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丘看著眼前大自然創造的奇跡,心中充滿了讚歎。但他沒能及時將讚歎發出,因為很快這個自然奇跡便張開血盆大口兇猛的向他撲來,賊王吼出一聲由衷讚美,來的好!身體向後一飄便退進隧道內。白羆熊王一擊撲空,奮起直追,跟著賊王進了隧道。當它衝進來時卻發現賊王竟憑空消失了。它稍一愣神的功夫,忽然感到後背一沉,原來賊王縮進隧道後,立即沿著凸起不平的岩壁攀上隧道頂部,倒懸著等候熊王追擊,趁它一愣神的功夫跳上熊背。運足千斤墜的功夫狠狠砸在上麵。


    白羆熊王紋絲不動,它先是遲愣片刻,這個可惡的人類是怎麽上到我後背的?接著它感到自己被深深冒犯了,我要把他掀下去,我要把他撕碎,吃掉他的內髒和大腿,讓他和坑底的那些人類骨頭架子沒有區別!它狂暴的想著,身體忽然一倒在地上打了個滾。它要用龐大的身體把這個不自量力詭計多端的對手壓碎。可惜,它的計劃又沒能得逞。賊王料敵先機在它倒下的瞬間已經跳上岩壁,當它再翻迴來時又跳上它的背。這次不但要騎它還要揍它,沉重的拳頭打在它的頭上,仿佛打在萬古不朽的巨石上。李虎丘又去勒它的脖子,但它的身體太過巨大,隻抓下兩把熊毛來根本勒不住。


    白羆熊王在憤怒狂躁中反複打了幾次滾,發現都沒能甩脫賊王後,竟開始疾奔起來。勢如奔雷馳出數十米突然猛地頓住。它想利用巨大的慣性把賊王甩下去。李虎丘揪住熊王的鬃毛,身體輕捷靈動,順著這股慣力淩空轉了一圈又迴到熊王背上。熊王人立而起,頭幾乎頂到隧道頂部,李虎丘膏藥一樣貼在它後背上,忽然用雙手蒙住了白羆熊王的雙眼,熊王趕忙用熊掌去抓他的手,卻被賊王屈指一彈震了迴去。


    他以雙手扒住熊王的雙眼,身子弓起膝蓋抵住熊王脊柱,發力向後拉,竟生生將白羆熊王拉倒,轟隆一聲躺倒在地。李虎丘從地上拾起被東陽丟子地上的鋼絲繩,不容熊王起身,套在它的脖子上。熊王奮力掙紮,想要翻過身來與賊王抗衡,但李虎丘的動作太快了,它被賊王以極快的速度拖動,頃刻間便把它拖迴到深坑邊。發力一甩,將它丟進深坑。熊王拚命抗爭,卻起不到多大作用,被李虎丘懸掛在坑邊,巨掌扒住深坑的邊緣被李虎丘一腳踩住。賊王拎著鋼絲繩輕蔑的看著奮力向上的熊王,一人一熊對視,一個居高臨下,一個垂死掙紮。


    按照計劃,這個時候本該輪到燕東陽登場了,但李虎丘卻忽然擺手阻止東陽靠近,他發力一拉將熊王拉上平台。它敗了,狼狽不堪,脖子被鋼絲繩勒破,鮮血流出來染紅了胸前的皮毛。不是輸給力量而是輸給了敏捷和智慧。但在最後時刻,李虎丘在它眼中看到了野性和不屈。曾幾何時,賊王也曾在老瘋子的追殺麵前隻剩下野性和不屈。賊王手中還拿著鋼絲繩,輕輕一拉又輕輕一送,是你送我們離開老羆嶺還是我把你送迴深坑?虎丘給它一個選擇的機會。他已經讓它明白了野性可以長存,但必須付出代價!對待這樣野性難馴的對手,強橫的征服才是王道手段。


    ※※※


    郭全忠和特戰隊員們也有所發現,在實驗區他們找到了一些蘇聯人沒能全帶走的非核心資料,其中有一份資料紀錄了修建這座生物基因研究所的初衷,最讓大家吃驚。


    有紀錄表明人類從中世紀起便開始進行生物基因實驗,那時候在歐洲便已有邪惡科學家企圖用動物和人雜交出強悍的新物種。盡管成功的概率極低,但這種變態的秘密實驗卻幾百年未絕,偶爾有成功的例子,在人前曝光,於是人間便有了狼人或者人狼的傳說。其實這些隻有千分之一概率活過十幾歲的變種生物要嘛智商極低隻知道野蠻殺戮,要嘛身體極弱醜陋不堪不似人形。盡管如此,野心家們依然沒有放棄這項有可能成倍增加手中戰鬥力的實驗項目。


    當年小鬼子聽說老羆嶺上有一頭活了幾百年的白羆熊王,一名曾經留學歐洲叫山縣下治的日本軍醫官便提議捕獲這頭熊,並以它的基因做母本,進行基因生物實驗。企圖利用白羆熊王的變異基因,改變士兵的身體,提高部隊的戰鬥力。


    華夏的古典文學裏早就有動物化形成人與人婚配的浪漫描述,但實際上真要把兩種截然不同的物種融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世間最常見的是狗人兒,常見諸於報端和網絡。可惜這種生物不僅醜陋短命,而且智慧低下毫無價值。對此最有體會的小鬼子自是不會再重蹈覆轍。所以他們在這裏搞的基因生物實驗主要是提取白羆熊王的變異基因後再轉植到其他生物體內,通過觀察它們的變化來確定變異基因的作用以及副作用。最後再通過人體實驗來驗證其穩定性和可實際應用的價值。可惜他們的研究在人體實驗剛一開始階段就被蘇聯人終結了,一切關於人體實驗的報告資料也都被蘇聯人帶走了。


    其中還有一份實驗報告解釋了老羆嶺上生物為何隻存在於這一片區域內。鬼子提取的白羆熊王基因組織需要配合一種特殊溶液植入其他動物體內才能產生效力,這種溶液正是來自於那些裸地爬子。動物們一旦使用過基因溶液,便需經常注射這種溶液才能穩定住體內的變異細胞增長,而不至於被副作用折磨死。郭全忠想這幾十年都沒人給動物們注射溶液,估計它們想要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吃那些裸地爬子。生物都有追求生存的本能智慧,就好像某些動物要定期吃紅土補充礦物質。老羆嶺上的變異動物們對裸地爬子的依賴則更像是一種毒癮。


