因此特地找她過來幫忙。現在飯店裏不少擺設布置，還有人員的培訓管理，她都出了不少主意。”
林辰暮就點了點頭。他知道，薑美萱所說的以前，是指她們做流鶯之前，隻是林辰暮委實想不通，這個女人既然大堂經理幹得好好的，怎麽後來又會去幹那個？不過轉念一想，或許別人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吧。現在能夠改邪從良，也是一件好事。
剛進門，就見這個女人氣唿唿地走了過來，對薑美萱說道：“小鳳啊，都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請來的這些人，真是笨死了，教都教不會……”話還沒說完，才又注意到林辰暮，頓時是眼前一亮，就向薑美萱問道：“這位是？”
此刻林辰暮才看清楚這個女人的相貌，白皙的瓜子臉，媚媚的丹鳳眼，麵若桃花，眉目含春，倒頗有一番勾魂的風情。隻論長相的話，可以說和薑美萱也不差分毫，可那妖妖嬈嬈的風塵氣，卻委實重得多。不過也是這種人善舞長袖，更懂得打理飯店這種迎來送往的生意。
林辰暮也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就簡單說了自己的名字。
“咯咯，帥哥真是好名字……”這女人掩嘴輕笑，可很快似乎又想起什麽似的，神色一變，就有些驚疑地看了看薑美萱。薑美萱就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似乎是怪怨她在林辰暮麵前還是一副不經的樣子。可她不僅不生氣，反倒是咯咯笑了，對林辰暮說道：“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林鄉長啊，咯咯，還真是比他們說的還要年輕帥氣。”
女人叫劉琪琪，自小就是一個心思靈巧的人，自視天生媚骨嬌豔動人，一顰一笑無不勾人魂魄，不過就是運道不濟，始終沒碰到什麽貴人，還有了一段不太光彩的曆史。王三被抓捕之後，手下頓時成鳥獸散，她也一時間沒有更好的去處，整天在雲岩縣城裏晃蕩，男朋友換了幾茬，卻沒一個令她滿意的。一次偶然間在路上碰到薑美萱，聽她說起官塘這裏，不由就有些動心。
令她動心的可不是薑美萱這個不大的飯店，光是這個，就算是用八抬大轎請她，她也不稀罕來這官塘這個窮旮旯，真令她動心的，是薑美萱無意中提起的林辰暮。這也是薑美萱看到昔日共患難的好姐妹，一下子有些失了方寸，說話間就少了幾分警惕，雖說隻是寥寥幾句，劉琪琪卻像是撿到寶似的。
她在縣城裏廝混的時間較長，三教九流的人也認識不少，有時就聽知情人說起，昔日在雲岩不可一世的王三之所以覆滅，根源就在於得罪而來官塘新來的鄉長。雖然對此她有些將信將疑的，人人都知道，王三爺的後台是穆縣長，其中盤根錯節的關係，又豈是一個新來的鄉長能夠撼動的？可別人說得卻是信誓旦旦、有板有眼的，也就漸漸在她心底紮下了根。不曾想，薑美萱居然和這個年輕的鄉長，還有些瓜葛，當即心頭就有了些自己的盤算，這也才促成了她的官塘之行。
“年輕和鄉長之間，似乎並不矛盾吧？”林辰暮就笑了笑說道，心裏卻不由有些替薑美萱擔心起來。在官塘，幾乎沒有人知道她以前是做什麽的，她能夠忘記以前所有不堪的日子，重新開始自己的新生活，可這個女人對她卻是知根知底，更可怕的是似乎還有些不太安分，留在這裏，究竟會是禍是福？
“林鄉長真是風趣。”劉琪琪銀鈴似地笑道，櫻唇嬌豔若滴，顯得是風情萬種，柔弱無骨的小手在和林辰暮握手時，戲謔地在林辰暮手心搔了一下，還挑逗似地對他眨了眨眼睛。林辰暮微微覺得有些尷尬，薑美萱就忿忿地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劉琪琪又咯咯笑了起來，似乎絲毫也不顧忌，看樣子隻要林辰暮對她稍微勾一勾小指頭，她就立馬能夠投懷送抱。
緊接著，林辰暮在薑美萱兩姐妹和劉琪琪的簇擁和引領下，走馬觀花地參觀了一下，才發現，雖說是在官塘這種小地方，薑美萱在衛生方麵還是很注意的，即便是廚房，也是明窗淨幾的，各種物件擺放地井井有條，看起來既整潔又衛生，和林辰暮想象中的那種汙水橫流、油汙四溢的場景是大相徑庭，比起許多大酒店都還做得好，不由就誇讚了幾句。
