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嘯林笑道:“那又如何呢?李厚生眼中,李援朝心中,你小子價值連城。”


    續道:“老子當年中了謝煒燁這二五仔的算計,大業將成時功虧一簣,至今想來也是咎由自取。”自嘲一笑,接著道:“連謝煒燁那二五仔老子都能放任他多活一時,更何況你這個我還指望著為我聶家傳續香火的準孫女婿?”


    李虎丘問道:“在酒店的時候你為何不動手?”


    聶嘯林歎道:“怪隻怪你小子太聰明了,你跟我這小孫女兩個同修密宗無上瑜伽正漸入佳境,老子還指望著你能讓她珠胎暗結,你小子在外頭瞎晃於老子大業無礙,如無必要何必多此一舉?”


    “你既然早醒來了,為何不對謝煒燁動手?”


    “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老子四十年都等了,可又比君子高明多了。”聶嘯林現在不過是七八歲孩童的外觀,說出來的話卻是老氣橫秋,看上去古怪已極。他看著李虎丘,兇狠的:“你覺得我殺了他一個就算報仇了嗎?當年圍攻我的四個家夥,孫周死了還有他兩個徒弟,董兆豐和唿天寶都還活著呢吧?龍勇那小子這些年跟在孔文龍身邊進步著實不小,武定一那老家夥這些年一直躲在中南海研究什麽百養一敵之道,司徒信義那老小子在北美逍遙自在,既然要報仇,總該把這些人一個個盡數鏟除了才算幹脆徹底!”


    李虎丘心中一動,想起他們在聯絡龍勇一事,接下來龍勇,謝煒燁,董兆豐,武定一都將在燕京,再聯想到這老妖怪下一步還要進京,想來那個複仇大計已不遠了。問道:“你跟我說這些,又說不殺我,你就不擔心我把你複活的事情和你的打算說出去?”


    聶嘯林得意一笑道:“擔心,我當然擔心,所以我決定不殺你可以,但也不會放了你,我要把你留在摩柯的身邊,好好陪她雙修,爭取早日讓我老人家抱上重孫子,到時候大娃娃抱著小娃娃,哈哈,可不把老子給美死了。”說著,突然出手向虎丘丹田處一拳擊來,這一下出手極其突然,之前可說毫無預兆,李虎丘隻來得及鼓動心髒集運氣血抵禦,卻不料聶嘯林這一拳打的極輕,隻仿佛一股陰風透體而入,便再無其他感受。


    隻聽聶嘯林得意道:“老子這一手叫截脈,用陰勁在你這裏形成個局部血栓,不影響你氣血運行全身,隻是讓你凝聚全身力道時難以如意,有這一手,即便你想跑,鬆坡一個人都能輕鬆把你抓住,你小子不必心存幻想,在我老人家身周方圓三百米範圍內,你有一舉一動都休想瞞過。”


    李虎丘心知此言非虛,心中後悔剛才在謝鬆坡掌控中時沒有掙脫,又問:“事到如今,可否跟我說說你們那個大業?”


    聶嘯林居然麵現悠然神往之色,說道:“每個人都有夢想,別人都以為老子醉心武道,其實他們哪裏知道老子胸中的壯誌淩雲?”


    李虎丘道:“能說的具體點嗎?”聶嘯林嘿嘿笑道:“時機未到不可說。”


    ※※※


    房間裏隻有虎丘和摩柯。


    聶摩柯歎道:“你這又是何苦?”


    李虎丘苦笑道:“我這人好奇心太強。”


    聶摩柯道:“你若不第二次潛迴我樓下房間,老祖也不會設計擒你。”


    李虎丘歎道:“我他娘的這一路上至少有一百次機會逃走,哎,一失足成千古恨,如今淪落到被人拿來借種的地步。”


    聶摩柯正解開衣衫,聞言抬頭問他:“這麽說來,堂堂自由社李大龍頭一定是不肯了?”


    李虎丘義正辭嚴道:“當然不會,既亂之,莫棄之,豈會拒絕這分內之事?哥還指著跟你雙修時借陰陽交融的氣血疏通被他陰勁打出的血栓呢。”


    聶摩柯撇嘴笑道:“我現在真是越來越敬佩你了,這世界上就沒有讓你煩惱的事情嗎?都這個時候還有心思跟我開玩笑。”


    李虎丘道:“我煩惱要是能贏得你那位小爺爺的同情,我便煩惱,我哭求如果管用,那我便哭求。”


    聶摩柯問道:“既然這樣你為何還不脫衣裳?”


