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葉秋的眼光,必可以猜測出他此刻站立得多麽的辛苦。一個在輪椅上坐了幾十年的人。突然之間站起來,這得需要很大的定力。而且要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因為,就葉秋知道的而言,龍炎身上的仙脈是碎裂了的。


    仙脈都碎了,代表著一個人的仙修就此止步。永淪常人!而龍炎居然還要殺他!


    種種的不合理堆砌在一起,反而讓葉秋的心中,變得很平靜,很平靜。


    葉秋不忍心打破這種沉默,龍炎的雙眼,似乎陷得很深。在望著窗外。心緒不知道飄飛到了什麽地方去。


    葉秋咽了一口氣,繼續掃視洗劍屋內的情景。


    除了龍炎如山的背影之外,就是那把掛在屏風正麵的刀。如果龍炎不在,葉秋說不定會走過去。撥出刀來,仔細看看它的特殊地方。這把刀,即使是入鞘了,但葉秋隔著十米的距離還能感受到它的仙之寒氣。


    這純粹是一種感應,可見此物有多厲害。


    “我說過,你必死!”


    “我必死?總鏢頭。你已經說過了。所以小子才請你動手。不必對小子客氣。如果能有幸死在總鏢頭的仙法刀技下。也是我的榮幸。”


    龍炎轉過身來,臉上的皮膚,好像會動一樣,就像是泥槳退去之後,露出了另外一張英偉而帶上蒼桑的麵孔。


    這是一張沒有任何瑕疵的臉,裏麵的皺紋,隻能增添更加迷人的點綴。有如每一道皺紋。都像是一個故事一般。神奇到了極點。


    一雙眼神,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樣明亮。好像有無窮的智慧,包含在裏麵。


    而麵部的每一下擰動,都代表著一種深厚的感情的轉變。似乎,麵前的這個老人,與自己在幾十年前。就已經認識一般。令葉秋突然啊了一聲,道,“總鏢頭,你。”


    龍炎兩霜很白,頭發之中,半數已經灰白,但整個人卻並沒有任何的衰老的樣子。


    身上披的披風,和那件很寬的法袍。反而增添了他高門大族,身為鏢局掌門的氣派。


    配合上那張英偉的臉,使人不怒自威,望而生畏。即使是一個不會仙法戰技的人。隻要見到此君,也會相信龍炎至少曾經是個頂級仙修。


    稍即,龍炎收迴望向窗外的目光。昂首向天,淡然自若地道,“一千多年前。七宗那場混戰。直接導致了紫微仙星的分裂。從而產生了一個新的仙修體係。不死老祖失蹤以後。秦國宗就墜入下坡者流。一蹶不振。宗門也隨之陷入了四分五裂的局麵。從此七宗其它的宗門肆虐,而秦國宗內,豬皇者流崛起。但凡新人弟子。進入宗門之後。都要接受優勝劣汰的殘酷現實。更令秦國宗聲名狼藉。無人願意主動加入宗門。


    以本座對你的了解,你應該也不是自願加入秦國宗的。本座有說錯嗎。”


    葉秋聽完了這一番話,突然之間像找到了知音一樣,握著拳頭道,“前輩你真是火眼金睛,說得一點兒也沒有錯。秦國宗現在的確很混亂。”


    “哼,小子你可知道,以你的資質。本有資格進入秦國宗的內宗修煉?”


    葉秋訝然,轉而為笑道,“其實不瞞前輩。我早已經是秦國宗的內宗弟子。就算現在是戴罪之身。也仍舊背負著內宗仙修這個身份。甩也甩不掉。前響,秦國宗的女將胡春麗。還帶著一票人馬來捉拿我。隻是沒有捉拿到罷了。”


    “嗯,葉秋你可知豬皇為何可以重新東山再起?”


    “應該是運氣的成份在裏麵起作用吧。”


    龍炎哈哈大笑道,“說得好,現在秦國宗九大長老之中。能進入老夫法眼的。除了一個袁術之外,其餘的長老。大多是昏弱之輩。不值一提。要不是老夫這條仙脈破碎。秦國宗,哼。”


    葉秋嚇了一跳,向龍炎道,“前輩,你的仙脈不是齊國宗所毀麽。”


    龍炎指著石屏風的位置,向葉秋道,“你看這屏風下麵倒數第二個名字是誰。”


    “獨孤才。”


    “不錯,正是這小子。老夫當年誤走不死仙境。結果中了他的埋伏,被獨孤才以法陣困死。而後自我破碎了一身的仙脈。擊破了齊國宗設下的法陣,脫身出來。但自此之後。就落下了這身病根。幾十年了。不見有任何的起色。不過如果給本座找到機會。與獨孤才那小子單打獨鬥。分分鍾就能結果了他。”


    葉秋呆瞪了龍炎一眼,同時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笑道,“前輩把獨孤才那小子的名字寫在洗劍石上。也就是說要殺他。把小子的名字位列在獨孤才之下。也就是連我也要殺了?”


