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霸王這一生打的最漂亮的一場戰役是哪一場?


    當然是巨鹿一戰!


    破釜沉舟以寡擊眾打敗赳赳老秦幾十萬大軍。真正的霸者之道就是要在孤注一擲背水一戰的絕境中體現!正如衛國公兵法所言:焚舟破釜,絕生望,驅牛馬逐狼。


    小楠哥的身體堙沒在煙塵中。車太鉉的一記拐子腿正踢向尚楠的左臂。他的手臂已無力招架這一腿,所以他應該躲避,但他卻沒有這麽做,反而抬起了左臂交出了軟弱的肋骨,並在這一瞬間不退反進!主動向前邁了一步。氣血凝聚於胸肋,整個人以決死無迴的氣勢帶著風走出煙塵,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肋部被車太鉉羅圈腿膝部位命中。然而他的身體並未如車太鉉意料的那般被踢飛。因為他的左臂突然收了迴來將車太鉉的右腿夾在肋下。車太鉉驚而不亂,左腿發力一點,身體騰身而起,左腿也踢了出來,直取尚楠心口!趁你病,要你命!就是不給你片刻喘息之機!車太鉉心知剛才那一腿已讓尚楠左肋骨盡碎,瞬間心髒停頓,此時他認定尚楠已無還手之力!


    噗!


    尚楠一口鮮血噴在他臉上,車太鉉感到眼前火辣辣的疼,耳中清晰的聽到尚楠心房內劇烈如戰鼓的心跳聲,再想收腿已然來不及!他踢出去的左腿迎麵骨已經跟尚楠的胳膊肘狠狠撞上。這一下硬碰硬,兩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骨裂。車太鉉急迫的蹬地後退,想要把右腿從尚楠的束縛中擺脫出來。但骨裂的地方稍一發力便傳來劇痛,動作微微一緩,尚楠抓住這瞬間良機,近步跟身,探出右手抓在車太鉉胸腹之間。五根手指似五把鋼鉤扣進車太鉉的肚腹。發力一扯,頓時腸穿肚爛。二人仍糾纏在一起,噴濺而出的鮮血染的兩人都成了血人。車太鉉顧不得疼痛拚命後退,尚楠狀如瘋虎,已經放開車太鉉的左腿,狂飆似的纏死了對手,雙臂揮舞連續命中車太鉉!後者仰天摔倒,口中鮮血狂噴將屋頂染成一片紅幕,形如夏花絢爛異常。


    此役,‘南洋十虎’之中,太極虎車太鉉戰死!自由社七巨頭之一尚楠重傷離去。


    與此同時,另一邊李罡風與本部朝的冷兵器大戰也終見分曉!


    第241章 劍客之心,一世拳雄


    南洋這地方從殖民時期列強盤踞到如今講民主要獨立的小國春筍般冒起林立,紛爭四百年未歇。四海環抱之內,山上有數不清的礦產稀有植物和珍禽異獸,海裏有豐富的魚類資源和石油。總督軍閥土著大佬大地主資本家掌權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架卻始終打不完。在這裏有機會見到當世最先進的武器,例如像道格拉斯這樣的外骨骼生化兵人。還能見識到冷兵器時代稱雄一時的神兵利刃,例如李罡風手中的日本國寶天叢雲劍。這裏派係林立紛爭不斷,尚武精神不滅,是武道家們以戰養道的天堂。南洋十虎正是其中的佼佼者。其中楊大彪的拳,艾力格的境界,李罡風的天叢雲神劍,圖拉旺的通天膝,各有千秋並稱四絕。然而,誰都不知道本部朝的小太刀也已達到超凡入聖之境。


    李罡風的天叢雲劍以少林醉劍和瘋魔劍法決戰本部朝的小太刀丹羽精藏近身流。劍是好劍,招是絕招,但終究境界上差了一籌。雖然名列四絕之一,卻無法在本部朝的小太刀麵前占到一點便宜。激鬥八十招仍是難分難解的局麵。