    李虎丘一聲長歎,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解衣上床。聶摩柯抿嘴偷笑,走過去伏在他身上。笑道:“大壞蛋,別裝了,你身上出叛徒了。”小手輕巧的捏住賊王身上昂藏雄偉的金剛杵。


    次日,聶摩柯經一夜雙修,神采奕奕。賊王內照五蘊發現丹田處結了個疙瘩,氣血到此便鬱結遲緩,正如聶嘯林所言,力道難以為繼。


    李虎丘想起昨天聶摩柯與人談話的內容,隨口問道:“方不方便跟我說說你們大老遠跑這兒來做什麽?”聶摩柯起身穿衣,笑盈盈道:“為了稀土啊,我們要做稀土貿易,所以來這邊找喬家,喬家三兄弟,老大盧夢勇,老二喬寶山,老三喬寶峰,昨天我見的便是盧夢勇父子,為的是收購一個稀土礦。”


    李虎丘感到事情沒有她說的這麽簡單,但也知道就算背後真有什麽貓膩,她也不會據實相告。李虎丘還想知道聶嘯林為何一定要讓聶摩柯懷上他的孩子,但昨晚雙修‘馬滾地’時便已經趁她意亂情迷時問過,她說的倒似乎坦然,說是為了結好李援朝。虎丘判斷這話或許是真話,但肯定同樣有所保留。


    聶摩柯今天穿了一身天藍色的羽絨服,帶了一頂遮耳絨線帽,虎丘問她:“你要出門?”聶摩柯搖頭道:“錯,不是我要出門,是我們要出門,老祖聽說你對古玩什麽的挺有研究的,他也喜歡這個,這裏距上黨古城沒幾步遠,他讓咱們倆陪著去逛逛上黨城的古玩市場。”


    逛古玩市場?李虎丘白了門外見麵不如聞名的微型魔君一眼,“他還真有興致!”擺手道:“哥們兒沒空伺候。”


    聶摩柯笑道:“你不想知道玲瓏塔的秘密嗎?”


    第304章 獅子鬥青龍


    聶摩柯穿成普通女孩子的樣子可愛極了,她走在陽光下,摘掉了摩訶無量上師的麵具,身上沒了往昔的神聖光環,看上去跟每一個平凡的漂亮女孩子區別不大。聶嘯林笑眯眯的看著她,問身旁的年輕男子,“小子,老子這孫女怎麽樣?”不等虎丘迴答,得意的:“神仙做得,大事擔得,歡喜菩薩體也有了一半火候,比你家裏的隻強不差吧?”李虎丘歪頭瞥了一眼聶嘯林濃密的黑發和稚嫩的肩膀,露出怪好笑的表情。聶嘯林恍如未覺,繼續以老氣橫秋的口氣說:“你可能會覺得她身上缺少女人味兒,可你要知道,這孩子從小小年紀起便開始擔當興複謀門聶家的重擔,巨大壓力下她隻能帶著麵具做人,便是秉性強了些也怨不得她。”李虎丘笑道:“她該有女人味兒的時候比誰都不差,而且現在有你這天下無二的爺爺撐腰,她活的比過去輕鬆多了。”


    上黨古城舊址附近有關帝廟一座,平日裏香火鼎盛,時近年關,這裏更是人潮湧動摩肩接踵。關帝廟外縱橫交錯幾條商業街,其中一條被規劃出來專營舊貨。李虎丘和聶嘯林祖孫兩個溜達至此。但見街道兩旁商鋪林立,或古色古香,或殘破腐舊。整個關帝廟商業街當屬這裏最清淨。聶嘯林抬頭見日近正午,說道:“肚子無物莫入行,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再來閑逛。”肚子無物指的是玩古玩的必須肚子裏有真知灼見,絕非肚子裏沒有食物之意,聶嘯林和虎丘都已是內照五蘊的大宗師人物,辟穀數日也無妨之輩,他這麽說自是為了照顧聶摩柯。李虎丘自無不可。


    舊貨街對麵便是美食一條街,各種各樣的麵館正是熱火朝天時。當地多麵食,一碗麵條便有五花八門做法,刀削麵,臊子麵,陽春麵,河洛麵,五色麵,夾心麵,牛肉拉麵琳琅滿目不一而足。李虎丘選了家門麵開闊規模較大的,三個人找座位坐定,點了三碗麵和幾道小菜。聶摩柯從小長於海外,雖然備受華夏傳統文化熏陶,但書本上所知的畢竟跟生活中所見的又不相同。她見抻麵師傅將一坨麵三下五除二炮製成一把銀絲龍須,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般,不禁倍感驚奇。又見另一位刀削麵師傅,將一大坨麵頂在頭上,雙手執刀在頭上耳邊揮舞不斷,那麵便像鵝毛大雪一般飛出,準確落入兩米之外的沸鍋中,任憑他削的多快,卻不見一片落到鍋外,忍不住讚歎道:“真是好本領!”


