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與老肯特約好了，“明天”上午或下午去找她。
老肯特如約而至，她卻碰巧推著輪椅，帶巫火去了萊克斯大廈。
雖然沒在盧瑟實驗室久待，可等她迴到家時，老肯特已經坐在客廳裏喝茶。
“肯特，你來啦，抱歉，我剛剛把瑞貝卡送到盧瑟實驗室去了。”
“沒關係，我剛過來不超過五分鍾，艾薇正在和我說瑞貝卡的事呢！”
老肯特大概沒休息好，皮膚狀態和精神麵貌都比較糟糕。
曾經儒雅矯健好似老年007的他，這會兒仿佛市高官遇到雙開成為一個普通人，身上退掉了一層光環，樣子沒變，衣著打扮也如舊，卻明顯暗淡了許多。
“瑞貝卡現在怎麽樣了，盧瑟能治好她不？”他的語氣和往日一樣溫和且真誠。
“應該沒太大問題，盧瑟為解決自己痛痛人天賦的副作用，已被迫進化成主宇宙最強生物醫療學者。
與他之前的症狀相比，巫火的基因缺陷和各種病症壓根不算個事兒。
大概半個月內可以看到初步成效。
一個月後瑞貝卡必將再次能蹦能跳，比大多數正常人都更健康。”哈莉道。
老肯特露出輕鬆的表情，輕輕點頭道：“盧瑟人品不談，是不是宇宙最聰明人也不一定，但他的科研精神和技術的確挑不出毛病。”
“薄暮是什麽情況，她還好吧？”他又問道。
“薄暮和瑞貝卡是兩迴事，送瑞貝卡轉世時我已經被怨嫗剝奪奇跡的修行之力，沒了境界，也失去死神之力，強製送瑞貝卡轉世如同非法偷渡。
偷渡者無法享受普通公民的福利待遇，還會被社會、被警察針對。
薄暮卻是死亡女士親自送去輪迴的。
死亡女士是多元宇宙死亡與生命的化身。
隻要她願意，能讓薄暮轉世成任何人，轉世到任何家庭。
薄暮不需要財富和奇跡力量，她隻要好好生活，像個正常人那樣享受凡人的人生就好了。
現在她過得很好，不過她年紀還太小，此時才半歲，那個世界和主宇宙的時間流速比較接近。
在她自然覺醒前世記憶前，我和哈爾都不會再去打擾她。”
老肯特好奇道：“哈爾有沒有失望、失落？我是說薄暮現在還這麽小，未來恐怕和他再無緣分，可他那麽在意她......”
哈莉笑道：“換在20年前剛出道時的青年哈爾，或許會懊惱沮喪、激動大叫，現在哈爾都四十多歲，奔五的人了。
經曆過那麽多事，他已經非常成熟。
見到薄暮此世的生活狀況，他隻有欣慰和寬心，臉上隻露出滿足的笑容，沒半點遺憾與失落。”
“也對，他已經不再是當年衝動魯莽的小青年......”他滿臉唏噓與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啊，超級英雄時代開啟已20多年。
我今年快九十歲了，前半輩子是考古學家，後半輩子做了三十多年的‘命運博士’。
我已經和秩序神係靈魂綁定，徹底融入秩序，成為秩序的一部分，可現在秩序一朝崩塌，墮入無盡深淵.......”
他眼眶微紅，一雙老手輕顫著捂住老臉，佝僂著坐在沙發上，看著讓人心酸。
唔，艾薇有點心酸，哈莉沒啥感覺。
九十歲的老人悲傷絕望，的確值得同情，讓人望之心酸落淚。
可老肯特不是普通老人。
即便經過納布幾個月加急培訓，他依舊沒能領悟法則，不是宗師，但不出意外，他至少還能活三五百年。
90歲的半步宗師，在超凡界正風華正茂、春風得意呢！
“肯特，你對前蘇聯怎麽看？”哈莉道。
“啥，蘇聯？你是說俄羅斯的那個蘇聯嗎？”
這話問得沒頭沒腦，還十分奇怪，弄得老肯特連自艾自憐的情緒都沒了大半。
“嗯，現在的俄羅斯人說‘有良心的人都該懷念蘇聯，有腦子的人都不會想要重迴蘇聯’，你覺得這句話怎麽樣？”哈莉問道。
老肯特麵露思索之色。
哈莉嘴上再說蘇聯，但肯定不是真的隻說蘇聯，蘇聯隻是比喻......是秩序神係的比喻？
哈莉的意思是，他們隻需要懷念秩序神係的好就行了，秩序神係徹底成為過去式，有腦子的人都不該想要重迴秩序神係時代？
“這話......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哪怕本心依舊難以與秩序割舍，可老肯特也覺得秩序徹底成為過去式，不然他不會如此悲傷。
“你了解天朝人的曆史不？”哈莉問。
“我可是曆史學家。”老肯特道。
“天朝人在封建製度中輪迴了多少個朝代？每個朝代是否都一樣？”哈莉又問。
老肯特沒立即迴答，他再次陷入沉思。
隻迴答哈莉字麵上的問題很簡單，他不用多想，張嘴就能滔滔不絕說出一篇論文。
“即便上個朝代覆滅，新建立的朝代依舊是封建社會，天朝人或許想過改變，但生產力擺在那，沒有生產力上的質變，很難真正走出封建社會。
但同樣是封建製度，不考慮文化和經濟，不同朝代的封建製度應該在不斷完善，到了清朝幾乎達到頂峰......”
再聯想到之前的蘇聯問題，老肯特臉上漸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想要迴到蘇聯時代，真的是蠢貨嗎？
如果和天朝人一樣，在同一社會製度下輪迴進化個十幾次，未必不能成功，畢竟理論上蘇聯堅持的“xx主義”是最先進的......至少比資本主義先進。
哈莉歎道：“不是沒腦子的人才想迴到蘇聯，是沒有大智慧大勇氣的人不要想著迴到蘇聯。
真以為‘蘇聯時代’想迴去就能迴去？
蘇聯讓俄羅斯登上世界的頂峰，登上他們本民族從未抵達過的曆史最高點。
它的製度肯定不完美，需要調整和改進，可不代表這條路完全是錯的。
失敗的是人，把好製度玩壞的還是人。
秩序神係建立的秩序法則係統本身沒問題，甚至還非常先進，對地球、對人類文明，甚至對主宇宙都有大大的益處。
若是僅僅因為秩序神係那群神靈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便將秩序基礎法則體係全盤否定，無疑是愚蠢的。”
老肯特眼睛亮了，暗淡的老臉也似抹了油，容光煥發。
他緊盯著哈莉，很緊張也很期待。
哈莉沒在意他的反應，自顧自說道：“天朝的封建朝代一個接一個，不停輪迴，不是他們不想改變，是沒有找到機會。
現在秩序基礎法則係統也是一樣。
我們可有見到秩序係統的競爭者？
沒有。
蘇聯之後還能換賽道，換成米國之路。
是不是走進死胡同先不說，至少有路走。
咱們現在把舊賽道掘了，接下來往哪走？
牛掰如我，暫時也沒能開辟新的道路。
老實說，我覺得現在的秩序體係其實很不錯。
秩序無論如何都比無序、比混沌要好。
既然如此，在競爭者出來證明秩序係統已經不再符合當前時代之前，我們......應該說是你們。
你們要做的是開啟新的輪迴，以更大的決心、智慧和勇氣，來改進過去的秩序體係，讓它比過去更完美。”
“哈莉，謝謝!”老肯特眼眶都濕潤了，“你的氣量、你的胸襟、你的智慧，都讓人敬佩不已啊！”
哈莉欣然接受了他由衷而發的讚揚，道：“隻要你和哈立德有足夠的勇氣和決心，我其實是樂意見到秩序體係重建的。
我甚至會為你們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畢竟，秩序體係作為‘聖姑新秩序’”
的一部分，你們發展壯大，對我也有好處。”
老肯特臉上帶著濃濃感激和感動的笑容稍微斂去，瞪著“覆水難收”的眼睛，疑惑道：“聖姑新秩序是什麽？你不是說沒開辟新道路嗎？”
“我的確沒開辟新道路，但新朝即便也是封建主義，也不可能完全沿用前朝舊製，尤其是在發現明顯的製度缺陷之後。
納布之所以犯下滔天大罪，還極大地傷害了地球文明、魔法位麵文明，是因為過去的秩序神係缺乏監督者。
過去不是有句老話，誰來守望守望者？
沒有監管，沒有製衡，納布一言而決，毀了整個秩序神係，坑害了我，禍禍了無數魔法位麵。
如果他不能隨心所欲，即便他本人有投靠顛倒人的心思，也不至於壞了大局。
你親自經曆過魔力債務危機，若是納布沒投敵，反而以地球基礎法則權能配合我，我們會輕鬆很多，世界會少死很多人。
所以，秩序體係可以恢複，卻不能再是老樣子了。
完全不變的蘇聯，真不如不迴去。”
老肯特輕聲問道：“現在秩序神係該是什麽樣子？”
“和生命係統、元素體係一樣，成為地位並列的一個單獨部分，聖姑新秩序之下有生命係統、元素係統、秩序係統，三者結合，共同編織出新的地球基礎法則體係。
從今往後我是你們的老大，‘聖姑’監管你們，白銀城監管‘聖姑’，我們一起監管白銀城，完美！”
“原來你要收編秩序體係......”
