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一頭霧水


    細雨洗刷了都市的塵埃,初春的綠葉變得更加蒼翠,水珠在葉麵滾動,宛如珍珠在跳躍,鳥兒在林間跳躍,發出歡快的叫聲。


    這座在一年前由政府投入數千萬元改造的開放式城市公園位於東屏市的市中心,也是東屏重點打造的形象工程之一。而與之一牆相隔的,則是幾棟老式的蘇式風格建築,整體設計典雅別致,綠樹掩映,不過與一旁五彩繽紛、人流如織的和平公園相比,外牆斑駁,顯得樸實而又有些陳舊。


    這裏就是東屏市市委市政府的所在,迄今已經超過五十年的曆史,而每次遠遠看到這幾棟威嚴肅穆,象征著東屏市權力的大樓時,林辰暮心頭總是會燃起熊熊的火焰來。


    雖說在醫院裏躺了大半個月,不過林辰暮還是像往常一樣,一大早就來到了辦公室,將辦公室打掃幹淨,又把熱水瓶裏都打滿開水,這才迴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將這段時間的科室裏的重要工作事項都過了一遍,以免自己跟不上趟。


    林辰暮所在的科室,是東屏市政府辦公室秘書二科,主要為為分管發展計劃、物價、體製改革、招商、重點工程、經貿、安全生產、交通等方麵工作的市政府領導的政務工作提供服務,事情也是千頭萬緒,一不小心就容易出紕漏。林辰暮上次就是因為手上事太多,不小心把兩件事情給搞混淆了,這才出了差錯。


    忙完這一切,其他同事都還沒到,他這才打開電腦,從e盤一個隱藏的件夾裏點開股票軟件。


    林辰暮其實以前並不炒股,隻不過看科室裏不少人都利用閑暇時間在網上炒股,還賺了不少,於是便也跟著開了戶,加入了浩浩蕩蕩的炒股大軍之中。剛開始隻當是炒著玩,投入也不大,沒想到第一支股票就被套了。向來不服輸的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別人都賺錢,就自己虧錢,於是找來許多書籍學習和鑽研這方麵的知識。一來二去,別說還真讓他研究出不少心得來,在股市裏逐漸是賺多虧少,到後來,平日裏省吃儉用攢下的錢也幾乎全都投入了進去,一個月下來,收入竟然比自己的工資還要高了。因此,每天工作之餘炒炒股票,也成了他生活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二十多天沒看盤,個中股票行情自然是又有了很大的變化,有的一飛衝天,有的按兵不動,還有的跌跌不休。好在林辰暮持有的股票都漲了,雖說錯過了高點,但也又為他帶來了不菲的收益。可他卻並沒有太過於高興,而是直盯盯地看著電腦屏幕裏一隻股票的k線圖,眉頭緊皺,臉上也是陰晴不定,仔細辨別下似乎還有些驚疑訝異的表情。


    他現在關注的這支股票,是一支st的票。按照慣例,林辰暮對於st這樣的垃圾股向來都是嗤之以鼻,不予關注的。可昨晚在酒吧裏,他上洗手間時,不小心撞上了一個大腹便便的男子,林辰暮想要說聲對不起,可就在那一瞬間,他心頭竟然湧出一種極為玄妙的感覺,那種感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腦海裏也接踵而至閃過各種淩亂破碎的畫麵……


    等他猛地驚醒過來,那名男子已經不見了蹤影。酒吧裏依舊喧囂不已,可林辰暮卻仿佛沉浸在一個幽閉隔絕的空間一般。他努力想要迴憶起剛才閃過腦海的畫麵,卻除了一支股票的k線圖隱隱有印象之外,其他的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剛開始林辰暮還以為會不會是因為酒喝多了產生的幻覺,並沒有太過於在意。可一晚上他夢裏仍舊不斷出現這支股票的k線圖,耳邊似乎還有人在窸窸窣窣說些什麽。早上醒來迴想起夢裏的場景,不由得是大感驚疑。好奇之下也就不由得想要把這支股票調出來看看。


    好在他還記得代碼。


    可一看之下他頓時是驚得呆若木雞,隨即心髒狂跳,全身血液急竄,手心也被汗濕了。因為這支股票的走勢圖,竟然和在自己腦海和夢裏反複出現的畫麵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當下這支股票還在不斷下跌,已經破了5元附近的支撐位,而自己腦海裏的,卻早已衝破了二十塊大關,對應之下,拐點是今天開盤後的最低點4.78。之後的行情那就是一飛衝天,連續的巨量封漲停,讓人追漲的機會都沒有,隻能望股興歎。