得到林辰暮的誇讚，薑美萱似乎顯得很是高興，臉上也微微有些泛紅，看起來更是顯得俏麗可人，就連劉琪琪看了都暗自生妒，心說這個小鳳，勾搭上林鄉長後，似乎就連膚色都好了不少。她自信渾身上下都不比小鳳差，可卻怎麽就沒有別人那麽好的命？
一時間，心頭也是自怨自憐不已。
按理說，廚房重地，一般是不允許外人進來的，不過既然是老板娘親自帶進來的，那自然又是另當別論。
廚房裏有三個身穿潔白廚師服的男子，在忙碌地進行著各種準備工作，看到薑美萱帶著林辰暮進來，都有些訝異地看了林辰暮一眼，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麽來頭，看起來年齡不大，氣度卻是不小，舉手抬足之間自然流露出一股懾人的氣度。
還有人就在心裏嘀咕開了，莫非這個就是一直都沒見過的老板？看這相貌，倒也配得上老板娘，不過一想到老板娘這朵豔麗的花被別人摘了，心裏就頗有些不是滋味。更有一個心裏還想著好好表現，指不定以後能夠人財兩得的，也泄氣了，臉色很是不好看，手底下拿放東西的時候，就失了輕重，搞得兵兵乓乓的，就連一旁的薑美嬅，也不由側目看了過去。
薑美萱當然不知道廚師心頭盤算的小九九，喜笑顏開地對林辰暮說道：“廚師我都是專門從雲岩高薪聘請來的，每個都炒得一手好菜，尤其是這個董師傅，可是在雲岩新良大酒店裏幹過的，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挖過來。”
“哦？”林辰暮也有些驚異，薑美萱這個小飯店，能從新良大酒店挖出人來，那可是不容易，別是沒多大本事，到這小地方出來騙吃騙喝？不過隨即他又暗自笑了笑，這種事情想必薑美萱自會提防，哪輪得到自己來操這份閑心？
而這個董師傅也朝林辰暮點了點頭，等幾個人轉身離開時才又向薑美嬅小聲問道：“這個男的是什麽來頭啊？”
另外兩個廚師也湊過來，豎起耳朵想要聽個究竟。
“你說我林大哥啊？”薑美嬅就不無自豪地笑著說道：“說出來嚇死你們，他就是咱們官塘最大的官兒了。”說罷一轉身，蹦蹦跳跳又跟著出去了。
“官塘最大的官兒？”三個廚師就有些犯嘀咕了，有人說是書記，也有人說是鄉長，可卻都有些不相信，這個男的才多大年齡啊？怎麽看也不像是什麽書記鄉長的，還以為薑美嬅為了自抬身價，故意這麽說呢。
卻不料過了片刻，一個廚師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臉色一變，結結巴巴就說道：“他，他不會就是那個，那個……”
“小陳，你這是怎麽啦，說話吞吞吐吐的。”另一個廚師就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他還能是吃人的老虎不成？”
小陳就咽了一口口水，說道：“你們應該聽說過，這官塘有個新來的鄉長，很是了不得。”
“這當然聽過，來官塘不久，可這名字聽得耳朵都快起老繭了。”董師傅就笑著說道，可很快也是臉色一變，看著小陳說道：“你是說，剛才那個男的，就是這個鄉長？”
小陳就點點頭，說道：“八成錯不了，我聽說這個新來的鄉長姓林，剛才那小丫頭不也叫對方林大哥嗎？”
董師傅就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曾想老板娘還有這層關係在，看來以後在這飯店裏，可是要更加小心了。立刻就收斂起了以往的傲氣。
隻有另外一個廚師有些不明就裏，連聲追問，可一聽小陳繪聲繪色給他說了一陣之後，也是嚇得麵如土色，隨即又是慶幸不已。剛才在那裏搞得兵兵乓乓的，可不就是他嗎？好在對方有大肚量，沒有和他計較，要不然恐怕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
滿庭芳一樓是大廳，二樓卻還隔了幾個包間，算不得豪華，不過淡黃色的牆紙卻也顯得獨具匠心，起碼在官塘這地方，對許多人來說已經無異於是奢華的代名詞。