    李虎丘笑道:“這不過是熟能生巧的匠人技術而已,距離心手合一的大師境界還差的遠呢,我見過一位刀削麵大師,能一邊唱梆子戲,一邊削麵,削出來的麵一片片長度重量分毫不差,一心為二,心手合一,就算是武道大宗師也未必有幾人能做到。”


    聶嘯林低聲道:“左手太極拳,右手青龍掌,一心二用還能做到心手合一,龍勇這小子的確是一號人物。”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李虎丘隨便一句話便讓聶嘯林心有所感,想到那位左右雙圓滿,身具兩大絕活的龍勇來。


    李虎丘說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你死過一迴的人,又活了一百多歲,怎麽就放不下這點事兒?”


    聶嘯林搖頭,用隻有同桌二人能聽得見的聲音說道:“當年事你未必全部了解,老子練密宗無上瑜伽,雙修伴侶全憑自願,服紫河車更是高價從印尼土著那裏買的,這幫人輕信謝煒燁的鬼話,壞了老子的大計,還讓老子死了一迴,此仇不報枉為人!”


    李虎丘還是頭一迴聽到這個版本,不禁麵露疑惑之色,聶嘯林低聲道:“當日我醒來,鬆坡向我講述了謀門這四十年間發生的一切,以及江湖上流傳的關於當年我被圍攻的原因,他媽的,老子一聽就知道這幫所謂除魔衛道的偽君子上了謝煒燁這小閹驢的當,他是老子的親外孫,當年他小老婆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為了成為謀門佞客,主動殺了那女人獻給老子的,這廝狼子野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後來還編造謠言引那些人前來圍攻老子,這件事我已命鬆坡去跟董兆豐言明,老子不在乎背上天下惡名,但虎毒還不食子呢,老子又不是瘋子傻子,所以那個孩子老子根本沒碰過。”


    李虎丘忽然想起董兆豐當日對自己說過的話,老先生曾婉轉的表達出希望虎丘與摩柯和解之意,至今思來,老先生說那番話時正是聶嘯林剛醒過來之後沒多久的事情。之後董兆豐更是幾次三番試圖調和李虎丘與摩柯之間的關係。先指點虎丘向摩柯求龍脂香,又教唆虎丘去找摩柯求學密宗無上瑜伽雙修之法。現在想來,老先生當時多半是知道聶嘯林當初是被人算計的,所以才會屢次借李李治病之機,行順水推舟之計將虎丘向聶摩柯這邊推。這麽一想,虎丘又想到,如果聶嘯林所說是真,董師傅是否已知道聶嘯林醒了這件事?


    聶摩柯知道李虎丘行事邪異但為人卻正,怕他不喜祖父所為,擔心二人爭吵,故作不悅道:“不是說好了出來散心淘換寶貝,怎麽又扯起那些陳年舊事?”李虎丘賠笑,倒打一耙道:“還不是你先說起麵條的事情勾引起的話題。”聶摩柯惱他強詞奪理,語帶威脅說道:“你是不想知道玲瓏塔的事情了?”


    正說話時,三碗麵已做好,老板娘端著木盤,一碗一碗擺在三人麵前,輪到聶嘯林時,見這男孩生如金童可愛絕倫,便欲伸手去捏聶嘯林臉頰,口中玩笑說:“小娃子真可愛,一個人吃一碗啊。”李虎丘手疾眼快,連忙一把拉住老板娘的袖子,說道:“孩子認生,不禁逗,您還是快點上菜才是正經。”老板娘空握了一下手,也不尷尬,見三人穿著打扮貌似大富之家的,隻道是人家講究,不喜自己的手碰那孩子,一笑收迴手,連說就來。渾不知自己剛剛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聶嘯林若惱了,隻需隨手在她身上以陰勁一擊,便能令她在幾分鍾內因血栓猝死。


    聶嘯林眸中寒意漸消,低聲道:“算你小子動作快,這娘們真敢摸我老人家的臉蛋兒,我就在這兒扒了她的褲子。”說罷,自己先嘿嘿笑起來。李虎丘惡意的想著,你現在這個德性就算扒了人家的褲子又能如何?嘴上卻道:“那你便是古往今來第一位當街扒娘們兒褲子的神道大宗師。”


    聶摩柯給聶嘯林麵碗裏添了醋,遞上筷子說道:“吃麵吧,吃還堵不住您的嘴?”聶嘯林不以為忤,寵溺一笑接過筷子吃了兩口。那老板娘見此情形大驚小怪又說了句:“喲,這小娃娃聰明的緊嘞,這麽小就能自己用筷子吃麵啦。”聶嘯林養氣的功夫一流,但涵養卻不高,一張臉頓時憋成了醬紫色。隻怕那老板娘再多說半個字,他便要蹦過去將一雙筷子塞進老板娘嘴巴裏。


    李虎丘想笑又怕老魔君麵子掛不住,轉頭問聶摩柯:“現在能說說玲瓏塔的事情了?”