老肯特想把之前說出去的話收迴來，就是“氣量、胸襟、智慧”那句。
或許“智慧”可以保留。
他還想把湧入眼眶的激動熱淚縮迴去。
他依舊對哈莉興懷感激，卻不至於熱淚盈眶了。
雖然她想讓他們為她打工，可秩序體係終究沒徹底成為曆史，比前蘇聯的結局好太多。
哈莉歎道：“不是我要收編秩序體係，是我要收編你和哈立德。肯特，你覺得你還能代表秩序神係？”
老肯特皺眉道：“過去我從未想過自己能代表秩序神係，隻有納布和‘命運博士’可以代表秩序神係。
現在......在今天與你交談之前，我和俄羅斯人一樣的想法，覺得聰明人不該想要迴歸蘇聯。
我以為秩序體係會被完全廢掉。
可既然說起誰能代表秩序，現在除了我和哈立德，還有別人嗎？”
哈莉道：“納布後來投靠天堂，做了秩序天使，你肯定曉得。”
“之前我和哈立德都不曉得，從小紮和哈立德口中聽到詭異母巢發生之事時，我也很震驚。”老肯特老老實實地說。
“什麽時候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入宮門深似海，天堂的大門不是說進就進、說出就出的，一旦踏入白銀城之門成為天使，一切都不再屬於你，一切都屬於主，這你可明白？”
老肯特表情疑惑地說：“我不太明白，哈莉，你別打啞謎，想說什麽直接說吧。”
“納布和秩序之神全部死絕，這是事實，但秩序神係的法則、秩序神係建立的秩序網絡，並沒有消失，也沒停止運轉。
它們全部在白銀城的掌握中，它們現在全部屬於白銀城，它們即將全部屬於我。”
老肯特驚道：“你是說納布雖死，可他的法則和神格卻在天堂留有備份，還能繼續使用？”
哈莉道：“當初在詭異母巢，納布亮出來的是秩序輝印。
你知道啥是輝印不？
當初天堂為我頒發了一個空白的戰神輝印。
白銀城肯定有能力在空白戰神輝印中填滿戰神神性，他們不缺戰鬥和戰爭神性。
若是某天我戰死，徹底死亡，又有新的‘魔女哈莉’崛起，天堂可以重新為她頒發一枚戰神輝印，可以是空白，也可以填滿和我一模一樣的神性。
我的戰鬥經驗和技巧是自己領悟的，但信息錄入輝印後，會立即在天堂留下備份。
換成納布，則是他獻上秩序法則、秩序神性，白銀城收錄並鑄造一枚空白的秩序輝印，在上麵烙印從納布那兒獲得的全部秩序信息。
明白了？
留在白銀城的不是備份，是原件，納布手裏的輝印才是‘複印件’。
所以納布帶著秩序神係集體死翹翹，對秩序體係本身沒半點影響，不過換了個領導人罷了。
在納布嗝屁前，秩序體係已經屬於白銀城，屬於主！”
“這，這......太狠了，太不公平了，簡直是赤果果的掠奪啊！”老肯特驚唿道。
“怎麽能算掠奪呢？明明是納布主動奉獻，其他人主動奉獻也不一定能成為天使。
納布能成功，多虧他在白銀城交遊廣闊，有朋友、有門路，人都死了，還有天使朋友幫他走關係。
你知道不，上次在白銀城召開‘聖姑勝利而歸述職會議’，大君單獨把我叫到聖音塔，專門說了放納布一馬的事兒。
大君的意思是納布人都死了，關於他的審判大會沒必要召開，至少不該大張旗鼓，完全不給死人留麵子。
連大君都幫他說話，看看納布的交際圈。
其他人哪有他的條件？”
老肯特遲疑道：“大君的話，你同意了？”
“你想讓我同意？”哈莉反問道。
老肯特輕輕搖頭，苦澀道：“我不知道，我理應全力爭取，替納布保留最後的體麵。
可我清楚他對諸天位麵做了什麽，我知道現在有多少受害者正全心期盼大審判的到來。
他們已經失去家園、失去親人，他們值得一場公平公正的大審判。”
“你說得對，我們壓根沒資格決定大審判的事，我隻是順應民意的組織者，沒權力答應大君的請求。”哈莉道。
“唉，無論如何秩序體係還存在，這是個好事，我會和哈立德重建秩序，隻可惜啊......”老肯特長歎一聲，滿臉悵然和遺憾。
“可惜什麽？我敢說跟著哈莉混，你們的前途將遠超巔峰納布。”艾薇道。
“這話我相信。”老肯特點了點頭，唏噓道：“秩序之神皆為人類法師，秩序法則係統是人類文明對抗諸神的堅固堡壘，是無數人類法師的驕傲和理想。
它屬於人類文明，完全為人類服務。
人類的集體利益便是秩序係統的最高綱領，每一代的命運博士都以此為榮。
現在秩序歸了天堂，上帝不是諸神，可祂終究不等於人類。
人類再也無法100%掌控自己的命運，這是一種倒退，也是一種悲哀。”
“哈莉也是人類。”艾薇道。
老肯特看了哈莉一眼，“納布將秩序獻給白銀城、拿到天使輝印之時，便無法100%代表人類。”
哈莉身上的天堂痕跡比納布都重......