“以後林大哥你再來這裏吃飯，可就不用擠大堂了。”薑美嬅清澈如水的星眸眨呀眨地看著林辰暮，很是有些得意地笑著說道，看得出來，她對於姐姐現在的這家飯店，那可是得意滿滿，自豪地不得了。
林辰暮就笑著拍了拍她的頭，薑美嬅卻是往旁邊一躲，然後氣唿唿地瞪了林辰暮一眼，看樣子是對林辰暮老是把她當做小孩子而耿耿於懷。
看到薑美嬅的小孩兒氣，薑美萱和劉琪琪也都是掩嘴偷笑不已。
幾個包間，都各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估計就為了這幾個名字，可沒少讓薑美萱她們傷腦筋。
沒多大會兒，飯店裏就陸陸續續上客了，由於是新裝開業，檔次高，環境好，而且還有從雲岩請來的大廚作噱頭，別說生意還真是不錯，不過大多都是政府部門公款消費的，真舍得自己掏腰包的，還真沒幾個。
看到樓下不少熟麵孔，林辰暮多少覺得有些尷尬，這真要下去吃飯，恐怕這頓飯吃得就有些辛苦了。隨著他在官塘的官聲日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在他麵前露露臉，扯點關係。大家都知道，別看這個林鄉長年齡不大，可能耐卻大，沒看那個以前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郭興瑋，才跟了他幾天？這黨政綜合辦主任就已經到手了。誰心頭又不想成為第二個郭興瑋呢？
善解人意的薑美萱隻看林辰暮微微一蹙眉頭，多少就知道他的顧慮，於是就建議他留在包間裏吃飯，反這麽多包間，也用不完。林辰暮想了想，也就答應了下來。
坐下之後，劉琪琪雖有不舍，卻也不得不先告退，去招唿樓下的客人了，畢竟薑美萱請她來可不是吃幹飯的。
陸明強聞言臉色頓時煞白。饒是早就知道會有這種可能，可他還是覺得失望不已，心裏也難受之極。他軟軟靠在椅子上，仿佛全身都沒了力氣，摸出一支煙來想要點上，可手卻一直在哆嗦，怎麽也點不上，過了半晌才強笑道：“那就算了，都怪我自己時運不濟。林鄉長你忙，我就不打擾了……”聲音有些顫抖。
說罷起身就要出去，林辰暮卻把他喊了迴來。
“城關鎮派出所所長的位子是沒有了，不過還有一個位子，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林辰暮淡淡地說道。
“什麽位子？”陸明強一下子喜出望外，目光中都透出光彩來，好像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可隨即又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了，訕訕笑了笑，說道：“隻要能離開官塘這個鬼地方，迴到縣城，就是個幹什麽都行。”
“怎麽？官塘就這麽讓人生厭？”
陸明強看著林辰暮，嘴角露出一絲慘笑，“怎麽不生厭？在這鬼地方待了十多年，就不知道有什麽值得留念的。我也知道，說這種話林鄉長你或許會不愛聽，可迴縣城，那可是我老婆最大的心願了。我一個大男人倒是無所謂，可要是連這個都不能滿足她，我真覺得對不起她。”
林辰暮就點了點頭，說道：“嗬嗬，這也沒什麽愛聽不愛聽的，人各有誌的，這都是不能強求的。我問了一下，現在縣裏還有一個副局長的位子，不曉得你願不願意去爭一下？”
“什麽？副局長？”陸明強一聽心髒馬上劇烈跳動，激動地差點沒暈倒，他費盡心力，連一個城關鎮派出所的所長都爭不到，可如今林辰暮卻給他說起這樣一個更遙不可及的位子。
“是啊，聽高局長說了，縣局以前分管治安的吳局長工作調動到其他地方去了，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他願意推你一把。”
“願意，當然願意。”陸明強心神激蕩下，激動地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林鄉長，你如果真能幫我這個忙，以後沒說的，老陸我這一百多斤就賣給你了，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嗬嗬，我拿你這一百多斤來幹什麽？我又沒開肉鋪。”林辰暮就笑著說道。