    李罡風以殺心入道,手中天叢雲劍又是千古殺器,人劍合一其勢難當,但殺氣傷人亦傷身,李罡風向來不擅久戰。而他的決戰對手本部朝體力上已達圓滿境界,多年來於深海之中苦練抱球功,氣脈深長最耐消耗,久戰正是他的強項。二人劍來刀往八十招,聽上去似乎沒啥了不起,但如果每一招都需全力以赴,一刀一劍都必須在電光火石之間發揮出劈山斷水的威力,個中隱藏的兇險消耗又豈是拳腳之爭可比?兩大高手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氣神,不敢有一絲鬆懈。


    李罡風已感到體力下降的厲害,本部朝卻也好不到哪去,兵刃上的差距和氣勢上的落後讓他的精神損耗極大。


    力竭與神疲。李罡風握劍的手已在顫抖,他的劍客之心呢?


    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對於一個豪傑之士來說,碌碌無為,虛度一生安於貧病是不能接受的。然,世俗無可改,君子難成器。安於苟且同流合汙才是世間主流。身死雖然可怕,心死卻更可怕。還不如仗三尺青鋒,逞一時之快,縱不能抵擋濁世濤濤紛紛擾擾,卻也能快意恩仇暢快自如。李罡風少經巨變,心性堅忍無雙,鋒芒藏於心。陳展堂慧眼識珠將其收入門下,而後曾以十年磨劍,琢磨出一顆堅比精金銳勝莫邪的劍心。他認為所謂劍客,當存大勇之心,立磅礴壯誌一心求劍道才能成為荊軻那樣視死如歸臨危不亂的大劍客,縱然身陷險境卻甘之如飴。所以他的劍心依然,戰鬥意誌絲毫不動搖!


    本部朝的小太刀已極盡刀法之兇險,十六字刀訣已完全融入到他的刀意中,即便是創造出小太刀近身流的昔日劍道鬼才丹羽精藏複生也未必能與之媲美。而他大圓滿的體力更是雄渾綿長,戰鬥至此依然手足穩健力道如山。但他的心卻已經動搖了,他是武者卻非劍客,武者爭勝負,劍客爭生死。李罡風的殺心既劍心,他的劍已被這殺心賦予了嗜殺之魂。本部朝的強者之心卻並不能賦予手中利刃以魂魄。


    李罡風一劍直刺本部朝眉心,劍鋒所指,未觸及肌膚就已讓本部朝感到那裏麻癢刺痛。本部朝以小太刀格擋相還,天叢雲劍劈在小太刀上竟意外的被格起半尺高。原來本部朝自知氣勢已難挽迴,此刻唯一可依仗的便是雄厚的體力,因此這一下暗用了三重潛力,第一重卸,第二重拖,第三重崩!硬是搶到了一線爭迴先手之機。他趁此良機突然改用雙手握刀猛然前刺,肥碩的身軀靈動異常,探身屈體已做好了一旦李罡風後退躲避立即乘勝追擊的準備。隻要奪迴先手,他被李罡風的劍心壓製住的‘勢’便活了。到那時,李罡風再無半點與之抗衡的資本。


    決定勝負的時刻到了!


    李罡風半步不退,竟收臂挺劍直刺本部朝的刀尖。二人之間距離不足兩米,這一下若是刺空,這場兇險異常的比鬥也就結束了。這一刻,李罡風的劍心通明,以劍尖抵刀尖禦敵於一劍之外是他唯一正確的選擇,他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手中的寶劍。這一刻仿佛時間為之凝固,當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入耳的瞬間,從刀尖上傳來的巨力將天叢雲劍撞的彎曲出巨大弧度後又迅速伸直抖動不已。李罡風整條右臂巨震,臂骨發出清脆的響聲,不知被震斷了多少節。整個倒飛出去七八米才站穩。而本部朝則保持著雙手握刀身體前傾的姿態,緩緩直起身體,手中的小太刀如李罡風的右臂一般,碎裂成一片片。


    李罡風麵色慘白,右手的天叢雲劍交到左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本部朝手中隻剩下一截黑檀木刀把,但身上毫發未損。


    這一戰竟是本部朝贏了!但他卻贏而未贏,因為李罡風雖然重傷,手中卻有神兵可用,本部朝雖安然無恙,奈何手中已無趁手兵刃能抵擋李罡風的利劍。他雖然贏了,卻不僅無力擴大戰果,甚至還需憂心李罡風會不會拒絕承認失敗,對他痛下殺手。


    “我輸了!”李罡風還劍入鞘,重逾千鈞的三個字坦蕩出口。接著沉聲道:“今日一戰你如果有堪比我手中寶劍的寶刀,我輸的會更徹底,但現在,我雖然身上有傷卻手中有劍,繼續交手你反而不是我的對手,我知道你向來不打無把握之仗,而我既然比劍敗了便是敗了,絕沒道理破褲子纏腿與你糾纏不休,你我就此別過如何?”