哈莉道：“納布給顛倒人當帶路黨時，還沒投靠白銀城。
按照你的說法，他能100%代表人類文明。
既然他代表了人類，等他做了帶路黨，所有地球人也給顛倒人做了奴才？
等兩個月後的大審判到來，全體地球人都要登上審判台接受審判？”
“當然不是，納布背叛人類法師群體，打開現實之紗放顛倒人進入多元宇宙時，他已經是人類文明的叛徒和罪人，不能再代表人類。”老肯特連忙道。
哈莉笑道：“你說這話隻因為納布敗了。若非運氣不好，碰到了我，他未必不能成功。
到了那時，你們八成毫不介意他曾經做過什麽，依舊崇拜他，將秩序神係當成人類文明的守護神，把納布當做100%人類文明代表。（ps）”
她譏諷一笑，不等老肯特尷尬辯解，又擲地有聲地說：“可人類文明壓根不需要什麽‘人類代表’。
將命運寄托在別人身上，無論他是人類還是神靈，又或者上帝，都是懦弱且不負責任的愚行。
納布給你們狠狠上了一課。
你們要做的是從中學會教訓，不再相信任何‘代表’。
而不是前一個代表不行了，立即慌裏慌張地尋找新的‘代表’、再把希望和命運寄托在‘代表’身上。”
......
哈莉又跑了一趟白銀城，找到拉斐爾，索要了一份嶄新的“秩序輝印”。
和納布的秩序輝印不說一模一樣吧，幾乎是納布與其他秩序神靈神性和法則的疊加。
一個輝印便代表了完整的“秩序神係”。
如果哈莉願意，她立即就能成為全新的“秩序神王體”。
而她拿到秩序輝印幾乎沒付出任何代價。
代理大君拉斐爾詢問清楚緣由後，什麽要求也沒提，直接將輝印交了出來。
哈莉不清楚納布若地下有靈，曉得這件事後會不會慪死，反正在她將輝印交給老肯特後，老肯特呆呆傻傻坐在那，茫然了許久許久。
他不是為未來茫然，他的未來已經很確定——被哈莉確定為新的秩序神王。
嗯，秩序輝印交給他了。
他茫然是因為他過去視為生命和最終理想的東西，在別人那兒竟如此廉價。
他有些接受不了。
特別是他拿到秩序輝印後，糾結猶豫了許久，醞釀情緒許久，終於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無畏決心說出“為了秩序，我可以舍身成仁，放棄人類之身，成為一名非人的天使”後，哈莉給了他一個“你在做啥美夢”的奇怪眼神。
“找代理大君拉斐爾要一份秩序輝印並非什麽大事，畢竟是為了保護伊甸園——地球，把話說清楚了，事情就辦好了。
可要讓你一個凡人成為天使，我得花費多少時間和代價去跑門路？
說不定要驚動米迦勒。
輝印給你，不是讓你與之融合。
目光不要這麽短淺，它來自過去的秩序神係，上限擺在那，頂多讓你成為另一個納布，你跟了我卻是前途無量。
它隻是參考和輔助，幫你凝聚自己的秩序法則，輔助你控製現有的秩序法則網絡。
未來某一天，你必然棄之如敝履，將輝印隨手扔進垃圾堆，看都不多看一眼。”
雖然有點尷尬，可聽完這番話，老肯特熱血沸騰，對現在的工作充滿熱情，對未來充滿希望。
......
幫老肯特也是幫哈莉自己。
等老肯特重新掌控地球秩序法則網絡，哈莉立即做了甩手掌櫃。
她對地球基礎法則係統的掌控更加嚴密，卻幾乎不用做什麽事。
隻享受權力，工作交給別人了，比納布當年壓榨神眷者（命運博士）還要輕鬆。
掌握了地球基礎法則權能，哈莉的硬實力沒太大影響，主要是加強了對地球、對物質宇宙的掌控力。
弄好了“新·秩序體係”，哈莉才將目光放在蘇醒過來的渣康殘魂上。
“你現在是什麽感覺？”
渣康這會兒連亡靈都算不上。
他相當於被完整收割了一次，畢竟老紮被收割了，小紮將傷害轉移到自己身上，渣康又完成替小紮承受了全部代價。
老紮至少靈魂與魔力完成小黑豆之力浸染，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收割，渣康卻是“白身”。
這會兒他隻剩手指肚大小的一縷殘魂，像是蠟燭燃燒的火苗。
“你是指我的心情還是狀態感受？”
蠟燭隻要不放在狂風中，火苗還是很穩定的。
“心情、狀態，都說說，讓我樂嗬樂嗬。”哈莉笑道。
“心情......”渣康左右看了看，“我現在想抽煙。如果我還能抽煙，一定一支接一支，至少連抽五盒煙，外加8瓶威士忌。”
“喝酒抽煙，隻是略有愁緒，你並沒多少怨恨和不甘呀。”看到他這麽倒黴，她莫名地感到歡快。
這家夥一輩子都在坑朋友，從無失手，今天終於遭了報應，被別人坑了，還坑得這麽慘。
“怨恨誰，你嗎？”渣康臉上和語氣中還真的有了一絲怨氣，“的確該怪你，你當初沒要照顧好我。
以你的智慧，肯定能感覺到不對勁。
咱們之前多慘呀，連個正式法師級別的‘名師’都找不到，卻忽然被堂堂大宗師看中，這正常？”
哈莉冷笑道：“對旁人說起這件事時，我會自責兩句，可麵對你，我完全問心無愧，不需要有一丁點自責。
當初你被喬瓦尼收為徒弟，你得意洋洋、春光無限好，我警告過你。
我讓你小心點，喬瓦尼對你太好了，你還說我羨慕嫉妒，見不得你好。”
渣康表情有點不自然的尷尬，卻還是說道：“喬瓦尼對我動手腳是在我臨終蛻變期間，等我意識清醒，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都做了，我再小心謹慎也為時已晚。
我清醒時，不需要你保護，無論出了什麽事都是我活該。
可我陷入臨終蛻變的思想迷失中，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你卻沒能保護好我。”
哈莉不悅道：“我當年可不是神王哈莉、天堂戰神，那會兒我隻是個魔法學徒，連《真理魔典》都是你借給我的。
我已經很小心，對你仔細檢查，可大宗師的手段，我能看得出來？
如果你自己不記得，可以去阿卡姆精神病院查找當年的記錄。
每次喬瓦尼去找你，我都會急忙忙趕過去，讓醫生替你檢查。
老實說，我甚至不想讓喬瓦尼接觸你。
可他是宗師，壓根不需要我和精神病院的同意，一個反語魔法，神不知鬼不覺進入你的病房，我能怎麽辦？”
渣康無奈歎口氣，久久無言。
他知道哈莉說的都是對的。
當年哈莉也才十四五歲，能照顧他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容易。
她也的確警告過他，讓他小心喬瓦尼，可她的警告他從未放在心上。
“喬瓦尼已經死了，現在的關鍵是小紮，你對小紮是什麽感覺？她心裏很難受，比你更難過、更痛苦，心裏關心著你卻猶猶豫豫，不敢來見你。”哈莉道。
“小紮是個傻瓜，她哪裏需要猶豫和擔憂？整件事完全和她無關，她是我妻子，我是她丈夫，這是事實，永遠不會改變。”渣康歎道。