陸明強也跟著笑了起來，激動的心情還是難以抑製。
“這樣吧，我在市局幫你想點辦法，你這些天也不要忙其他的了，多找時間去縣局跑跑，除了高局之外，其他人那裏，也要多走動走動。你明白嗎？”
“明白，明白。”陸明強當然是心領神會。他知道，類似於副局長這個層麵的，使力幾乎都隻能在市局層麵上，高世澤充其量都隻能起到一個推薦的作用。跑縣局的目的，主要還在於讓縣局這邊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阻力。
第九十二章滿庭芳
第九十二章滿庭芳
送走陸明強後，林辰暮靠在椅子上，輕輕點起了一根煙，隨著嫋嫋而上的一個個煙圈，目光不由又落在了牆壁上那“任重道遠”四字狂草大字。
這幅字是他快要離開首都時蔡元峰托人送來的，沒有落款，隻有一個精致的篆體雕刻的印章，林辰暮對於書法沒多少研究，也看不出出自哪個大家之手，不過整幅字布局大氣磅礴，字體筆走龍蛇，一手狂草鐵畫銀鉤，遒勁有力，力透紙背，讓人一看就知道絕對是難得一見的精品。
林辰暮將它裝裱好後掛在宿舍裏，抬眼就能看到，就是想要時刻警示自己，任重而道遠，或許這也是蔡元峰送來這幅字的意義之所在。可他深深知道，這幾個字看似容易，真要做到位卻是困難重重。
目光凝視在這幾個字上，林辰暮漸漸陷入了沉思。
“咚咚！”
也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驚擾了林辰暮的思緒，他剛轉頭看過去，就見宿舍門被人推開，緊接著就探進來一個秀美可愛的頭來，不是別人，是薑美嬅。隻見她睜大了眼睛，四處張望一陣後才看到坐在椅子上抽煙的林辰暮，一雙美目頓時笑成彎月一般，一蹦一跳走進來對林辰暮說道：“林大哥，你總算是迴來了，我姐姐叫我過來請你去吃飯呢！”
“吃飯？”林辰暮微微有些愕然。
剛開始的時候，他是常到薑美萱兩姐妹開的飯館裏去吃飯，薑美萱有時也會做一些好吃的，讓薑美嬅給他送到宿舍來，當然，每一次林辰暮都是執意給了錢的，薑美萱也知道他的脾氣，對此也不拒絕，不過在材質用料上，特別講究。不過自從後來鄉裏傳出一些閑言碎語後，林辰暮就有些注意了，去飯館吃飯的時候少了許多，而薑美萱也很少讓薑美嬅往他宿舍跑了。大家似乎都心知肚明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盡量不讓別人說閑話，可怎麽突然間，薑美萱又叫他過去吃飯？
“是啊，昨天我們飯館重新裝修後開門營業，姐姐請了好多人去吃飯哦，可林大哥你卻去了東屏，你不知道，我姐姐可傷心了，整天都無精打采的。這聽說你今天迴來，就趕緊就讓我來請你過去吃飯！”薑美嬅拽著林辰暮的胳膊就往外拉，還嘟著性感的小嘴說道：“林大哥，你就去嘛，去嘛。我姐姐做了好多好吃的，等你去嚐嚐呢！”
薑美萱將店麵重新裝修的事情，林辰暮曾有所耳聞，不過具體的情況卻不是很了解，更沒想到，薑美萱會選在昨天重新開業，要不然就算自己人去不了，紅包花籃總是要送上一個的。他想了想，又被薑美嬅這小妮子纏得不行，就笑著說道：“你們的飯館重新營業，那當然要去恭賀一番才行，你等我換身衣服，咱們就走。”
薑美嬅就掩嘴嬌笑著道：“你又不是大姑娘，出門還要換衣服化妝啊？”不過話雖這麽說，人卻是先走了出去，還替林辰暮將宿舍門掩起來，站在門外大聲說道：“林大哥，我在門口等你啊，你可要快點哦。”
林辰暮就無奈地笑了笑，就她這一嗓子，宿舍這邊聽到的人肯定不少，到時候指不定又會有怎樣的浮想聯翩？
簡單換了件幹淨的衣裳，出門前想了想，又從東屏帶迴來的東西裏挑出一樣帶上，林辰暮這才走出了宿舍。
薑美嬅在門外的空地上百無聊奈地踢著地上的石頭，聽到門響這才抬起頭來，又興高采烈地拉著林辰暮的胳膊向自家飯館走去。林辰暮不用想都能猜到，在他身後必定會有許多異樣的目光。