    ※※※


    狄西蓮·圖拉旺現在到底有多強?自從他出關以來,先鬥張永寶大獲全勝,硬接一向以力量見長的本部朝全力一擊後安然無恙。張永寶與之決戰時拳腳相交,通身骨頭被震裂!本部朝認為他半人半魔披毛生甲已非凡屬倒也並非全無根據。泰拳是以煉體為主的拳法,最高境界被稱為:銅皮鐵肘金剛膝。古往今來得到這個稱號的高手不在少數,但真正達到這個境界的卻是鳳毛麟角,圖拉旺以前近千載之內不過兩人而,一是泰拳始祖拍佛陀昭,另一個則是泰拳史上著名的萬人敵乃通理。十幾年前的圖拉旺便被稱為古今泰拳成就第三人,如今的狄西蓮·圖拉旺隻在那兩人以上不在他們以下,稱之為集古今泰拳之大成者亦非過譽之詞。張永寶深知他的身體的確已可稱之為魔,但老瘋子如今在李虎丘的指點下終於達到夢寐以求的心神合一之境,心法修為幾近神道,以心眼觀察他體內氣血運行遲滯,心力每時每刻都消耗巨大,也並非全無破綻。此番第三次交手還有得打!


    “張兄請!”


    “圖兄弟請!”


    狄西蓮·圖拉旺二十年前得綽號通天膝。如今已是神道體魄的大圓滿武者,一記野馬蹬地將身體射向張永寶,雙手亮肘膝撞在前去勢如電,速度之快竟將他帶起的風甩在了身後,無聲無息在毫秒之間便來到張永寶麵前!張永寶以少林心意把中的一招懸崖勒馬相接,既不退也不硬抗,立掌如刀在圖拉旺巨大的膝蓋上一點一劃一帶,順勢隨之一抬將撞力化為削磨之力,待圖拉旺這一下招式用老,突然反掌一按,整個人借力騰身而起,左手鳳眼拳以寸勁向圖拉旺人中穴點去,急如驚電俄頃既至!


    高手對決向來講究抬腿不過膝,雙腳離地更是高手過招的大忌。張永寶這一下之所以敢雙腿離地卻是大有學問。他與圖拉旺三次過招,已經非常熟悉對方的風格,這位泰拳大宗師與人交手從不給自己留餘地,招式能用多老便用多老,毫不在乎對方借此反擊。他更知道圖拉旺之所以有這樣的底氣仗憑的是什麽。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圖拉旺強悍的防禦產生的副作用便是連續攻擊的能力在這個級別的人物中算較差的。張永寶的鳳眼拳料敵先機早有預謀,以心神鎖定圖拉旺的血氣運行路線,知道泰拳宗師此刻的罩門正是人中穴。果然,一拳擊出圖拉旺絲毫不敢大意,立刻雙肘一合護住麵門。張永寶的鳳眼拳點在圖拉旺的鐵肘上,仿佛點在迎麵駛來的推土車上,身子向後連退兩步。


    二人交手一合,各自驚心。


    圖拉旺哈哈一笑道:“不愧是心之神道,想不到張兄能這麽快便找到我身上的罩門。”


    張永寶道:“圖兄弟何必太謙?你通身氣血已沉如鉛汞,運行所至周身皆可稱金鍾罩體,哪裏還有罩門可言?剛才的人中穴不過是因你突然發力,氣血向腿部集中,一時空虛而已。”


    圖拉旺歎道:“可惜我這神道之體雖強,卻沒有一顆神道之心,平日裏還好說,一旦與張兄這樣的人物交手,全力以赴時這心力便無法將氣血運轉到全身,總難免留下一個半個罩門,上次與張兄交手,你還隻能看出我招式中的破綻,那時縱然慢老兄一步哪怕先受你一拳兩腳,我也敢以攻對攻,如今隻一迴合張兄便逼的我不得不防你這一記鳳眼拳,好一個心神合一!”


