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麽說他們的隻是一群漂亮的花瓶？他們依舊是正義聯盟，他們有徹底戰勝超級惡棍和毀滅軍團的曆史。
哪怕曆史隻存在於故事線上，但對物質宇宙的人沒任何區別，經驗和閱曆不會減少分毫。”鑄造者滿臉不忿地說。
“故事的作者隻對其創造的故事人物而言很偉大。在故事之外的真實世界，隨手創造故事世界、修改故事人物命運的作者，也不過是普通人。
和社會上絕大多數芸芸眾生沒區別。
而作者的見識和能力又決定了作品的上限，故事中人物的特質不可能太過超綱。
頂多萬分之一的狗屎運，作者靈感爆發，創造了一兩個遠超他自身見識的故事人物。
可人不可能一直走狗屎運，作者也不能一直靈感爆發。
即便靈感爆發，小學生靈感爆發後創造的人物，也受限於他的見識和知識，不可能比名校大學生更強。”
哈莉指著鑄造者道：“在物質宇宙的普通人跟前，你可以裝逼，以造物權能博得大家震撼不已。
可放在更高層麵的‘社會上’，你或許不是小學生，但絕對不如名校高材生。
你頂多是個專業院校畢業的藍領技術工人。
你創造的故事人物若是進入現實，不會超過你本身，自然無法成為‘社會上’的頂級人物。
可我們接下來麵對的危機是‘社會精英級別’。
很可能我們要與一群社會精英打群架。”
鑄造者握緊自己的大鐵錘，怒道：“我可是造物主，不是什麽藍領技術工人！”
哈莉和一眾正聯英雄，連同“巴巴托斯之龍”奧奇賢者，一起將目光放在他緊握在手的大鐵錘上。
鑄造者順著他們詭異的目光低頭往下看，手中的大鐵錘仿佛瞬間變成燙手山芋。
他差點立即將它扔掉，扔得遠遠的，可剛產生這個念頭，他的身體又本能將錘柄握得更緊——鍛造錘是他的命根子！
“就算我手持大鐵錘，每天的工作是捶打鐵砧，可我鍛造的也是宇宙之卵啊！
哪有鍛造宇宙之卵的藍領？
若我都是藍領了，你們這群誕生於我所鍛造宇宙的人算什麽？”
他的叫喊聲中依舊充滿不甘和憤怒。
哈莉歎了口氣，“小周，虧你還接受過九年社會主義思想的教育，怎麽想法這麽腐朽？
藍領技術工人就該低人一等，就該見不得人，連工人自己也否定自己的身份？
在工廠打造鋤頭和鐮刀，是技術工人。
在我的天堂山手機工廠生產‘銀河神機’，還是技術工人。
高等文明的外星老爺身份夠尊貴了吧？
可鍛造文明之璀璨智慧結晶的宇宙飛船，同樣是藍領技術工人。
你看看你，你並沒掌握生產資料，對吧？
你的造物權能是‘高層人士’賦予你的。
你的工作是一直重複勞作，很辛苦、很勞累，雖然很有技術含量，但打造宇宙之卵的技術並非你開發創新出來的。
你隻是學會了使用這門技術。
你不是藍領技工，你是什麽？
公司老板？研發人員？或者製造牛逼ppt的營銷部？”
鑄造者心裏想說：我可沒接受過完整的九年義務教育，我爹媽老早便帶著我潤到米國，還記得不，“i am james周！”
不過他性格中屬於造物主的部分，終究超過了美籍華人james周，沒把心裏話說出來。
“就算相對創世一族，我的身份很低微，隻是藍領技術工人，可你們都來自我鍛造的世界，正義新世界的正義聯盟和你們沒區別。”他說道。
“你是鑄造者，隻負責打造宇宙之卵。連宇宙之卵中的故事，也不是由你隨心而定，不然你也不必要找百特曼改寫故事了。
從始至終，你隻是負責打造宇宙這個‘生命搖籃’。
你負責開辟了一塊荒地，然後便沒你什麽事了。
地裏種什麽，之後農作物的生長，都與你無關，也與任何人無關。
被開發的荒地擁有無盡潛力，可能長出任何物種。
物種的潛能也沒受到限製，可以縱情展現自己的特質，並無限升華自身特質。
正因為如此，這塊荒地在百億年後才有被‘高層領導’收割的價值。”
哈莉盯著鑄造者，很冷靜也很冷酷地說：“我知道你肯定無法接受這個結論，但事實就是如此——對創世一族而言，一萬個你，也不如原生態超人的一根手指。
超人是荒地裏長出來的絕世仙葩，你隻是人口紅利社會裏的一名普通廠哥。
創世一族可以冷漠地對你說——你不願意幹，有的是人幹，有很多人樂意進我們廠。
超人卻是大全能宇宙限定版的勞斯萊斯，或者絕品寶馬。
也可能價值更高，對創世一族有更本源的好處，但本質沒區別，都是稀有財物，而不是地位對等的‘人’。”
鑄造者捏緊鐵錘，怒目切齒道：“我真想一錘子砸破你的頭。”
哈莉平靜地說：“我不介意，你可以試試看。”
超人摸了摸鼻子，表情別扭地說：“哈莉的比喻並沒讓我感到榮耀，我不是勞斯萊斯，也不是馬廄裏的寶馬！
如果有人將我當成珍稀資產，我會反抗。”
火星獵人沉吟道：“哈莉的話雖然直接犀利，但道理卻說得很明白。
鑄造者閣下鍛造了無數平行宇宙，可平行宇宙隻是被清除了雜草的荒田。
荒田裏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經曆過自然災害的洗禮，莊稼的韌性和質量肯定好過大棚蔬菜。”
他緊接著又補充道：“我不是瞧不起正義新世界的正義聯盟，若是重啟結束，任由他們自然發展個幾十年，和我們也沒什麽區別。”
“他們沒機會自然發展了，惡棍們都被關押在天啟星數據庫，大街上連個劫匪都找不到，天下徹底太平了。
英雄們幾乎處於退休狀態，正聯大廳成為了‘老兵俱樂部’。”海王歎道。
哈爾半是吐槽、半是自嘲，道：“情況確實很糟糕，連放在野生湖泊中轉換成洗澡魚的機會都沒了。”
鑄造者用手指挨個指點一眾英雄的腦袋，對哈莉冷笑道：“難道你真的指望這群正義聯盟對抗創世之母和創世一族？
或許你說得對，故事世界豢養的正義聯盟，在戰鬥力、意誌力、正義理念等方麵全方位落後主宇宙的‘野生正義聯盟’。
可正義聯盟在整個大局中能占多少比重？
他們連我這樣的技術藍領都打不過。
隨便一個造物主就能團滅整個多元宇宙。
他們在超脫者戰場上的權重，連萬分之一都不到。
若正義新世界的正聯戰鬥力降低三成，對整個占據的副作用也就萬分之一的三成。
可正義新世界對惡棍之年、對爭奪眾生信念的戰鬥，有100%的正麵效果。
綜合考量，權衡利弊，還是正義新世界更占優勢。”
“勞斯萊斯撞不死人？汗血寶馬踩不死人？你看著吧，無論是理念之戰，還是血拚戰場，正聯英雄一定比你們三兄弟更主力。
不過，你有這種想法，我一點也不奇怪。”
哈莉歎了一口氣，道：“倘若你把正聯英雄當成能和你平等對話、並肩作戰的生命個體，也不會想出正義新世界的餿點子。”
“我怎麽沒和他們平等對話？我親自說服了每一個百特曼，正義新世界就在與我並肩作戰！”鑄造者大聲道。
哈莉淡淡道：“是不是平等對話，不是看你說服了誰，而是看你怎麽對待無法說服之人的。
平行宇宙的超人，連一句話都沒說，連麵對你的機會也無，直接被送進故事垃圾堆，你都沒多看他一眼。
後來你甚至不願與主宇宙的超人對話。
超人話說了一半，便被你不耐煩地打斷，仿佛你真的領會了他的思想核心。
你其實不懂他，也不懂超人的希望和正義。
你若真的懂了，就不會那樣滿臉不在乎。
就像你懂得某件古代名畫的價值，不會將它隨手扔進垃圾堆。”
“哈莉......”大超眼裏有激動也有感動。
“我不懂超人的希望和正義，難道你‘魔女哈莉’懂？”鑄造者眼裏隻有不以為然。
哈莉坦然點頭，“起碼比你懂很多，而且我還比你懂一個道理——專業的問題就讓專家解決，不要讓外行人瞎指揮，不懂裝懂。
理念之戰隻能以理念取勝，毀滅之道的對立麵就是絕對正義。
你不懂絕對正義，還不願接受專家指導，隻按照自己的想法瞎折騰。
你的滅世救世計劃能成功才叫有鬼！”
“不懂的人是你，我在故事世界讓超人實驗了無數次，他一次也沒成功。
難道我親自實踐得到的結果，還不如你的臆想更真實？”鑄造者不服氣道。