    聶摩柯抿嘴一笑,配合道:“那你先得告訴我玲瓏塔被你藏在何處了?”


    李虎丘笑道:“人都被你霸占了,還在乎一尊玲瓏浮屠嗎?之前一直帶在身邊琢磨來著。”接著麵露沉思之色,又說道:“我分析那鎖既然叫天意鎖,若以人為刻意的方式絕難打開,所以我想到開鎖的方法或許跟磁場變化或者寒熱交替熱脹冷縮有關,又或者與雷電之類的天象有關。”聶摩柯問道:“這些方法你全試過了?”李虎丘搖頭道:“這座塔中藏有曠世珍品,我怎敢兒戲對待?盲目試驗未經論證的猜測,若是毀了它豈非罪孽深重?”


    聶摩柯虛空比劃一下小手,取笑道:“真不愧是專業第一人,能想到這些已經很了不起啦,不過玲瓏浮屠和天意鎖可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你想到的那些辦法都可以試一下,看看能不能損壞玲瓏浮屠分毫?”聶嘯林抬頭道:“不妨告訴你,那天意鎖的開啟方式絕無僅有,據我所知當世能打開那座玲瓏浮屠的人不超過三人,老子是其一,其餘的你自己琢磨去。”


    李虎丘還想再問,聶嘯林卻不肯再多說什麽。李虎丘隻好作罷。聶摩柯淺笑道:“時機成熟了自然會讓你知道其中奧秘。”


    舊貨街,聶嘯林在小古玩店老板獨特口音的碎碎念中掃興的將一枚古幣丟進黃銅盆。那老板用嗔怪的眼神看著李虎丘和聶摩柯,不言之意自是在暗怪二人到這種地方怎能不把小孩子看住。亂摸亂碰搞壞了東西大家都麻煩。


    老魔君屢次因自己這朝氣蓬勃的外表自尊心受到傷害,閑逛的興致大減。說道:“鬆坡去見龍勇,算一算這個時辰也差不多了,咱們過去湊個熱鬧,想來那小子也認不出老子來。”


    ※※※


    關帝廟,正午時分,冬日暖暖,前來許願求神燒香還願的人們仍聚在此。


    廟門前的台階下有一人,軀體雄壯,亂發垂肩,衣著破爛形如乞丐,這人躺在台階邊緣平滑坡道上曬太陽,時不時有路人經過時往他身旁的破帽子裏丟錢,這人隻是躺在那看也不看。李虎丘隨聶嘯林祖孫來到關帝廟前,於千百人中一眼便發現了這個人。細看此人,亂發蓬鬆下掩映的一張臉上,劍眉斜飛,龍眸若星,筆直的鼻梁,口形端正,端的是人間罕見的美男子。


    虎丘三人過來時,謝鬆坡正走近這人,那人微睜二目看了謝鬆坡一眼,忽然眸中放光一坐而起。謝鬆坡問道:“請問尊駕可是龍先生?”那人並不答言,而是上下打量謝鬆坡半晌,忽然說道:“人如雄獅,拳似奔馬,功夫練到返璞歸真的境界,你夠資格做某的對手!”說罷,這人長身站起,往前一步便跨越與謝鬆坡之間七八米的距離站到謀門太公獅王謝鬆坡麵前。又道:“不管你找某有何目的,且打過再說。”謝鬆坡把手一攤,道:“你這人好沒道理,我找你是出於一片好心,你放著仇敵對手不去打,反而要來跟我糾纏。”那人嘿嘿一笑,說道:“某尋謝煒燁最重要也是為了印證武功,遇上你這未必遜色於他的人物,同樣可以印證武功,何苦舍近求遠,千裏迢迢的去尋他?”


    虎丘三人藏在人群中,站在老遠處駐足觀瞧。聶摩柯低頭湊到聶嘯林耳邊輕聲問:“這人便是龍勇嗎?”聶嘯林微微點頭。李虎丘一直盯著龍勇的麵孔,隻覺得越看越熟悉。


    這人長的跟尚楠太相似!或者應該說是小楠哥與此人長的太一樣。二者之間的相似度絕對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天下竟有這麽巧的事情?李虎丘興趣大增,讚道:“這人倒是長的好相貌!”聶嘯林道:“不愧是神道以下第一人!若放在四十年前他有今日成就,單打獨鬥老子也未必能穩勝他。”聶摩柯道:“這麽說鬆坡不是他的對手?”聶嘯林道:“鬆坡的功夫境界與他相若,雖有絕活兒,但實戰能力跟他和謝煒燁相比卻差了一個檔次。”