一路上，林辰暮不停在想，薑美萱的飯館重新裝修好之後，會是什麽樣子的，可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是不由給驚呆了。他一直以為薑美萱隻是會換一種風格或是裏麵的配套設施，誰知她居然是將附近和二樓的地方全都拿了下來，整個打通，經營麵積少說也擴大了幾倍。如果說以前隻是一個擺不下幾張桌子的小飯館的話，那現在就是一個頗具規模的飯店了。倘若不是四周的建築沒變，林辰暮還真會以為走錯地方了。
整個裝修都是仿古的風格，大紅色為主調，精心雕刻的廊柱和掛件，平添了一些活潑跳動的元素，雕花窗欞和木門，看上去精美別致，大門上方，一個古香古色的牌匾，上麵書寫著三個大字：“滿庭芳”。
看到這幾個熟悉的大字，林辰暮突然一愣，隨即不由得抬眼朝薑美嬅看去，卻見小丫頭偷偷摸摸低下了頭，閃躲著自己的目光，好像作了什麽虧心事一樣。
一時間林辰暮真是哭笑不得，他記得，這三個字，還是薑美嬅這丫頭說是要學毛筆字，讓自己寫來教她的，誰知這丫頭卻偷梁換柱，用來當招牌了。好在沒有落款，大家不知道這是他林大鄉長的手筆，要不就這字拿出來委實有些丟人。
林辰暮剛想找薑美嬅這丫頭算賬，卻見她向俏皮地做了一個鬼臉，然後飛快地就跑了進去，嘴裏還大聲喊道：“二姐，二姐，林大哥來了。”
“你這小妮子，要是又騙我的話，看我不打你屁股！”就聽裏麵傳來薑美萱那略帶驚喜的聲音，隨即她那俏麗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口，粉紅色齊膝的短旗袍包裹著她苗條的身段，肉色絲襪勾勒出美腿誘人的曲線，豔麗照人的臉蛋，明眸輕轉間，不論是誰，都覺得那嫵媚的眼睛盯著自己看一般，隻覺得骨頭一輕，情不自禁就露出了一副色相授予的貪婪狀。
確實，她這一身打扮，在官塘這個地方來說，算得上極為時尚靚麗，很是吸引人的眼球，即便是林辰暮，也是不由覺得眼前一亮，大感賞心悅目。
“嗬嗬，林鄉長，我聽他們說你去東屏了，還擔心你沒迴來呢。”一看到林辰暮，薑美萱纖柔的嘴角頓時露出一抹足以比擬百花怒放的嬌媚笑意。
而薑美嬅就在她身後忿忿不平地說道：“二姐你就是不相信人……”
“剛迴來一會兒。”林辰暮微微一笑，說道：“你也是的，這麽大的事怎麽都不提前說一聲？要不是今天聽美嬅說起，我都還被蒙在鼓裏。”
“這不是擔心你忙嗎？再說了，隻不過是重新開業嘛，也算不得什麽大事。”薑美萱就輕笑著說道，一邊迎著林辰暮走了進去。
林辰暮四處張望了一下，屋內的裝修也是古香古色的，頂上吊著宮燈，橫梁屋壁上畫著彩繪，桌椅也是舊式的八仙桌，就笑著說道：“搞得不錯啊，花了不少錢吧？”
聽到林辰暮的稱讚，薑美萱心裏美滋滋的，說道：“還行，找熟人裝修的，又從銀行貸了點款。”
薑美嬅就附在林辰暮耳邊輕聲說道：“那個裝修的剛子喜歡我二姐，錢還一分沒收呢！”
林辰暮微微一怔，隨即又笑了。像薑美萱這麽漂亮又能幹的女人，沒有人喜歡那才是怪事。何況許多人並不知道，她以前在雲岩是做什麽的。
薑美嬅的聲音雖小，可薑美萱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俏麗就微微一紅，又沒好氣地瞪了薑美嬅一眼，然後咬著紅唇低聲解釋道：“是我以前在雲岩打工時曾認識的一個人，不過我不喜歡他。”
林辰暮愕然抬頭，卻又見薑美萱那丹鳳眼不時瞟過來，眼神裏似乎還摻雜著一些異樣的東西，心裏多少就有些明白了，心頭叫苦不迭，又揉了揉鼻子，裝著若無其事地問道：“怎麽想的？搞這麽大規模，你就不怕到時候血本無歸？”
話說出口林辰暮又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別人不惜貸款搞起這個飯店來，在其中傾注了大量的心血，可剛才開張營業，自己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實在是有些大煞風景。
薑美嬅也是氣唿唿地白了林辰暮一眼，要不是知道林辰暮是無心的，恐怕老早就把他掃地出門了。這個飯店，不光是她二姐的心血，也是她們一家的希望，她又怎麽能容許別人說這種話呢？