    難道這支股票真的會漲?稍頃之後,從震驚訝異中反應過來的林辰暮驚喜萬分地告訴自己。可無論他通過技術麵、資金麵還是消息麵去分析,也實在找不出任何這隻股票要瘋漲的理由來。


    在此時,卻聽有人說道:“小林,這麽早啊?”聲音略微有些沙啞。


    林辰暮不由得一驚,手忙腳亂地將電腦裏的股票軟件關掉,站起身來,有些尷尬地看著端著一個茶杯,慢悠悠走進來的陳天德,喊道:“主任早!”神色很是不自然。


    陳天德是辦公室副主任兼秘書二科的科長,不過在官場來說,稱唿時大家總是會有意無意省掉那個“副”字。


    陳天德卻是笑眯眯地看著林辰暮,推了推眼鏡問道:“你的身體恢複得怎麽樣啦?本來想去看你的,可前段時間工作太忙了走不開……”


    林辰暮有些訝異,平時陳天德見到自己都愛理不理的,沒事還找點茬,今天怎麽會如此親切?不過越是這樣,林辰暮心頭就越是沒底。尤其上次自己還曾在電話裏得罪過他,說不定他心裏打著什麽惡毒的主意呢!林辰暮幹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說道:“多謝主任關心,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那就好,那就好。”陳天德和藹可親地拍了拍林辰暮的肩膀,說道:“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啊,你雖然年輕,還是要多多注意啊。身體好了,才能夠肩負更重的擔子。我可最是看好你的……”


    林辰暮越聽越糊塗,這實在不像平時不苟言笑的“陰”主任呀,莫非他是先放鬆自己的警惕,然後再來個狠的?


    就在這時,一個比林辰暮大不了幾歲的男子慢悠悠地走了進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還嚷嚷道:“**,昨天喝酒又喝多了,一晚上沒睡好。老陳呢?我看他辦公室門還關著,嘿嘿,是不是昨天晚上操勞過度了……”


    他叫周華軍,和林辰暮一個科室,平日裏就油腔滑調的,偶爾也會拿領導來開涮。


    陳天德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林辰暮明顯看到他的眼皮一顫一顫的,急忙向周華軍使了個眼色。


    “咦,林辰暮,你眼睛不舒服啊?我早就給你說過了,少看點不健康的東西……啊,主……主任早!”周華軍轉過身才看到一旁寒著臉的陳天德,頓時嚇得臉都白了,結結巴巴地說道。


    “周華軍,你跟我來!”陳天德瞪了他一眼沉著臉說道,說罷一甩手,怒氣衝衝地轉身走了出去。


    周華軍聞言很是鬱悶地看了林辰暮一眼,然後耷拉著頭,垂頭喪氣地跟在陳天德身後走了出去,而林辰暮則是不由得莞爾一笑,可目送兩人離去後,心頭卻又不由為陳天德今天的反常表現而泛起了嘀咕。


    “林辰暮,一大清早的你又在想什麽美事兒?”伴隨著這清脆的聲音,從辦公室外走進一名豔麗嬌俏的少婦,鵝蛋臉,丹鳳眼,描得淡淡的眉,無不露出一抹動人的嫵媚。身著一件紅色圓領羊毛呢連衣裙,內搭純白色打底衫,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上,光可鑒人,偶爾輕輕揮動,就會在人心頭撩撥出某種異樣的情緒。裙擺下那的雪白修長的美腿動人心弦,就是心事重重的林辰暮也忍不住盯著多看了幾眼。


    “榮姐,你就別取笑我了。”林辰暮摸著鼻子苦笑著說道:“我還能想什麽?聽說這科室要縮編,也不知道會不會……”


    少婦名叫榮婷,和辦公室機要科的戚薇並稱是市政府辦公室的兩朵花,三十多歲了卻保養得極好,看起來也就是剛剛新婚的少婦,妖嬈迷人。


    按常理來說,在機關裏工作,著裝尤其要注意,既不能太張揚也不能不合適宜,可榮婷卻是個例外,本身身材就火辣,可穿著也極為大膽火辣,都成了市政府裏一道極為靚麗的風景,所到之處,無不吸引男人們火辣炙熱的目光。曾經有一次她穿了個大v領,小半個**露在外麵,粉盈盈的一片誘人無限。林辰暮簡單統計了一下,那天有事沒事來辦公室的人比往常多了好幾倍,目光有意無意總是在她胸前打轉。