哈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喬瓦尼在你靈魂中留下的印記，似乎會讓你格外親近小紮，你將她看得比你的生命更重要。
所以，小紮很確定自己對你的感受，她很愛你，她身上、靈魂上都沒有任何咒印。
可她不確定你對她的感情，有幾分是魔法效果，或者完全源自她父親的魔法？”
渣康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聲道：“你還記得不，我和小紮結婚前，曾跟你說，如果現在不結婚，可能永遠結不了婚了。”
他和小紮的婚禮來得突然，舉辦得也有點倉促。
當時魔力債務危機已經有了苗頭，天堂地獄組織了一次“地球魔法聯盟大會”，大會結束後兩人宣布結婚。
而正式婚禮的前一天，小紮還在告別魔術表現中召喚到不詳。
她的大禮帽中沒跳出來大白兔，反而竄出一條條詭異的觸手。
但婚期沒有延後。
當時康斯坦丁的確表現出不太正常的急迫。
“你當時已經有了預感？”哈莉驚訝道。
康斯坦丁道：“我現在依舊不清楚那算不算預感，隻是冥冥中有個聲音在告訴我——趁著現在，趕緊和小紮把婚禮辦了，不然你們未來可能會分開。
可能是我的危機靈覺感應到了什麽吧。
對剛入行的魔法學徒而言，大宗師是巨頭，是難以逾越的高山。
可我當時已經是三係神靈，還領悟了一條真知法則，能發現些許端倪也不奇怪。”
“我不想失去小紮，你明白不？”他盯著哈莉，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嚴肅，“如果我們當初沒有結婚，沒有婚姻將我和小紮羈絆在一起，現在喬瓦尼的事曝光後我和她八成要完蛋。
我不想那樣的結局出現，我真的愛小紮，所以我的靈覺會有急迫感，會推動我一定和她把婚禮辦了。”
“既然你這麽說了，我相信小紮很快能想開。可你死了，看看你現在的模樣，你接下來打算咋辦？”哈莉問道。
“你趕緊救我唄，還能咋辦？”康斯坦丁一臉理所當然。
“救不活了，你現在沒了肉身，靈魂也隻剩一縷殘渣，除非上帝親自出手，不然我不知道誰能無代價地讓你恢複如初。
轉世去吧，我幫你安排個時間流速快的世界，幾天後又是一條好漢。”哈莉道。
“你不是掌握了全部魔法權能，成為新的魔法主宰嗎？”康斯坦丁皺眉道。
“魔法權能還在過濾，要等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全部提取出來。即便魔法權能到手，也不能無代價地讓你複活呀！
我說的代價可不止是魔法本身的代價。
用你僅剩的‘真知灼見’好好想一想，讓一縷靈魂殘渣驟然變成一條魂力豐滿的完整靈魂，你的‘新靈魂’中有多少成分是真正屬於你？”
哈莉盯著他的雙眼幽幽道：“被魔法複活的你，究竟是我的魔法造物，還是原來的康斯坦丁？”
“玄蘭和恩朵是什麽情況？”康斯坦丁問道。
“她們比你幸運，身體被搶救迴來了。肉身是活的，識海依舊存在，可以慢慢溫養自己的殘魂。
她們不會瞬間恢複如初，大概要養個三五年。
三五年後，她們頂多大病初愈、身子虛弱，卻不會留下任何隱患。”
“隻有輪迴轉世一條路？”康斯坦丁滿臉猶豫和不甘。
哈莉道：“輪迴轉世副作用最低，轉世甚至可以清洗魔力印記。”
她輕輕歎了口氣，有感而發道：“死亡不愧是宇宙最基礎、最核心的法則。
強大如魔力代價、魔力印記之類的魔法規則，在死亡麵前也得低頭服軟。
無論債務人多蠻橫，一旦踏過輪迴門，萬般債務、因果皆清零。
喬瓦尼的手段非常高明，你現在的殘魂又非常殘破，我壓根不敢對你使用‘靈魂手術’，找不到他留下的咒印，無法清除後患。
我怕把你搞魂飛魄散嘍。”
“我也知道輪迴之後魔法債務皆清零，可我不想斬斷和小紮的因果啊！”康斯坦丁無奈道：“哪怕我的記憶沒變，可我的新生、我的成長一定會影響到我的感情。
哈莉，你明白不？
我想要保留的不是這輩子修煉的力量，而是此時此刻對小紮的愛！
我無法忍受未來的我對小紮的感情變質，甚至傷害到一直期盼我歸來的小紮。”
“你對小紮愛得可真夠深的......”哈莉眼底閃過一絲狐疑。
這份愛真的全部來自他的本心，而非喬瓦尼魔法咒印的效果？
她現在忽然有點理解小紮患得患失、糾結痛苦的感受了。
即便這份愛完全來自康斯坦丁的本心，她會懷疑，小紮也會。
她懷疑就懷疑了，小紮若也懷疑......以小紮的良知，一定無法忍受這份懷疑，一定覺得懷疑愛人之真愛的自己十分卑劣，可在麵對丈夫如此純粹且濃烈的愛意時，她又不可能不往魔法咒印上想，一旦有了一次懷疑就永遠無法消除。
“喬瓦尼真是個失敗的好父親。”哈莉心裏默默感慨。
喬瓦尼對不起渣康，這是毫無疑問的。
但他對渣康做的一切都是出於對女兒的愛，這份濃鬱純粹的父愛是成為好父親的基本條件。
可現在的結果卻是小紮因為他錯誤的父愛，陷入了無解的痛苦螺旋深淵。
或許這就是魔法的代價？
“約翰，你聽說過‘三生三世來生緣’的故事不？天境有一位霸道神王，他與某個小女神相戀，結果雙雙死亡，轉世後他們再次相遇、再次相戀，戀情比上一世更成熟、更美好，一共輪迴了三次，終於修成正果。”哈莉道。
“就算我死了，成了個鬼，你也不能用鬼話糊弄我呀。”康斯坦丁不滿道。
“我是認真的，雖然天境並沒發生過這件事，可我說的是‘故事’呀！而且我要表達的意思也不是故事本身。
霸道神王和小小女神能三世輪迴、三世相戀，是因為因果延續到下一世。
我琢磨著，能不能把你這輩子和小紮的愛全部剝離，轉嫁到你下一世身上，完美繼承此生之曠世絕愛。”哈莉道。
“你琢磨著......怎麽琢磨？”
“我有輪迴印，掌握了大因果命運術，現在又要成為掌控魔法規則、編寫魔法底層代碼的魔法主宰，興許能創造一門‘三生三世一線牽’。
俗話說，千裏姻緣一線牽，哪怕隔著三生三世，我的‘一線牽’也能讓有情人湊到一塊兒。”哈莉興致勃勃地說。
“興許？若失敗了呢，活該我倒黴？”渣康叫道。
“一切魔法皆有代價，成功了你也會支付代價，失敗了不用支付代價，無論如何你都不會虧本。”哈莉道。
“真的隻有轉世重生一條路了？”康斯坦丁鄭重問道。
“路有很多，但要論副作用，轉世最好。若不轉世，單隻是你靈魂深處的喬瓦尼咒印，就很難清理掉。
你猜他為什麽要選在你臨終蛻變時下手？而且你恰好在進行心靈之變。”哈莉道。
“我不想轉世成另一副麵孔。”康斯坦丁妥協了。
“你要轉生成自己的同位體？那樣會不會太奇怪了？”哈莉遲疑道。
“我不想小紮再次見到我時感到奇怪。”康斯坦丁堅定道。
“好吧，我幫你找找看，看哪個多元宇宙你老媽剛懷孕。”
......