    郭全忠和特戰隊員們仔細搜尋了實驗區每一個角落,沒能發現任何用來對付那些變異生物的藥品。郭全忠不甘心,又下令仔細再搜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麽暗格密道之類的地方。直到東陽過來通知他們李虎丘已經找到闖過老羆嶺的辦法時,他們都還在孜孜不倦的尋找著。


    ※※※


    李虎丘牽著已被降服的白羆熊王在前,其他人見巨熊威猛嘖嘖稱奇之餘無不敬畏,小心翼翼跟在後麵,走出研究所小樓。一行人的腳步聲很快驚動了地下的裸地爬子。這些蹦蹦跳跳的家夥一出現,大家便不禁一陣陣緊張。燕東陽說,“虎哥,這東西是瞎的,根本看不見白羆熊王,這招能行嗎?”話音剛落,白羆熊王忽然發出一聲咆哮,隻見滿地的大白耗子唧唧啾啾亂叫不休,爭先恐後向後,如潮水般退去。一名特戰隊員驚喜的:“哎喲,真管用,太神了!”


    杜拉爾大叔眼瞅著賊王用鋼絲繩牽著他心中的神,一個勁兒的說,“怎麽會不管用,這可是山神爺呀,可不能用繩子綁呀。”李虎丘充耳不聞,牽著白羆熊王走在最前邊,按圖尋路,引著眾人翻過老羆嶺。路途中不管遇上什麽特異生物,隻需白羆熊王一聲咆哮,管保頓作鳥獸散。一行人就這樣翻山越嶺終於在“找麅子的時間”走出老羆嶺範圍。


    老羆嶺腳下,李虎丘迴身解開白羆熊王脖子上的鋼絲繩,那熊王居然蹲坐在原地,雙掌抱腹,嗚咽唿嘯不肯離去。賊王不解其意,東陽卻似能與它溝通一般,湊過去在它腹部厚厚的皮毛下摸了摸,道:“虎哥,這家夥這兒有個傷疤,裏麵結了個大疙瘩,它好像希望咱們能幫它取出來。”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原來白羆熊王多年前曾被一夥人試圖活熊取膽,由於錯誤估算麻醉藥的效用時間,導致那幾個小鬼子隻來得及將它膽囊刺破,便被蘇醒後的熊王盡數拍死。從那時起它的膽囊便破了個洞,由於深坑裏食物單一,導致傷口不易愈合,這個洞存在了很多年,流出了無數膽汁精魄淤塞在這個地方,漸漸形成了一個結晶球。擠壓在腹部和肋骨之間,弄的熊王總是很不舒服。它年老通靈,知道眼前之人本領通天匹世難尋,便想求虎丘相助取出這東西。


    那球狀結晶就在熊王皮下,李虎丘仔細摸了幾下後,變戲法似的亮出一把飛刀來,在熊王腹部閃電劃過。這地方淤塞太久,血脈早不流通,這一刀劃過居然連血都不流。賊王出手如電從那裏掏出一顆棒球大小,散發腥甜味道的黑綠結晶球。賊王心知此物非同小可,遞給東陽收起,又從一名特戰隊員手裏接過針線和消炎藥,給熊王上過藥又將傷口縫合。從始至終,白羆熊王都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十分配合。直到李虎丘完成手術,它才翻滾站起,衝賊王嗚咽低嘯數聲後轉身向老羆嶺走去。


    李虎丘望著熊王搖擺遠去的身影,忽然心有感慨,人和動物究竟應該怎樣相處?大自然賦予人類一切,其中包括動物們嗎?鄂溫克人崇拜猛獸,卻又以打獵為生,他們這樣生活了千百年,絲毫感受不到其中的矛盾之處。他們的生活方式看似落後,卻似乎更與自然相融,獵手死於野獸之口被他們視作迴歸,野獸被捕獲他們看成是獸神的恩賜,是什麽讓他們能做到堅守這樣的生活方式千百年?隻有敬畏!每個人都應該有所敬畏,一個人可以不敬神,不敬權威,但他應該敬自己和別人心中的道!李虎丘環顧身周眾人,杜拉爾大叔的虔誠崇拜看上去已不可笑,郭全忠和特戰隊員們的堅持和忠誠更令人尊敬。


    李虎丘思緒飛揚,北國的荒野,除了極度的嚴寒還有狂飆的野性,它帶來了征服萬物的欲望與野蠻。生命是茅盾的,世界是複雜的,但這個複雜的世界正是有自然最簡單的方法造就的。讓世界充滿生機的是它,同時把世界推入地獄的亦然是它——野性。這便是生命真實的展示,多彩燦爛,狂野殘忍,生生不息。


    由此向西,那裏有世界上最大最深的淡水湖,野豬嶺和黑龍灣之間還有多少秘密等待著被發現?


    第353章 執節峰上


    李虎丘站在野豬嶺的主峰執節峰上往遠處眺望,隻見北海四周山雄水闊,白雪茫茫地凍天寒。郭全忠走過來說:“當年蘇武牧羊就是在這裏。”李虎丘說:“那會兒華夏的帝都還在你們老家。”目的地就在眼前,共赴龍潭虎穴以前倆人都有話想說,都不知從何說起。郭全忠遲愣了一會兒,終於說道:“老羆嶺上謝謝你救了我的兵。”李虎丘道:“蘇武牧羊執節而歸,我希望你們每一個都能平平安安的迴去。”郭全忠話匣子被打開,索性說道:“李虎丘,我可以不去找你報仇,但我沒法子原諒你。”李虎丘點點頭表示理解,“我從入江湖以來,殺人無數,偷盜無數,問心有愧卻隻這一迴。”


    “額大死的太冤!”郭全忠語帶悲憤。李虎丘動容垂首。郭全忠繼續說:“額大這輩子總說最好的死法就是因公殉職,他的願望實現了,可額想他在天上一定不高興,因為你並不是他想抓的那種人。”李虎丘歎道:“我隻希望還能做些什麽彌補一二。”郭全忠搖頭道:“陳小姐已經替你做了很多咧,你們做的那些事情如果額大活著,讓他拿命去換,他不會有一秒鍾猶豫。”他又說:“額大是額大,額是額,額是他的兒子,他可以在天上原諒你,額卻不能在人間對你說半句原諒你的話。”


    這也許已是郭全忠能說出口的唯一的關於原諒的說法。


    李虎丘發出一聲長歎,這趟北海之行就隻是為了得到這句話嗎?隻聽郭全忠換成普通話說道:“在老羆嶺上,我知道你和燕東陽想脫身並不難,燕東陽曾經是特戰師的榮耀,他不肯拋下袍澤而不顧,並不讓我感到意外,我沒有想到的是那頭野豬衝向我的戰士時,你會在關鍵時刻站出來,並且一直堅守到這裏。”李虎丘道:“我雖然與你們沒有袍澤之情,卻跟東陽有兄弟之義,更重要是我縱然是個十惡不赦千夫所指大盜,卻也還是被叫做華夏賊王,所以我來這裏不隻是為了救贖!”


