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跟著送出來,李虎丘隨手將收條遞給他,說道:“收好,流動資金有了。”王茂看著寶馬車尾氣餘煙,有些擔憂的:“隻怕麻煩也會有了。”李虎丘一笑道:“還是那句話,在這裏沒人能動多寶樓!再說咱們再麻煩也不會比匡大師麻煩吧?”


    “李虎丘!”字正腔圓的女聲入耳。二人循聲望去,街對麵,馬春暖站在鴨脖西施的小店門前,正一臉不滿望向這邊。王茂一拍李虎丘肩頭,笑道:“看來你的麻煩也不小。”


    第167章 暗夜深沉,夜宴激情


    甬城,國安局,夜。


    位於地下的秘密羈押室內,走廊裏透進來的一縷昏黃燈光照射下,背向門口躺著的嫌犯正沉沉睡去。一道黑影靜悄悄來到羈押室門口。


    “你來了?”本來沉沉睡去的王秉建忽然坐起身,一雙眼睛被走廊的燈光晃的忽明忽暗正盯著門口。身處絕境,誰又能真個睡的踏實。平日裏的故作鎮靜隻是做給老對手看的。即便是他早有成竹在胸,也不免暗自忐忑。人生七十,他的閱曆何等豐富,最清楚這世上最不靠譜的就是人心。


    門口之人隱身在黑暗裏,說道:“東西已經到手,但大寶遇上了一點麻煩,二剛把大寶賣了,意大利人還在糾纏,在這裏放您走難度太大,我已擬定另外計劃把您救出去,這顆糖您收好,明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吃下去,早飯我會讓人安排皮蛋豆腐,您記得多吃皮蛋,到時候會引起不適,到了醫院大寶會接應您。”


    ※※※


    夜,燕京,新城大酒店。一女兩男共進晚宴。馬春暖請客,李虎丘受挾被拉來扮演重要角色,同時還得買單,楚烈吃白食還想打人。一張桌,三個人各占一個角落,氣氛看上去有點怪異。馬春暖笑靨如花,正給李虎丘夾菜,那熱乎勁兒仿佛賊王雙手殘疾了似的。李虎丘則一副受寵若驚,恨不能雙手真個殘疾了才好的樣子。楚烈滿臉怒氣,正盯著李虎丘運氣。


    “二哥,喏,這就是我男朋友李虎丘。”馬春暖身著寶藍色長裙,秀發自然披散,在額頭處留了個劉海兒,秀氣的眉毛,大眼睛裏閃著慧黠俏皮之意,瓊鼻櫻口,巧笑嫣然,當真是人比花嬌。


    李虎丘微顯尷尬,沒說話,衝楚烈齜牙一樂。後者陰沉著臉沒理他。二人就這麽不尷不尬的對視著。馬春暖發現其中端倪,微感意外的問道:“你們認識?”楚烈點點頭,李虎丘則將雙手一攤。


    楚烈神情嚴肅,沉聲道:“暖暖,你知道他是做什麽的嗎?”


    馬春暖大眼睛微微忽閃,心念一動,道:“過去他做了什麽我不想知道,現在他是琉璃廠開古玩店的。”這麽說就表示她是知道的。楚烈頗意外的看著馬春暖,隻對視了片刻,便敗下陣來,轉迴頭怒視起李虎丘來,問道:“你們真的是戀人關係?”


    都說最難消受美人恩,其實帥哥的一番癡情也挺難消受的,尤其是從小一起長大熟悉的如左手右手一般的帥哥。楚烈為人向來幹脆利落,卻唯獨在這件事上看不破,雖然從上次被拒絕後再沒糾纏過馬春暖,但他二十大幾的人卻不找對象,家裏人都知道他的心思,勸不了他隻好在馬春暖身上下功夫。兩家是鄰居,又都是老革命的後代,馬家仨千金,楚家卻養了三個兒子,平日裏走的近,二人的父母在他們小的時候常常開玩笑要換著養。楚烈的母親尤其喜歡馬家二姑娘,跟馬春暖雖不是母女卻未必比母女遠多少。聽說她迴家了,便立即登門拜訪。有一說一:要嘛丫頭你跟小烈好,要嘛你趕緊想辦法讓他死了這條心。馬春暖這才想到這個辦法來決了楚烈的念想。


    馬春暖聽楚烈這麽一問不禁大為緊張。忙不迭盯著李虎丘,目光中頗有祈求之意,顯然是擔心李虎丘畏懼楚烈的威風一害怕說露餡兒了。這也不能怪她小看李虎丘的膽子,實在是楚烈這家夥在京城紈絝圈中的惡名太盛!高雨澤和喬雲飛當年因為不知底細,窮追馬春暖被誤解為騷擾行為,結果讓楚烈逮到,當場將二人的胳膊掰斷。那件事就發生在馬春暖眼前,所以她對楚烈的武力和強悍有著迷信似的崇拜,但這種感覺隻是妹妹對哥哥的崇拜,並無半點綺念。在她想來,李虎丘雖然被小雁兒她們說的很厲害,但還是不能跟楚烈相比。因此她才格外擔心。