哈莉運氣很不錯......或者說，康斯坦丁運氣很好......也不對，遇到這種事，他怎麽也算不上運氣好，但他這次運氣的確很不錯。
哈莉找到了懷孕的“康媽”，她的人生經曆幾乎和主宇宙的康媽一模一樣，也是生活在英國福利大減的鐵娘子時代，老公失業，沒錢養活二胎（渣康有個姐姐），他逼著大肚婆的康媽去墮胎。
沒錢去正規醫院，隻能找“隔壁老太”，將衣架的一腳伸進肚子裏，把胎兒活生生刮出來。
主宇宙的康媽被刮出一個大胖小子，差點活活痛死，渣康卻僥幸活了下來。
原來康媽懷的是雙胞胎，渣康的哥哥還特別膘肥體壯，他特別瘦小，沒有被“隔壁老太”發現。
康斯坦丁不用轉生成自己的同位體了，他成為自己同位體的膘壯兄長！
哈莉按照渣康的劇本：先幫人渣康爸買一份意外保險，再一腳將他踹下樓梯，把他摔個半身不遂，再也無法家暴妻兒，順便拿到一份巨額保險，從此全家吃喝不愁。
當然，這些並不需要她親自去做，她隻需微調康爸的命運線即可。
“約翰，我要告訴你一件事，轉世後你的記憶會被封印一段時間。”在將渣康送進康媽肚子裏前，哈莉提醒道。
“為什麽要封印記憶？我不能忘記小紮呀！”渣康激動了。
“首先，你剛出生，嬰兒腦袋還沒發育，暫時無法承受你原本龐大的記憶信息。
就像10個g的u盤無法裝下10個t的文件內容，強行塞進去會傷害到嬰兒的大腦。
其次，你前世是三係巫師之神，記憶了太多魔法知識。
你懂的，魔法知識本身便具備強大力量，單單記憶它們，也會傷害你幼小的識海。
你放心，封印是保護而非限製，它會在你有能力掌握記憶後自動解除。
特意提醒你這件事，隻是方便你在未來記憶蘇醒後，妥善處理此世新獲得的情感和羈絆。
唉，一切奇跡皆有代價，即便是轉世也有副作用。
不過，這輩子你老媽一定能健健康康活到100歲。
我幫她改寫了命運，你將享受到上輩子未經曆過的母子親情，祝你幸運。”
真正送走渣康是在半個月後，哈莉兌現承諾，創造出“三生三世一線牽”。
有點勉強，但總算施術成功。
至於效果，要等幾年才能知曉。
老肯特如約而至，她卻碰巧推著輪椅，帶巫火去了萊克斯大廈。
雖然沒在盧瑟實驗室久待，可等她迴到家時，老肯特已經坐在客廳裏喝茶。
“肯特，你來啦，抱歉，我剛剛把瑞貝卡送到盧瑟實驗室去了。”
“沒關係，我剛過來不超過五分鍾，艾薇正在和我說瑞貝卡的事呢！”
老肯特大概沒休息好，皮膚狀態和精神麵貌都比較糟糕。
曾經儒雅矯健好似老年007的他，這會兒仿佛市高官遇到雙開成為一個普通人，身上退掉了一層光環，樣子沒變，衣著打扮也如舊，卻明顯暗淡了許多。
“瑞貝卡現在怎麽樣了，盧瑟能治好她不？”他的語氣和往日一樣溫和且真誠。
“應該沒太大問題，盧瑟為解決自己痛痛人天賦的副作用，已被迫進化成主宇宙最強生物醫療學者。
與他之前的症狀相比，巫火的基因缺陷和各種病症壓根不算個事兒。
大概半個月內可以看到初步成效。
一個月後瑞貝卡必將再次能蹦能跳，比大多數正常人都更健康。”哈莉道。
老肯特露出輕鬆的表情，輕輕點頭道：“盧瑟人品不談，是不是宇宙最聰明人也不一定，但他的科研精神和技術的確挑不出毛病。”
“薄暮是什麽情況，她還好吧？”他又問道。
“薄暮和瑞貝卡是兩迴事，送瑞貝卡轉世時我已經被怨嫗剝奪奇跡的修行之力，沒了境界，也失去死神之力，強製送瑞貝卡轉世如同非法偷渡。
偷渡者無法享受普通公民的福利待遇，還會被社會、被警察針對。
薄暮卻是死亡女士親自送去輪迴的。
死亡女士是多元宇宙死亡與生命的化身。
隻要她願意，能讓薄暮轉世成任何人，轉世到任何家庭。
薄暮不需要財富和奇跡力量，她隻要好好生活，像個正常人那樣享受凡人的人生就好了。
現在她過得很好，不過她年紀還太小，此時才半歲，那個世界和主宇宙的時間流速比較接近。
在她自然覺醒前世記憶前，我和哈爾都不會再去打擾她。”
老肯特好奇道：“哈爾有沒有失望、失落？我是說薄暮現在還這麽小，未來恐怕和他再無緣分，可他那麽在意她......”
哈莉笑道：“換在20年前剛出道時的青年哈爾，或許會懊惱沮喪、激動大叫，現在哈爾都四十多歲，奔五的人了。
經曆過那麽多事，他已經非常成熟。
見到薄暮此世的生活狀況，他隻有欣慰和寬心，臉上隻露出滿足的笑容，沒半點遺憾與失落。”
“也對，他已經不再是當年衝動魯莽的小青年......”他滿臉唏噓與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啊，超級英雄時代開啟已20多年。
我今年快九十歲了，前半輩子是考古學家，後半輩子做了三十多年的‘命運博士’。
我已經和秩序神係靈魂綁定，徹底融入秩序，成為秩序的一部分，可現在秩序一朝崩塌，墮入無盡深淵.......”
他眼眶微紅，一雙老手輕顫著捂住老臉，佝僂著坐在沙發上，看著讓人心酸。
唔，艾薇有點心酸，哈莉沒啥感覺。
九十歲的老人悲傷絕望，的確值得同情，讓人望之心酸落淚。
可老肯特不是普通老人。
即便經過納布幾個月加急培訓，他依舊沒能領悟法則，不是宗師，但不出意外，他至少還能活三五百年。
90歲的半步宗師，在超凡界正風華正茂、春風得意呢！
“肯特，你對前蘇聯怎麽看？”哈莉道。
“啥，蘇聯？你是說俄羅斯的那個蘇聯嗎？”
這話問得沒頭沒腦，還十分奇怪，弄得老肯特連自艾自憐的情緒都沒了大半。
“嗯，現在的俄羅斯人說‘有良心的人都該懷念蘇聯，有腦子的人都不會想要重迴蘇聯’，你覺得這句話怎麽樣？”哈莉問道。
老肯特麵露思索之色。
哈莉嘴上再說蘇聯，但肯定不是真的隻說蘇聯，蘇聯隻是比喻......是秩序神係的比喻？
哈莉的意思是，他們隻需要懷念秩序神係的好就行了，秩序神係徹底成為過去式，有腦子的人都不該想要重迴秩序神係時代？
“這話......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哪怕本心依舊難以與秩序割舍，可老肯特也覺得秩序徹底成為過去式，不然他不會如此悲傷。
“你了解天朝人的曆史不？”哈莉問。
“我可是曆史學家。”老肯特道。
“天朝人在封建製度中輪迴了多少個朝代？每個朝代是否都一樣？”哈莉又問。
老肯特沒立即迴答，他再次陷入沉思。
隻迴答哈莉字麵上的問題很簡單，他不用多想，張嘴就能滔滔不絕說出一篇論文。
“即便上個朝代覆滅，新建立的朝代依舊是封建社會，天朝人或許想過改變，但生產力擺在那，沒有生產力上的質變，很難真正走出封建社會。
但同樣是封建製度，不考慮文化和經濟，不同朝代的封建製度應該在不斷完善，到了清朝幾乎達到頂峰......”