    燕東陽剛送別杜拉爾大叔,走過來一指下邊雪舞煙塵中北海黑龍灣之畔的一座孤島說道:“根據楚總提供的情況,前蘇聯的秘密基地就在那個位置,俄國當局這些年不知道派過多少支特別行動隊來這兒探秘,次次都是泥牛如海。”李虎丘聽到這裏時,突然心念一動,沉吟道:“俄國人近水樓台,為什麽不調大部隊來?”郭全忠分析道:“也許是因為控製基地的這些人手上有令俄國當局忌憚的力量。”燕東陽道:“俄國從前蘇聯過度到獨聯體,再到今天的俄羅斯聯邦,這些年始終沒消停,部隊都各自為戰在地方上大搞侵吞國有資產的勾當,這也很可能是一個原因。”


    李虎丘問道:“現在呢?”


    郭全忠道:“現在俄國那位前克格勃出身的鐵腕總統眾望所歸,一上台就大搞軍事改革,將幾支重要的部隊牢牢抓在手裏,現在的俄羅斯想要摧毀這麽個小地方應該是輕而易舉的。”


    李虎丘又問:“那他們為什麽不摧毀?”


    燕東陽疑惑道:“虎哥,你該不是懷疑這是個圈套?”


    李虎丘果斷道:“不是懷疑,而是肯定!這就是俄國人設的一個圈套,首先,這個基地絕不簡單,我相信不論俄國政局有多混亂,赫赫有名的阿爾法小隊決不是吃素的,但情報顯示這裏從未被攻克,可見這基地裏一定隱藏了非常強大的防禦力量。”燕東陽接過話頭:“所以俄國人有意放出消息,引其他軍事大國的人來攻擊這裏,如果攻不下來,死傷的便一定是想到這邊來占便宜的,對俄國人而言有利而無害,如果攻克了,俄國人再派大部隊把東西留在俄國境內。”郭全忠變色道:“還真的很有可能是這麽迴事。”又問虎丘:“其次呢?”李虎丘續道:“其次,還有一個可能,就是俄羅斯人其實已經掌控了這個基地,這裏什麽也沒有,隻是一個單純的陷阱,我最擔心的便是這第二個可能,所以我打算先不忙著團隊一塊兒過去,最好由我單獨過去查探一番後再做計較。”


    燕東陽主動請纓:“虎哥,我跟你一起過去!”李虎丘擺手道:“這種事不是人越多就越能做的好,幹這個我在行,人多了沒用。”說罷,便已準備動身。郭全忠凝重道:“多加小心。”


    第354章 探秘黑龍灣


    計議已定,李虎丘便要動身。郭全忠提醒他多加小心,說著取出特種兵的偽裝彩筆,又從一名身材與賊王相差無幾的特戰隊員那拿來一身冬季迷彩。對賊王說道:“你是當世奇人,藝高人膽大,但前途兇險,這些東西對你而言未必有大用處……”李虎丘心知他是好意。賊王十二歲便夠膽‘雷下聽響’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扒大數,生平行事全憑心之神道的無雙感知能力,哪裏需要什麽偽裝色?但這份情沒有拒絕的道理。虎丘擺手阻止他說下去,幹脆的接過迷彩服,一指自己臉,笑道:“畫吧。”忽又想起一事,對東陽吩咐道:“去弄碗水來,用那枚熊王精魄稍微泡一下,我這一去是暗探,怕到時候老毛病犯了要壞事,那膽珠乃是白羆熊王精魄積累幾十年形成的,功能肉白骨活死人,鎮鎮咳應該不成問題。”


    燕東陽一邊照辦一邊問:“虎哥,既然是這樣,你幹嘛不幹脆把這東西吃了?”李虎丘沒好氣的:“你忘了自己小的時候怎麽活過來的了?”隨即又說道:“越是好東西如果用不好便是殺人的毒藥,就好比一個人本事極大一心為善嫉惡如仇,卻過猶不及反而會壞事。”說罷,又是一聲歎息。燕東陽撓頭一笑,把經過熊王精魄稍稍浸泡過後的水遞給李虎丘。李虎丘接過一口喝幹。此物竟有立竿見影神效,入腹後虎丘麵色立顯微紅。他強壓下心頭熱血燥意,心中暗驚於此物藥性霸道。說道:“這東西的藥性太烈,隻有中和了水之後才能少量服用,體質越強越不能服食,我這也是為預防萬一不得已而為之。”


    一切準備停當,李虎丘檢查了一下隨身物品,再叮囑燕東陽,無論如何不要輕舉妄動。東陽跟在虎哥身邊日久,心知李虎丘此去絕非是為了什麽探查消息,虎哥肯定是要自己去盜那件東西。東陽送賊王至無人聽得見處才低聲說道:“虎哥,我在這裏等你一天,若明天這時候你還不迴來……”李虎丘攔住他話頭道:“你便立刻把這些人一個不落的帶迴華夏去!能把我留下的地方,這些戰士再多十倍也白搭。”嚴正的:“這件事沒有商量餘地,最遲明天這個時候,無論是否得手,我都一定迴來。”


    ※※※


    貝加爾湖,古稱北海。湖麵蜿蜒狹長宛如一條伏在北地冰原上的黑龍。春季的北海乍暖還寒,洶湧的浪濤把巨大的浮冰推到岸邊,豎起一麵麵巨大的冰牆,琉璃剔透宛如神話世界裏的水晶宮。東岸中段處有一汪水灣,鄂溫克原住民稱之為黑龍灣。在當地的鄂溫克人和布裏亞特人的傳說中,黑龍灣裏居住著一條黑龍,故將此地視作神聖不可侵犯的聖地。


    李虎丘下了執節峰,穿過茂密的紅鬆林,沿黑龍灣水畔小徑進入大葉島上一大片冷杉林。根據楚總提供的地圖坐標,前蘇聯人的秘密基地就在這片冷杉林中。李虎丘循著地麵上的蛛絲馬跡,尋找往昔前蘇聯時期留下的痕跡。杉樹林中鋪著厚厚的落葉,將從前鐵血倔強的痕跡掩蓋。但有些東西早已根植在這土地中,落葉終有一日會腐朽,白熊巨人的雄心永遠不會泯滅。正如俄國那位新上台的年輕總統所言,俄國人要嘛沉淪,要嘛迴到巔峰上,永遠不能接受成為二流國家。