    李虎丘讀懂了馬春暖目光中的意思,忽然咧嘴一樂,指著桌子正中的那盤蒜蓉芝士焗龍蝦道:“我要吃那個。”


    馬春暖立即會意,除了驚詫李虎丘的膽子不小外,不禁也有點氣惱這家夥趁火打劫,明顯拿自己當大丫鬟指使。惡狠狠的用筷子在那隻龍蝦身上戳了個洞,揭去蓋子,夾了一大塊鮮嫩的白肉放到李虎丘麵前,盡量拿捏出親密的口吻,說道:“慢點吃,有點燙。”


    二人虛情假意的樣子早引起楚烈懷疑,在他想來李虎丘見到他多少也該有點做賊心虛才對,所以才會當麵那麽問。李虎丘的反應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不僅沒有否認,竟然還敢讓暖暖給他夾龍蝦,見此情形楚烈的肺子幾乎氣炸。他是知道李虎丘底細的人,更跟賊王有著三年之約。馬春暖若真找到一個情投意合的愛人,他隻會真如兄長一般熱情款待,然後退到馬春暖視線之外,自己視線所及的地方默默關心。沒見到李虎丘之前,本來他今晚就是這麽打算的。見到馬春暖領來的人竟是李虎丘後,楚烈頓時打心眼裏怒了。他不會生馬春暖的氣,隻能跟李虎丘較勁。二人似乎是天生的對頭,從當年在哈城丟了那個包裹算起,到今天這場晚宴,每次放對兒,李虎丘總能力壓他一頭占得先機。這也是他不爽的另一個原因。


    李虎丘將龍蝦肉放進口中,眼睛卻始終看著楚烈。臉上掛著欠揍的微笑,那眼神連馬春暖看著都來氣。


    “李虎丘,你跟我出來一趟!”楚烈在李虎丘玩謔的目光注視下,再也壓不住火氣,憤而喝道。


    李虎丘笑眯眯站起身道:“這可是你自找的,三年期限沒到,你自己皮癢可不能怪我。”


    馬春暖聽話頭不對,她正坐在二人之間,趕忙站起,隻見她柳眉豎起,杏眼圓翻,勃然站起,一隻小手掐腰,另一隻手點指鬥雞似的兩個男人,怒斥道:“要死啦?你們兩個是怎麽迴事?”嬌小可愛的身形夾在兩個一米八的男人中間,一言出口,兩個大男人同時乖乖坐下,當真是八麵威風,剽悍無比。


    楚烈對她隻有疼愛,從小到大不曾拂逆她半句。李虎丘這廝卻是因為糊弄高雨澤被人家拿住了把柄,不得不從。但兩個人之間是天敵與獵物的關係,注定見麵就要掐,即便是被馬二姑娘臨時鎮壓,呆在一起時間長了,起義也是遲早的事情。


    馬春暖已看出來李虎丘和楚烈之間顯然有很大過節,知道這事兒已經弄巧成拙,親密情侶也裝不下去了。有點惱火的問道:“說說吧,你們兩個是怎麽迴事?”


    楚烈和李虎丘互相怒視一言,同時說道:“讓他說!”


    馬春暖左右看了看,衝楚烈道:“我要聽你說。”


    楚烈果然吃她這一套,撓撓頭,道:“說就說,我是兵他是賊,本就該我先說,暖暖,你知不知道他是幹什麽的?”怕馬春暖又說那句不管他之前是做什麽的話,又補充道:“知道我跟他是怎麽認識的嗎?”


    馬春暖在他麵前驕縱慣了,直如一個被哥哥慣壞了脾氣的小妹妹。聽他一個勁兒的賣關子,不禁有些不耐,著惱道:“我知道的話還問你幹什麽?你到底說不說?”楚烈連忙說別急,我這就說了。李虎丘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馬春暖瞪他一眼,道:“你笑什麽?你也不是好人,真後悔找你來演這出戲,告訴你這件事絕不許告訴小雁兒,否則我就把你要幹的那件壞事說出來。”李虎丘立刻板起臉來,表示屈服。


    楚烈說道:“這小子本是哈城南站的賊頭,後來我們部委搞了一次大行動把他和其他一些省市的大賊弄到一處……”“就是賊王大賽,咱拿了個第一名!”李虎丘搶著介紹道。楚烈的話被打斷,一皺眉便要發怒。馬春暖心中好奇賊王大賽是怎麽迴事,卻不好就此細問,隻好一指李虎丘說道:“你閉嘴,讓他說。”隻聽楚烈繼續說道:“這小子的確拿了個第一,被那些賊們尊為賊王,也不知他後來耍了什麽手段,我們領導竟然讓他戴罪立功,最後居然放他逍遙法外。”


    馬春暖想了想,道:“二哥,你好像對他意見很大的樣子,你們之間是不是還有別的恩怨?”