倒是薑美萱，像是完全不在意地笑著說道：“才不怕呢，有你林大鄉長在這裏，我可是信心十足，準備要大幹一場。你們鄉政府的郭主任，可都是說了，以後我們飯店就是鄉政府指定的招待地點，再等以後高速公路修通了，我們這裏的發展，那肯定是日新月異。要不是資金不夠，我可還想再擴大規模呢！”
說話的時候，薑美萱捋了一下劉海上的頭發，看上去既顯得幹練，又多了幾分俏麗。
“郭主任？”林辰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郭主任可不就是郭興瑋嗎？官塘雖然是個窮旮旯，可必要的迎來送往還是少不了的。比如說縣上某部門的人下來檢查工作，這招待總是要的吧？這也是全國各地都很普遍的一種情況了。以前曾國強擔任黨政綜合辦主任的時候，公務接待大多是在稻香居，不想現在郭興瑋卻定在了薑美萱這裏。當然，林辰暮也能猜想到，郭興瑋作出這種得罪人的決定，恐怕和自己多少還是有些關係，不過光是從硬件上來比較，稻香居和薑美萱現在的滿庭芳，還真不是一個檔次的，作出調換，倒也說得過去。
第九十三章好姐妹
第九十三章好姐妹
“那很好嘛，不過菜品的質量和衛生，你可不能馬虎了。另外，價格也一定要公道，千萬不能讓別人有話說。”想了想，林辰暮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道。
“知道了，我的林大鄉長。”薑美萱就輕聲笑道：“就算我一分錢不掙，虧本賺吆喝，也不會讓你為難的。”
林辰暮就訕訕笑了笑。他之所以會再三叮囑，實則也是確有這方麵的擔心，雖說郭興瑋的決定不是自己首肯的，但許多人必定還是會將其聯係到一起，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後麵盯著。真要出了什麽把柄，讓別人拿到了借題發揮、大做章，到時候自己為了避嫌，都不好出麵說話。
由於還不到飯點兒，飯店裏沒什麽人，不過林辰暮卻隔著窗戶看到，大堂裏有一個靚麗的紅色身影指揮著兩個穿著服務員製服的小妹穿花似地忙碌著，不由就有些詫異。
薑美萱順著林辰暮的目光看了一眼，又笑著介紹道：“這是我以前在雲岩時的好姐妹，以前曾在大飯店裏幹過大堂經理。我畢竟沒有幹過這一行，要搞這麽大一個店心頭實在沒底，因此特地找她過來幫忙。現在飯店裏不少擺設布置，還有人員的培訓管理，她都出了不少主意。”
林辰暮就點了點頭。他知道，薑美萱所說的以前，是指她們做流鶯之前，隻是林辰暮委實想不通，這個女人既然大堂經理幹得好好的，怎麽後來又會去幹那個？不過轉念一想，或許別人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吧。現在能夠改邪從良，也是一件好事。
剛進門，就見這個女人氣唿唿地走了過來，對薑美萱說道：“小鳳啊，都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請來的這些人，真是笨死了，教都教不會……”話還沒說完，才又注意到林辰暮，頓時是眼前一亮，就向薑美萱問道：“這位是？”
此刻林辰暮才看清楚這個女人的相貌，白皙的瓜子臉，媚媚的丹鳳眼，麵若桃花，眉目含春，倒頗有一番勾魂的風情。隻論長相的話，可以說和薑美萱也不差分毫，可那妖妖嬈嬈的風塵氣，卻委實重得多。不過也是這種人善舞長袖，更懂得打理飯店這種迎來送往的生意。
林辰暮也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就簡單說了自己的名字。
“咯咯，帥哥真是好名字……”這女人掩嘴輕笑，可很快似乎又想起什麽似的，神色一變，就有些驚疑地看了看薑美萱。薑美萱就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似乎是怪怨她在林辰暮麵前還是一副不經的樣子。可她不僅不生氣，反倒是咯咯笑了，對林辰暮說道：“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林鄉長啊，咯咯，還真是比他們說的還要年輕帥氣。”