    二人各自恭維對方兩句後相視一笑,再不客氣,張永寶亮出心意把門戶,一記走馬觀花直取圖拉旺雙目。圖拉旺前抬高掛腿,右手拳,左手肘,肘防拳打,膝蓋護住心口,同時蜷曲的腿作為後招隨時可以踢出來。頃刻,便鬥在一處。


    張永寶每一招必取圖拉旺身上不斷變換的薄弱點,而圖拉旺隻需護住幾個點便可以肆無忌憚的向張永寶猛攻。二人近身惡戰互有兇險。圖拉旺的肘擊神出鬼沒,膝撞在十五年前便能撞死大象,張永寶隻需一次看錯圖拉旺的罩門,受其一擊便有可能導致當場敗北。而張永寶的心意把乃是少林禪武宗絕學,練功者於險峰之畔練拳,習練過程中閃展騰挪不容錯失半步,拳訣在於幾個準字,向以擅打人體要穴著稱,發的是寸勁和疊浪勁,看似輕巧迅捷其實卻是後勁洶湧如大河濤濤,圖拉旺若敢給他半點機會,被他一拳打中罩門,同樣能夠一錘定音!


    此番交手與上次不同處在於攻守轉換,前次交手圖拉旺隻攻不守,雖然招數落後卻憑著彪悍絕倫的防禦大占先機。張永寶雖然招招領先,常能擊中對方要害,卻每每無功而返,遭到反擊的時候次次都要吃些暗虧。本次交手情況則大大好轉,張永寶每攻一招圖拉旺都不得不防,張永寶的招法精煉多變,圖拉旺隻能越打越被動。想要奪迴先手卻勢必登天還難。


    三百招過去,張永寶以巧破千斤,圖拉旺一力降十會,二人難分軒輊!這是人類精神意誌巔峰與潛力極限之間的較量,打到現在已經無所謂勝負。張永寶每一招每一式早已脫離了心意把的範疇,拳意蒼茫一片融入天地之間,舉手投足無不與天候地形相唿應,進退自如毫無破綻。反觀圖拉旺,此刻的泰拳大宗師仿佛是想要逆天的巨魔,任憑張永寶如何千變萬化,他隻有一對鐵肘和一雙金剛膝,對方的拳,掌,指,足,從哪裏攻過來他便迎上哪裏。折象鼻,斷犬齒,盡是泰拳中硬碰硬的招式。張永寶縱有千條妙計,他隻需一定之規。力拔山兮氣蓋世,就算是氣勢也絲毫不落下風!


    突然,張永寶在連續施展出泰拳連招技法之後雙臂張開猛然後躍,毫不在乎將胸前空門大露。退至距離圖拉旺一丈遠的位置站定。看似錯失良機的泰拳大宗師緩緩放下雙肘單膝,二人久久對視,終於爆發出一陣狂笑。少頃,張永寶收斂笑容,麵色漸沉,長長的歎息一聲。圖拉旺則寶相莊嚴,吐字如金屬落地,道:“多謝張兄成全!”


    張永寶道:“隻恨不能與圖兄弟再戰第四合!”


    “人誰無死?”圖拉旺無悲無喜,語態從容道:“臨死前能看到張兄體悟天意,將拳法真正融入天地自然中,占盡天時地利,一陣風一粒沙皆成助力,最後一招更是連用我泰拳絕技獅子跳澗、魔王捉猴、最後以一招天鵝折翅終結,借天時,用地利,最後奪了我的人和,當真是妙到毫巔的手段。”


    “你沒有輸!”張永寶道:“你最後一下露出後腦處罩門,原就是故意暴露出來引我出手攻擊的,你那裏雖然氣血不繼但卻是你自幼打熬磨練出來的先天鐵骨,縱然沒有氣血保護,受我一擊後也不過是稍受震蕩,你已想好被我打中後的反擊招數,先突施鱷魚擺尾搶迴先手之後是神象擊齒轉守為攻,縱然不能將我擊殺至少也可以挽迴先手,當時你的氣血已經行開,全身滾燙如火,正是爆發出神道潛力的最佳時機,隻需一輪搶攻便足以將我擊倒,隻可惜你……”