    李虎丘笑道:“沒見過你這麽聰明的,他惱我當年在哈城偷了他的包兒,害他第一次執行任務就丟了個大人,所以對我一直耿耿於懷,我幫他們破獲了那麽大的文物走私案,這家夥也不說我是好人。”馬春暖點頭做恍然狀,說了句原來如此。楚烈趕忙搶白道:“別聽他胡說,我對他沒有成見,李虎丘,你敢不敢在這裏告訴暖暖,你我之間為什麽定了那個三年約定?”


    李虎丘笑道:“是你苦苦追我,我被迫無奈隻好跟你定了三年之約。”這句話被他有意說的曖昧難明,楚烈雖明知道馬春暖不會當真,仍被氣得幾乎失去理智。他素來為人豪邁,不願講人是非,自是不想由他口中說出李虎丘的做為。李虎丘耍滑頭捉弄他,他自己又不屑說,憋在那當真是氣憤難平。怒而拍案起,手指李虎丘又指向外邊,起身便走。李虎丘看一眼馬春暖,馬春暖居然沒有任何表示,一動不動坐在那。賊王忽然明白了楚烈為何那麽喜歡這個女孩子。她的聰明已可歸納到智慧那個層次上,女孩子必須懂得什麽時候可以利用男人對她的寵溺發脾氣耍威風,什麽時候該閉上嘴巴。楚烈已經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這時候還硬要阻止他,便等於幫著他的對手侮辱他。讓一個男人始終感覺到自己的敬重崇拜,同時又讓他對自己俯首帖耳,馬春暖顯然是個中高手。


    李虎丘滿不在乎的站起身,馬春暖同樣沒有阻止他。但其中的意義卻大相徑庭。這姑娘的心裏其實還是向著楚烈多些,這個李虎丘講話太可氣,應該讓他受到些教訓,隻是別被楚烈打壞了就好。


    飯店大堂,高雨澤與喬雲飛剛走到門口,抬頭正看見楚烈一臉怒容奔他們而來。嚇得哥倆兒險些抱在一處。高雨澤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想幹,什麽?”卻見楚烈對他們視而不見,徑直走出大門。緊接著便看見李虎丘晃晃蕩蕩從裏邊出來,跟他們擺擺手打過招唿,追了上去。二人驚魂初定,猛然醒悟要有熱鬧瞧了,相視一笑,趕忙跟上。


    “這倆孫子怎麽幹上了?”喬雲飛走在高雨澤身後,興奮的問道。高雨澤迴頭道:“我哪知道去,不過這倒是件好事兒,這倆孫子都他媽的欠揍,他們兩個狗咬狗,人腦袋打成狗腦袋才好。”


    第168章 動靜之間,聞風欲起


    兵與賊,天之驕子與江湖浪子,楚烈與李虎丘似乎天生就是對手,對於楚烈而言李虎丘仿佛是一座難以翻越的高山,每當他以為將要登頂的時候,總會發現險峰之上還有峰。他生於軍人世家,嚴格的家教和耳染目濡鑄就了他堅毅好勝永不服輸的品質。他視李虎丘做對手,雖然從來不對他假以辭色,內心中卻不乏尊重。為了能在三年之約中戰勝李虎丘,他迴到燕京後,除了沒日沒夜的練功,但凡有惡性殺傷的大案要案他便會打了雞血似的主動申請去,為的就是提高自己在生死之戰中的應變能力。這一年多來,他的實戰能力得到了極大提高,已經被譽為特委第一高手。無論是體力還是信心,他自問都不在當日的李虎丘之下。


    飯店外的停車場上,楚烈不管不顧的站在那等候著李虎丘。賊王優哉遊哉的來到他麵前,打量一番後笑道:“看來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你可沒閑著,進步不是一點半點,但我還是那句話,你這是皮癢了,自找不自在。”


    楚烈雙手握拳,心境漸歸冷靜,絲毫不為李虎丘戲言所動,冷哼一聲道:“嘴皮子的功夫再厲害也沒用,打過就知道,你若不敵恐怕就不是挨頓揍這麽簡單,剛剛我好像聽暖暖說你要做什麽壞事?”