女人叫劉琪琪，自小就是一個心思靈巧的人，自視天生媚骨嬌豔動人，一顰一笑無不勾人魂魄，不過就是運道不濟，始終沒碰到什麽貴人，還有了一段不太光彩的曆史。王三被抓捕之後，手下頓時成鳥獸散，她也一時間沒有更好的去處，整天在雲岩縣城裏晃蕩，男朋友換了幾茬，卻沒一個令她滿意的。一次偶然間在路上碰到薑美萱，聽她說起官塘這裏，不由就有些動心。
令她動心的可不是薑美萱這個不大的飯店，光是這個，就算是用八抬大轎請她，她也不稀罕來這官塘這個窮旮旯，真令她動心的，是薑美萱無意中提起的林辰暮。這也是薑美萱看到昔日共患難的好姐妹，一下子有些失了方寸，說話間就少了幾分警惕，雖說隻是寥寥幾句，劉琪琪卻像是撿到寶似的。
她在縣城裏廝混的時間較長，三教九流的人也認識不少，有時就聽知情人說起，昔日在雲岩不可一世的王三之所以覆滅，根源就在於得罪而來官塘新來的鄉長。雖然對此她有些將信將疑的，人人都知道，王三爺的後台是穆縣長，其中盤根錯節的關係，又豈是一個新來的鄉長能夠撼動的？可別人說得卻是信誓旦旦、有板有眼的，也就漸漸在她心底紮下了根。不曾想，薑美萱居然和這個年輕的鄉長，還有些瓜葛，當即心頭就有了些自己的盤算，這也才促成了她的官塘之行。
“年輕和鄉長之間，似乎並不矛盾吧？”林辰暮就笑了笑說道，心裏卻不由有些替薑美萱擔心起來。在官塘，幾乎沒有人知道她以前是做什麽的，她能夠忘記以前所有不堪的日子，重新開始自己的新生活，可這個女人對她卻是知根知底，更可怕的是似乎還有些不太安分，留在這裏，究竟會是禍是福？
“林鄉長真是風趣。”劉琪琪銀鈴似地笑道，櫻唇嬌豔若滴，顯得是風情萬種，柔弱無骨的小手在和林辰暮握手時，戲謔地在林辰暮手心搔了一下，還挑逗似地對他眨了眨眼睛。林辰暮微微覺得有些尷尬，薑美萱就忿忿地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劉琪琪又咯咯笑了起來，似乎絲毫也不顧忌，看樣子隻要林辰暮對她稍微勾一勾小指頭，她就立馬能夠投懷送抱。
緊接著，林辰暮在薑美萱兩姐妹和劉琪琪的簇擁和引領下，走馬觀花地參觀了一下，才發現，雖說是在官塘這種小地方，薑美萱在衛生方麵還是很注意的，即便是廚房，也是明窗淨幾的，各種物件擺放地井井有條，看起來既整潔又衛生，和林辰暮想象中的那種汙水橫流、油汙四溢的場景是大相徑庭，比起許多大酒店都還做得好，不由就誇讚了幾句。
得到林辰暮的誇讚，薑美萱似乎顯得很是高興，臉上也微微有些泛紅，看起來更是顯得俏麗可人，就連劉琪琪看了都暗自生妒，心說這個小鳳，勾搭上林鄉長後，似乎就連膚色都好了不少。她自信渾身上下都不比小鳳差，可卻怎麽就沒有別人那麽好的命？
一時間，心頭也是自怨自憐不已。
按理說，廚房重地，一般是不允許外人進來的，不過既然是老板娘親自帶進來的，那自然又是另當別論。
廚房裏有三個身穿潔白廚師服的男子，在忙碌地進行著各種準備工作，看到薑美萱帶著林辰暮進來，都有些訝異地看了林辰暮一眼，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麽來頭，看起來年齡不大，氣度卻是不小，舉手抬足之間自然流露出一股懾人的氣度。
還有人就在心裏嘀咕開了，莫非這個就是一直都沒見過的老板？看這相貌，倒也配得上老板娘，不過一想到老板娘這朵豔麗的花被別人摘了，心裏就頗有些不是滋味。更有一個心裏還想著好好表現，指不定以後能夠人財兩得的，也泄氣了，臉色很是不好看，手底下拿放東西的時候，就失了輕重，搞得兵兵乓乓的，就連一旁的薑美嬅，也不由側目看了過去。
薑美萱當然不知道廚師心頭盤算的小九九，喜笑顏開地對林辰暮說道：“廚師我都是專門從雲岩高薪聘請來的，每個都炒得一手好菜，尤其是這個董師傅，可是在雲岩新良大酒店裏幹過的，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挖過來。”
“哦？”林辰暮也有些驚異，薑美萱這個小飯店，能從新良大酒店挖出人來，那可是不容易，別是沒多大本事，到這小地方出來騙吃騙喝？不過隨即他又暗自笑了笑，這種事情想必薑美萱自會提防，哪輪得到自己來操這份閑心？
