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鷹懲罰了董卿、竺長嵐和辛彥梓三個人,讓他們抄錄《孟子.梁惠王》。


    三個人在燈下抄寫著,此時應該已是深夜,案頭的油燈忽大忽小,仿佛在做最後的掙紮。辛彥梓寫著寫著,略微直了直身子,口中喃喃道:“哎喲——抄了這麽多,不僅胳膊酸,連後背都是酸麻的!”然後,他冷眼看了看竺長嵐:“不是我說你,七師妹,我不就是撞了你一下嗎?都跟你道過歉了,你又何苦不依不饒的?結果怎麽樣?不僅咱倆被罰,就連來勸解的八師妹也被你我牽連,她多無辜啊!”


    竺長嵐聽辛彥梓這樣講自己,不服氣地將筆往桌案上一丟,氣唿唿地說道:“平白地捱了夫子的‘窩心腳’,你說我這心情能好得了嗎?正愁沒處撒氣,偏偏六師兄你撞了我,我這火氣就如炮仗似的,被你點著了。”


    辛彥梓抿嘴兒冷笑了兩聲,對竺長嵐道:“七師妹,依我說啊,你那‘窩心腳’純是你自找的!”


    竺長嵐突然提高嗓門兒:“我怎麽是‘自找’了?我就是看不慣南宮惠愛對夫子的那副德性!天下男子比比皆是,她偏偏惦記的人是自己的夫子!”


    辛彥梓看著竺長嵐,隻見她一襲雪青色的繡羅襦將她那窈窕的身子簡單包裹,鵝黃色的百褶裙淺淺地蓋在腳麵,一雙湖藍色的繡花鞋在百褶裙的遮擋下時隱時現。一張瓜子臉,也許是還在生氣的原因吧,臉頰上麵微微地泛著粉粉的紅暈,兩彎細細地柳葉眉略顯顰蹙,大大的水杏眼此刻顯得比平時更大了,紅嘟嘟的櫻桃小口撅著。


    辛彥梓抿嘴兒笑道:“我說七師妹啊,難道你就當真沒有看出來嗎?”


    竺長嵐不解地問道:“看出什麽?”


    辛彥梓說道:“你真的看不出夫子對小師妹的寵愛?他是‘夫子’,自然不能象尋常人那樣,有女子向自己示愛,便立即迎合。可他心裏有小師妹的位置,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的。隻不過,是礙於‘夫子’的身份,夫子在嘴上不能承認罷了!我們做弟子的,分內之事不過是追隨夫子學本事,至於夫子心係為誰,畢竟不是你我這些做弟子的該管的事。你隻需練好你的‘飛天舞’才是正事。”


    聽了辛彥梓的勸解,竺長嵐收起了剛剛的仇容,長長地抒了一口氣,她緩緩地開始講述她的故事:“你有所不知,我娘自幼與我爹爹是指腹為婚,距離婚期還差兩個月,娘親突然接到一個消息,說是爹爹看上了另外一名女子,執意要娶她為妻,我娘親便被迫淪為了妾室。聽家裏的嬤嬤對我講,娘親出嫁的那天,穿的是粉紅色,衣裳是粉紅色,蓋頭是粉紅色,就連轎子也是粉紅色,這一係列的粉紅色是爹爹在告訴她,她隻是個‘妾’。”竺長嵐的眼神裏麵閃爍著昔日的憂愁,“娘親嫁過去整整兩年,都不得寵,要不是祖母給的一壺‘催情酒’,爹爹又怎會與娘親度過那夜所謂的良宵?再以後,就有了我。我爹爹不疼我,家下人等也都不把我當‘主子’看待。”竺長嵐說著,淚水從眼眶中奪門而出。


    辛彥梓聽著這些,不免心中升起一股心疼之意。


    竺長嵐繼續道:“記得那年,我才七歲,也是上巳節。全家人一起去郊外踏青,我眼睜睜地看著爹爹與嫡母餘氏在一起親熱得緊哪!而我娘親隻能和我相依相偎。從那時起,我便在心中暗暗賭誓,我這一生絕不能容忍任何一位女子愛慕一名男子!”突然,她提高了嗓門兒,眼睛裏射出一道寒光:“所以……所以當那南宮氏親口說出,她心係夫子之時,我便開始恨她了!是我,是我,把她從那座高台上推了下去,南宮氏被罰,關在石室裏,那天打夫子房間路過無意間聽到了夫子要五師姐給她送棉被,我便心生恨意。於是,我便去找大師姐,我們便商議好故意找借口將五師姐留在大師姐的屋裏……”


    竺長嵐說著,眼光是那樣得邪惡。辛彥梓感到毛骨悚然。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打開,確切地說,是被人用腳踢開的。楚鷹就站在門口,他滿眼飽含著失望。


    楚鷹來到竺長嵐麵前,冷冷地注視著她。半晌,話才從楚鷹的口中迸出:“嵐兒,雖然說你並非舞蹈天才,但看在你刻苦的份兒上,為師也願意教授於你,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的心思居然如此地歹毒?看來,‘翔舞草廬’當真是留你不得了!你立刻——給我——打哪兒來——迴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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