    掀開厚厚的落葉層,暴露出藏在下邊已被腐殖質泥化的往日的水泥路。順著有跡可循的痕跡向杉樹林深處搜尋,前行了近兩公裏,眼前豁然開朗,閃出一片開闊地,再往前是一座山坳的入口,山坳兩邊盡管已覆蓋了厚厚的枯敗的苔蘚藤蔓,仍不難看出有明顯人工壘砌的痕跡。李虎丘藏身在密林中,並不急於過去探秘,先以賊道觀風定位之法確定明崗暗樁可能存在的位置,找出最佳的潛入退出路線。


    此時天近正午,陽光照入山坳,內外境況一目了然。山坳兩邊人工壘砌的連串暗堡,呈二鬼把門神仙難入之勢。繞道從山坳的側麵上去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那裏棘叢密布陡峭難行,若再有軍中高手埋下幾百顆地雷,那便是一條絕路。李虎丘看罷多時,決定還是從正麵進入。江湖話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賊道行話叫燈下黑。


    李虎丘沿著密林邊緣潛行至右邊的暗堡下方,以心意神的注意力集中於雙耳,暗堡中靜悄悄的,數百米內尋不到第二個生物的動靜。李虎丘謹慎而又快速的通過山拗口,來到一座與山相連的西式神殿風格的建築前。正麵大門上仍高掛著前蘇聯國徽。鐮刀、錘頭綢帶、小麥和太陽。布爾什維克的標誌站在地球上,表現了共產主義一定在世界傳承,發揚光大。太陽象征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從此誕生,在太陽的襯托下,表現了共產主義是光明的,和平的。綢帶上用十五個加盟共和國的文字寫著蘇聯的格言“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賊王望著那國徽,遙想它曾代表的那個老大國家昔日的兇蠻霸道和如今的分崩沒落,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滄海桑田變化無常的感慨。


    李虎丘從進入杉樹林起便一直在尋找戰鬥過的痕跡,始終未曾得見,其中道理實難理解,俄國人的戰鬥小隊就算是一群豬,殺起來至少也該掙紮幾下,可是從杉樹林到這大門前,近兩公裏長的路徑上竟未見半點淩亂廝殺過的跡象。是傳聞有誤?還是這裏隱藏的力量太強悍,那些人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


    賊王小心謹慎的步上台階,駐足在鮮紅的大鐵門前,先聆聽了一會兒內外的動靜,靠近門後左邊的方位若有若無有一線聲息,如果那裏藏的是個人,那這人的氣息未免弱的有些驚人了。大賊行盜,最怕的不是有人把守,而是明知道有人把守卻不知道是什麽人藏在什麽位置把守。李虎丘心中大概有數,仔細辨認了一下鎖孔,這是一種前蘇聯生產的保險鎖,八處鎖點,連環設置,需分八次開啟,過程先後有序,錯一次便前功盡棄。


    虎丘從身上摸出一截兒細鐵絲,挽了個套子,一點點探進鎖芯,先稍作試探,確認開鎖的次序,然後按照從一到八的順序依次開啟。隻聽清脆悅耳的金屬之聲交錯成一段流暢的音符,一時激昂,一時歡快,偶爾出現調皮的節奏似乎要脫離樂章的控製,但隻見賊王靈巧的撥動幾下後,那聲調便很快又迴到正確的軌跡。約莫用了三分鍾左右,沉厚的大紅門連續發出八聲悶響,裏麵的鎖柱被強力彈簧抽迴,李虎丘發力一推,大紅門無聲的被開啟。


    從門裏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濃烈的舊工廠裏無處不在的那種金屬與機油混合的氣息。李虎丘卻從其中聞到一股不同尋常的危險味道,左邊方位的那一絲聲息消失了。那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會消失?賊王心中多了兩個疑問,步步為營向基地深處走去。


    剛行不出十米,忽感左肩微麻,李虎丘身動快過那人手動,身子向前一躍,身後一把典型的馬戲班手法射出的翻著跟頭飛來的獵刀走空。賊王迴眸抬頭,驚鴻一瞥,隻見左側上方依稀有一人渾身如墨,貼著漆黑的牆壁,站在一根鋪設在牆壁上的電纜上,矯健絕倫縱躍如飛正向他頭頂上方撲來。


    ※※※


    特戰隊員們在半山腰挖出個避風的臨時休息工事,大家坐在裏邊,心情都有些沉重忐忑。李虎丘之前的分析給大家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讓他們對此行任務能否成功產生了動搖。老羆嶺上的遭遇讓這些心高氣傲的特戰隊員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如果秘密基地一事是俄國人玩的詭計,那東西就算得手,這些特戰隊員們也很難活著把東西帶迴去。


    郭全忠坐在工事的入口處抽煙,忽然問正在給鐵翎梳理羽毛的東陽:“李虎丘是不是一個人去辦那件事了?”燕東陽不善說謊,沉默了一會兒。郭全忠從他的沉默中已讀出答案來,抱怨道:“果然是這樣,楚總派我們來執行任務,事情進展到現在這一步,幾乎全是靠了你們兩個,眼看離那基地沒多遠了,他又一個人去冒險,要我們這些特戰師的軍人在這裏作壁上觀,這辦的叫什麽事兒啊?你是天兵小組成員,是特戰師的榮耀,我問你,特戰師有讓老百姓去冒險軍人在後方躲清閑的傳統嗎?”


    燕東陽推開手邊的鐵翎,看著郭全忠,這個人其貌不揚,性格倔強執拗。本事在特戰師中不算最強的,如果不是為了吸引賊王參與此事,這個任務恐怕也輪不到他來執行。就是這樣一個人,卻能在軍令任務和殺父私仇之間做出艱難選擇,一開始便保持擔待克製,在一點點了解虎哥為人之後更能做到放下仇恨,謙虛務實處處以任務為重,禮敬達者,事事以賊王馬首是瞻。但身為特戰師的一員,他的骨子裏另有一份驕傲,這份驕傲代表了一份無名的榮譽,那是一份至高無上的情操,特戰師的存在意義之所在,為了捍衛這份榮譽,他看來已打算不按照虎哥的交代行事。


    燕東陽無條件的信任虎哥,他相信李虎丘的辦法一定是最穩妥的,但他卻不能阻攔郭全忠要帶隊行動的決心,因為,他也曾是那個集體中的一員,一切榮譽止於此地!無名碑上孔文龍用手指寫下的這句話早已溶進東陽的血液中。盡管燕東陽已經退伍,盡管特戰師留給他的記憶裏幾乎沒有半點舒適愉悅的體驗,盡管因為陸長鵬的死他甚至深深的埋怨過特戰師和部隊,但特戰師這三個字卻在他腦海深處根植了一種精神,一種魔力,加入天兵小組時說的那幾句話仿佛又在耳邊響起,一入天兵,國之重器,生可無名,不可無為!