而這個董師傅也朝林辰暮點了點頭，等幾個人轉身離開時才又向薑美嬅小聲問道：“這個男的是什麽來頭啊？”
另外兩個廚師也湊過來，豎起耳朵想要聽個究竟。
“你說我林大哥啊？”薑美嬅就不無自豪地笑著說道：“說出來嚇死你們，他就是咱們官塘最大的官兒了。”說罷一轉身，蹦蹦跳跳又跟著出去了。
“官塘最大的官兒？”三個廚師就有些犯嘀咕了，有人說是書記，也有人說是鄉長，可卻都有些不相信，這個男的才多大年齡啊？怎麽看也不像是什麽書記鄉長的，還以為薑美嬅為了自抬身價，故意這麽說呢。
卻不料過了片刻，一個廚師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臉色一變，結結巴巴就說道：“他，他不會就是那個，那個……”
“小陳，你這是怎麽啦，說話吞吞吐吐的。”另一個廚師就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他還能是吃人的老虎不成？”
小陳就咽了一口口水，說道：“你們應該聽說過，這官塘有個新來的鄉長，很是了不得。”
“這當然聽過，來官塘不久，可這名字聽得耳朵都快起老繭了。”董師傅就笑著說道，可很快也是臉色一變，看著小陳說道：“你是說，剛才那個男的，就是這個鄉長？”
小陳就點點頭，說道：“八成錯不了，我聽說這個新來的鄉長姓林，剛才那小丫頭不也叫對方林大哥嗎？”
董師傅就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曾想老板娘還有這層關係在，看來以後在這飯店裏，可是要更加小心了。立刻就收斂起了以往的傲氣。
隻有另外一個廚師有些不明就裏，連聲追問，可一聽小陳繪聲繪色給他說了一陣之後，也是嚇得麵如土色，隨即又是慶幸不已。剛才在那裏搞得兵兵乓乓的，可不就是他嗎？好在對方有大肚量，沒有和他計較，要不然恐怕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
滿庭芳一樓是大廳，二樓卻還隔了幾個包間，算不得豪華，不過淡黃色的牆紙卻也顯得獨具匠心，起碼在官塘這地方，對許多人來說已經無異於是奢華的代名詞。
“以後林大哥你再來這裏吃飯，可就不用擠大堂了。”薑美嬅清澈如水的星眸眨呀眨地看著林辰暮，很是有些得意地笑著說道，看得出來，她對於姐姐現在的這家飯店，那可是得意滿滿，自豪地不得了。
林辰暮就笑著拍了拍她的頭，薑美嬅卻是往旁邊一躲，然後氣唿唿地瞪了林辰暮一眼，看樣子是對林辰暮老是把她當做小孩子而耿耿於懷。
看到薑美嬅的小孩兒氣，薑美萱和劉琪琪也都是掩嘴偷笑不已。
幾個包間，都各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估計就為了這幾個名字，可沒少讓薑美萱她們傷腦筋。
沒多大會兒，飯店裏就陸陸續續上客了，由於是新裝開業，檔次高，環境好，而且還有從雲岩請來的大廚作噱頭，別說生意還真是不錯，不過大多都是政府部門公款消費的，真舍得自己掏腰包的，還真沒幾個。
看到樓下不少熟麵孔，林辰暮多少覺得有些尷尬，這真要下去吃飯，恐怕這頓飯吃得就有些辛苦了。隨著他在官塘的官聲日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在他麵前露露臉，扯點關係。大家都知道，別看這個林鄉長年齡不大，可能耐卻大，沒看那個以前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郭興瑋，才跟了他幾天？這黨政綜合辦主任就已經到手了。誰心頭又不想成為第二個郭興瑋呢？
善解人意的薑美萱隻看林辰暮微微一蹙眉頭，多少就知道他的顧慮，於是就建議他留在包間裏吃飯，反這麽多包間，也用不完。林辰暮想了想，也就答應了下來。
坐下之後，劉琪琪雖有不舍，卻也不得不先告退，去招唿樓下的客人了，畢竟薑美萱請她來可不是吃幹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