    不過即便容婷如此誘人,可敢打她主意的卻寥寥無幾,聽說她夫家後台很硬,在省委常委裏也是排得上號的。


    “你這臭小子,跟姐我還不說老實話?”榮婷嬌嗔著笑罵道。


    由於關係背景的緣故,榮婷平日裏在機關裏也是獨立特行,一般人她很少搭理,也就林辰暮,嘴巴甜,手腳勤快,還經常為她介紹幾支好票,讓她也賺了不少,因此,她對林辰暮也挺照顧的。


    “老實話?”林辰暮有些訝異地看著榮婷,不明白她的意思。


    “還裝?”榮婷白了林辰暮一眼,或許是來了那個,從那個據說是上萬塊的手包裏摸出一包衛生巾便“蹬蹬蹬”邁著充滿誘惑力的腳步出去了。


    林辰暮這下子更有些迷糊了,榮姐這話是什麽意思?似乎別有所指?可他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什麽頭緒來,於是幹脆先將這些拋到腦後,又將注意力放迴到了那支股票上,可仔細研究了半天也看不出這支股票有什麽特殊。


    此時股市已經開盤了,這支股票一開盤就如自己腦海中閃過的走勢圖那般跳水下跌,不斷有巨量拋盤出來,將股價砸得直線下落,眼看就要直奔4.78而去。林辰暮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頭腦一熱,賣出了手中持有的股票,全倉在4.8附近買入了這支股票。


    不論這是預感還隻是一種巧合,林辰暮也要去放手一搏。即便真的錯了,實在不行明天也能割肉出來。可一旦腦海裏出現的畫麵是真的,那自己可就發大方了。


    交易才剛成功,周華軍便神情怪異地迴到了辦公室。


    林辰暮隨手關了股票軟件,抬頭看了他一眼打趣道:“怎麽?陳主任的思想教育工作做得不錯吧?”


    陳天德以前是在部隊搞政工的,說起話來一套接著一套的,能從一點小事說到國際國內的大事,林辰暮以前可沒少吃這苦頭。


    周華軍也不答腔,四下裏看了一下之後,又神秘兮兮地湊到林辰暮辦公桌前,低聲笑著說道:“嘿嘿,我說兄弟,你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什麽,什麽真人不露相?”林辰暮是大感不解,覺得今天怎麽都怪怪的?似乎他們都知道些什麽,唯獨把自己一個人蒙在鼓裏。


    見林辰暮不肯說,周華軍也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嘿嘿笑了兩聲,露出一副心知肚明的神情,轉身迴到自己辦公桌去忙自己的事了,剩下林辰暮一個人坐在那裏是一頭霧水。


    一上午很平靜地過去了,大家都很忙,沒有人再和林辰暮提起什麽,不過他卻隱約覺得,科室裏不少人看他的眼神有些怪異,似乎摻雜有嫉妒、憎怨、忿然……尤其是肖成,說話也是陰陽怪氣的。


    肖成是科室裏的老資格,也是林辰暮來之前整個市政府辦公室裏最有名的寫手,據說不少領導的講話發言,都是出自他之手。聽說陳天德很快就不再兼任秘書二科的科長,而肖成就是科長的熱門人選,他平日也老是以科長自居,趾高氣昂的。不過林辰暮卻覺得這個人就是一個十足媚上欺下的馬屁精,還老做些些損人不利己的事,和他向來都是敬而遠之。


    整整一上午,林辰暮都是在思緒不寧中度過的,隱約覺得有什麽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卻不知是禍是福。


    ps:小寒沒什麽存稿,幾乎都是寫一點發一點。也知道新書應該多積攢一些稿子發,效果會更好一些。不過為了早點和大家見麵,也就顧不得這麽多了。如果追書太辛苦,可以去看看小寒已經完本了的《重生之無悔人生》,相信不會讓你失望的。


    第四章緣由


    “主任,您找我?”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林辰暮小心翼翼地敲開了吳主任辦公室的門。


    吳主任叫吳軍,市政府副秘書長兼辦公室主任,也是林辰暮不折不扣的“大老板”,不過像林辰暮這種不入流的小科員,鮮有能夠接觸到的機會。沒想到,下午才剛剛上班,他就接到了陳天德的電話,說是吳主任要見他,讓他馬上去。