    燕東陽站起身,默默的走到自己的背包近前,套上連衣箭壺,取出強弓背在身上,將那支昂貴的德國造狙擊步槍斜背,帶好獵刀和軍刺。郭全忠已經令特戰隊員們集合,神情嚴肅的說:“之前李先生的分析很可能是正確的,這次的任務困難重重,但我們是特戰師的軍人,我們存在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為了祖國和人民!”特戰隊員們異口同聲低喝道。


    第355章 基地重寶全忠遇險


    那個人貼牆站在李虎丘頭頂上方,渾身塗成了與牆壁一樣的黑色,幾乎與環境相融為一體。見獵刀走空,他唿嘯一聲從牆壁上躍下。李虎丘不容他雙足落地,欺身過去,趁他身在空中難以躲閃變化,抬腿蹬向那人腰部。那人看似不通武技,隻是下意識的伸手去擋,又哪裏擋的住?被賊王一腿踢飛,平著飛出三丈遠才落地。又往後蹬蹬退了兩步才站穩。李虎丘這時才看清楚這人的模樣。依稀是個中年高加索人的相貌,高鼻藍眼,頭發胡子一把抓被一根帶子集中下巴頦底部。臉上塗抹的特戰專用染料,黑漆麻烏的。他大喝一聲撲了上來與賊王交手,所用的隻是簡單粗淺的西洋拳,偶爾加一點西歐腿法。


    李虎丘在這人往下跳的瞬間,想法是活捉此人,一腿踢實後便改成盡全力擊敗他。二人交手後李虎丘拳打腳踢招數精奇占盡上風,但這人全身上下好似銅澆鐵鑄,任憑賊王的拳腳施加在其身上,他最多也就是趔趄幾步便再纏上來廝殺。李虎丘轉而又想看來隻有用絕活兒贏他。讓虎丘大跌眼鏡的是,彈指驚龍是圓滿技,彈在這人身上竟也隻令他疼的哇哇大叫!這人不僅抗擊打能力超強,而且出拳如風,每一擊都力重千鈞,李虎丘不敢有半點大意。


    那人不懂華夏語言,那人怪叫連連賊王卻也一個字聽不明白。兩個人是悶葫蘆遇上癟葫蘆啞巴糊塗仗打得不亦樂乎。那人出手極狠毒,力大無窮尤其抗得住揍。但終究是招招差的多,打了半天連賊王衣角都沒摸到過。眼見不是對手,他忽然暴喝一聲,狂風暴雨似的揮出幾拳,這廝如此抗揍,又用上這麽玩命的打法,李虎丘也隻好暫避鋒芒。這人見虎丘退讓,毫不遲疑抓住這難得的一線空隙,轉身撒腿便跑。


    這人勇悍狂躁,動起手來宛如一場風暴,李虎丘隻道這樣的人物都是直腸子,一時不差倒沒料到他居然會玩這一手。待要追擊時,那人已然逃進一扇門裏。逢林莫入,窮寇莫追,這裏是那人熟悉之地,決不能由他牽著鼻子走,李虎丘想到這人追擊不易,索性不去搭理他,隻等他再來動手便一飛刀解決問題。


    李虎丘站在原地迴思剛才動手情形,那人一舉一動雖然粗淺無章,但一動一靜之間氣血恆定如常,任憑他如何發力都顯不出異常聲息,尤其是這人的唿吸,悠長舒緩即便是打鬥最激烈時他的唿吸也絲毫未亂。身中數記彈指驚龍,也隻是皮裏肉外受了點輕傷而已。李虎丘剛才之所以沒有以飛刀殺之,一來是因為他功夫日高,天下能逼他用飛刀取勝的人物越來越少,二來那人拳腳功夫差他數倍,反應速度後招計算更差了十萬八千裏,著實不值得他出刀,最重要是賊王還存了活捉此人問他東西下落的心思。事已至此,眼下隻有憑自己瞎摸搜尋了。


    李虎丘打起十二分精神,舉步往基地深處走。一邊留心觀察四周的動靜,一邊打量著這基地的構成形製。老毛子不但人長的大,建房子也不似小鬼子摳摳搜搜的。但見這條寬闊的甬道高有十餘丈,寬闊不下二十仗。往裏看黑洞洞不知道有多深。虎丘向左右看,在兩邊有許多小房間,看著就不像保存最重要機密的樣子。賊王繼續前行,一路上左右觀察,前後留心。既要防著那人偷襲暗算,還要留意可能存放東西的所在。


    這基地的形式是向下,到了一定深度才漸趨平坦,接著出現了許多比之前那條甬道稍狹窄低矮的甬道,迷宮似的。李虎丘摸索了老半天一無所獲。想到跟東陽的一日之約,不禁也有些著急。正感到無計可施時,猛然聽見一側房間裏有唿吸聲入耳,李虎丘動如脫兔,電射而出,一腳踢開房門,照明燈一晃的功夫虎丘發現地上蹲著一頭奇形生物,似人又似熊,渾身紅毛宛如妖獸。李虎丘踢門而入的瞬間這家夥嚇了一跳,待看清進來的是個陌生人時,這東西忽然發出一聲狂暴的怪叫,猛撲了上來。李虎丘一下子想起楚文彪說過的代號暴風的特工便是死在這樣一個生物手中。


    賊王向後一縮身,避讓過此物的利爪,這個東西卻步步緊逼又以最快速度逼了上來。李虎丘手中飛刀寒光一閃,這次卻不在避讓,覷準機會,一刀在這東西肋下劃了一刀,刺的一聲劃破了皮膚卻未能深入,怪物發出一聲慘痛哀唿,奪門便逃,李虎丘飛身追出。那怪物顯然對此地內部極其熟悉,亡命逃跑中,遇上拐彎抹角處卻毫不遲疑,李虎丘路徑不熟,一時半刻的竟追不上它,一直來到一處寬敞無比的所在,前方竟豁然一亮。那東西逃到此地,身子猛然頓住,迴身衝李虎丘發出一聲怒吼。