“算了，你就是一頭自負的倔驢。”哈莉擺了擺手，“你繼續你的滅世救世計劃吧，反正咱們主宇宙不參與。”
“哈莉，不能這麽算了呀！”大超激動了，“他每分每秒都在欺騙無數正義聯盟，坑殺無數個‘野生超人’，還害得每個世界的蝙蝠俠內疚自殺，這種毫無人性也毫無存在意義的惡行，必須立即停止啊！”
哈莉看向鑄造者，道：“小周，繼續瞎折騰還不如來到主宇宙和我們聯合備戰。
你可以加入正義聯盟，做個超級英雄，真實感受一番‘絕對正義’的滋味。
或許能有不一樣的收獲。”
鑄造者沉聲道：“哈莉，你親眼所見，我從未欺騙任何人，每個正義新世界都是正義聯盟自己的選擇。
我不會幹涉他們，你們更沒資格對別人的選擇指手畫腳。
超人沒有死，他隻是完成了升華，獲得新生。
百特曼也不是我殺死的，他自己選擇了徹底的解脫。
他們對現在的正義新世界十分滿意，你們否定他們的世界，等於將百特曼的犧牲踩在泥地裏使勁踐踏，還一臉傲慢地說‘這是為了大家好’。”
哈莉轉頭對正義聯盟道：“他的態度，你們也看到了。正義和毀滅理念之戰的主角是你們，你們說該怎麽辦。
是直接胖揍小周一頓，叫他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老大，還是繼續浪費口水，嚐試以理服人？”
鑄造者握緊鐵錘，後退兩步，眼神警惕地掃視哈莉和眾英雄。
大超立即道：“我們當然要用道理說服鑄造者閣下。”
他轉頭看了鑄造者一眼，語氣複雜道：“連被我們批判否定的鑄造者，都不曾為推行自己的計劃而欺騙、強迫別人。我們若是用武力阻止他，豈不是連他都不如？”
“你們本來就不如我，思想、魄力、見識、力量，樣樣不如我！能對我造成威脅的隻有魔女哈莉！”
鑄造者冷笑連連，毫不客氣，連“哈莉”都再次變成“魔女哈莉”。
大超目光湛湛地看著鑄造者的眼睛，認真道：“我隻是說你沒故意欺騙人，並沒說你不曾欺騙人。
事實上你從一開始就說了一個巨大的謊話——‘超人’所堅持的正義理念無法戰勝毀滅之道。
沒錯，你做了很多次實驗，但那隻能證明你創造的‘故事超人’暫時沒有找到出路。
隻要你給他足夠多的時間和機會，隻要打破‘故事人物’的限製，他一定能找到成功之路。”
“打破故事人物的限製......”鑄造者冷笑連連，“你覺得你這個‘純野生超人’可以找到出路？
要不要試一試？
你若成了，我聽你的，你若敗了，老老實實滾蛋，不要再在這裏大放厥詞。”
“怎麽試？讓我本人進入曾經暴君露易絲輪迴的世界嗎？”大超神色猶豫地瞥了眼露易絲，道：“我不想再打擾天啟星上的露易絲。
我不是不願和你打賭。
事實上我真的很想親自嚐試一下，哪怕沒有任何賭注。
可我不能影響到別人，這是我自己的賭約，不能幹擾到別人。”
“這個簡單。”鑄造者伸手一劃，前方憑空裂開一道漆黑的維度縫隙。
“這扇維度之門無數超人都進去過，門後麵就是你們見識過的‘故事世界墟海’。”
他眼神譏諷地看著大超，“如我之前所言，若超人能掙脫黑暗之星的引力，一直衝進太陽裏，就等於以自己的希望之道戰勝毀滅之黑暗。
你敢不敢試一試？
嘿嘿，現在黑暗之星上依舊布滿超人的屍體，它們全都真實不虛。
我有信心你也成為其中之一，你的希望猶如頭頂虛幻的太陽，隻是個影子。
你若是將希望兌現為真實的勝利，你就能觸碰到影子太陽，你能嗎？”
“你等著！”超人平靜地說了一句，便大踏步走向裂縫。
“超人，不要~~”露易絲急忙拉住他的披風。
“超人，別去，鑄造者在玩你，太陽壓根不存在，無論你怎麽飛也不可能飛到完全不存在的太陽邊上。”海王也勸道。
“我們相信你，你不需要再證明什麽。”百特曼道。
“你們若相信我，就讓我去。”超人低頭認真地看著滿臉擔憂的露易絲。
火風暴叫道：“我們相信你，可我們不相信鑄造者啊！
他就是個王八蛋、死變態。
無數失敗故事世界組成的墟海，怎麽能等同於正義和毀滅的理念之戰？
完全是兩個不同概念嘛！”
鑄造者怒道：“你們可以不認同我的觀點，但不要侮辱我的能力和人品。
我從來不撒謊！
墟海之困局，就等於你們在理念之戰中將要遇到的困難。
無論是拉著超人墜落的黑暗之星引力，還是周圍冰冷虛無、瘋狂吸收超人身體熱量的黑暗，都是故事世界中‘困難’和‘挫折’等概念的實體化。
就像絕對正義理念這一概念的實體是超人。
我同樣明白理念之戰的本質是用正義理念戰勝毀滅之道，我特麽也想走堂皇大道，輔助你們這群正義化身在眾生信念的辯論台上擊敗毀滅之道。
可你們沒這個能力啊！
你們一直失敗，我都絕望了，隻能另尋它法，你們還來怪我？還懷疑我弄陷阱害你們？”
他大概是真覺得委屈，越說聲音越大，最後的咆哮聲中都有了些悲憤之意。
可即便他表現得像個含冤受辱的忠良，眾英雄依舊不肯完全相信他。
他們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哈莉。
哈莉沉吟道：“墟海是失敗故事世界餘留的殘渣，曾經阻礙故事超人成功的一切，都將阻止大超衝向太陽虛影。
不過能不能在‘超人贏得理念之戰’和‘超人衝進太陽’之間畫等號，我便不知道了。
畢竟小周能力有限，肯定沒辦法百分百模擬出受帕佩圖阿影響的毀滅軍團。
可能他將帕佩圖阿想得太可怕，加大了難度。
也可能他低估了毀滅軍團，真實的理念之戰比他模擬的任何故事都可怕無數倍。”
“即便有誤差，也不至於相差無數倍吧？”鑄造者不滿道。
哈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差之毫厘謬以千裏，這麽簡單的道理你不懂？”
大超堅定道：“我願意試一試，我想知道故事中的超人都經曆了什麽，我也相信我一定能成功。
如果不親自經曆一次，我心裏會永遠留下遺憾的疙瘩。”
露易絲拉著披風的手，緩緩鬆開了。
她臉上依舊掛著擔憂，卻隻是默默將擔憂放在自己心底，不再勸阻超人。
等到超人進入“墟海之門”，百特曼才道：“哈莉，你肯定能在最後時刻將超人救迴來，對吧？”
“我能，但誰能確定‘最後時刻’是什麽時刻？
往往越是‘最後時刻’，越是關鍵。
若是正在大超精神和信念升華的關鍵時刻打斷他，不僅剝奪了他成功的機會，讓他之前的努力白白浪費，還會重創他的信念。”哈莉歎道。
“既然如此兇險，你為何不阻止他？”戴安娜問道。
“你剛才不也沒說話嘛。”哈莉道。
“我知道自己勸不了他，可你不一樣，你說的話他一定會聽。”戴安娜道。
“可我不能對他說謊！隻要他確定墟海之困境皆為理念之戰困難的實體顯化，他都不會放棄走這一趟。”哈莉看著她的眼睛，“若大超沒進去，你也想試一試，對不對？”
戴安娜道：“我相信我能......唉，算了，我們為大超祈禱吧。”
她有足夠的自信，可她也應該相信超人。
“你們要不要看超人此時的處境？”鑄造者問道。
眾英雄都有些猶豫。
他們很關心超人，很想看著他怎麽飛出黑暗之星。
可他們之前又見過別的超人如何精疲力竭、身體枯萎。
再加上剛剛哈莉的話：被他們認為是最後的救援時刻，對超人而言可能是精神升華的關鍵時刻，貿然出手將之打斷，會讓超人錯失機緣，並信念和意誌崩潰，永遠陷入自我懷疑的深淵。
看還是不看？
“你打開墟海視界吧！”百特曼道。
“你確定？”鑄造者麵無表情地問道。
眾英雄也將目光看向他。
百特曼看了哈莉一眼，“能出手救援超人的隻有哈莉，我們即便想幫超人，也無法進入墟海。
我們相信超人的希望之道和正義理念，也相信哈莉的判斷力。”
“那你們慢慢看，我去工作了。”
鑄造者揮手在半空具現出imax大屏幕，便提著大鐵錘轉身迴到鐵砧跟前，繼續叮叮當當捶打好似一坨七彩光團的第十金屬。
......