    李虎丘餘光看見高、喬二人跟了上來,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嘿嘿一笑,道:“你還在等什麽?她不會立即出來的,總得到關鍵時刻才出現,求我放你一馬,現在你就指著她出來幫你求情可有點早。”


    楚烈大怒,果然不再跟李虎丘鬥嘴,跳過來便是一腿,接著又是一頓亂拳快腿,用的竟是李虎丘上次戰勝他時用的散手打法。李虎丘一邊怪叫一聲:“啊喲,不宣而戰,你這家夥學壞了。”一邊舉手招架,以他絕頂宗師的境界,楚烈的動作早在他預料之中,應付起來自是十分輕鬆。


    停車場外,高雨澤和喬雲飛抱著膀子看熱鬧。場中二人喬雲飛還是更恨楚烈一些,因此一直在替李虎丘使勁兒,希望他能將楚烈打倒,但楚烈在他心中積威頗重,總覺得這個想法隻能是美好願望。盡管如此還是止不住的給李虎丘加油叫好。“哥們兒,這姓李的不是挺厲害的嗎?怎麽還不上手啊?”高雨澤冷笑一聲,道:“他厲害也分跟誰比,功夫的道道深了去了,就比如說我有個叔爺,聽我們家老爺子講,那功夫都神了,據說比中南海裏的那幾個最頂尖兒的都厲害,還有我二叔高一方,功夫練的一頭白發,那小臉兒卻跟小孩似的,比咱們瞅著都少形,聽我二叔說楚烈這家夥也不簡單,功夫據說叫什麽入了化的,反正就是挺厲害,我看這李虎丘跟他比白搭,指著他給咱們出氣沒戲。”


    喬雲飛撇嘴道:“功夫再厲害有個屁用,主要還是這孫子家裏太硬,不然找個什麽理由不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不過話說迴來,這個李虎丘家裏什麽背景?居然敢跟楚烈叫板?”高雨澤搖頭道:“狗屁背景,我看丫就是仗著手上有點功夫,不知道天高地厚之輩,最好被楚烈打的明天不能交易,咱們到老匡那拿了東西還不給他錢,拖死他,看他還敢不敢不自量力跟老子搶風頭爭女人……”


    “哎,怎麽迴事?他們怎麽不打了?”喬雲飛奇怪的語氣打斷了高雨澤的話。


    停車場中,李虎丘與楚烈對視,一笑一驚。李虎丘笑道:“我說你皮子癢癢可有錯?”楚烈驚訝道:“你,你,你,這怎麽可能?”連說了三個你,顯然是極為震驚激動。李虎丘笑道:“怎麽就不可能?難道就隻許你有所進步,就不許我也有點寸進?”楚烈仍然難以置信,搖頭道:“絕沒有這個可能,師父說過,化勁之後更上一層樓需要的不僅是努力和天賦,機緣和壓力同樣重要,你是怎麽做到的?”


    就在剛才,楚烈連續進攻打出了數百拳,踢出了上千腿,拳腳如疾風驟雨,卻始終未能傷及李虎丘分毫。有了與張永寶這高不可攀的敵人作對手的經驗,楚烈這樣級別的進攻的確遠遠不夠看。李虎丘瀟灑從容的抵擋住楚烈的拳腳,並不急於還手,完全讓楚烈打出氣勢,拿出渾身本事。意在讓他自己明白彼此間差距後知難而退。


    楚烈從來對自己的攻擊能力深具信心,董兆豐最近更曾對他說過,同為化勁,他的進攻無可阻擋。但現在,李虎丘應對的十分從容,而他已經全力以赴。這意味著什麽不言自明。李虎丘竟已入了宗師之境?一念至此,楚烈頓時心如槁灰,爭勝的念頭幾乎完全熄滅。這才突然停手不打。


    馬春暖隔著飯店的玻璃往外看,停車場內的情形她看的很清楚,她雖然不懂功夫卻也能看出二人之間還沒分出輸贏。本來她打算等楚烈占了上風氣出了再去分開他們的。想不到這麽快二人自己就分開了。見他們似乎在聊著什麽,楚烈看來也已平靜下來,她的心忽然莫名的感到失落。女孩子不管如何睿智,對男孩子因為自己打架這種事總是興奮不已的。即便她對楚烈不來電,卻還是希望楚烈會一直在乎她。


    楚烈沉聲道:“沒想到你已經到了這個境界,但是不管你到了什麽境界,如果你犯法我照樣會抓你,還有,離暖暖遠一點兒,因為你不配!如果你敢對她有半點幻想,我會讓你明白除了武道我還有其他手段,那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李虎丘聽到這裏忽然抬腿踢中楚烈肩頭,將他踹的橫著飛出去幾步遠。以他絕頂宗師的境界,又對楚烈所學了如指掌,突施奇襲自然可保無往不利。這一腳踢罷,李虎丘才冷笑一聲,斥道:“你丫就是欠踹,打贏了說什麽都可以,打不贏還在這說狠話放狗屁,有屁用?你是武道家,是我李虎丘打心眼裏欣賞的對手,以後這樣的屁話少他媽講,不然連老子的對手你都不配做!”