    “不錯。”


    龍炎轉過身來,雙眼之中露出一道閃電。似乎能夠看穿葉秋的所有內心。讓他的哪怕是一個微小的想法。也無所遁形。


    “聽說你剛剛進入秦國宗三天,就突破到了仙氣一層的境界?可知在整個秦國宗之中,唯有一個人能與你的速度相提並論?想必,你現在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吧。”


    葉秋吃驚地道,“不死老祖。”


    “你很聰明,可見你無論是仙修戰技,還是膽色。都已經足夠做我龍炎的對手。不過,你的身上,有一個致命的缺點。保證你今晚必死在老夫的殘陽仙刀之下。”


    看到龍炎向石屏風方向的那把刀走去,葉秋現在才知道這把刀,叫做什麽殘陽仙刀。


    葉秋苦笑一垢,心中萬分感慨地道,“也許小子今日必死。但是話又說迴來了。你是我美人師尊的爹爹。我又怎麽可以對我心儀的對象的尊長下殺手呢?”


    龍炎長笑一聲,伸手一吸,五指之間生出一股強大的能量。將自己的代步工具,一把裝有四個輪椅的椅子吸了過來。


    再伸手一綴,在屏風下的那把殘陽仙刀,立即來到手中。有如長了眼睛的精靈。飛到了主人的手上一樣神奇。


    “你如將這些牽絆掛在心上,不如現在自刎算了。要知道仙法戰技對陣之時,致勝才是關鍵。其它的都是多餘。


    不錯,無論是普通人,還是仙修。都有感情。而感情似乎成了人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生存理由。但是作為一個仙修者。要是不能超越感情之外。舍仙法戰技之外,再無它物。則永遠也沒有可能達到那種大道化簡,與道齊驅的境界。這種東西,玄之又玄。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終其一生。也不會弄得懂。你聽明白了沒有。”


    葉秋的心,像是破碎了一般。猛地震了一下。龍炎的這一番話。比龍師姐向他透露仙修的秘密還要厲害。


    說到底,是對方的“心術。”厲害。講的都是他一輩子仙修時積累的經驗。


    這些經驗,對於一位昏愕的人來說。無關緊要。要是對付像葉秋一樣的精英仙修。則有如提葫灌頂,能啟發他的心智。讓他對仙修境界和戰技的領悟。達到一個全新的層次。


    葉秋大喜過望,但臉上卻相對的很平靜很平靜。他已經更加篤信,龍炎不會殺自己。而是以一種各別的方式,要成全自己。


    當然,如果自己要是沒有本事“進入。”他的法眼的話。被龍炎所殺,也是尋常之事。


    因此這一關能不能過,就看他有沒有本事應付龍炎的殘陽仙刀了。


    “前輩這一番話,可謂是苦海中的明燈。一亮而照入我心。將我心中多年來修仙所不明之處產生的陰霾,居然一掃而空。可謂小子受益頗大。但前輩的話中,也有一個明顯的漏洞。就以純粹的仙法戰技而論。是根本沒有極致的。正所謂一山還有一山高,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隻螞蟻,也許會覺得老鼠是世上最偉大的存在。


    而當他看到一隻鬆鼠之後,就會改變想法。


    但如果再讓它遇到一頭大象的話,那這隻螞蟻的想法又會改變。因此,無論它的想法作多少次改變。如果不能與時俱進。以符和這個世界規則的方式去思考。則隻會固步自封。將自己困死。


    哎,我怎麽突然之間變得這麽能說。前輩不好意思。小子如果有什麽引申有誤的地方。請原佑。”


    龍炎雙眼露出精光,手扶在殘陽仙刀上,長歎一聲道,“二十多年了。你還是第一個敢教訓老夫的人。不過老夫不得不承認。你的一番話也頗有道理。一種思想,一旦形成。就像一座山一樣。哪怕你拿掉的隻是山下的一小塊石頭。整座山。都有可能會轟然倒塌。所以說,即使是你對仙法戰技中的認知。有十分明顯,甚至是巨大的錯漏。也不能輕易地去觸動它。否則會像潑水一樣。把自己原本擁有的好東西。也給扔掉。你亮劍吧,聽了你的一番高論之後。老夫已經手癢了。”


    葉秋愕然地道,“小子自明無論是在仙法戰技上。還是在對仙法戰技的領悟上。都不如前輩深入。”


    龍炎不悅地道,“你想說什麽?凝神不分,是為上層。若有意動,是為微觀。否則如果意動而神不動,意發而神不發。則永遠無法做到仙人如一的境界。隻有突破這一點,方能懂得如何讓本體,與仙體,合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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