和之前落入墟海的超人沒太大區別。
頂多大超臉上的表情更加堅毅，沒有一絲一毫的迷茫和疑惑。
被黑暗之星球的巨大引力拉到地麵後，他深唿吸一口氣，眼睛死死盯著遠方的虛幻太陽，雙腿肌肉奮起，用力一蹬。
“booom！”
他化作一束紅色的光，速度超越了光，以雙手捏拳高舉於頂的經典超人飛天姿勢向著虛幻太陽快速靠近。
他的速度真的非常快。
他堅持的時間也非常久。
可虛幻的太陽不會為他提供任何光和熱，周圍的黑暗仿佛黏稠的舌頭，纏繞他身體的每個部位，貪婪吮吸他的體溫。
不知過去多久.......大超感覺時間過去了很久很久，幾年，十幾年，可能幾十年？
疲累猶如下班後抱著嬌妻進入臥室時的滿足和暢快，漸漸鑽進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大超思維有了一絲恍惚，他的速度慢了下來，還越來越慢，但身後黑暗之星的引力一直那麽強大，仿佛他壓根沒離開它。
大超減速到停止，然後反向墜落，越來越快。
“booooom！”他墜落在黑暗之星的大地上，砸出個幾十公裏深、波及範圍超過千裏的巨坑。
第六維度的露易絲發出一聲驚唿......其實她已經驚唿不知多少次了。
之前大超起跳時她驚唿，帶著期待和擔憂；大超開始減速，她再次驚唿，隻有濃濃的擔憂；大超減速到停止，她又驚唿；大超開始墜落，她還要驚唿；大超......
“啊，超人從坑裏爬出來了，他，他又要起跳！”露易絲不出意外地發出驚唿。
露易絲的驚唿持續了很長時間，然後沉寂了很長時間......同樣的場景出現太多次，連她都脫敏了。
但這並不代表“露易絲驚唿”徹底停止。
等超人剛硬國字臉上的肌肉向內凹陷，她再次驚唿，“超人體內的太陽能已經耗盡，他開始抽取細胞中的生命力。”
“啊，哈莉，你看，超人已經瘦成皮包骨了，他快失去意識了。”
露易絲的驚唿在持續，之後就一直沒停下來，因為肉眼可見，大超的處境越來越糟糕。
幾乎是之前異界超人的翻版。
“哈莉~~”露易絲不僅繼續時不時自己驚唿，還開始對著哈莉驚唿。
“不用擔心，大超狀態還不錯。”哈莉在重複這句話七八次後，便懶得再理睬她。
直到大超已經徹底枯萎成一具骨頭架子，如同屍體一樣飄在黑暗虛空，許久也沒一個動作時，邊上的英雄們也開始對哈莉驚唿。
“哈莉，超人......是不是不行了？”
他們問得小心翼翼、猶猶豫豫，既擔心大超的狀態，還擔心打擾了他“最後時刻”的精神升華。
“超人的確不太行了，身體瀕臨死亡，細胞能量全部用光，但他還有精神力量，接下來才是正式劇情。”
哈莉嘴上這樣說，心裏還是為大超捏了一把汗。
她能感應到大超的身體狀態，的的確確能量耗盡，肉身近乎徹底死亡。
活活累死，還不是普通的累死。
普通人即便累死，身上還能割下肉來。
大超身上一塊肉都沒有，即便硬是拿著刀貼著骨頭刮，刮下來的東西也沒絲毫營養，和泥巴沒啥區別，沒有可供消化的有機物了。
他像一具屍體一樣飄在墟海......其實他依舊受到引力影響，在墜向地麵，隻不過周圍沒有參照物，沒有空氣，他看起來像是靜止懸浮在虛空。
但大超沒死，他身體近乎死亡，卻依舊有思維活動。
隻不過死人也有思維活動，因為人死了，鬼魂可以繼續思維活動。
換成普通人，哈莉會認為他已經死透了。
她相信超人不會這麽簡單就死掉，是“鬼魂超人”在思維的可能性極低。
“轟！”
大超的“屍體”再次墜落地麵，砸出個小坑，因為他體重減輕了90%以上。
真不是誇張。
正常狀態的大超，隻小臂就比哈莉吃餛飩用的海碗碗口還要粗。
這會兒瘦得連腰都能被哈莉兩隻手握住，成了一根細長的麻杆。
真正的瘦脫了形，嚴重變形。
“啊，超人果然沒死。”露易絲又開始驚唿。
等待良久，眾人都開始絕望時，幹屍超人又動了，他艱難又緩慢地爬了起來，再次下蹲、起跳。
“噗通！”他隻跳起來七八米高便再次墜落。
“噗通，噗通，噗通......”