    李虎丘道:“此人已是七十歲高齡,外表看上去卻不過三十歲左右,董兆豐的年齡還比他小幾歲,但看上去卻要比他老的多,曾記得有人說過他是玄門中人,我想他一定擅長道家養生氣功。”聶嘯林道:“他練的是玄門正宗的八段錦功夫,玄門中有正宗八法,旁門左道九重境,另有歪門邪道下五品,龍勇已將玄門正宗的功夫練到八法歸一的境界,他現在的情形就好像一個注滿水的大缸,氣息外溢而難自控,若不能晉級神道境界,便需要常常與勁敵較量,正因為此,他才會見鬆坡而生見獵心喜之意。”


    聶摩柯伸手一指道:“他們往那邊走了。”所指方向正是太行湖。


    聶嘯林讚道:“鬆坡無愧我謀門太公的身份,習武者若沒有這等雄心壯誌,便是練一輩子拳,也休想破開人間桎梏企及神道境界,所謂拳魂所在,拳鋒所指擋者披靡,便是這個道理。”


    ※※※


    山腳下,冰湖邊,龍勇在前,謝鬆坡在後,二人同時駐足。龍勇迴身道:“此地無人,正好可以讓你我盡情較量一番,你我交手不爭生死,所以隻以五十招為限,龍某希望能領教閣下最強拳,閣下若能不敗便算龍某敗了,屆時縱然閣下尋龍某是別有用心,龍某也定會去尋那謝煒燁,與他決一死戰!”


    李虎丘與聶嘯林祖孫二人站的老遠觀戰。此時天寒地凍,太行湖上冰凍三尺,四幕蒼茫,曠野之間再無他人。李虎丘三人站在那豈能瞞過龍勇耳目。隻見他往這邊望了一眼,隨即又轉迴頭,麵露豔羨之色對謝鬆坡說道:“那邊的年輕人是你的弟子還是兒子?”


    謝鬆坡因避諱聶嘯林和聶摩柯都在那裏,不想迴答這個問題,說道:“你要比武便比武,說那麽多何用?”


    二人俱是武道中頂尖的人物,一身功夫早已不滯於招式,拘泥於門戶。說話間謝鬆坡往前一湊,信手一招馬形拳中的薛剛獻寶,去勢極快,龍勇二目圓睜看的清楚,隻見謝鬆坡這一拳擊出,渾身衣物獵獵而動,拳鋒所至大有無物不破之勢。不禁喝了一聲彩,擺右手一擋接了一招老龍得寶,屈指若爪粘掛住謝鬆坡的拳,沉沉的往下一帶,引著謝鬆坡隨之而動,探左手一招犀牛望月直取謝鬆坡麵門。


    聶嘯林老遠看著,不住點頭道:“龍勇這小子的天賦確實驚人,鬆坡比之年輕三十歲,體力上卻占不到半點便宜,這五十招可不大好過。”頓了一下,又道:“嗯,也隻有這樣的人物才能讓那孽障那般忌憚,謝煒燁那小畜生的童子功堪稱武道中一朵奇葩,比之龍勇卻似乎也要遜色一籌,這兩個再加上董兆豐師兄弟和武定一那老東西,老子哪裏敵得住,看來要想報仇,還非得讓他們先自相殘殺。”


    李虎丘聽他言之鑿鑿不肯放過任何一個仇敵,其中更包括董兆豐,心中怎會讚同。歎道:“冤冤相報何時了,董師傅對當年事已有悔意,他還曾勸我莫要與摩柯為敵,當年一戰,孫周大師身受重傷,堂堂圓滿大宗師隻活了不到七十歲,就衝這一點,你便是跟他們有多少仇也都報了,何苦還要趕盡殺絕?”


    聶嘯林目露兇光,怪笑道:“你小子懂個屁!大丈夫生在天地間,既然走上武道一途,便需行武夫之道,快意恩仇幹脆痛快!老子就是要讓這些人明白一個道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語氣一轉,溫和道:“放心,你小子不在其列,你天性疏懶隨性,雖然心狠手辣,但卻缺少梟雄之誌,隨便一件事綁著你久了都會讓你感到膩歪。而且你心中有多情種子生成的情樹一棵,長的根深葉茂,這輩子注定陷在溫柔鄉裏拔不出來了,爺爺這孫女便是對付你的不二法寶,這雙眼若是錯看了你,便讓老子遲早死在你的飛刀之下!”


    李虎丘撓頭一笑,道:“你這可有些捧殺我了,我現在還是你手邊階下囚,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間,還談什麽讓你死在我的飛刀之下?”


    聶嘯林並不與其爭辯,轉頭將目光投向湖麵上比鬥的二人,搖頭歎道:“這麽快就要見分曉了嗎?”