    生於苦難,長於江湖的李虎丘從來不是善男信女。成存敗亡的江湖早把他鍛造的心狠手辣。他明是非講道義,但骨子裏卻並不乏梟雄的狠辣決絕。他一向欣賞豪俠仗義的漢子,但也並非毫無底線。楚烈的幾句屁話已讓他動了無名之火,他不喜歡受人威脅,尤其是男人。


    這一腳踢出,震驚的不僅是楚烈和遙遙相看的馬春暖,高雨澤和喬雲飛的震驚比那二人更甚!喬雲飛在想:這小子竟然比楚烈還厲害?高雨澤則更懷疑李虎丘到底有什麽背景。


    楚烈的臉漲得通紅,再度敗北本就讓他難受,李虎丘最後這兩句話更如尖刀一般刺痛了他的驕傲,他滿腔怒火悲情無處宣泄。猛迴頭忽然注意到高、喬二人,不禁怒喝道:“看什麽看,滾蛋!”


    馬春暖從飯店看的很清楚,這個始料未及的結果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想不到蕭落雁的男人竟比楚烈還厲害。現在需要她做的已不是如何阻止楚烈傷害到小雁兒的男人,而是她該如何安慰楚烈那顆驕傲的心。她急匆匆跑過來,跟剛被楚烈嗬斥走的高喬二人擦肩而過,來到停車場內。徑直來到李虎丘麵前,什麽也不說,衝過來舉足狠狠踢了賊王的迎麵骨一腳。也不看李虎丘誇張的呲牙咧嘴,轉迴頭來到楚烈麵前,眼含淚珠,說道:“你怎麽那麽傻?剛剛明明看你占了上風打的他不能還手,幹嘛讓他踢你一腳?”她自然明白楚烈那好勝的性格絕不會在她麵前對誰手下留情,這樣說自然是為了保護楚烈那顆脆弱又驕傲的自尊心。


    讓馬春暖沒想到的是,楚烈居然笑了,拿出手帕輕輕擦去馬春暖眼角的淚花,笑道:“這是你第一次為我哭鼻子,雖然我很清楚,你隻是把我當成親哥哥,但還是忍不住心中高興,不過你說的不對,我沒有手下留情,敗了就是敗了,暫時我的確不是他的對手,交手前我以為我們之間的差距就算不能縮小,至少也不該被拉大,其實我本來很有信心的,嗬嗬,破壞你心中的哥哥戰無不勝的形象了。”又轉迴身對李虎丘說道:“你說的沒錯,咱們是武道家,遇事托庇祖宗勢力,等於放棄了武道家的驕傲,如果失去這個驕傲,我將終身無望超越你,我這次迴京其實是為了一件案子在找你,沒想到突然發現你跟暖暖在一起……”


    李虎丘皺眉道:“什麽案子能驚動你?你又為何會懷疑到我?”


    第169章 人心比世事,真假誰能分


    溫暖的陽光照進琉璃廠。春日暖陽不似夏季般熾烈,正好用來晾曬藏了一冬的卷軸布帛之物。整條街上的買賣家都把自家需要晾曬的寶貝拿出來曬曬。陽光公平無私並不因買賣大小而有所偏頗,既照物又照人。李虎丘搬了把圈椅擺在多寶樓門前,將自己整個身子放到這春日暖陽下。眯著眼,一邊曬太陽,一邊琢磨昨晚楚烈說的那幾句話。


    我為何懷疑你?你剛才不還說自己是華夏賊王,如此巨案絕非尋常人所為,而你當時恰巧就在浙省,並且你做的正是文物生意,我懷疑你的理由可充足?你這種人自負絕技高超,不把法律製度放在眼裏,嘴裏喊著行俠仗義快意恩仇,實際上有幾個不是任性妄為膽大包天之輩?有幾個人手中的財富是勞動所得?又有哪個大賊真的將非法所得盡數拿來行善濟貧?這些還不夠我懷疑你的理由?


    楚烈的話並未起到振聾發聵的效果,李虎丘未做辯駁,轉身離開了。他管不到整個江湖,隻能做到獨善其身。他已很久沒做無本的買賣,臨安博物館的竊案也並非他所為。他需要的隻是真正的自在,是那種自己掌控命運規則的無拘無束。他沒有錯,楚烈也沒有錯,他能理解楚烈的想法,楚烈卻絕不會理解他的立場。他隻是一個人,而楚烈卻代表了維係社會運轉的法規。


    陽光照在他身上,照進眯起來的眼睛裏,他貪婪的享受著,自嘲的一笑,“就算是豺狼虎豹也有活在陽光下的資格吧?難道這個世界隻有一種順民存在就會好了?”