再聯想到之前的蘇聯問題，老肯特臉上漸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想要迴到蘇聯時代，真的是蠢貨嗎？
如果和天朝人一樣，在同一社會製度下輪迴進化個十幾次，未必不能成功，畢竟理論上蘇聯堅持的“xx主義”是最先進的......至少比資本主義先進。
哈莉歎道：“不是沒腦子的人才想迴到蘇聯，是沒有大智慧大勇氣的人不要想著迴到蘇聯。
真以為‘蘇聯時代’想迴去就能迴去？
蘇聯讓俄羅斯登上世界的頂峰，登上他們本民族從未抵達過的曆史最高點。
它的製度肯定不完美，需要調整和改進，可不代表這條路完全是錯的。
失敗的是人，把好製度玩壞的還是人。
秩序神係建立的秩序法則係統本身沒問題，甚至還非常先進，對地球、對人類文明，甚至對主宇宙都有大大的益處。
若是僅僅因為秩序神係那群神靈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便將秩序基礎法則體係全盤否定，無疑是愚蠢的。”
老肯特眼睛亮了，暗淡的老臉也似抹了油，容光煥發。
他緊盯著哈莉，很緊張也很期待。
哈莉沒在意他的反應，自顧自說道：“天朝的封建朝代一個接一個，不停輪迴，不是他們不想改變，是沒有找到機會。
現在秩序基礎法則係統也是一樣。
我們可有見到秩序係統的競爭者？
沒有。
蘇聯之後還能換賽道，換成米國之路。
是不是走進死胡同先不說，至少有路走。
咱們現在把舊賽道掘了，接下來往哪走？
牛掰如我，暫時也沒能開辟新的道路。
老實說，我覺得現在的秩序體係其實很不錯。
秩序無論如何都比無序、比混沌要好。
既然如此，在競爭者出來證明秩序係統已經不再符合當前時代之前，我們......應該說是你們。
你們要做的是開啟新的輪迴，以更大的決心、智慧和勇氣，來改進過去的秩序體係，讓它比過去更完美。”
“哈莉，謝謝!”老肯特眼眶都濕潤了，“你的氣量、你的胸襟、你的智慧，都讓人敬佩不已啊！”
哈莉欣然接受了他由衷而發的讚揚，道：“隻要你和哈立德有足夠的勇氣和決心，我其實是樂意見到秩序體係重建的。
我甚至會為你們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畢竟，秩序體係作為‘聖姑新秩序’”
的一部分，你們發展壯大，對我也有好處。”
老肯特臉上帶著濃濃感激和感動的笑容稍微斂去，瞪著“覆水難收”的眼睛，疑惑道：“聖姑新秩序是什麽？你不是說沒開辟新道路嗎？”
“我的確沒開辟新道路，但新朝即便也是封建主義，也不可能完全沿用前朝舊製，尤其是在發現明顯的製度缺陷之後。
納布之所以犯下滔天大罪，還極大地傷害了地球文明、魔法位麵文明，是因為過去的秩序神係缺乏監督者。
過去不是有句老話，誰來守望守望者？
沒有監管，沒有製衡，納布一言而決，毀了整個秩序神係，坑害了我，禍禍了無數魔法位麵。
如果他不能隨心所欲，即便他本人有投靠顛倒人的心思，也不至於壞了大局。
你親自經曆過魔力債務危機，若是納布沒投敵，反而以地球基礎法則權能配合我，我們會輕鬆很多，世界會少死很多人。
所以，秩序體係可以恢複，卻不能再是老樣子了。
完全不變的蘇聯，真不如不迴去。”
老肯特輕聲問道：“現在秩序神係該是什麽樣子？”
“和生命係統、元素體係一樣，成為地位並列的一個單獨部分，聖姑新秩序之下有生命係統、元素係統、秩序係統，三者結合，共同編織出新的地球基礎法則體係。
從今往後我是你們的老大，‘聖姑’監管你們，白銀城監管‘聖姑’，我們一起監管白銀城，完美！”
“原來你要收編秩序體係......”
老肯特想把之前說出去的話收迴來，就是“氣量、胸襟、智慧”那句。
或許“智慧”可以保留。
他還想把湧入眼眶的激動熱淚縮迴去。
他依舊對哈莉興懷感激，卻不至於熱淚盈眶了。
雖然她想讓他們為她打工，可秩序體係終究沒徹底成為曆史，比前蘇聯的結局好太多。
哈莉歎道：“不是我要收編秩序體係，是我要收編你和哈立德。肯特，你覺得你還能代表秩序神係？”
老肯特皺眉道：“過去我從未想過自己能代表秩序神係，隻有納布和‘命運博士’可以代表秩序神係。
現在......在今天與你交談之前，我和俄羅斯人一樣的想法，覺得聰明人不該想要迴歸蘇聯。
我以為秩序體係會被完全廢掉。
可既然說起誰能代表秩序，現在除了我和哈立德，還有別人嗎？”
哈莉道：“納布後來投靠天堂，做了秩序天使，你肯定曉得。”
“之前我和哈立德都不曉得，從小紮和哈立德口中聽到詭異母巢發生之事時，我也很震驚。”老肯特老老實實地說。
“什麽時候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入宮門深似海，天堂的大門不是說進就進、說出就出的，一旦踏入白銀城之門成為天使，一切都不再屬於你，一切都屬於主，這你可明白？”
老肯特表情疑惑地說：“我不太明白，哈莉，你別打啞謎，想說什麽直接說吧。”
“納布和秩序之神全部死絕，這是事實，但秩序神係的法則、秩序神係建立的秩序網絡，並沒有消失，也沒停止運轉。
它們全部在白銀城的掌握中，它們現在全部屬於白銀城，它們即將全部屬於我。”
老肯特驚道：“你是說納布雖死，可他的法則和神格卻在天堂留有備份，還能繼續使用？”
哈莉道：“當初在詭異母巢，納布亮出來的是秩序輝印。
你知道啥是輝印不？
當初天堂為我頒發了一個空白的戰神輝印。
白銀城肯定有能力在空白戰神輝印中填滿戰神神性，他們不缺戰鬥和戰爭神性。
若是某天我戰死，徹底死亡，又有新的‘魔女哈莉’崛起，天堂可以重新為她頒發一枚戰神輝印，可以是空白，也可以填滿和我一模一樣的神性。
我的戰鬥經驗和技巧是自己領悟的，但信息錄入輝印後，會立即在天堂留下備份。
換成納布，則是他獻上秩序法則、秩序神性，白銀城收錄並鑄造一枚空白的秩序輝印，在上麵烙印從納布那兒獲得的全部秩序信息。
明白了？
留在白銀城的不是備份，是原件，納布手裏的輝印才是‘複印件’。
所以納布帶著秩序神係集體死翹翹，對秩序體係本身沒半點影響，不過換了個領導人罷了。
在納布嗝屁前，秩序體係已經屬於白銀城，屬於主！”
“這，這......太狠了，太不公平了，簡直是赤果果的掠奪啊！”老肯特驚唿道。
“怎麽能算掠奪呢？明明是納布主動奉獻，其他人主動奉獻也不一定能成為天使。
納布能成功，多虧他在白銀城交遊廣闊，有朋友、有門路，人都死了，還有天使朋友幫他走關係。
你知道不，上次在白銀城召開‘聖姑勝利而歸述職會議’，大君單獨把我叫到聖音塔，專門說了放納布一馬的事兒。
大君的意思是納布人都死了，關於他的審判大會沒必要召開，至少不該大張旗鼓，完全不給死人留麵子。
連大君都幫他說話，看看納布的交際圈。
其他人哪有他的條件？”
老肯特遲疑道：“大君的話，你同意了？”
“你想讓我同意？”哈莉反問道。
老肯特輕輕搖頭，苦澀道：“我不知道，我理應全力爭取，替納布保留最後的體麵。
可我清楚他對諸天位麵做了什麽，我知道現在有多少受害者正全心期盼大審判的到來。
他們已經失去家園、失去親人，他們值得一場公平公正的大審判。”
“你說得對，我們壓根沒資格決定大審判的事，我隻是順應民意的組織者，沒權力答應大君的請求。”哈莉道。
“唉，無論如何秩序體係還存在，這是個好事，我會和哈立德重建秩序，隻可惜啊......”老肯特長歎一聲，滿臉悵然和遺憾。
“可惜什麽？我敢說跟著哈莉混，你們的前途將遠超巔峰納布。”艾薇道。
“這話我相信。”老肯特點了點頭，唏噓道：“秩序之神皆為人類法師，秩序法則係統是人類文明對抗諸神的堅固堡壘，是無數人類法師的驕傲和理想。
它屬於人類文明，完全為人類服務。
人類的集體利益便是秩序係統的最高綱領，每一代的命運博士都以此為榮。
現在秩序歸了天堂，上帝不是諸神，可祂終究不等於人類。
人類再也無法100%掌控自己的命運，這是一種倒退，也是一種悲哀。”
“哈莉也是人類。”艾薇道。
老肯特看了哈莉一眼，“納布將秩序獻給白銀城、拿到天使輝印之時，便無法100%代表人類。”
哈莉身上的天堂痕跡比納布都重......