    林辰暮當時就怔住了,可隨即又像是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般輕鬆起來。他知道,迷糊了一上午,最終揭曉謎底的時刻終於到來了。


    放下了電話,輕輕舒了口氣,整理了一下儀容,林辰暮站起身來,在眾多關注的目光中平靜地走了出去。走出門時,隱約還聽到肖成在那裏酸不溜秋地說著什麽。


    “啊,小林來了啊,坐,快坐!”進門時,吳軍在伏案急書,不知道寫著什麽,抬頭見是林辰暮,很是親切地招唿說道。他今年才四十多歲,不過頭卻已經半禿,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大上不少。


    林辰暮對吳主任的熱情很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越是這樣,他就越發小心,謹慎地半坐在吳軍的對麵,眼睛微微低著,靜靜等待著領導的指示,心跳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吳軍放下手中的筆,端起茶杯潤了下喉嚨,這才抬起頭來,似乎很隨意地問道:“小林啊,聽說前段時間你出了車禍?”


    林辰暮聞言心頭咯噔一下,趕緊說道:“吳主任,真是對不起,都怪自己不小心,還耽誤了工作……”


    或許是看出了他的惶恐,吳軍哈哈笑著說道:“你別緊張,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聽說?”林辰暮不由得愣了一下。自己是因為救人才被車撞的事誰都沒告訴過,吳主任又是聽誰說的?難不成他認識那個女孩兒?想到這裏,他腦海裏不經意間突然閃過那張清秀絕美的容顏,眸子也忽地變得熾烈起來。可很快,林辰暮又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收斂起心情,襟危坐。


    吳軍躊躇片刻後,又笑容可掬地說道:“小林啊,雖說你來我們辦公室工作隻有一年多時間,但工作表現總體還是不錯的,特別是字材料,非常好,幾篇報告都很有建設性,讓領導很滿意呀……”


    聽到這裏,林辰暮原本稍微平複的情緒頓時又不禁怦然而動。他當然知道,這些讚譽的話從市政府副秘書長兼辦公室主任嘴裏說出來是什麽份量,不過當他瞥了吳主任一眼時,心裏卻是微微一凜:他從吳主任的眼神裏並沒有看到真的欣賞,反倒是隱隱感受到了一種警惕,甚至是排斥的味道。


    吳主任找自己來究竟是什麽目的?林辰暮眉宇間微微皺起,卻也不動聲色地答道:“其實我也沒做什麽,隻是在主任的領導下,盡力把份內的事情做好……”


    吳軍深深看了林辰暮一眼,眉頭微微上揚,臉上的皺紋慢慢舒展開,笑容就愈發燦爛起來,拍著林辰暮的肩膀道:“嗬嗬,小林啊,謙虛是美德,不過過於的謙虛,那可就是驕傲了。”說到這裏,他稍微頓了一下,旋即又語重心長地說道:“小林啊,你馬上就要擔任楊市長的秘書了,這可是組織和領導對你的信任,也是考驗,希望你在今後的工作中戒驕戒躁,為領導服好務……”


    “什麽,給楊市長做秘書?”吳軍還沒說完,林辰暮嘴巴張得老大,半天沒合上,隻覺得一股熱血頓時直衝上腦,“嗡”的一聲,什麽都不知道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心底才被洶湧而至的興奮和無以倫比的激動給淹沒了。


    別看都是秘書,可兩者之間卻有著天壤之別。一旦成為市領導身邊的秘書無異於是鯉魚跳龍門,身份地位立馬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可是他們秘書處所有成員夢寐以求的事情。何況楊市長還不是一般的市長,而是東屏市的大市長。


    楊市長雖然到任時間不長,可有關他的傳聞,在機關裏卻早已是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了。


    前任市長戴慶光因某些問題被黯然調離之後,為了爭奪這個職位,從省裏到市裏可謂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其中唿聲最高的,一個是東屏的常務副市長劉雲強,另一個是潿洲市分管黨群的副書記陳振祥。兩個人的資質和背後的力量都旗鼓相當,可謂是棋逢對手,爭奪也異常白熱化。可楊衛國的橫空出世,卻讓所有關注此事的人都大跌眼鏡。


    在此之前,根本就沒有人知道這個楊衛國是何許人,直到結果式宣布的前一天,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士才隱約知曉這個半路殺出,將東屏市市長的寶座攬入手中的楊衛國,是從中央某部委空降下來的,之前就連省裏也沒有聽到半點風聲,由此可見此人的來頭非同一般。