    “隻可惜我已經心力交瘁!”圖拉旺點點頭,“但張兄你說我沒敗,我卻實不敢當,你最後一招天鵝折翅,掌力雖然含而不吐,卻並不能掩飾其中蘊含的超過圓滿境界的力道,那是你借天得勢從心而發的神道一擊,若是中了這一擊,哪裏還有機會還擊?所以這一戰我終究是敗了!敗得其所,果然痛快!”說罷,仰天幹笑兩聲後聲音戛然而止,通身僵硬氣息斷絕,就此與世長辭。


    張永寶神色肅然看著生機斷絕後立而不倒的泰拳大宗師久久無言。終於喟然長歎道:“你以一念執著立地成魔,一世拳雄當之無愧!”說罷深深一躬。


    抬眼觀明月,竟已近午夜,不禁想到橡膠園那邊的談判恐怕已經結束,社首是否已及時把何七姑送到地方?


    第242章 腥風血雨,風平浪靜


    李虎丘腳下有四十七具屍體,皆是飲彈身亡。他將每具屍體集中起來擺了整整一大片,想像如果cia複製三十二年前的計劃成功,大屠殺爆發時眼前的屍體數量增加一千倍一萬倍時的樣子。刺鼻的血腥味讓他感到一陣陣不舒服。他沒有刻意去控製體內味覺神經,任憑這種不舒服在體內蔓延到令他想嘔吐。這時南洋洪門派來的第二撥人剛趕到這裏,李罡風的徒弟白阿城帶隊,李虎丘和尚楠住的洪門分堂就是他在主持。他將何七姑弄醒交給白阿城。拎起道格拉斯的屍體,深吸一口氣,寧心靜氣,循著空氣中淡淡的線索獨自離去。


    是夜,海潮來,月照青苔,賊王提七尺巨漢,蹬百尺鍾樓,尋到以葉德朝為首的一幹致力於南洋地區和平與穩定的“民主世界平民”二十八人。刀光寒射鬥牛,從此cia與賊王不共戴天。


    生化兵人紐蘭第一個倒下,作為二十八人中最強戰力,他是第一個發現李虎丘的。生化兵人沒有武道宗師的‘勢’,無法纖毫畢現的感知到周遭一定範圍內的事物。但他們從懂事起便接受各種殘酷的軍事訓練,一生都與危險相伴,早磨練出野獸般的本能。李虎丘拎著道格拉斯的屍體還沒有出現在樓梯口,紐蘭的槍口卻已經先對準了那裏,接著他便看見了道格拉斯。因意外而稍稍疏神的一瞬間,紐蘭眼前突然出現一點寒光向他飛來,絢爛異常,恰似天外流星劃過。他想發出警報,卻被這道流光貫穿咽喉擊斷椎骨,刀上的寒氣將創口處的血凝結成血栓堵塞住了他的咽喉,一個字也喊不出來。


    葉德朝是最後倒下的,他眼睜睜看著所有人一個個被李虎丘打死,踢死,踩死。他們甚至都來不及掏出手槍。到最後隻剩下自己獨自麵對眼前的殺神。殺了這麽多人李虎丘的身上滴血未沾,葉德朝卻從他身上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小葉先生心裏清楚,自己的生命走到盡頭了。他有些不甘卻無一絲畏懼,如果怕能保命他並不介意表現的怯懦些。他閉上眼喃喃自語,想我葉德朝三歲學文,八歲練賭技,十四歲入學懷俄明政商學院,人稱‘小葉離’,濠江上憑誰不讚一聲天才?何意閑,豬狗一樣的蠢人,隻因為他老子何斌強過了我老子葉振林,這隻豬狗便拿走了我的一切和她。我做這麽多不過是想拿迴本該屬於我的一切,我何錯之有?