哈莉道：“納布給顛倒人當帶路黨時，還沒投靠白銀城。
按照你的說法，他能100%代表人類文明。
既然他代表了人類，等他做了帶路黨，所有地球人也給顛倒人做了奴才？
等兩個月後的大審判到來，全體地球人都要登上審判台接受審判？”
“當然不是，納布背叛人類法師群體，打開現實之紗放顛倒人進入多元宇宙時，他已經是人類文明的叛徒和罪人，不能再代表人類。”老肯特連忙道。
哈莉笑道：“你說這話隻因為納布敗了。若非運氣不好，碰到了我，他未必不能成功。
到了那時，你們八成毫不介意他曾經做過什麽，依舊崇拜他，將秩序神係當成人類文明的守護神，把納布當做100%人類文明代表。（ps）”
她譏諷一笑，不等老肯特尷尬辯解，又擲地有聲地說：“可人類文明壓根不需要什麽‘人類代表’。
將命運寄托在別人身上，無論他是人類還是神靈，又或者上帝，都是懦弱且不負責任的愚行。
納布給你們狠狠上了一課。
你們要做的是從中學會教訓，不再相信任何‘代表’。
而不是前一個代表不行了，立即慌裏慌張地尋找新的‘代表’、再把希望和命運寄托在‘代表’身上。”
......
哈莉又跑了一趟白銀城，找到拉斐爾，索要了一份嶄新的“秩序輝印”。
和納布的秩序輝印不說一模一樣吧，幾乎是納布與其他秩序神靈神性和法則的疊加。
一個輝印便代表了完整的“秩序神係”。
如果哈莉願意，她立即就能成為全新的“秩序神王體”。
而她拿到秩序輝印幾乎沒付出任何代價。
代理大君拉斐爾詢問清楚緣由後，什麽要求也沒提，直接將輝印交了出來。
哈莉不清楚納布若地下有靈，曉得這件事後會不會慪死，反正在她將輝印交給老肯特後，老肯特呆呆傻傻坐在那，茫然了許久許久。
他不是為未來茫然，他的未來已經很確定——被哈莉確定為新的秩序神王。
嗯，秩序輝印交給他了。
他茫然是因為他過去視為生命和最終理想的東西，在別人那兒竟如此廉價。
他有些接受不了。
特別是他拿到秩序輝印後，糾結猶豫了許久，醞釀情緒許久，終於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無畏決心說出“為了秩序，我可以舍身成仁，放棄人類之身，成為一名非人的天使”後，哈莉給了他一個“你在做啥美夢”的奇怪眼神。
“找代理大君拉斐爾要一份秩序輝印並非什麽大事，畢竟是為了保護伊甸園——地球，把話說清楚了，事情就辦好了。
可要讓你一個凡人成為天使，我得花費多少時間和代價去跑門路？
說不定要驚動米迦勒。
輝印給你，不是讓你與之融合。
目光不要這麽短淺，它來自過去的秩序神係，上限擺在那，頂多讓你成為另一個納布，你跟了我卻是前途無量。
它隻是參考和輔助，幫你凝聚自己的秩序法則，輔助你控製現有的秩序法則網絡。
未來某一天，你必然棄之如敝履，將輝印隨手扔進垃圾堆，看都不多看一眼。”
雖然有點尷尬，可聽完這番話，老肯特熱血沸騰，對現在的工作充滿熱情，對未來充滿希望。
......
幫老肯特也是幫哈莉自己。
等老肯特重新掌控地球秩序法則網絡，哈莉立即做了甩手掌櫃。
她對地球基礎法則係統的掌控更加嚴密，卻幾乎不用做什麽事。
隻享受權力，工作交給別人了，比納布當年壓榨神眷者（命運博士）還要輕鬆。
掌握了地球基礎法則權能，哈莉的硬實力沒太大影響，主要是加強了對地球、對物質宇宙的掌控力。
弄好了“新·秩序體係”，哈莉才將目光放在蘇醒過來的渣康殘魂上。
“你現在是什麽感覺？”
渣康這會兒連亡靈都算不上。
他相當於被完整收割了一次，畢竟老紮被收割了，小紮將傷害轉移到自己身上，渣康又完成替小紮承受了全部代價。
老紮至少靈魂與魔力完成小黑豆之力浸染，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收割，渣康卻是“白身”。
這會兒他隻剩手指肚大小的一縷殘魂，像是蠟燭燃燒的火苗。
“你是指我的心情還是狀態感受？”
蠟燭隻要不放在狂風中，火苗還是很穩定的。
“心情、狀態，都說說，讓我樂嗬樂嗬。”哈莉笑道。
“心情......”渣康左右看了看，“我現在想抽煙。如果我還能抽煙，一定一支接一支，至少連抽五盒煙，外加8瓶威士忌。”
“喝酒抽煙，隻是略有愁緒，你並沒多少怨恨和不甘呀。”看到他這麽倒黴，她莫名地感到歡快。
這家夥一輩子都在坑朋友，從無失手，今天終於遭了報應，被別人坑了，還坑得這麽慘。
“怨恨誰，你嗎？”渣康臉上和語氣中還真的有了一絲怨氣，“的確該怪你，你當初沒要照顧好我。
以你的智慧，肯定能感覺到不對勁。
咱們之前多慘呀，連個正式法師級別的‘名師’都找不到，卻忽然被堂堂大宗師看中，這正常？”
哈莉冷笑道：“對旁人說起這件事時，我會自責兩句，可麵對你，我完全問心無愧，不需要有一丁點自責。
當初你被喬瓦尼收為徒弟，你得意洋洋、春光無限好，我警告過你。
我讓你小心點，喬瓦尼對你太好了，你還說我羨慕嫉妒，見不得你好。”
渣康表情有點不自然的尷尬，卻還是說道：“喬瓦尼對我動手腳是在我臨終蛻變期間，等我意識清醒，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都做了，我再小心謹慎也為時已晚。
我清醒時，不需要你保護，無論出了什麽事都是我活該。
可我陷入臨終蛻變的思想迷失中，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你卻沒能保護好我。”
哈莉不悅道：“我當年可不是神王哈莉、天堂戰神，那會兒我隻是個魔法學徒，連《真理魔典》都是你借給我的。
我已經很小心，對你仔細檢查，可大宗師的手段，我能看得出來？
如果你自己不記得，可以去阿卡姆精神病院查找當年的記錄。
每次喬瓦尼去找你，我都會急忙忙趕過去，讓醫生替你檢查。
老實說，我甚至不想讓喬瓦尼接觸你。
可他是宗師，壓根不需要我和精神病院的同意，一個反語魔法，神不知鬼不覺進入你的病房，我能怎麽辦？”
渣康無奈歎口氣，久久無言。
他知道哈莉說的都是對的。