    而後來,大家又逐漸了解到,楊衛國在進京之前,還曾經在沿海某市擔任過主管工業和招商引資的副市長,工作以強硬果敢著稱,大刀闊斧,敢說敢幹,而且做起事來是六親不認,誰的情麵都不給,連書記市長拿他都極為頭痛。在他任期內,戰績輝煌,主導破產、關閉和改造的國企大大小小超過了百家,還把數十個國企領導送進了監獄,為此被不少人罵著是“楊破產”。而不少人對他是恨之入骨,寄到中央舉報他的信據說都可以裝滿一火車皮,罪名是五花八門,罄竹難書,甚至還發生過有人買兇要殺他的事。可同時,這個地級市每年的經濟增長速度始終保持在兩位數,絕大多數國企經過改革後涅槃重生,煥發了新機。當地不論是群眾還是幹部,談及他來,均是損譽參半。


    這樣一個頗具傳奇色彩的人物,在中央部委裏蟄伏了兩年之後,這一次被派來東屏市,又會掀起多大的波瀾?


    而私下裏林辰暮還曾聽過一種說法,那就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中央之所以派楊市長來東屏,是因為非常不滿東屏市市委書記呂慶東的家長式的工作作風。


    這種說法,也並非空穴來風。如果說楊衛國是條猛龍,那呂慶東則是不折不扣的地頭蛇。


    呂慶東今年五十七歲,是從基層一步一個腳印做起來的,在東屏擔任市委書記的時間就長達七年之久,不出意外的話,也將會在這個崗位上光榮退休。可以這樣說,在東屏,幾乎大半的官員都是他一手提拔的,盤根錯節,將整個東屏打得就像是一個鐵桶一般,針插不入,水潑不進。或許是無欲則剛,也或許是對東屏傾注了太多心血,不願意讓別人來破壞的緣故,呂慶東這個人極為固執擰拗,也很難得聽進去別人的意見,甚至對市政府的工作也會毫不客氣地指手劃腳進行幹涉。在這種情況下,市長基本上被他架空,難有作為。七年時間裏,前前後後有兩任市長都主動申請調離,還有兩任市長栽了跟鬥,不得不黯然離場,其中一個至今還關在黑牢裏。


    林辰暮也曾經想象過,楊衛國和呂慶東兩個人鬥起來,會是怎樣一個驚天動地的大場麵?但他就是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能成為楊衛國的秘書。難怪陳天德今天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難怪辦公室裏的同事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怪異,想必他們早就聽到了什麽風聲。


    林辰暮心頭頓時升騰起一種揚眉吐氣的快感,但很快,又患得患失起來。


    這可能嗎?要知道,一般來說,即便新任市長沒有帶秘書,要從市政府秘書科裏麵挑選,也首先是那些資格老、經驗豐富、能力強的,大多會在三十歲左右的。畢竟年齡大一些也意味著穩重。可自己進入機關才一年多時間,平日裏的工作也算不得出色,又怎能進得了楊市長的法眼呢?況且,成為了楊市長的秘書,那無疑也就和他捆死在他這條船再也下不來,要是楊市長也鬥不過綿裏藏針的呂書記,再次重蹈前任的覆轍,自己的前途恐怕就黯淡無光,就此止步了。


    一時間,他隻覺得思緒紛繁雜亂,千頭萬緒全都攪在一起,怎麽也理不清頭緒,似乎感覺腦袋都要炸開了。


    一直觀察著林辰暮的吳軍見狀心裏也不由泛起了嘀咕,看樣子這個小林對此似乎之前並不知情,可初來乍到的楊市長又怎麽會知道他這樣一個小人物呢?


    說句實話,即便是作為主管領導的自己,對林辰暮這個下屬了解也不算太多,充其量也就是知道秘書二科裏有這麽一個華川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寫得一手好章。這也難怪,作為市政府辦公室的主任,他整天要關注和操心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尤其是上頭發生了人事變動後,他更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哪裏有閑心去關注這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科員?如果不是楊市長委婉地提起,他壓根兒就不知道,這個林辰暮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不聲不響就搭上了楊市長的線。