    李虎丘停下腳步打量這個地方,這裏擺放了許多機器設備,離心機,電子儀器儀表,密封箱和機電設備。隱約有機器震動聲入耳,料想多半是發電設備在運轉,隻是不知道是什麽動力設備,竟可以運轉這麽多年。那些儀器儀表上都寫著俄文,李虎丘自是一個都不認識。環顧左右,隻見兩旁邊有各種功能的房間。李虎丘往裏走,那怪物受驚唿嘯躍起鑽進了其中一個房間。李虎丘趕忙追過去,隻見這房間的門已壞了,粗重的鐵栓斷成了兩截兒,房門上有窗戶,隻見那東西鑽進房間後,立即抱頭蹲在角落裏一動不動。李虎丘暗自感到奇怪,沿著邊緣挨個房間望去,驚奇的發現幾乎每個房間裏都關著某個奇特生物,多數都是昏昏沉沉伏在地上,有的像人有的似獸。


    這裏曾經進行的勾當大概與囚禁夜須鶴的那個生化研究所幹的差不多,李虎丘也搞不清楚基因技術與生化技術之間的天差地別。生化技術是利用生物化學技術調製藥物試驗在活體動物身上。基因技術卻是通過將獸類基因與人的基因相結合,培養出新的物種胚胎,目的是培養出具有人類的智慧和獸類的優點的新生物。這實驗基地裏的古怪生物都是這麽培養出來的,所以一個個才像人又似獸。李虎丘的目的與這些無關,他要找的是傳聞中的某個微型潛水器,那東西的樣子在他腦海裏裝著呢,隻要找到便不會認錯。


    他挨個房間搜索,終於在一間寬大的房間裏發現了一座保險庫,厚重的門戶緊閉著,這自然難不住賊王。摸出合適的開鎖工具,不大會兒,保險庫大門被打開。李虎丘走進去一看,登時吃了一驚。原來這裏麵空間極大,除了果真有一個啤酒桶大小的微型潛水器外,另外還有數不清的金銀玉器古玩奇珍,東方的,西方的,各種各樣甚至都未曾分門別類,就那麽堆放在那裏。李虎丘也算是見識過寶貝的,卻從未見過如此多的奇珍異寶像堆放垃圾似的被堆成山。虎丘壓下心中震驚,走過去,迅速在這寶山堆裏掃視幾眼,目光在一頂金冠上停留片刻,伸手提起,將鑲嵌在冠頂的一顆碩大紅寶石摳了下來。這叫入寶山不能空手迴,又叫賊不走空。拎起那個微型潛水器,轉身出了寶庫門。稍稍停頓了一會兒,迴頭最後看一眼那些寶貝,暗道一聲可惜,果斷向著來時路走去。


    一路追來時賊王早將路線嫻熟於胸,再走來路腳下絲毫不猶豫,疾馳飛奔,很快便迴到入口的甬道處。老遠便聽見槍聲大作。一個人引弓搭箭正在瞄準目標,正是燕東陽。在東陽腳下,一個人躺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把獵刀。特戰隊的戰士們憤怒的舉槍在射擊,但那人雖不是虎丘對手,卻絕非他們能對付的,他所忌憚的隻有東陽的弓箭,但見他身形如鬼魅,貼牆遊走在電纜上,甬道頂端的鋼架間,忽隱忽現伺機而動,顯然還在尋找機會要把這些特戰隊員們盡數消滅在此。


    李虎丘放下手邊東西,飛身躍起,踩著牆壁跳上電纜,追著那人而去。四下的槍聲戛然而止,燕東陽叫道:“虎哥,這家夥好厲害!咱們的人傷了好幾個。”李虎丘全神貫注在那人身上,手中寒光一閃,飛刀已在手上。那人竟然識得厲害,見賊王亮飛刀,不敢有一絲一毫遲疑,從鋼架上一躍而下。燕東陽一箭射出,在半空中命中那人,此人身子橫飛出去,落地後毫不停留往裏便跑。


    李虎丘拖著微型潛水器交給燕東陽,隻見躺在地上的人正是郭全忠。胸前已被血染紅,麵色慘白。李虎丘發現插在他胸口的獵刀整個刀身藍汪汪的,顯然是喂了劇毒的。便要拔刀,一名特戰隊員連忙阻攔,“不能拔,這刀擋住了血液噴出,拔出來中隊長立刻就死。”這名隊員是隊伍裏負責緊急救護的,他這麽說不過是以常理判斷,李虎丘卻哪裏會依照常理行事,他在郭全忠胸腹肋下處各打出幾記陰勁,令得那幾處形成局部血栓,阻攔血液流通。然後抓住刀柄,刷的一下拔了出來。吩咐東陽,快去泡熊王精魄的水來給他吊命。那戰士想象著獵刀一拔出來就會鮮血狂噴,眼前的情形卻大大顛覆了他所學的醫學常識,不禁看的目瞪口呆。見東陽需要水,趕忙解下隨身的軍用水壺遞過來。


    李虎丘從東陽手中接過熊王精魄珠,懸在郭全忠的傷口上,吩咐東陽倒水。水流從珠子上流過滴入刀口。不大會兒便有黑血冒出,李虎丘長出一口氣道:“董師傅說過,這種天材地寶用得合適都有解百毒的功效,我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一試,看來果然有效,這招最多能吊住他暫時不死,治標不治本。”那位負責醫療事務的戰士說:“一般i簡單的縫合手術我就能做,現在關鍵是沒有相應的藥品和血漿,不能在戶外做,這裏的燈光條件也不足。”


    李虎丘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咱們現在離開或許還有一線機會把東西帶迴去,如果在這裏再耽擱一陣,便再別想離開。”


    “東西拿到了?”郭全忠忽然睜眼說道,李虎丘點點頭。郭全忠吸了一口氣,口氣急迫道:“李先生說的對,我命令你們撤!”李虎丘一把將他拉起,說道:“放心,我是不會讓你死的!”