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矮，最後隻能像個普通老太太，雙腳剛離體便摔倒在地。
“為什麽還要飛，超人，你停下來休息啊。”露易絲淚崩了。
“沒法休息，墟海沒有陽光和食物讓他恢複，一旦失去鬥誌停下來，便再也動彈不得了。
就像在理念之爭的戰場上，不是你累了就能喊暫停。
你越累越乏力，敵人進攻越猛。”哈莉歎道。
“這算什麽理念之戰？超人隻是在無謂地起跳、飛翔，沒有敵人，沒有具體的難關，隻有虛幻的太陽讓他當做目標。
這種考核完全沒意義，不能等同於理念之戰。”露易絲激動道。
哈莉瞥了她一眼，“你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墟海，之前怎麽不這樣勸說超人？”
露易絲沉默下來。
她自己其實也知道答案：理念之戰的關鍵是信念，突破墟海困境的關鍵也是信念，隻要信念足以戰勝拉扯自己前進的引力、吸收自己體溫的黑暗，能一直堅定不移地前進；隻要信念足夠強大，虛幻的太陽也能成為真實。
“啊，超人又起飛了！”這次不僅露易絲在驚唿，所有英雄都在驚唿。
連鑄造者都停下手中動作，杵著鐵錘駐足觀望，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瘦成一條柴、連跳都跳不動的超人，竟再次脫離黑暗之星，以超越光的速度衝向太陽。
“從現在起，故事才正式開始。”
鑄造者呢喃了一句和哈莉一模一樣的話，又迴頭繼續叮叮當當地鍛造。
對外麵的觀眾而言，超人能再次起飛，已經創造奇跡。可除了討論他為何能再次起飛，他們並沒發現此時的墟海有什麽變化。
對超人而言，當他耗盡身體能量，開始燃燒精神和信念的力量時，他眼前的景觀發生了巨大變化。
肉眼所見，周圍依舊是黑暗冰冷的虛空，可心靈視角，他仿佛看到了無數畫麵、聽到無數聲音。
他終於看到了鑄造者的廢稿，暴君露易絲經曆的故事在他眼前一一展現。
故事超人經曆的困難和信念之挫，都被他清晰感受到。
此時肉眼所見的冰冷黑暗不再是虛無，而是它們的本來麵目——信念和理想之戰的敵人。
一種難以用圖像和語言描述的純粹概念。
假設故事世界中，a事件為故事超人帶來a類身體創傷、a類心靈和信念之挫折。
此時大超並不需要了解a事件的全過程，從而對故事超人的經曆感同身受。
而是a類身體創傷和a類心靈與信念之挫折對希望之道、純粹正義的影響，直接作用在大超的希望之道和純粹正義上。
就像是故事張無忌中了玄冥神掌，另一個張無忌不需要知道玄冥神掌是什麽，也不用知道故事張無忌怎麽就中了玄冥神掌，他身上直接出現玄冥神掌的傷害效果。
而另一個張無忌要戰勝傷害效果，隻能依靠自己的信念。
當然，真要是“玄冥神掌”之類的打擊，大超反而不怕了。“玄冥神掌”隻能傷害肉身，能對他產生負麵效果的隻有心靈和理念之挫傷。
“boooom！”
大超再次墜落，重重摔在地上，砸出個大坑。
他的體型無法比之前更消瘦，他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一些。
“他不行了。”鑄造者沒迴頭，沒停止鍛造，卻大聲說了一句，“哈莉奎茵，你將他帶迴來吧，他輸了。”
“大超不會輸。”哈莉沉聲道。
大超果然又爬了起來，繼續起跳，繼續向著虛幻的太陽飛行。
“你對他倒是很有信心，但這種掙紮有什麽意義？能改變結果嗎？”鑄造者很不以為然。
——我不僅對他有信心，我還能作弊呢！
哈莉心道。
然後她開啟了八級虛無之風防禦專長。
當年阿斯加德神係爆發諸神黃昏，她第一次吸收虛無之風，並將專長提升到7級。
這次毀滅軍團解封虛無之風，她趁機大撈一筆，將專長升到了八級。
虛無之風會抹除神力、信仰、故事等一切存在痕跡。
吸收什麽力量，專長便產生什麽樣的防禦效果。
虛無之風防禦專長除了讓她免疫虛無之風的直接傷害，還增加了一個故事傳遞天賦：沒有哈莉故事的世界，會讓她感覺到存在虛無化的“空虛寂寞冷”，並且向那個世界傳遞自己的故事，以填補“空虛”。
隔壁多元宇宙沒有哈莉的任何存在痕跡，自然也沒她的故事。
她尋找“寂寞空虛冷”感傳來的方向，找到了隔壁宇宙，用哈迪斯的思維化意識編寫故事，將故事傳遞了過去。
很巧合，在書寫故事世界時，鑄造者壓根不敢將哈莉寫進故事中。他擔心遭到反噬，因為哈莉有以故事人物身份，暴打故事作者的輝煌戰績。
雖然稿子已經被廢，但墟海中的“垃圾堆故事”裏麵的確不存在哈莉。
在專長七級時，哈莉已經可以將自己的故事投映到隔壁多元宇宙。
現在專長八級，墟海就在她“邊上”，在她視野之內，投送起來不要太容易。
“哈莉？”
在信仰和理念之挫折中痛苦得接近麻木的大超，忽然看到了哈莉。
他已經看到無數人物和場景，都是暴君露易絲和她的超人重複經曆的故事。
他無數次見到自己兒子小喬慘死，看到還沒成為天啟星暴君的露易絲崩潰嚎哭......可他始終沒見到哈莉。
連哈莉的同位體都沒有。
現在卻看到了真正的哈莉。
“我來自主宇宙，真實的宇宙。你現在這樣搞可不行，哪怕是在故事世界，死了也真實不虛。”
哈莉都一臉嚴肅地說出這樣的話，不是真哈莉還能有假？
呃，在大超看到的廢稿片段中，哈莉一個人站在空曠地帶自言自語，仿佛在對人說話，可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但大超十分確定，哈莉不是幻鏡，她真的在廢稿故事裏麵。
雖然不明所以，卻不妨礙他仔細聆聽她的每一句話。
“你相不相信希望？”
“如果你認為‘希望’如同站在大地上、抬頭仰望的太陽一樣真實，為什麽同樣真實的兩樣東西，你可以將希望藏在心裏，卻不能將太陽藏在心裏？”
“你常常被人說是希望的化身，你也堅定地將希望納入懷中，並在別人需要時將希望之光散發給所有人。
那你為何不能將同樣真實的太陽納入懷中，在你需要時從中汲取無盡的陽光能量？”
“太陽對你而言究竟是什麽？它隻是單純的能量源頭？又或者，它其實是你的希望？”
“你曬十分鍾的太陽，能推著地球光速飛行幾十光年。可十分鍾內太陽向地球方向散發的能量，全部加起來也不足以挪動地球，更遑論將地球加速到光速，還飛行幾十光年。
讓你擁有無盡體能的光，到底是太陽光，還是別的什麽光？”
之後哈莉的畫麵一直若隱若現，聲音也時有時無，仿佛念經一樣，毫無感情地重複：“希望之光輝，太陽的光輝，信念之光，希望之光輝，太陽的光輝......”
“希望之光，太陽的光......”大超聽得迷迷糊糊。
仿佛被唐僧逮著念緊箍咒的孫悟空，有一段時間他腦袋都快爆炸了。
“boooom！”他抱著腦袋重重摔在大地上，哈莉的念經聲才徹底消失。
他躺在坑底，盯著頭頂若隱若現的虛幻太陽，嘴裏下意識念叨：“太陽，信念，希望，我的太陽，我的希望之光......”
他鼓起力量，再次起飛，他想再次尋找哈莉的痕跡，卻再也沒找到。
但不知道什麽緣故，再次遭受故事超人的信念之挫時，他感覺輕鬆了一些。
“雖然不太明白哈莉在念叨什麽，但我知道她想要幫我，她一直在我身邊，百特曼、戴安娜、露易絲他們也一樣。
我之前錯了，故事中的我錯了，或者說鑄造者的故事錯了。
我不是領導眾生的主角，我有朋友、有隊友。
我的朋友同樣是希望的化身，他們能帶給我希望。
他們的希望比太陽光更有能量。
既然如此，被他們的希望之光加持的我，為什麽不能比沐浴陽光的我更快更強？”
“啊，超人在加速！”露易絲又叫了起來。
哈莉心中一動，道：“小周，你過來將垃圾堆整理一下。”
鑄造者不解道：“你讓我整理什麽？是要替超人認輸嗎？他現在似乎正在發力，難道是迴光返照的最後一搏？”
“你個懶鬼，即便是垃圾也不能隨便亂扔呀！”哈莉喝道：“廢稿要按照先後順序疊放，第一個試驗故事放在第一頁，有了第一次經驗教訓的第二個故事放在第二頁......以此類推，故事中的超人漸進性成長，此時的大超也更有方向。”
鑄造者道：“他可以同時看到每一頁稿紙，每個故事，不用排序。如果你想折騰，你自己做，我不想做無用功。”
哈莉瞥了他一眼，從他手裏拿到一部分第六維度的權能，快速將稿紙排了個順序。
“咦，天上多了無數個太陽，是錯覺嗎？”
露易絲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向墟海視界屏幕，太陽依舊如之前一樣虛幻，隻一個光芒微弱的斑點。
但仔細盯著斑點看，仿佛能看到斑點後麵有一重又一重的斑點。
忽然，露易絲眼前的斑點驟然變亮無數倍，仿佛成了一顆近在眼前的真正太陽。
“啊！”她雙眼刺痛，發出一聲慘叫。
“啊，超人在靠近太陽，超人衝進太陽裏麵啦！”另一邊，戴安娜激動歡唿。
太陽變大變亮，是換成了超人的視角，他衝進了太陽裏麵。
如同一枚子彈射穿西瓜，穿過一個太陽後他沒有停下，在虛空拉出一條光線，再次來到另一顆太陽跟前，一頭紮了進去......穿透第二顆太陽後，他的速度更快了，然後是第三顆......有多少個故事世界，就有多少顆太陽。
他們已經數不清超人穿透了多少顆太陽，因為超人的速度太快，他們無法捕捉其痕跡，隻能看到一片燦爛的光。
到了最後，連他們頭頂也浮現一顆巨大的太陽。
太陽中央出現一顆黑點，黑點逐漸向他們靠近，逐漸放大......