    王茂從屋中出來,剛接了匡茂奇的電話,正要借給他添水的機會跟他講,剛好聽到這句話,笑道:“那不就是傳說中的共產主義了嗎?怎麽會不好?”


    李虎丘伸了個懶腰,道:“懶得跟你爭辯,匡大師說什麽了?”


    王茂調侃道:“就衝你這耳朵,不幹這行都可惜了。”又肅容道:“匡茂奇讓咱們現在就過去。”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看俺搶上前去殺他個幹幹淨淨。”李虎丘一躍而起。王茂笑道:“高寵挑滑車,你這整個唱錯了,慌腔走板全不在點兒上。”李虎丘一擺手道:“管他呢,反正喜歡這段兒,再說,誰規定唱的不對就不能當票友了?”


    ※※※


    博物院門前,匡茂奇和高雨澤喬雲飛正恭候在此。鑒於李虎丘昨夜彪悍的毆打楚烈的強盜行徑符合了京城紈絝圈的食物鏈規則,高雨澤和喬雲飛規規矩矩摒棄了一切流氓念頭,一見麵便熱情高漲的提起了錢的問題。李虎丘看得出,他們是覺著買的忒便宜,所以急於做成這筆交易。相當於兩隻鬣狗搶到一塊腐肉,本以為是好欺負的小獵豹的嘴邊菜,結果忽然發現對方是一頭大雄獅,肉已經進了嘴巴,吐出來自然不甘,便打定主意快點把肉咽下去為妙。


    當麵交割,一手錢一手貨,毫不含糊。李虎丘愁眉苦臉接過高雨澤遞過來的支票,歎道:“如果不是迫在眉睫等米下鍋,這兩件兒寶貝說什麽也不能賣出這個價兒,今兒這買賣做的憋屈,現在想來我的底細隻怕你們早已清楚,所以昨天才會跟我唱了一出雙簧,甭解釋,買賣的目的就是逐利,二位知己知彼算無遺策,這一手玩的漂亮,咱們後會有期了。”說罷,收了錢告辭離去,東西出門已不管他事。


    港島巨商郭兆興下榻的長城飯店內,郭沈陽正跟郭兆興坐在貴賓廳裏談笑風生。高雨澤和喬雲飛帶著兩件寶貝站在廳堂上老遠看著這邊。郭兆興他們不止一次在報紙和雜誌上見過,見此情形不禁更對郭沈陽欽服信任。郭沈陽似乎剛發現他們已經到了,站起身對郭兆興說道:“十分感謝郭先生能在百忙中接受我們的專訪,等文稿整理出來我會第一時間發給您的秘書,預定的時間到了,我就不多打擾了。”郭兆興居然頗有些意猶未盡,眼前的年輕人談吐不凡言之有物,無論是提問還是聊天總能說到他的心坎裏,這樣的專訪當真是十分難得的愉快體驗。他這次趕在港島迴歸之前迴鄉探親,主要的目的還是想看看國內的變化和風向。對於國家級新聞單位提出的專訪要求自是不會拒絕。在跟有關部門確認之後,便欣然接受了這次專訪。卻不知所謂的有關部門正是華夏特色的政府內最不靠譜的部門。


    高雨澤和喬遠山老遠看著郭沈陽和那位全球華人前五名的超級富豪親密握手,接著便向他們揮手示意並走了過來。高喬二人不免在心中暗自猜測二者之間是什麽關係,傳聞這位郭先生的老家就是北方的,這個郭沈陽也姓郭,跟郭先生又那麽親密,難道他們是父子?也可能是叔侄。


    沈陽滿麵堆歡來到二人近前,連聲解釋:“實在不好意思,耽誤二位的時間了,家裏一位長輩來燕京,聽說我在這邊做生意,非要見一麵,你們也知道上了年紀的人總喜歡多嘮叨幾句,搞的我一下子脫不開身,實在抱歉。”高、喬連忙擺手示意無所謂。喬雲飛甚至還試探著問沈陽,能否介紹郭先生給他們認識。沈陽自然說不太方便。理由是郭先生的日程安排的滿滿的沒有時間。高、喬二人明白,這樣的人物在這個時機來到大陸,中央肯定會很重視,就算是他們的老爹想見,也得往後排。


    閑聊了幾句之後,沈陽將話題帶入正題,問道:“東西可帶來了?”高、喬麵露得意興奮之色,點頭應道:“帶來了,已經找了權威人士驗看過,絕對是真東西。”沈陽極感興趣的問:“是什麽東西?”高雨澤道:“蔡京的宮使貼和龔春晚年的作品小石冷泉壺。”沈陽頓做大吃一驚狀,神色凝重問道:“找什麽人驗看的?”喬雲飛道:“博物院的匡茂奇大師給掌的眼,絕對錯不了。”