    “天才?”李虎丘輕蔑的看著他,“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操性,葉德朝你不過是一頭被人慣出一身臭毛病的蠢驢。”走上前將葉德朝一腳踢翻,踩著他的臉,繼續說道:“什麽叫你的一切?濠江五傑哪一個不是一文不名一字不識白手起家的人物?你一蒙祖餘蔭讀了幾天書學會了幾手賭技的二世祖有什麽地方傑出過你的父輩?你這種人心胸狹隘自命不凡,受不得半點挫折,就算有一點小聰明也用來助紂為虐為虎作倀,人心世情天道倫常領悟不到半點,隻有一肚子陰損毒辣主意和一顆自私自利之心,我現在把你的眼珠子踩出來掛在這鍾樓上,你好好看清楚這個世界上會有多少人因你之死而歡唿?又有多少人難過?”


    葉德朝在李虎丘腳下拚命掙紮無果後喘著粗氣,冷笑道:“你呢?你出身名門卻失身為賊,殺師滅祖才當上賊王,宋羽佳對你有教導之恩,最後卻折在你手中,你若高尚會有今天?這個世界就他媽是弱肉強食,什麽人心世情天道人倫,無權無錢別說外人瞧不起你,就算是至親愛人也懶得看你一眼,你殺了那麽多人就不算違背天道嗎?別看你現在把我踩在腳下,有一天你的結果能比我好過多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鳥變的,cia想要了解一個人,就算他是個沒有出生記錄的孽種,我們也能弄清楚他身上有幾根毛!來啊,踩下來,你不是要把我的眼珠子掛鍾樓上嗎?那我就看著,看你什麽時候死在老師手中,看看你是不是死的比我還慘!”


    “你的老師?”李虎丘稍稍放鬆腳下力道問:“能說說這個人嗎?”對於一個自知死定了的人,保密和泄密都沒什麽意義,李虎丘這麽問隻是想碰碰運氣。


    “他隻有一個化名叫徐圖之。”說起此人葉德朝圓睜二目,咬牙切齒恨聲道:“小子,如果你能把他也鬥死,我會感激你,順便告訴你,他就是三十二年前一手導演血碗事件的cia高級情報官,不過我必須提醒你一聲,你很聰明也很強大,但是跟他比你什麽都不是,南洋風暴計劃雖然由我主持,但卻是他策劃的行動,如今被你破壞了,他一定不會放過你!”說罷哈哈大笑。“李虎丘,動手吧!我在那邊等著你。”


    李虎丘腳下發力,昔日濠江赫赫有名的天才少年,今日cia主持南洋風暴計劃的高級諜報官,自負平生驚才豔豔為世人嫉的葉德朝眼珠凸出滾出眼眶,看了這世界最後一眼才氣絕身亡。


    ※※※


    海邊沙灘上,陳李李和妮娜並肩而坐望著不遠處停泊在海中長兩百英尺的沃利遊艇。陳展堂新送的,沿用了之前被軍艦炸壞的那艘的名字,還叫木棉花號。


    “他還在船上喝酒呢?”陳李李眼中是藍天碧海白船,心中卻隻有一人,幽幽問道。


    “是啊,已經連續喝了半個多月啦。”妮娜眉頭緊鎖憂心忡忡道:“李李姐你為什麽不去勸勸大哥?他不是向來聽你的話嗎?”


    “他聽我話?”陳李李看著天真可愛的小蘿莉,露出一絲微笑,嘴角微撇道:“別傻了,除了那人外,他不會聽任何人的話的,他平時那個樣子都是哄人開心呢,他一向很會哄人的不是嗎?可惜現在他不開心了卻沒人能哄他,也許隻有那人活轉了才可以哄他吧?”


    “那人是誰?”