    第305章 天欲殺,武者當以武犯禁


    謝鬆坡全力以赴,不守,不退,硬碰硬,強對強,與龍勇交手。龍勇雙手可比擬兩大宗師,太極拳和青龍掌兩種拳意猶如暴雨攜手驚雷,謝鬆坡疾如奔馬綿密如織的拳法隻能堪堪抵禦,四十五招之後他不得不覷機發了一記聲打,卻不料龍勇的氣血沉實若汞,幾乎不為所動。反倒是龍勇也發出了一記聲打,竟將謝鬆坡震退一步,腳下堅冰震裂,龍勇得勢不饒人,以一記淩空撲擊發出隔空勁從上而下襲來,謝鬆坡全力抵擋,腳下冰麵被這一記隔空勁的氣爆震塌一大片,謝鬆坡狼狽落水,龍勇大獲全勝。


    李虎丘在迴去的路上讚歎不已,“龍勇的拳法招數已達武道大成的極致境界,格鬥技巧更是變化莫測超凡入聖。”


    “超凡入聖?”聶嘯林不以為然,冷笑道:“他過於沉迷於拳法詭變之道,心意已落了下乘,拳法越是漂亮,距離真正的最高境界便越遠,何時他能夠領悟心意明空,拳意凝練,化繁就簡,將太極和青龍兩套拳意合一,何時他才算真正超凡入聖。”


    虎丘心知他此刻說的每個字都是拳法至理,老魔君似有意指點,此時不認真聆聽豈非坐失良機?隻聽聶嘯林接著說道:“拳法練到龍勇這個層次已窮盡變化,隻剩拳意而無所謂招式套路,他左手硬太極屬陽,右手青龍掌屬陰,雙手合擊看似威猛厲害,其實卻是無奈之舉,他剛不能兼濟柔,陽不能融合陰,拳練到了,力也夠了,偏偏心神修行上走偏了,分心二用而不能凝神聚意,空有神道之韻,卻無神道之意,他照著這個路子練下去便是再練成兩種拳意,也休想達到超凡入聖的境界!”


    作為過來人,聶嘯林絕對是真正的權威專家,這番話說的點睛入髓,由不得虎丘不信服。聶嘯林又說道:“你小子別在老子麵前裝傻,拳法好練心意難修的道理你最應該明白,武者到了圓滿境界,體力已經大成,就算如龍勇這般體力充盈到可以集兩種拳意之大成於一身,也不配叫做神道宗師。武者即便到了圓滿大宗師的境界,發力時也需氣血凝聚於丹田,而所謂神道宗師,與尋常武者最大的區別便是力是從心而發的!”


    聶嘯林看著虎丘,嘿嘿笑道:“你小子從入武道一日起,便掌握了力從心生的方法,所以你才能屢次打破自身天賦的桎梏,達到如今的境界,以你目前的體力,距離圓滿境界至少還需五到十年的功夫,別人修丹田熬氣血練體力,你小子卻是修心磨練氣血,別人的丹田受製早通身乏力,哪裏還有餘力修無上瑜伽,而你昨晚卻和丫頭兩個鬧到後半夜,你借雙修以摩柯的陰涼之氣滋養丹田裏凝聚的氣血,隻等用時以心血化解,爆發出超越本身極限的神道一擊,這一擊的威力絕對能媲美老子最強一擊!”


    李虎丘麵色一變,想不到聶嘯林的心神感應已經入微到這等地步。聶嘯林以陰勁在他丹田處一擊造成一塊血栓,固然阻塞了他搬運氣血的通道,但同時也讓他那裏形成了一個集中氣血生機的所在。虎丘趁著與摩柯陰陽和合體氣合一時,借摩柯體內陰涼之氣滋養那團生機勃勃的氣血,賊王的力道盡從心起,丹田不過是蓄力之所,隻要激發心血將這團氣血化開貫穿通身,李虎丘便能在極短時間內爆發出不屬於他目前境界的體力。賊王陰蓄這一擊的目的自是為了對付聶嘯林,沒想到這最後一招都被聶嘯林識破。


    虎丘心胸一鼓,當即便要發難。聶嘯林卻一閃身站到聶摩柯的另一側,虎丘為之一愣,隻聽老魔君說道:“你小子別胡來,這氣血凝丹的絕技乃是老子根據抱樸子中金丹入腹之法獨創的,老子傳你這一招是為了你能好好跟摩柯雙修,早日傳續我聶家香火,絕無半分歹意,爺爺我畢生大業遲早都要著落在這件事上,又怎會舍得傷你分毫?”