“超人？這不可能！“鑄造者失聲驚唿，“他不僅為每個失敗的故事找到了成功的希望，甚至還將希望帶到了第六維度，比太陽都更燦爛。
這完全不科學、不符合邏輯啊......有人作弊，我要舉報！”
哪怕曆史隻存在於故事線上，但對物質宇宙的人沒任何區別，經驗和閱曆不會減少分毫。”鑄造者滿臉不忿地說。
“故事的作者隻對其創造的故事人物而言很偉大。在故事之外的真實世界，隨手創造故事世界、修改故事人物命運的作者，也不過是普通人。
和社會上絕大多數芸芸眾生沒區別。
而作者的見識和能力又決定了作品的上限，故事中人物的特質不可能太過超綱。
頂多萬分之一的狗屎運，作者靈感爆發，創造了一兩個遠超他自身見識的故事人物。
可人不可能一直走狗屎運，作者也不能一直靈感爆發。
即便靈感爆發，小學生靈感爆發後創造的人物，也受限於他的見識和知識，不可能比名校大學生更強。”
哈莉指著鑄造者道：“在物質宇宙的普通人跟前，你可以裝逼，以造物權能博得大家震撼不已。
可放在更高層麵的‘社會上’，你或許不是小學生，但絕對不如名校高材生。
你頂多是個專業院校畢業的藍領技術工人。
你創造的故事人物若是進入現實，不會超過你本身，自然無法成為‘社會上’的頂級人物。
可我們接下來麵對的危機是‘社會精英級別’。
很可能我們要與一群社會精英打群架。”
鑄造者握緊自己的大鐵錘，怒道：“我可是造物主，不是什麽藍領技術工人！”
哈莉和一眾正聯英雄，連同“巴巴托斯之龍”奧奇賢者，一起將目光放在他緊握在手的大鐵錘上。
鑄造者順著他們詭異的目光低頭往下看，手中的大鐵錘仿佛瞬間變成燙手山芋。
他差點立即將它扔掉，扔得遠遠的，可剛產生這個念頭，他的身體又本能將錘柄握得更緊——鍛造錘是他的命根子！
“就算我手持大鐵錘，每天的工作是捶打鐵砧，可我鍛造的也是宇宙之卵啊！
哪有鍛造宇宙之卵的藍領？
若我都是藍領了，你們這群誕生於我所鍛造宇宙的人算什麽？”
他的叫喊聲中依舊充滿不甘和憤怒。
哈莉歎了口氣，“小周，虧你還接受過九年社會主義思想的教育，怎麽想法這麽腐朽？
藍領技術工人就該低人一等，就該見不得人，連工人自己也否定自己的身份？
在工廠打造鋤頭和鐮刀，是技術工人。
在我的天堂山手機工廠生產‘銀河神機’，還是技術工人。
高等文明的外星老爺身份夠尊貴了吧？
可鍛造文明之璀璨智慧結晶的宇宙飛船，同樣是藍領技術工人。
你看看你，你並沒掌握生產資料，對吧？
你的造物權能是‘高層人士’賦予你的。
你的工作是一直重複勞作，很辛苦、很勞累，雖然很有技術含量，但打造宇宙之卵的技術並非你開發創新出來的。
你隻是學會了使用這門技術。
你不是藍領技工，你是什麽？
公司老板？研發人員？或者製造牛逼ppt的營銷部？”
鑄造者心裏想說：我可沒接受過完整的九年義務教育，我爹媽老早便帶著我潤到米國，還記得不，“i am james周！”
不過他性格中屬於造物主的部分，終究超過了美籍華人james周，沒把心裏話說出來。
“就算相對創世一族，我的身份很低微，隻是藍領技術工人，可你們都來自我鍛造的世界，正義新世界的正義聯盟和你們沒區別。”他說道。
“你是鑄造者，隻負責打造宇宙之卵。連宇宙之卵中的故事，也不是由你隨心而定，不然你也不必要找百特曼改寫故事了。
從始至終，你隻是負責打造宇宙這個‘生命搖籃’。
你負責開辟了一塊荒地，然後便沒你什麽事了。
地裏種什麽，之後農作物的生長，都與你無關，也與任何人無關。
被開發的荒地擁有無盡潛力，可能長出任何物種。
物種的潛能也沒受到限製，可以縱情展現自己的特質，並無限升華自身特質。
正因為如此，這塊荒地在百億年後才有被‘高層領導’收割的價值。”
哈莉盯著鑄造者，很冷靜也很冷酷地說：“我知道你肯定無法接受這個結論，但事實就是如此——對創世一族而言，一萬個你，也不如原生態超人的一根手指。
超人是荒地裏長出來的絕世仙葩，你隻是人口紅利社會裏的一名普通廠哥。
創世一族可以冷漠地對你說——你不願意幹，有的是人幹，有很多人樂意進我們廠。
超人卻是大全能宇宙限定版的勞斯萊斯，或者絕品寶馬。
也可能價值更高，對創世一族有更本源的好處，但本質沒區別，都是稀有財物，而不是地位對等的‘人’。”
鑄造者捏緊鐵錘，怒目切齒道：“我真想一錘子砸破你的頭。”
哈莉平靜地說：“我不介意，你可以試試看。”
超人摸了摸鼻子，表情別扭地說：“哈莉的比喻並沒讓我感到榮耀，我不是勞斯萊斯，也不是馬廄裏的寶馬！
如果有人將我當成珍稀資產，我會反抗。”
火星獵人沉吟道：“哈莉的話雖然直接犀利，但道理卻說得很明白。
鑄造者閣下鍛造了無數平行宇宙，可平行宇宙隻是被清除了雜草的荒田。
荒田裏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經曆過自然災害的洗禮，莊稼的韌性和質量肯定好過大棚蔬菜。”
他緊接著又補充道：“我不是瞧不起正義新世界的正義聯盟，若是重啟結束，任由他們自然發展個幾十年，和我們也沒什麽區別。”
“他們沒機會自然發展了，惡棍們都被關押在天啟星數據庫，大街上連個劫匪都找不到，天下徹底太平了。
英雄們幾乎處於退休狀態，正聯大廳成為了‘老兵俱樂部’。”海王歎道。
哈爾半是吐槽、半是自嘲，道：“情況確實很糟糕，連放在野生湖泊中轉換成洗澡魚的機會都沒了。”
鑄造者用手指挨個指點一眾英雄的腦袋，對哈莉冷笑道：“難道你真的指望這群正義聯盟對抗創世之母和創世一族？
或許你說得對，故事世界豢養的正義聯盟，在戰鬥力、意誌力、正義理念等方麵全方位落後主宇宙的‘野生正義聯盟’。
可正義聯盟在整個大局中能占多少比重？
他們連我這樣的技術藍領都打不過。
隨便一個造物主就能團滅整個多元宇宙。
他們在超脫者戰場上的權重，連萬分之一都不到。
若正義新世界的正聯戰鬥力降低三成，對整個占據的副作用也就萬分之一的三成。
可正義新世界對惡棍之年、對爭奪眾生信念的戰鬥，有100%的正麵效果。
綜合考量，權衡利弊，還是正義新世界更占優勢。”
“勞斯萊斯撞不死人？汗血寶馬踩不死人？你看著吧，無論是理念之戰，還是血拚戰場，正聯英雄一定比你們三兄弟更主力。
不過，你有這種想法，我一點也不奇怪。”
哈莉歎了一口氣，道：“倘若你把正聯英雄當成能和你平等對話、並肩作戰的生命個體，也不會想出正義新世界的餿點子。”
“我怎麽沒和他們平等對話？我親自說服了每一個百特曼，正義新世界就在與我並肩作戰！”鑄造者大聲道。
哈莉淡淡道：“是不是平等對話，不是看你說服了誰，而是看你怎麽對待無法說服之人的。
平行宇宙的超人，連一句話都沒說，連麵對你的機會也無，直接被送進故事垃圾堆，你都沒多看他一眼。
後來你甚至不願與主宇宙的超人對話。
超人話說了一半，便被你不耐煩地打斷，仿佛你真的領會了他的思想核心。
你其實不懂他，也不懂超人的希望和正義。
你若真的懂了，就不會那樣滿臉不在乎。
就像你懂得某件古代名畫的價值，不會將它隨手扔進垃圾堆。”
“哈莉......”大超眼裏有激動也有感動。
“我不懂超人的希望和正義，難道你‘魔女哈莉’懂？”鑄造者眼裏隻有不以為然。
哈莉坦然點頭，“起碼比你懂很多，而且我還比你懂一個道理——專業的問題就讓專家解決，不要讓外行人瞎指揮，不懂裝懂。
理念之戰隻能以理念取勝，毀滅之道的對立麵就是絕對正義。
你不懂絕對正義，還不願接受專家指導，隻按照自己的想法瞎折騰。
你的滅世救世計劃能成功才叫有鬼！”
“不懂的人是你，我在故事世界讓超人實驗了無數次，他一次也沒成功。
難道我親自實踐得到的結果，還不如你的臆想更真實？”鑄造者不服氣道。