    陳李李幽幽一歎,撫摸妮娜金色秀發,答非所問道:“妮娜,你說什麽人是你永遠都無法打敗的?”妮娜更困惑了,僸起鼻子努著嘴巴搖了搖頭,樣子可愛極了,像個洋娃娃。


    “真是個小傻瓜。”陳李李笑著把她攬入懷中親了一下臉頰,道:“是男人心中死去的愛人,從小到大,我喜歡的東西便會去爭,如果有對手也想要,不管是光明正大還是陰謀詭計,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去跟對方鬥。”


    “如果鬥輸了呢?”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唄,就好像兩國為領土打仗,明槍暗箭鬥的不亦樂乎,最終總會有輸家和贏家,就算一時輸了,日後還有機會贏迴來,隻要對手還在那裏。”古典佳人說到這兒又歎了口氣,接著道:“可是如果你的對手已經死了……”


    “土地還在那裏呀。”妮娜似有所悟道。


    陳李李一笑,點頭道:“是啊,土地還在,可是那人已經在土地上圍上籬笆播撒種子,那些種子長成了參天大樹,引來春風和各種花草,把土地變的生機勃勃,她留下的一切已經根深蒂固,就算那人離開了,我得到了土地,卻也隻能欣賞她留下的大樹,終究還是沒能戰勝她。”


    “李李姐,如果那塊土地是一片沙漠,你會喜歡他嗎?”妮娜眨巴著大眼睛看著陳李李,“如果你喜歡的是生機勃勃的土地,我倒是覺得你應該感謝那個對手,不是嗎?”


    妮娜的話聽起來竟出奇的富於哲理,是啊,如果沒有燕子姐,我會遇上這樣的一個李虎丘嗎?如果他隻是江湖上一個心狠手辣貓竊鼠偷的大賊,又怎麽可能入得堂堂南洋洪門大龍頭千金的法眼?陳李李心中豁然開朗,她意識到自己要得到的隻是已經被那人開墾後種下無限生機的土地,僅此而已,根本不需要戰勝任何人。


    妮娜指著海中,興奮的:“李李姐,你的土地活過來啦。”


    在她們正前方,一個人神祗一般突兀的從大海中走出,白襯衣,牛仔褲,身材挺拔,有些小英俊,可不就是李虎丘。


    ※※※


    經過張永寶悉心調理,斷了四根肋骨,手臂骨裂的小楠哥已無需臥床。正捧著一大碗看上去賣相很差的南洋神仙湯咕嘟咕嘟往肚子裏倒。張永寶在一旁滿臉惋惜之色,直說:“你小子慢點喝,品品味道再往下咽,這裏邊的網紋蟒可是我老人家親自去婆羅洲抓迴來的,還有煲湯用的那隻老穿山甲,增加鮮味的大綠蟾蜍,還有能拉出貓屎咖啡的麝香貓……”


    李虎丘陳李李妮娜三人一起來到醫院,剛好走到門口,聽到張永寶的話。裏邊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陳李李已受不了,捂著嘴巴急匆匆奔向衛生間。李虎丘和妮娜相視一笑,妮娜問:李李姐姐是不是有小寶寶了?李虎丘在她小鼻子上刮了一下,道:“想什麽呢?”妮娜拿出事實根據:“那天晚上她去你房間借床時我其實沒睡覺,她出門時我都知道。”李虎丘懶得跟她爭辯,推門而入。


    “我在這邊躺了半個多月,聽說你心情不好,她們告訴我說你在陳龍頭送你的新船上灌了半個多月酒,怎麽了?現在心情好了?”


    李虎丘對著手心哈了一口氣,嗅了嗅,點頭道:“嗯,全是酒氣,那股子腥味差不多聞不著了,這輩子頭一迴一下子看見那麽多死人,也是頭一迴一氣兒殺了那麽多人,感覺肚子裏,腦子裏全是血腥味兒,這滋味真不大好受。”


    尚楠黯然道:“這次南洋洪門死了很多人。”


    張永寶見慣了大場麵,生離死別的事情經曆多了,已生不出這麽多感慨。說道:“這些人的死是為了避免一場能死更多人的浩劫,總算死得其所,葉離夫妻團聚,葛青竹已經迴了台島,cia人工製造的這場腥風到底沒刮起來,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李虎丘忽然想起一事,問道:“有虎翼的消息嗎?”