    李虎丘仔細迴憶了一下,自從那天與聶摩柯春風一度之後,聶嘯林一夥還真沒針對自由社做過什麽。虎丘胸膛起伏停止,氣血漸平,聶嘯林道:“這就對了嘛,你小子別狗咬呂洞賓,老子一醒過來便把如花似玉的孫女許給你做雙修伴侶,如今又傳你奇功,助你武道修行更進一步,種種安排哪一件事傷害你了?”


    ※※※


    房間裏,李虎丘坐在窗口,不時往外望,有些心不在焉。聶摩柯剛沐浴更衣,光溜溜的小腦瓜在虎丘眼前一晃,纖手一伸遞給他一把指甲鉗,坐到虎丘對麵,“幫我修修指甲。”她身上隻穿了條睡袍,麵如春花,膚若凝脂,裹在睡袍中的美妙處若隱若現,抬腿將小腳搭在虎丘的腿上,渾圓修長的玉腿幾乎完全暴露在空氣中,美麗絕倫的小腳調皮的向著賊王的金剛杵襲來。李虎丘捉住她淘氣的小腳,捧在手心放到唇邊輕輕一吻,道:“這還用修嗎?”


    聶摩柯注意到他的目光正順著自己的長腿往更神秘之地聚焦,咯咯一笑道:“給你找點事兒做,免得你總在那裏胡思亂想。”


    虎丘接過指甲鉗,拿著摩柯圓溜溜紅嘟嘟的小腳趾頭,一時怔住了,想起曾幾何時蕭落雁的小腳丫也是這個樣子被他抱在懷中。聶摩柯清亮的聲音:“老祖在和鬆坡交代事情,預計年前這邊的事情辦妥了,我們便會北上燕京。”虎丘抬頭,隻見她眉目含情望著自己,酸溜溜的說:“本來也沒人請你來,是你死乞白賴的硬跟來探聽到了老祖的秘密,這才把你給扣下的,看你那表情,倒好像我阻攔著不讓你迴家疼你那大小老婆似的。”摩柯吃醋,平添幾分煙火氣,小兒女的樣子可愛極了。虎丘自不會與她計較,含笑道:“讓我怎麽跟你說呢,我跟她們在一起時便會常常想到你,跟你在一起久了又忍不住想她們。”


    摩柯道:“說你多情吧,有時候又像個癡情漢子,為了一個陳李李差點連命都不要了,說你癡情呢……”她頓了一下,哼道:“怕是連你自己都不能相信,你呀,就是個大壞蛋,天生的來禍害我們女孩子的壞胚。”虎丘賠笑道:“天可生不下來我這大活人,你要想追本溯源,這事兒得找李援朝和燕雨前算賬,再說,我哪有你說的那麽壞,咱們倆之間算是機緣巧合逼上梁山,所以能發展到今天這一步,也都是你那位小爺爺一手包辦的。”話鋒一轉忽然問道:“謝鬆坡敗在龍勇手上,之後他們又說了幾句話,想必跟你爺爺的複仇大計有關?”


    摩柯輕輕搖頭,淺笑嫣然望著虎丘,不說話,卻用一雙雪白晶瑩的小腳丫淘氣的在虎丘腿根兒部位勾了兩下,兩根腳趾靈活的拉開了虎丘的拉鏈,以義無反顧的氣勢鑽了進去,接著繼續向裏邊的襯褲進攻,虎丘伸手去抓,摩柯把眼一瞪。繼續動作,不大會兒,紅赤赤黑須的金剛小和尚被那雙淘氣的小腳丫弄了出來。一對兒小腳丫靈巧的將那醜家夥包夾住,上下動了幾下。新奇的感覺刺激的虎丘深深吸了一口氣。


    摩柯笑道:“前陣子無聊的時候,找了一本唐朝的宮廷豔春圖冊,傳說這招是蕭美人發明來取悅李世民的,這位蕭美人可是我輩女子中的典範,她本是楊廣的皇後,後來為了替楊廣報仇又嫁給了宇文化及,竇建德殺了宇文化及後她又跟了竇建德,再之後她又去了草原被頡利可汗父子先後封為貴妃,最後李世民的兵殺到草原,以隋朝皇後的名義把她搶迴長安奉養,那時她已年近五旬,風韻不減,為了保住自己孩子的命,她又跟李世民發生了一段感情。”虎丘聽到此處讚道:“這娘們厲害!續道:對女人來說最困難的事情莫過於得到帝王的寵信,一個經曆六個帝王,到五十歲仍寵信不減的女人……簡直是神話了。”


    摩柯得意道:“春水至柔,但最堅硬的岩石碰上她也會被破碎融化,你們這些臭男人……小腳丫夾著醜和尚左右擺了擺,續道:別看這醜家夥這會兒硬邦邦的,一會兒就讓他老老實實的。”她說話時飛揚著下巴,漂亮的紅唇嘟嘟著,聲音成熟渾厚,帶著充滿女人味道的磁性,眼神同樣是飛揚的,仿佛她便是那征服六代帝王的絕色佳人。