“算了，你就是一頭自負的倔驢。”哈莉擺了擺手，“你繼續你的滅世救世計劃吧，反正咱們主宇宙不參與。”
“哈莉，不能這麽算了呀！”大超激動了，“他每分每秒都在欺騙無數正義聯盟，坑殺無數個‘野生超人’，還害得每個世界的蝙蝠俠內疚自殺，這種毫無人性也毫無存在意義的惡行，必須立即停止啊！”
哈莉看向鑄造者，道：“小周，繼續瞎折騰還不如來到主宇宙和我們聯合備戰。
你可以加入正義聯盟，做個超級英雄，真實感受一番‘絕對正義’的滋味。
或許能有不一樣的收獲。”
鑄造者沉聲道：“哈莉，你親眼所見，我從未欺騙任何人，每個正義新世界都是正義聯盟自己的選擇。
我不會幹涉他們，你們更沒資格對別人的選擇指手畫腳。
超人沒有死，他隻是完成了升華，獲得新生。
百特曼也不是我殺死的，他自己選擇了徹底的解脫。
他們對現在的正義新世界十分滿意，你們否定他們的世界，等於將百特曼的犧牲踩在泥地裏使勁踐踏，還一臉傲慢地說‘這是為了大家好’。”
哈莉轉頭對正義聯盟道：“他的態度，你們也看到了。正義和毀滅理念之戰的主角是你們，你們說該怎麽辦。
是直接胖揍小周一頓，叫他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老大，還是繼續浪費口水，嚐試以理服人？”
鑄造者握緊鐵錘，後退兩步，眼神警惕地掃視哈莉和眾英雄。
大超立即道：“我們當然要用道理說服鑄造者閣下。”
他轉頭看了鑄造者一眼，語氣複雜道：“連被我們批判否定的鑄造者，都不曾為推行自己的計劃而欺騙、強迫別人。我們若是用武力阻止他，豈不是連他都不如？”
“你們本來就不如我，思想、魄力、見識、力量，樣樣不如我！能對我造成威脅的隻有魔女哈莉！”
鑄造者冷笑連連，毫不客氣，連“哈莉”都再次變成“魔女哈莉”。
大超目光湛湛地看著鑄造者的眼睛，認真道：“我隻是說你沒故意欺騙人，並沒說你不曾欺騙人。
事實上你從一開始就說了一個巨大的謊話——‘超人’所堅持的正義理念無法戰勝毀滅之道。
沒錯，你做了很多次實驗，但那隻能證明你創造的‘故事超人’暫時沒有找到出路。
隻要你給他足夠多的時間和機會，隻要打破‘故事人物’的限製，他一定能找到成功之路。”
“打破故事人物的限製......”鑄造者冷笑連連，“你覺得你這個‘純野生超人’可以找到出路？
要不要試一試？
你若成了，我聽你的，你若敗了，老老實實滾蛋，不要再在這裏大放厥詞。”
“怎麽試？讓我本人進入曾經暴君露易絲輪迴的世界嗎？”大超神色猶豫地瞥了眼露易絲，道：“我不想再打擾天啟星上的露易絲。
我不是不願和你打賭。
事實上我真的很想親自嚐試一下，哪怕沒有任何賭注。
可我不能影響到別人，這是我自己的賭約，不能幹擾到別人。”
“這個簡單。”鑄造者伸手一劃，前方憑空裂開一道漆黑的維度縫隙。
“這扇維度之門無數超人都進去過，門後麵就是你們見識過的‘故事世界墟海’。”
他眼神譏諷地看著大超，“如我之前所言，若超人能掙脫黑暗之星的引力，一直衝進太陽裏，就等於以自己的希望之道戰勝毀滅之黑暗。
你敢不敢試一試？
嘿嘿，現在黑暗之星上依舊布滿超人的屍體，它們全都真實不虛。
我有信心你也成為其中之一，你的希望猶如頭頂虛幻的太陽，隻是個影子。
你若是將希望兌現為真實的勝利，你就能觸碰到影子太陽，你能嗎？”
“你等著！”超人平靜地說了一句，便大踏步走向裂縫。
“超人，不要~~”露易絲急忙拉住他的披風。
“超人，別去，鑄造者在玩你，太陽壓根不存在，無論你怎麽飛也不可能飛到完全不存在的太陽邊上。”海王也勸道。
“我們相信你，你不需要再證明什麽。”百特曼道。
“你們若相信我，就讓我去。”超人低頭認真地看著滿臉擔憂的露易絲。
火風暴叫道：“我們相信你，可我們不相信鑄造者啊！
他就是個王八蛋、死變態。
無數失敗故事世界組成的墟海，怎麽能等同於正義和毀滅的理念之戰？
完全是兩個不同概念嘛！”
鑄造者怒道：“你們可以不認同我的觀點，但不要侮辱我的能力和人品。
我從來不撒謊！
墟海之困局，就等於你們在理念之戰中將要遇到的困難。
無論是拉著超人墜落的黑暗之星引力，還是周圍冰冷虛無、瘋狂吸收超人身體熱量的黑暗，都是故事世界中‘困難’和‘挫折’等概念的實體化。
就像絕對正義理念這一概念的實體是超人。
我同樣明白理念之戰的本質是用正義理念戰勝毀滅之道，我特麽也想走堂皇大道，輔助你們這群正義化身在眾生信念的辯論台上擊敗毀滅之道。
可你們沒這個能力啊！
你們一直失敗，我都絕望了，隻能另尋它法，你們還來怪我？還懷疑我弄陷阱害你們？”
他大概是真覺得委屈，越說聲音越大，最後的咆哮聲中都有了些悲憤之意。
可即便他表現得像個含冤受辱的忠良，眾英雄依舊不肯完全相信他。
他們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哈莉。
哈莉沉吟道：“墟海是失敗故事世界餘留的殘渣，曾經阻礙故事超人成功的一切，都將阻止大超衝向太陽虛影。
不過能不能在‘超人贏得理念之戰’和‘超人衝進太陽’之間畫等號，我便不知道了。
畢竟小周能力有限，肯定沒辦法百分百模擬出受帕佩圖阿影響的毀滅軍團。
可能他將帕佩圖阿想得太可怕，加大了難度。
也可能他低估了毀滅軍團，真實的理念之戰比他模擬的任何故事都可怕無數倍。”
“即便有誤差，也不至於相差無數倍吧？”鑄造者不滿道。
哈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差之毫厘謬以千裏，這麽簡單的道理你不懂？”
大超堅定道：“我願意試一試，我想知道故事中的超人都經曆了什麽，我也相信我一定能成功。
如果不親自經曆一次，我心裏會永遠留下遺憾的疙瘩。”
露易絲拉著披風的手，緩緩鬆開了。
她臉上依舊掛著擔憂，卻隻是默默將擔憂放在自己心底，不再勸阻超人。
等到超人進入“墟海之門”，百特曼才道：“哈莉，你肯定能在最後時刻將超人救迴來，對吧？”
“我能，但誰能確定‘最後時刻’是什麽時刻？
往往越是‘最後時刻’，越是關鍵。
若是正在大超精神和信念升華的關鍵時刻打斷他，不僅剝奪了他成功的機會，讓他之前的努力白白浪費，還會重創他的信念。”哈莉歎道。
“既然如此兇險，你為何不阻止他？”戴安娜問道。
“你剛才不也沒說話嘛。”哈莉道。
“我知道自己勸不了他，可你不一樣，你說的話他一定會聽。”戴安娜道。
“可我不能對他說謊！隻要他確定墟海之困境皆為理念之戰困難的實體顯化，他都不會放棄走這一趟。”哈莉看著她的眼睛，“若大超沒進去，你也想試一試，對不對？”
戴安娜道：“我相信我能......唉，算了，我們為大超祈禱吧。”
她有足夠的自信，可她也應該相信超人。
“你們要不要看超人此時的處境？”鑄造者問道。
眾英雄都有些猶豫。
他們很關心超人，很想看著他怎麽飛出黑暗之星。
可他們之前又見過別的超人如何精疲力竭、身體枯萎。
再加上剛剛哈莉的話：被他們認為是最後的救援時刻，對超人而言可能是精神升華的關鍵時刻，貿然出手將之打斷，會讓超人錯失機緣，並信念和意誌崩潰，永遠陷入自我懷疑的深淵。
看還是不看？
“你打開墟海視界吧！”百特曼道。
“你確定？”鑄造者麵無表情地問道。
眾英雄也將目光看向他。
百特曼看了哈莉一眼，“能出手救援超人的隻有哈莉，我們即便想幫超人，也無法進入墟海。
我們相信超人的希望之道和正義理念，也相信哈莉的判斷力。”
“那你們慢慢看，我去工作了。”
鑄造者揮手在半空具現出imax大屏幕，便提著大鐵錘轉身迴到鐵砧跟前，繼續叮叮當當捶打好似一坨七彩光團的第十金屬。
......