    張永寶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並告訴他,“那天你上船以後,泰拳乃通理流的剛巴貢過來把圖拉旺的屍體取走,圖拉旺死後全身金剛不壞整個人已成了舍利子,泰王已經決定要為他修一座廟,用來供奉他的舍利子;艾力格也來了,看上去受了點傷,還堅持著治好李罡風的傷後才離開,據他說虎翼曾對他跟他講要離開南洋迴華夏報仇,李罡風敗給本部朝,想必是不服,這些日子一直在閉關思考對付小太刀近身流的辦法,南洋洪門這邊同青竹幫方麵雖然沒打起來,但因為你們綁架葉離這件事不可避免的會產生更多隔閡,現在雙方又恢複到過去的態勢,各幹各的。”


    尚楠道:“你去一醉解千愁,我又受了傷,這些日子外麵的事全虧了寶叔。”


    寶叔這個稱唿是李虎丘提議這麽叫的,張永寶已摒棄瘋魔心,算是正常人了,並且真心入自由社唯李虎丘馬首是瞻,再稱唿他老瘋子未免不合適。他已是花甲之年,大家這麽稱唿他要自然的多。


    李虎丘沒說什麽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張永寶這樣的人物要做的事情就會去做,不想做的事情不管是曉之以理還是動之以情全沒用。好奇的湊到尚楠近前往碗裏看,打算印證一下老瘋子說的話。陳李李從門口探進頭惡聲惡氣語出驚人:“你要敢喝一口這湯,今晚我就再去你房間借床!”說完又幹嘔了一下,趕忙跑向衛生間。


    妮娜僸鼻子嗅了嗅味道,搖頭道:“確實有很多好食材,還有一些珍稀的藥材,隻可惜這麽混搭在一起,味道上就不夠純粹啦,張爺爺,你這道湯做的可不咋樣。”


    李虎丘盯著尚楠問:“怎麽樣?”


    尚楠搖搖頭,道:“豬八戒吃人參果,沒嚐出什麽味道。”


    李虎丘道:“誰問你這個了,我是問你身體恢複德爾如何了?好的差不多咱們就該返航了。”


    尚楠起身活動活動右臂,按了按肋下,道:“骨頭倒是都接好了,也不知道寶叔弄的那些藥行不行,這裏還有點隱隱作痛。”


    張永寶道:“屁話,你小子受的那傷叫骨折,這才過去半個多月,要不是你這身體稟賦特殊,氣血健旺如牛,我老人家便是給你吃仙丹你也別想好的這麽快。”他拍拍胸脯又道:“社長放心,我老張敢保這小子的傷沒事兒,想走隨時可以走。”


    李虎丘轉頭望窗外,風平浪靜正是出海遨遊的好時節,道:“既然這樣,明天動身迴華夏。”


    陳李李走迴房間剛好聽到這句話,淡淡一笑說:“那我現在去跟師兄道個別。”轉身向外走,行至門口迴身問尚楠:“他剛才喝你碗裏的湯了嗎?”老實孩子不老實的答道:“喝了。”陳李李對著李虎丘嫣然一笑。賊王惡狠狠的瞪了小楠哥一眼,得到那句經典的台詞:兄弟就是用來出賣地。


    ※※※


    當月初,孤月正眠,星光點點。陳李李輕紗羅裙坐在當院,李虎丘與之並肩而坐。二人麵前是豪宅裏波光粼粼的遊泳池。


    “我是不是應該好好謝謝你?”古典佳人目光灼灼,好看的丹鳳眼像是已經把如何謝謝的方式都說完了。


    “完全沒必要,你我是同誌加兄弟的關係,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李虎丘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避實就虛道。


    陳李李微微額首,素手輕抬,青蔥玉指掠過長發,撩起的發絲被風送到李虎丘耳朵上,弄的小虎哥耳朵和心一起癢癢。這廝向另一邊挪了挪。古典佳人望著泳池中倒映的星光,聲音有些飄忽:“你知道我爸爸隻有我這一個女兒,從小到大他一直很寵我,人們常說要星星不敢給月亮大概就是在說他對我的寵愛。”


    “這一點在他身上體現的比較明顯。”李虎丘含笑點頭,笑得有點壞。


    陳李李白了他一眼,道:“你別看我總喜歡跟他對著幹,其實我真的很崇拜他,南洋洪門是他一手創辦的,門下產業也大多在他名下,具體有多少錢我不知道,但總歸是不比蘇哈托家族少就是了。”


    “嗯,你有所不知,我其實是單傳,你爸就是有再多錢也……哎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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