    沈陽不置可否,道:“還是先看看東西吧。”


    東西被放在桌中央,沈陽帶著白手套裝模做樣的仔細驗看了半天,高雨澤學著匡茂奇的口氣給他做介紹,自然是拾人牙慧鸚鵡學舌。目的無外乎告訴沈陽他們是真懂行之人,沒有打眼的可能。沈陽絲毫不為所動,看罷多時,抬頭道:“不瞞二位,這東西看著是真好,但我還不能完全確定真偽,在我們那邊買賣古董,除了請專家權威外,還有最重要的一個科技手段,這兩件東西不管是形製還是內容,亦或是神韻都沒多大問題,隻需經過最後一道檢驗,咱們就可以成交了。”


    高雨澤和喬雲飛都頗感意外,但他們對匡茂奇是有很大信心的,因此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兒的。當沈陽提出要用x射線熒光光譜儀來測定這兩件寶貝的年頭時,他們仍然自信滿滿的。


    文物鑒定是門極複雜的學問,再牛的專家也不敢保證永遠沒有錯。現在國內方麵鑒定古玩真偽卻還主要依靠磚家們在那信口開河。這其中的貓膩多多,著實讓人難以完全放心。在國外,用科學儀器分析物件兒老舊程度已經是文物鑒定的一個必要程序。雖說這機器也是人控製的,未必不能造假,但有實力的藏家誰會找人做鑒定?機器自然是自己準備的。李虎丘早就聽燕明前說起過這東西,而且知道福德堂便有一台這樣的設備。


    鑒定的結果很快便出來了,蔡老奸臣的宮使貼所使用的材料產生日在六百年以上,但上麵的印章所使用的材質反應證明,那些疑是朱砂和動物鮮血的物質最多不過兩年,應屬於高仿品,再檢測那把紫砂壺,結果同樣很悲劇,機器檢測結果顯示這把紫砂壺所用的紫砂泥成形日期絕不超過十五年,同樣是技術精湛的高仿品。


    拿到這份鑒定書後,高雨澤和喬雲飛同時傻了眼。沈陽則表現出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似有所指說道:“這兩件東西隻怕你們二位是買到高仿的偽貨了,論說以匡大師的名聲和眼力不大可能打眼,也可能看的時候是真貨,交易時被人調包了,本指著能通過二位弄到兩件壓堂之寶的,哎……”


    喬雲飛仍有些不甘心,道:“怎麽可能是高仿?看貨的時候我們哥倆都在,絕對錯不了的,從頭到尾這兩件東西沒離了我們的視線,一直到送進博物院的庫房,怎麽可能有假?這機器難保不會出錯,要不再測一遍?費用我來出!”


    高雨澤忽然道:“郭公子不是凡人,想來也不會言而無信跟我們耍貓膩,機器應該不會錯,但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這把壺我想再測一次,不過這迴要按照我們的方法測,關於這把壺有一個傳說,我們曾親眼見證過,十分神奇,如果現在測試發現這把壺跟傳說對不上,我們立馬兒拿東西走人,該找誰算賬是我們哥倆兒的事兒。”


    沈陽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三人來到一家茶館,當著沈陽的麵就用那把馬三爺仿造的小石冷泉壺泡了一壺茶。茶泡好後,喬雲飛搶著揭開壺蓋兒,一看裏邊的茶葉已經有沉底趨勢,頓時心頭一片冰涼。他仍不甘心的倒了一杯出來,杯子裏細微的茶葉末再次狠狠地打擊了他的信心。


    “他媽的,被那個李虎丘給耍了!老子找那孫子算賬去!”喬雲飛瞬間麵色通紅,怒不可遏的叫囂道。高雨澤倒還保持著冷靜,哼了一聲道:“坐下,你去了又能如何?你能打的過他?再說,咱們到現在都還沒真正摸清他的底細,怎能擅自去招惹他?這件事還有些蹊蹺,也許未必是他搗的鬼。”喬雲飛一聽,頓時覺得高雨澤說的很有道理,最重要的證據便是這把小石冷泉壺,進博物院庫房前它還有那兩樣特質的,隻一晚上就他媽成石頭疙瘩了?


    二人遲疑不定,卻聽一旁的“郭沈陽”說道:“那個叫李虎丘的賣家可是有店鋪的?”又補充道:“雖說古玩行裏有貨物出門全不管的規矩,但我相信不管是誰家的買賣,把偽貨賣給你們二位之前都得先掂量掂量份量,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件事也許真的另有隱情也說不定,聽你們剛才的意思,這貨中間被存放到別的地方一夜?”