    在虎丘看來,此刻的摩柯若是放到古代,魅力絕不遜色於蕭美人。這一刻的賊王,與其說是被聶嘯林的拳鎖住,不如說是被白玉觀音的溫柔鄉困在其間。淘氣的,可愛的,漂亮的無與倫比的小腳丫還在稍嫌笨拙的動作著,虎丘的心中噴薄而出的火焰讓那裏變的越來越滾燙,摩柯感受到溫度的變化,有意的加大了動作的幅度,睡袍的下擺幾乎完全敞開,銷魂窟溫柔鄉盡顯妙相。虎丘俯下身探手在那裏感受了一下那裏的濕潤柔滑,摩柯動情嬌唿:“啊~~~大壞蛋,我要!”虎丘虎吼一聲,突然站起,將摩柯橫身抱起……


    操練完密宗無上瑜伽八式之後,摩柯癡纏著在虎丘懷中,“再多陪我一些日子行嗎?遲早有一天咱們會徹底分開的,在那之前多陪陪我行嗎?”


    徹底分開?虎丘心中一動,聶嘯林要帶著她離開華夏?是跟他那個所謂大業有關嗎?李虎丘心意通明舉一反三,轉瞬間便分析到許多內容。聶嘯林這樣的人,世上有什麽東西是值得他去憧憬和努力的?武道上他在四十年前便已到頂,堪稱一代魔君。深埋地下三十年,一朝醒來返老還童,他已是百歲開外,並且還能活多久誰也說不清。謀門雖然被一分為二,但他手中掌控的財富仍是個天文數字,這樣一個力量,壽元,財富俱已到極致的人,他還有什麽放不下的?心中想著種種可能的答案,口中應和道:“行,不過我得給家裏打個電話,不然時間長了家裏會出大亂子。”


    ※※※


    接下來年前的半個多月裏,李虎丘陪著聶摩柯遊晉省名勝,觀萬裏草原無邊大漠。二人牽手觀景,並肩溫酒,宿夜纏綿,幾乎無一日虛度。聶摩柯索性去了摩訶無量上師的緇衣,平日裏穿的像個時尚女孩兒,紅的藍的一天一換的穿。天大的事情都有聶嘯林扛著了,現在的她不需要扮演任何人,可以盡情的和自己喜歡的男人相偕盡歡。


    謝鬆坡自從那天敗給龍勇之後便帶著謀門中的幾個文謀跟盧姓父子去了內蒙的白雲鄂博。這一路上隻有他們三個同行。聶嘯林始終一身黑布唐裝,老氣橫秋的樣子跟在二人左右。日常打尖吃飯,老魔君穿的如何成熟都難掩其童真本色,堅挺的自尊心屢屢受傷自不在話下。


    這一天,接近大年三十。虎丘和摩柯乘車迴京。別克商務車駛在十八公裏雁門長坡的快車道上,隻見一路超越的行駛在慢車道上的運煤大貨車上都掛著滴水的鐵桶在為輪轂冷卻。無分快車和慢車,所有車輛都掛著低速檔緩慢前行。李虎丘和聶摩柯並首往車外看,經過慢車道上行駛的一輛小中客時,看見車上有個梳著齊耳短發的小女孩,隔著窗戶衝他們倆齜牙一樂,露出可愛的小豁牙。一瞬間,可愛的樣子讓虎丘想起小燕子小時候換牙的時光。


    行至將近坡下時,慢車道上的車流速度慢慢提起來,小中客不知何時已夾在兩輛滿載的大貨車之間,虎丘他們乘坐的別克商務車因為前車速度慢,反而被小中客中途超越。當他們從快車道再度超上來時,走在小中客前邊的大貨車突然來了個急刹車,緊隨其後的小中客來不及做出反應,一頭追了上去。接著是跟在小中客後麵的大貨車,前車突然停下,後麵的大貨司機不但沒有減速,反而在那一瞬間猛踩下油門後跳出車外,幾十噸重的大貨車像一頭狂奔的猛獁象狠狠的撞在小中客尾部,前邊的火車司機死死的踩住刹車,後麵的大車油門鎖住猛往前擠壓,頃刻之間小客車已被擠成人肉罐頭盒。


    事發突然,僅僅是一刹那的工夫,幾十條人命就這樣被奪走。如果這隻是一次交通意外也還罷了,但很顯然這並非一場意外!而是一個發生在李虎丘眼前有預謀的刻意為之的殺戮陰謀。這前後兩輛大貨車分明是故意配合著在置這些人於死地!虎丘看見之前衝他和摩柯齜牙樂的小姑娘被擠死在座位上,她的鮮血迸濺在碎裂的車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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