    見自己似乎對林辰暮的情況不是很了解,楊市長雖然沒有說什麽,不過心思縝密的吳軍卻從楊市長的眼神裏看到了些許的失望和不滿,這不由得讓他是大感驚慌,連背心都汗濕了。


    現在這個職位看似風光,可吳軍卻是有苦說不出。


    吳軍這個市政府副秘書長兼辦公室主任是前任市長戴慶光一手提拔起來的。原本他也想要在這個位子上做出一番成績,替市長管好這個大攤子,更不惜為此而和呂書記提拔起來的秘書長頂牛。可沒想到,他幹得起勁兒的時候,兩個月前,東屏市重點工程之一,新修成通車還不到半年的濟河公路大橋卻突然垮塌,造成了二十六死一百七十八傷的重大安全事故,震驚了全國,連中央領導都給省領導打了電話。省委書記郭鬆柏在常委會上也是大發雷霆,還拍了桌子,要求東屏市立刻控製相關責任人,並派下了由紀委、公安、督查等相關部門組成的聯合調查小組,務必查明原因,給廣大群眾一個交代。


    一時間,東屏市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承建濟河公路大橋的宏建設公司的負責人劉懷鬆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攜款潛逃了,不過調查組卻接到了匿名材料,舉報東屏市市長戴慶光在濟河大橋的招標工作中徇私舞弊,收受宏建設公司的巨額賄賂,利用手中職權幹擾招標工作,最終讓並不具備資質的宏公司承建濟河公路大橋,而宏公司又違規層層分包給各個大小包工頭。包工頭為了節約成本,施工過程中材料劣質、偷工減料,監管公司和質檢部門也迫於戴慶光的威逼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開綠燈,是導致此次重大安全事故的根本原因。


    調查小組在請示了省領導之後,立馬對戴慶光進行了調查,雖說最後也沒有查到戴慶光受賄的證據,但戴慶光和宏公司的劉懷鬆曾經是同學,私交甚好,卻是不爭的事實。不論其中是否有什麽貓膩,事到如今,戴慶光也無法繼續在東屏幹下去,隻能是黯然調職,去省裏一個清水衙門提前養老去了。


    戴慶光這一走,吳軍卻傻眼了。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論誰來當這個市長,也不會任由如此重要的一個職位遊離於自己的掌控之外。或許其他方麵有呂書記的掣肘,但在這市政府的一畝三分地上,市長的權威卻是不容任何人動搖的。即便楊市長初來乍到,暫時還沒有精力去調整這一塊兒,但想來也隻是遲早的事情。


    也就是說,自己如果想要保住現有的位子,除了投向楊市長之外別無他法,可楊市長又會接受和信任自己嗎?


    但事已至此,吳軍已經別無選擇。當初為了上位,他已經得罪了呂書記,現在如果楊市長再容不下自己,那他隻有死路一條。


    因此,楊市長到任之後,吳軍總是小心翼翼的,一方麵盡量找機會往楊市長身邊湊,一方麵又生怕做錯什麽事情,就連楊市長的秘書人選,也是挑了又挑,頗費了一番苦心。在他想來,楊市長初來乍到,對東屏市的情況都不是很熟悉,就應該需要一個經驗豐富、熟悉情況的秘書,這樣才不至於盲人騎瞎馬。沒想到,楊市長居然會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相中林辰暮這樣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新丁。


    這上意還真是難以揣測啊!吳主任頗有些感慨。


    不過感慨歸感慨,工作卻是不得不做。從楊市長辦公室出來後,他趕緊是亡羊補牢,首先就是找來陳天德了解林辰暮的情況背景,希望能從中找出些什麽端倪。不過看過之後卻是大失所望。林辰暮的背景卻簡單得很,壓根就看不出什麽異樣來,而且他也沒有去過首都,更沒有去過楊市長曾經任職的那個城市,按理說應該和楊市長沒有什麽交集啊?


    可越是這樣,吳軍卻越是不敢怠慢。反既然楊市長提到了林辰暮,他也樂得送個順水人情,


    剛開始腦海裏一直都很亂,但沒過多久,林辰暮漸漸從激動和興奮中清醒過來,有心想要應下,心頭又沒什麽底氣,有些慌亂地說道:“不行啊,主任,我沒做過,什麽都不會,萬一……”


    吳軍就微笑著放下茶杯,從容不迫地從煙盒裏抽出兩支煙來,丟給林辰暮一支,然後夾起另一支點著火後深吸了兩口,神情莊重地望著林辰暮道:“小林啊,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啊,人人都有第一次,沒經驗可以學啊。你可要知道,楊市長親自點名要你擔任他的秘書,那可是別人想都想不來的機會,你可要好好珍惜啊。放心大膽去做,有什麽不懂的,可以來問我嘛……”


    第五章故所願也,不敢請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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