    第356章 風送殘雲泰山不動


    一個男人的一生應該怎樣度過?有人笑傲江湖縱橫不羈;有人叱吒廟堂揮斥方遒;還有的人鐵血魂魄傲骨錚錚;大多數人則隨波逐流平淡生活。無論作何選擇,一定不會有人喜歡這樣度過一生,孤獨的守在一座漆黑冰冷的廢棄軍事基地裏,一生如一日,隻有殺戮稍作點綴。他就像一部精密運轉的機器,沒有情感,沒有欲望,不知道時光已逝難追迴。在他的生命裏隻剩下修行和任務。


    他出生在極北之地,從小跟隨一位韃靼老人學習硬氣功,在苦寒之地的冰水中磨礪精神意誌,以排、靠、擠,撞等方法強化身體的抗擊打能力,再輔以塗抹服食巨鯨龍涎香補充身體營養。勤持苦修不墜二十年。後來他參了軍成為一名蘇維埃戰士,紅色思潮從此紮根在他簡單的頭腦裏,他執著的信仰就仿佛如他的人一般堅不可摧。多年前上級命令他到此執行一件任務,來到這個基地為了偉大的蘇維埃政權接受一項實驗,科學家們在他身上實驗一些奇怪的生物基因,有的令他感到痛苦難支,有的卻讓他力量倍增。後來有一天他被命令去鄰國追殺一群人奪迴某件東西,他做到了。聰明的蘇維埃科學家們合掌相慶,他們認為他們的實驗成功了。


    從那天起他成為這裏的寶貝,他們提取他的基因做實驗,與動物基因結合製造出稀奇古怪的東西來,他們樂此不疲,對他拿迴來的那樣東西完全不感興趣。一直到某一天的到來,有人說蘇維埃政權結束了,這個實驗基地已沒有存在的意義。科學家們於是先痛哭流涕,後醉酒狂歌。他在一旁冷眼旁觀看著這些懦夫們一個個手舞足蹈喜不自勝的樣子。他堅信蘇維埃政權一定會恢複,他這麽多年的付出一定不是毫無意義的。到那天便是清算總賬的日子,他決定在那天到來之前先向這些科學家們收些利息。從那天起,他把自己關在這裏,把那些科學家的生命也一並留在這裏。


    他孤獨的守在這裏,繼續吃那些科學家們活著的時候讓他吃的營養藥,他依然堅持在冰水中打熬身體,有時候他喜歡潛入水下,那裏有千百年來沉沒在此的無數沉船,他把那些船裏的東西搬迴來,放進那個寶庫裏,不管是什麽,一股腦的堆放在那裏,等候偉大的蘇維埃政府前來接收。他從小父母雙亡,一輩子沒結婚,除了信仰一無所有,誰要膽敢來剝奪他的信仰,誰便是他的敵人。所以後來當那些俄羅斯特種兵找到這裏的時候,當各種各樣的人找到這裏時,他對待這些不代表蘇維埃政權的人隻有一個方法,就是把他們全殺光。


    他躲在黑暗中,包紮好腰上的箭傷。心裏的傷卻更讓他難以忍受。那個人在他麵前奪走了蘇維埃政權的東西,哪怕付出生命,他也要把那人拿走的東西奪迴來。


    ※※※


    歸程中特戰隊員們輪流抬擔架疾走在崇山峻嶺間。李虎丘一直在用熊王精魄的溶解水為郭全忠吊命。這東西蘊含了老羆嶺上白羆熊王積蓄數十年的生命精華,功效神奇,雖然不能治本,卻能讓郭全忠一息不絕,氣若遊絲硬是死不了。


    燕東陽放鐵翎在空中偵察,他們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避過俄軍的搜索,歸程的路線被迫一改再改。郭全忠一陣清醒一陣迷糊,清醒的時候便勸大家丟下他,保護好東西快快迴國。迷糊時說夢話一口一口的家鄉話叫著他妹妹的名字,有人說愛國是理性情懷,愛家才是感性意識。之所以要愛國,其實更多是緣自對家的熱愛。這話在郭全忠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體現。每當此時,李虎丘便會對他說,放心,東西我一定如你所願帶迴去,你的命我也必須帶迴去!


    連著在東西伯利亞的老林峻嶺中轉了多日,也沒能走出俄軍的天羅地網,眾人隨身帶來的給養已經耗盡,大家隻能靠野外生存的技能維持。這一天隊伍行進到額爾古納河北岸一百公裏處的山地叢林裏,饑寒交迫的特戰隊員們正燒烤一隻麅子時,遇上了搜索的俄軍的直升飛機,引來了大量俄軍將整座山包圍搜索。


    情勢萬分危急,特戰隊員們此刻群龍無首,燕東陽是殺人無數的兵王卻不是指揮人才。李虎丘不懂山地作戰的訣竅,但見危急關頭大家都對自己報以信任,毫無保留的以性命相托,索性把心一橫接過了指揮權。如果此時郭全忠是清醒的,他一定會安排人兵分兩路,聲東擊西,一路人先暴露吸引追兵,另一路人帶上微型潛水器趁機逃離。這些特戰隊員個個都是山地戰的精英,應用好了,付出一定代價的情況下,殺出重圍也未必沒有可能。但李虎丘的計劃裏卻沒有打算丟下任何一名特戰隊員,所以他根本不會產生這樣的念頭。他帶著大家堅定不移的走向正南方,既然躲不過去,便隻有殺出去。


    雖然說打定主意要從正麵殺出去,但也並非是一味蠻幹。李虎丘雖然不懂特種作戰,但他從小便經曆江湖兇險,練就的膽略過人,每逢大事更有靜氣。越是在關鍵時刻越能保持冷靜。特戰隊員們人少,正麵作戰等於以己之短擊彼之長,這種情況下最有利的條件是天黑以後再行動。李虎丘想起鹿鼎記裏韋小寶在五台山上利用換裝救順治的故事,便也想效仿一下,他打算等天黑時弄幾十件俄軍的服裝。大家換上,趁夜色混出去。


    在無數荷槍實彈的正規軍的包圍中,去偷人家幾十套軍服。這麽荒唐的想法也隻有他才敢這麽想。他把計劃一說出來,所有特戰隊員們皆沉默。抓舌頭,潛入偵查,飛兵斬首這些事兒都是大家擅長的,但那都是在對方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搞的突襲行動,似這種麵對大部隊成建製的包圍圈,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做到這一點,大家連想都不敢想。去的人少了怎麽可能弄迴幾十套?去的多了肯定會暴露,一交火便隻剩下被迅速包圍這一個可能。實在想不明白李虎丘打算怎麽弄這幾十套俄軍服裝。隻有燕東陽覺得這事兒能辦成。