    喬雲飛已然按捺不住,喝罵一聲他媽的,叫道:“沒跑了,肯定是老匡那孫子見寶起意,連夜偽造的這個什麽恭屎鐵,又弄了把跟那個什麽小泉壺一樣的壺糊弄咱們,我這就找他算賬去。”高雨澤則仍舊不動聲色,衝沈陽一抱拳,道:“讓郭兄見笑了,東西在這兒放著呢,說再多也於事無補,哥們兒的麵子是徹底栽了,咱們後會有期,希望下次能與郭先生再合作。”說罷告辭離去。


    “匡茂奇這下麻煩真的大了。”放下電話後,李虎丘笑嘻嘻說道:“還有那個高雨澤,竟敢惦記我家的小雁兒,這叫摟草打兔子,一箭射雙雕,既解西平據點之圍又端土八路老窩,哥們真是高啊。”


    王茂和梁子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均在想:這廝可真不能得罪呀,太壞了!一點兒小事兒騙人家三千多萬,還順手坑了一位古玩行內的大家。隻聽李虎丘又說道:“沈陽說這件事兒咱們還有最後一道手續必須的做了。”梁子道:“什麽事兒交給我吧。”李虎丘搖頭道:“那可不行,這件事兒隻有我親自出馬才行。”


    王茂道:“別賣關子,趕緊說什麽事兒?”李虎丘一笑,道:“栽贓!”又道:“你別舍不得,這把小石冷泉壺咱們不能留了。”王茂會心一笑,道:“沒事兒,老仇過些日子能迴來一趟,迴頭我激他把它再弄迴來。”


    第170章 從心而活,從心而亡


    匡茂奇這次的麻煩大了。跳黃河都洗不清的那種。用李虎丘的話說就是鱉犢子這迴徹底完蛋了,褲衩子沾黃泥,不屎也得屎。以賊王的身手將一把水壺送到他家中不過輕而易舉。高雨澤和喬雲飛在“好心人郭沈陽”的提醒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找到了匡茂奇家裏。人贓並獲,匡茂奇身敗名裂。如果不是他跟高一鶴的關係非比尋常,這次的事情絕不會是賠錢就能了結的。與人作保,私換寶物,這樣的愚蠢行徑出現在他身上未免有些過於匪夷所思。但高雨澤和喬雲飛的確在他家中找到了那把小石冷泉壺,此中便有再多疑惑難解,也沒有人會感興趣繼續追根尋底。


    高雨澤和喬雲飛事後又找人調查了一番李虎丘的底細,隻查了個開頭便突然接到他們老爹的電話,被狠狠嗬斥了一頓,警告他們別人家的事情少管,仗勢欺人的蠢事不要再幹,離那個李虎丘越遠越好。喬雲飛仗著他老子平日裏對他的寵愛,多嘴問了一句,結果又招來一頓喝罵,這次他學乖了,再不敢追問。卻打定主意抓住匡茂奇那軟柿子捏個夠。


    傍晚時分,四合院裏,海棠樹下。梁思漢與李虎丘各自捧著本書在看。天暮漸漸落了下來,這樣的光線對梁思漢來說已不夠。他合上書本,摘掉老花鏡,揉揉眼睛,默默打量著麵前的年輕人。少年人總是跳脫任性的,即便是這孩子曾經曆過太多普通人終身難遇的遭遇,心性早磨礪的堅韌老練,仍不免做起事來太過孟浪。


    李虎丘感覺到老先生的注視,也合上書本,笑道:“我明白先生讓我看這本老子的用意,夫為不爭則天下莫能與爭,這樣的道理……嗯,我還理解不了,我是江湖中長大的,見過太多惡事,從來不相信什麽善惡到頭終有報的說法,幾年前我認識過一位叫陳德旺的老警察,那人一輩子做好人,但到了卻沒輪上什麽好報,全家還被老瘸子害死了,而他曾經篤信的法律卻並不能替他報仇雪恨,到最後還是要靠以暴製暴才算了結了心中仇恨,從小到大,這樣的例子我見過太多,所以我隻相信手裏的飛刀,至於什麽天理和法理在我這樣的人看來,全是瞎扯淡。”


    為惡天不收,犯法法不理,這個世界從來沒有美如天仙,所以也請您別要求我的心靈淨化到天使那個層級。您不爭卻被匡茂奇害的傾家蕩產,我爭了,不僅坑了匡茂奇還賺到自己需要的。這就是世界的本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您沒有錯,我也沒有錯,那些堅信天道不爽和法理至上的人也沒錯,錯的是咱們在目標一致的前提下,不該試圖相互影響。所以您讓我看的書我仔細看了,可是沒用。


    梁思漢靜靜的聽著,李虎丘的話讓他無從辯駁,不是因為詞窮,實在是自知這少年心性已成,任自己舌綻蓮花他也不會聽的進去。“能跟我說說你的道是什麽嗎?”老先生沉默一會兒,忽然抬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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