和之前落入墟海的超人沒太大區別。
頂多大超臉上的表情更加堅毅，沒有一絲一毫的迷茫和疑惑。
被黑暗之星球的巨大引力拉到地麵後，他深唿吸一口氣，眼睛死死盯著遠方的虛幻太陽，雙腿肌肉奮起，用力一蹬。
“booom！”
他化作一束紅色的光，速度超越了光，以雙手捏拳高舉於頂的經典超人飛天姿勢向著虛幻太陽快速靠近。
他的速度真的非常快。
他堅持的時間也非常久。
可虛幻的太陽不會為他提供任何光和熱，周圍的黑暗仿佛黏稠的舌頭，纏繞他身體的每個部位，貪婪吮吸他的體溫。
不知過去多久.......大超感覺時間過去了很久很久，幾年，十幾年，可能幾十年？
疲累猶如下班後抱著嬌妻進入臥室時的滿足和暢快，漸漸鑽進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大超思維有了一絲恍惚，他的速度慢了下來，還越來越慢，但身後黑暗之星的引力一直那麽強大，仿佛他壓根沒離開它。
大超減速到停止，然後反向墜落，越來越快。
“booooom！”他墜落在黑暗之星的大地上，砸出個幾十公裏深、波及範圍超過千裏的巨坑。
第六維度的露易絲發出一聲驚唿......其實她已經驚唿不知多少次了。
之前大超起跳時她驚唿，帶著期待和擔憂；大超開始減速，她再次驚唿，隻有濃濃的擔憂；大超減速到停止，她又驚唿；大超開始墜落，她還要驚唿；大超......
“啊，超人從坑裏爬出來了，他，他又要起跳！”露易絲不出意外地發出驚唿。
露易絲的驚唿持續了很長時間，然後沉寂了很長時間......同樣的場景出現太多次，連她都脫敏了。
但這並不代表“露易絲驚唿”徹底停止。
等超人剛硬國字臉上的肌肉向內凹陷，她再次驚唿，“超人體內的太陽能已經耗盡，他開始抽取細胞中的生命力。”
“啊，哈莉，你看，超人已經瘦成皮包骨了，他快失去意識了。”
露易絲的驚唿在持續，之後就一直沒停下來，因為肉眼可見，大超的處境越來越糟糕。
幾乎是之前異界超人的翻版。
“哈莉~~”露易絲不僅繼續時不時自己驚唿，還開始對著哈莉驚唿。
“不用擔心，大超狀態還不錯。”哈莉在重複這句話七八次後，便懶得再理睬她。
直到大超已經徹底枯萎成一具骨頭架子，如同屍體一樣飄在黑暗虛空，許久也沒一個動作時，邊上的英雄們也開始對哈莉驚唿。
“哈莉，超人......是不是不行了？”
他們問得小心翼翼、猶猶豫豫，既擔心大超的狀態，還擔心打擾了他“最後時刻”的精神升華。
“超人的確不太行了，身體瀕臨死亡，細胞能量全部用光，但他還有精神力量，接下來才是正式劇情。”
哈莉嘴上這樣說，心裏還是為大超捏了一把汗。
她能感應到大超的身體狀態，的的確確能量耗盡，肉身近乎徹底死亡。
活活累死，還不是普通的累死。
普通人即便累死，身上還能割下肉來。
大超身上一塊肉都沒有，即便硬是拿著刀貼著骨頭刮，刮下來的東西也沒絲毫營養，和泥巴沒啥區別，沒有可供消化的有機物了。
他像一具屍體一樣飄在墟海......其實他依舊受到引力影響，在墜向地麵，隻不過周圍沒有參照物，沒有空氣，他看起來像是靜止懸浮在虛空。
但大超沒死，他身體近乎死亡，卻依舊有思維活動。
隻不過死人也有思維活動，因為人死了，鬼魂可以繼續思維活動。
換成普通人，哈莉會認為他已經死透了。
她相信超人不會這麽簡單就死掉，是“鬼魂超人”在思維的可能性極低。
“轟！”
大超的“屍體”再次墜落地麵，砸出個小坑，因為他體重減輕了90%以上。
真不是誇張。
正常狀態的大超，隻小臂就比哈莉吃餛飩用的海碗碗口還要粗。
這會兒瘦得連腰都能被哈莉兩隻手握住，成了一根細長的麻杆。
真正的瘦脫了形，嚴重變形。
“啊，超人果然沒死。”露易絲又開始驚唿。
等待良久，眾人都開始絕望時，幹屍超人又動了，他艱難又緩慢地爬了起來，再次下蹲、起跳。
“噗通！”他隻跳起來七八米高便再次墜落。
“噗通，噗通，噗通......”