    入夜時,李虎丘準備停當,隻跟東陽交代兩句看顧好郭全忠吊命的熊王精魄,便單獨離開隊伍下山,在山腳下果然遇上結隊輪換,步步為營上山搜索的俄軍。暗中窺視多時,隻見這些老毛子一字排開,間隔數米便有一人,相互唿應搜索前進,草叢灌木皆不放過。暗道,難怪特戰隊員們覺得這事兒不靠譜,特戰隊員們抓舌頭也好,潛入敵後搞破壞也罷,針對的往往都是單獨目標,似這般連成片牽一發動全身的局麵,想要從他們身上神不知鬼不覺的扒下幾十套軍服,簡直是癡人說夢。


    大山周圍的老林都連成了片,俄軍搜索的極為仔細,樹上樹下都不放過。李虎丘藏身在樹冠裏,眼看腳下的俄軍便要搜索到他藏身之處。李虎丘雖然抓不到人,但也不擔心被人抓到,賊王如同一頭花豹悄無聲息的在樹冠之間穿行,又到了一棵已經被搜過的大樹上。極目遠眺,黑暗之中俄軍的營地裏是唯一有光亮的所在。有哨兵來迴逡巡,營帳內外喧嘩聲隱隱傳來,到處都亮堂堂的,看起來似比這裏還難下手。


    李虎丘思索片刻,等腳下搜索的隊伍過去了,悄悄下樹,跟上走在最後的一名俄軍幹部,在脖子上輕輕一捏將這人放倒,耍了一招老瘸子當年不肯傳授的脫泡讓位,頃刻間將這名俄軍的衣服扒下,就這麽囫圇套在自己身上,這俄軍幹部體魄高大,虎丘這麽套上倒也不難。這種方式極為行險,賊王心知不能多試,估計再過一會兒這個士兵不見的事情就得暴露。得立時把他藏起來讓俄軍找不到人胡亂猜疑去。將那人提著上了樹,一直爬到幾十米樹冠頂部才將這家夥安置在丫杈上。


    獨個兒下樹,大搖大擺的朝著俄軍營地走去,將要到倚山而建的營地附近時,眼見不遠處唯一入口的燈光下兩名哨兵正在換崗,相互問了口令後彼此敬禮完成換班。賊王心想,殺了這人不難,但估計用不了幾秒鍾就會被發現。到時候再難行事。虎丘蹲下身子,稍一思索心中已有主意。口中輕輕發出一聲驚喜交集難以抑製的低唿,聲音不高,剛好夠傳入哨兵耳朵。那哨兵十分警覺,立即用手電照過來,隻見淺草中蹲著一個人,身穿俄軍服飾,低首在草叢中似乎在挖什麽,草叢裏有紅光一閃,似乎有什麽東西反射了一下手電的光茫。


    哨兵用俄語問了一句。李虎丘猜測是在問口令,卻哪裏敢複述華語版的蹩腳俄文,聞聲立即衝哨兵比劃了一個不要出聲,也不要過來的手勢。人就是這樣,越不讓他過來,他越覺得你有什麽好事兒想瞞過他,那哨兵剛才的確問的是今晚的口令,李虎丘雖然沒迴答,但他理直氣壯又帶幾分神秘兮兮的表現卻巧妙的化解了哨兵的疑慮,反而勾起了他對那道紅光的好奇心,他端著槍邁步走了過來,湊到近前,蹲下身子往草叢裏仔細看。待看清地上的東西竟是一顆乒乓球大的紅寶石時,不禁頓起貪念。李虎丘卻已眼疾手快把紅寶石拿在手中,起身便往營地走。俄軍之中多的是東方麵孔的韃靼人和布裏亞特人,那哨兵絲毫沒想過李虎丘是混進來的,此刻他隻想那麽大一顆紅寶石決不能讓這家夥獨吞了,趕忙舉步追上去。卻哪裏追的上,眨巴眼的功夫李虎丘已消失在營地裏。那哨兵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中仍念念不忘剛才事,全然忘記了職責,隻後悔為何沒手腳快一點。最後痛心疾首的一跺腳迴到崗位上。


    李虎丘混進營地,立即閃進一幢漆黑的帳篷,隻聞一陣臭氣撲鼻,營帳裏盡是臭腳丫子的味道,鋪就了一地睡袋,二十幾個白日裏搜山累一天的俄國大兵鼾聲如雷睡的正香。虎丘閉住唿吸,連施妙手一口氣兒偷了二十多套軍服。悄然潛出帳篷。又迅速鑽入另一幢。他的心之神道知覺何等敏銳,一進來便發現這帳篷裏居然有一人沒有睡著,那人見有人潛入剛要出聲,便被虎丘一把捏住脖子,稍稍發力已掐碎了此人喉結骨,當場斃命。李虎丘心中暗叫一聲,造孽了。故技重施,又從這幢帳篷裏取了二十套衣物。隨便拿一個行軍背囊裝了,拎在手上,出帳篷再不敢走營門,徒手攀援上了山繞過營地尋來路向山上奔去。


    半途中又遇上搜山的隊伍,賊王照舊上樹,以神鬼難料的方式從樹冠上超越這些人,發足疾奔迴東陽和特戰隊員們藏身之處。大家自從他走後便一直留意山下動靜,隻等聽見槍聲,便索性不顧一切殺下去。誰也沒想到,稍稍假寐了這麽一陣兒的功夫,李虎丘便迴來了,竟真的拿迴了一大包俄軍服裝。賊王說:“動作快點,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往山下走,也擺出搜尋的架勢。接著學著那哨兵的發音把那句口令複述了一遍,問東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東陽想了想,道:“好像是葉卡捷琳娜的意思,是個女王的名字。”又道:“哪個國家的人打招唿也不會用舊時女王的名字,我看這個八成是他們的口令。”反問虎丘:“虎哥,你是怎麽迴答他的?”李虎丘說我沒迴答他,我跟他做了個心理小遊戲,利用他的貪婪和好奇混進營地的。說著,簡單向東陽解釋了事情經過。


    這江湖把戲是偷兒們常用的,有時候用來應付一些單位部門的更夫保安一類的角色,想不到今天被賊王用來對付訓練有素的士兵竟也收到奇效。東陽笑著說,也就虎哥你能不露破綻演好這把戲。


    眾人皆換好衣服,李虎丘告訴大家,一會兒下山的時候大家分散走,越過營地後再匯合,遇上搜索的隊伍要搶著先問口令。這些特戰隊員個個一身是膽,又都懂俄語,紛紛表示沒有問題。李虎丘和燕東陽又分工,東陽和鐵翎負責把微型潛水器帶走,虎丘則親自背著郭全忠上路。對於賊王而言,隻帶一個人過包圍圈並非難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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