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矮，最後隻能像個普通老太太，雙腳剛離體便摔倒在地。
“為什麽還要飛，超人，你停下來休息啊。”露易絲淚崩了。
“沒法休息，墟海沒有陽光和食物讓他恢複，一旦失去鬥誌停下來，便再也動彈不得了。
就像在理念之爭的戰場上，不是你累了就能喊暫停。
你越累越乏力，敵人進攻越猛。”哈莉歎道。
“這算什麽理念之戰？超人隻是在無謂地起跳、飛翔，沒有敵人，沒有具體的難關，隻有虛幻的太陽讓他當做目標。
這種考核完全沒意義，不能等同於理念之戰。”露易絲激動道。
哈莉瞥了她一眼，“你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墟海，之前怎麽不這樣勸說超人？”
露易絲沉默下來。
她自己其實也知道答案：理念之戰的關鍵是信念，突破墟海困境的關鍵也是信念，隻要信念足以戰勝拉扯自己前進的引力、吸收自己體溫的黑暗，能一直堅定不移地前進；隻要信念足夠強大，虛幻的太陽也能成為真實。
“啊，超人又起飛了！”這次不僅露易絲在驚唿，所有英雄都在驚唿。
連鑄造者都停下手中動作，杵著鐵錘駐足觀望，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瘦成一條柴、連跳都跳不動的超人，竟再次脫離黑暗之星，以超越光的速度衝向太陽。
“從現在起，故事才正式開始。”
鑄造者呢喃了一句和哈莉一模一樣的話，又迴頭繼續叮叮當當地鍛造。
對外麵的觀眾而言，超人能再次起飛，已經創造奇跡。可除了討論他為何能再次起飛，他們並沒發現此時的墟海有什麽變化。
對超人而言，當他耗盡身體能量，開始燃燒精神和信念的力量時，他眼前的景觀發生了巨大變化。
肉眼所見，周圍依舊是黑暗冰冷的虛空，可心靈視角，他仿佛看到了無數畫麵、聽到無數聲音。
他終於看到了鑄造者的廢稿，暴君露易絲經曆的故事在他眼前一一展現。
故事超人經曆的困難和信念之挫，都被他清晰感受到。
此時肉眼所見的冰冷黑暗不再是虛無，而是它們的本來麵目——信念和理想之戰的敵人。
一種難以用圖像和語言描述的純粹概念。
假設故事世界中，a事件為故事超人帶來a類身體創傷、a類心靈和信念之挫折。
此時大超並不需要了解a事件的全過程，從而對故事超人的經曆感同身受。
而是a類身體創傷和a類心靈與信念之挫折對希望之道、純粹正義的影響，直接作用在大超的希望之道和純粹正義上。
就像是故事張無忌中了玄冥神掌，另一個張無忌不需要知道玄冥神掌是什麽，也不用知道故事張無忌怎麽就中了玄冥神掌，他身上直接出現玄冥神掌的傷害效果。
而另一個張無忌要戰勝傷害效果，隻能依靠自己的信念。
當然，真要是“玄冥神掌”之類的打擊，大超反而不怕了。“玄冥神掌”隻能傷害肉身，能對他產生負麵效果的隻有心靈和理念之挫傷。
“boooom！”
大超再次墜落，重重摔在地上，砸出個大坑。
他的體型無法比之前更消瘦，他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一些。
“他不行了。”鑄造者沒迴頭，沒停止鍛造，卻大聲說了一句，“哈莉奎茵，你將他帶迴來吧，他輸了。”
“大超不會輸。”哈莉沉聲道。
大超果然又爬了起來，繼續起跳，繼續向著虛幻的太陽飛行。
“你對他倒是很有信心，但這種掙紮有什麽意義？能改變結果嗎？”鑄造者很不以為然。
——我不僅對他有信心，我還能作弊呢！
哈莉心道。
然後她開啟了八級虛無之風防禦專長。
當年阿斯加德神係爆發諸神黃昏，她第一次吸收虛無之風，並將專長提升到7級。
這次毀滅軍團解封虛無之風，她趁機大撈一筆，將專長升到了八級。
虛無之風會抹除神力、信仰、故事等一切存在痕跡。
吸收什麽力量，專長便產生什麽樣的防禦效果。
虛無之風防禦專長除了讓她免疫虛無之風的直接傷害，還增加了一個故事傳遞天賦：沒有哈莉故事的世界，會讓她感覺到存在虛無化的“空虛寂寞冷”，並且向那個世界傳遞自己的故事，以填補“空虛”。
隔壁多元宇宙沒有哈莉的任何存在痕跡，自然也沒她的故事。
她尋找“寂寞空虛冷”感傳來的方向，找到了隔壁宇宙，用哈迪斯的思維化意識編寫故事，將故事傳遞了過去。
很巧合，在書寫故事世界時，鑄造者壓根不敢將哈莉寫進故事中。他擔心遭到反噬，因為哈莉有以故事人物身份，暴打故事作者的輝煌戰績。
雖然稿子已經被廢，但墟海中的“垃圾堆故事”裏麵的確不存在哈莉。
在專長七級時，哈莉已經可以將自己的故事投映到隔壁多元宇宙。
現在專長八級，墟海就在她“邊上”，在她視野之內，投送起來不要太容易。
“哈莉？”
在信仰和理念之挫折中痛苦得接近麻木的大超，忽然看到了哈莉。
他已經看到無數人物和場景，都是暴君露易絲和她的超人重複經曆的故事。
他無數次見到自己兒子小喬慘死，看到還沒成為天啟星暴君的露易絲崩潰嚎哭......可他始終沒見到哈莉。
連哈莉的同位體都沒有。
現在卻看到了真正的哈莉。
“我來自主宇宙，真實的宇宙。你現在這樣搞可不行，哪怕是在故事世界，死了也真實不虛。”
哈莉都一臉嚴肅地說出這樣的話，不是真哈莉還能有假？
呃，在大超看到的廢稿片段中，哈莉一個人站在空曠地帶自言自語，仿佛在對人說話，可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但大超十分確定，哈莉不是幻鏡，她真的在廢稿故事裏麵。
雖然不明所以，卻不妨礙他仔細聆聽她的每一句話。
“你相不相信希望？”
“如果你認為‘希望’如同站在大地上、抬頭仰望的太陽一樣真實，為什麽同樣真實的兩樣東西，你可以將希望藏在心裏，卻不能將太陽藏在心裏？”
“你常常被人說是希望的化身，你也堅定地將希望納入懷中，並在別人需要時將希望之光散發給所有人。
那你為何不能將同樣真實的太陽納入懷中，在你需要時從中汲取無盡的陽光能量？”
“太陽對你而言究竟是什麽？它隻是單純的能量源頭？又或者，它其實是你的希望？”
“你曬十分鍾的太陽，能推著地球光速飛行幾十光年。可十分鍾內太陽向地球方向散發的能量，全部加起來也不足以挪動地球，更遑論將地球加速到光速，還飛行幾十光年。
讓你擁有無盡體能的光，到底是太陽光，還是別的什麽光？”
之後哈莉的畫麵一直若隱若現，聲音也時有時無，仿佛念經一樣，毫無感情地重複：“希望之光輝，太陽的光輝，信念之光，希望之光輝，太陽的光輝......”
“希望之光，太陽的光......”大超聽得迷迷糊糊。
仿佛被唐僧逮著念緊箍咒的孫悟空，有一段時間他腦袋都快爆炸了。
“boooom！”他抱著腦袋重重摔在大地上，哈莉的念經聲才徹底消失。
他躺在坑底，盯著頭頂若隱若現的虛幻太陽，嘴裏下意識念叨：“太陽，信念，希望，我的太陽，我的希望之光......”
他鼓起力量，再次起飛，他想再次尋找哈莉的痕跡，卻再也沒找到。
但不知道什麽緣故，再次遭受故事超人的信念之挫時，他感覺輕鬆了一些。
“雖然不太明白哈莉在念叨什麽，但我知道她想要幫我，她一直在我身邊，百特曼、戴安娜、露易絲他們也一樣。
我之前錯了，故事中的我錯了，或者說鑄造者的故事錯了。
我不是領導眾生的主角，我有朋友、有隊友。
我的朋友同樣是希望的化身，他們能帶給我希望。
他們的希望比太陽光更有能量。
既然如此，被他們的希望之光加持的我，為什麽不能比沐浴陽光的我更快更強？”
“啊，超人在加速！”露易絲又叫了起來。
哈莉心中一動，道：“小周，你過來將垃圾堆整理一下。”
鑄造者不解道：“你讓我整理什麽？是要替超人認輸嗎？他現在似乎正在發力，難道是迴光返照的最後一搏？”
“你個懶鬼，即便是垃圾也不能隨便亂扔呀！”哈莉喝道：“廢稿要按照先後順序疊放，第一個試驗故事放在第一頁，有了第一次經驗教訓的第二個故事放在第二頁......以此類推，故事中的超人漸進性成長，此時的大超也更有方向。”
鑄造者道：“他可以同時看到每一頁稿紙，每個故事，不用排序。如果你想折騰，你自己做，我不想做無用功。”
哈莉瞥了他一眼，從他手裏拿到一部分第六維度的權能，快速將稿紙排了個順序。
“咦，天上多了無數個太陽，是錯覺嗎？”
露易絲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向墟海視界屏幕，太陽依舊如之前一樣虛幻，隻一個光芒微弱的斑點。
但仔細盯著斑點看，仿佛能看到斑點後麵有一重又一重的斑點。
忽然，露易絲眼前的斑點驟然變亮無數倍，仿佛成了一顆近在眼前的真正太陽。
“啊！”她雙眼刺痛，發出一聲慘叫。
“啊，超人在靠近太陽，超人衝進太陽裏麵啦！”另一邊，戴安娜激動歡唿。
太陽變大變亮，是換成了超人的視角，他衝進了太陽裏麵。
如同一枚子彈射穿西瓜，穿過一個太陽後他沒有停下，在虛空拉出一條光線，再次來到另一顆太陽跟前，一頭紮了進去......穿透第二顆太陽後，他的速度更快了，然後是第三顆......有多少個故事世界，就有多少顆太陽。
他們已經數不清超人穿透了多少顆太陽，因為超人的速度太快，他們無法捕捉其痕跡，隻能看到一片燦爛的光。
到了最後，連他們頭頂也浮現一顆巨大的太陽。
太陽中央出現一顆黑點，黑點逐漸向他們靠近，逐漸放大......
“超人？這不可能！“鑄造者失聲驚唿，“他不僅為每個失敗的故事找到了成功的希望，甚至還將希望帶到了第六維度，比太陽都更燦爛。
這完全不科學、不符合邏輯啊......有人作弊，我要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