當年哈莉也才十四五歲，能照顧他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容易。
她也的確警告過他，讓他小心喬瓦尼，可她的警告他從未放在心上。
“喬瓦尼已經死了，現在的關鍵是小紮，你對小紮是什麽感覺？她心裏很難受，比你更難過、更痛苦，心裏關心著你卻猶猶豫豫，不敢來見你。”哈莉道。
“小紮是個傻瓜，她哪裏需要猶豫和擔憂？整件事完全和她無關，她是我妻子，我是她丈夫，這是事實，永遠不會改變。”渣康歎道。
哈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喬瓦尼在你靈魂中留下的印記，似乎會讓你格外親近小紮，你將她看得比你的生命更重要。
所以，小紮很確定自己對你的感受，她很愛你，她身上、靈魂上都沒有任何咒印。
可她不確定你對她的感情，有幾分是魔法效果，或者完全源自她父親的魔法？”
渣康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聲道：“你還記得不，我和小紮結婚前，曾跟你說，如果現在不結婚，可能永遠結不了婚了。”
他和小紮的婚禮來得突然，舉辦得也有點倉促。
當時魔力債務危機已經有了苗頭，天堂地獄組織了一次“地球魔法聯盟大會”，大會結束後兩人宣布結婚。
而正式婚禮的前一天，小紮還在告別魔術表現中召喚到不詳。
她的大禮帽中沒跳出來大白兔，反而竄出一條條詭異的觸手。
但婚期沒有延後。
當時康斯坦丁的確表現出不太正常的急迫。
“你當時已經有了預感？”哈莉驚訝道。
康斯坦丁道：“我現在依舊不清楚那算不算預感，隻是冥冥中有個聲音在告訴我——趁著現在，趕緊和小紮把婚禮辦了，不然你們未來可能會分開。
可能是我的危機靈覺感應到了什麽吧。
對剛入行的魔法學徒而言，大宗師是巨頭，是難以逾越的高山。
可我當時已經是三係神靈，還領悟了一條真知法則，能發現些許端倪也不奇怪。”
“我不想失去小紮，你明白不？”他盯著哈莉，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嚴肅，“如果我們當初沒有結婚，沒有婚姻將我和小紮羈絆在一起，現在喬瓦尼的事曝光後我和她八成要完蛋。
我不想那樣的結局出現，我真的愛小紮，所以我的靈覺會有急迫感，會推動我一定和她把婚禮辦了。”
“既然你這麽說了，我相信小紮很快能想開。可你死了，看看你現在的模樣，你接下來打算咋辦？”哈莉問道。
“你趕緊救我唄，還能咋辦？”康斯坦丁一臉理所當然。
“救不活了，你現在沒了肉身，靈魂也隻剩一縷殘渣，除非上帝親自出手，不然我不知道誰能無代價地讓你恢複如初。
轉世去吧，我幫你安排個時間流速快的世界，幾天後又是一條好漢。”哈莉道。
“你不是掌握了全部魔法權能，成為新的魔法主宰嗎？”康斯坦丁皺眉道。
“魔法權能還在過濾，要等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全部提取出來。即便魔法權能到手，也不能無代價地讓你複活呀！
我說的代價可不止是魔法本身的代價。
用你僅剩的‘真知灼見’好好想一想，讓一縷靈魂殘渣驟然變成一條魂力豐滿的完整靈魂，你的‘新靈魂’中有多少成分是真正屬於你？”
哈莉盯著他的雙眼幽幽道：“被魔法複活的你，究竟是我的魔法造物，還是原來的康斯坦丁？”
“玄蘭和恩朵是什麽情況？”康斯坦丁問道。
“她們比你幸運，身體被搶救迴來了。肉身是活的，識海依舊存在，可以慢慢溫養自己的殘魂。
她們不會瞬間恢複如初，大概要養個三五年。
三五年後，她們頂多大病初愈、身子虛弱，卻不會留下任何隱患。”
“隻有輪迴轉世一條路？”康斯坦丁滿臉猶豫和不甘。
哈莉道：“輪迴轉世副作用最低，轉世甚至可以清洗魔力印記。”
她輕輕歎了口氣，有感而發道：“死亡不愧是宇宙最基礎、最核心的法則。
強大如魔力代價、魔力印記之類的魔法規則，在死亡麵前也得低頭服軟。
無論債務人多蠻橫，一旦踏過輪迴門，萬般債務、因果皆清零。
喬瓦尼的手段非常高明，你現在的殘魂又非常殘破，我壓根不敢對你使用‘靈魂手術’，找不到他留下的咒印，無法清除後患。
我怕把你搞魂飛魄散嘍。”
“我也知道輪迴之後魔法債務皆清零，可我不想斬斷和小紮的因果啊！”康斯坦丁無奈道：“哪怕我的記憶沒變，可我的新生、我的成長一定會影響到我的感情。
哈莉，你明白不？
我想要保留的不是這輩子修煉的力量，而是此時此刻對小紮的愛！
我無法忍受未來的我對小紮的感情變質，甚至傷害到一直期盼我歸來的小紮。”
“你對小紮愛得可真夠深的......”哈莉眼底閃過一絲狐疑。
這份愛真的全部來自他的本心，而非喬瓦尼魔法咒印的效果？
她現在忽然有點理解小紮患得患失、糾結痛苦的感受了。
即便這份愛完全來自康斯坦丁的本心，她會懷疑，小紮也會。
她懷疑就懷疑了，小紮若也懷疑......以小紮的良知，一定無法忍受這份懷疑，一定覺得懷疑愛人之真愛的自己十分卑劣，可在麵對丈夫如此純粹且濃烈的愛意時，她又不可能不往魔法咒印上想，一旦有了一次懷疑就永遠無法消除。
“喬瓦尼真是個失敗的好父親。”哈莉心裏默默感慨。
喬瓦尼對不起渣康，這是毫無疑問的。
但他對渣康做的一切都是出於對女兒的愛，這份濃鬱純粹的父愛是成為好父親的基本條件。
可現在的結果卻是小紮因為他錯誤的父愛，陷入了無解的痛苦螺旋深淵。
或許這就是魔法的代價？
“約翰，你聽說過‘三生三世來生緣’的故事不？天境有一位霸道神王，他與某個小女神相戀，結果雙雙死亡，轉世後他們再次相遇、再次相戀，戀情比上一世更成熟、更美好，一共輪迴了三次，終於修成正果。”哈莉道。
“就算我死了，成了個鬼，你也不能用鬼話糊弄我呀。”康斯坦丁不滿道。
“我是認真的，雖然天境並沒發生過這件事，可我說的是‘故事’呀！而且我要表達的意思也不是故事本身。
霸道神王和小小女神能三世輪迴、三世相戀，是因為因果延續到下一世。
我琢磨著，能不能把你這輩子和小紮的愛全部剝離，轉嫁到你下一世身上，完美繼承此生之曠世絕愛。”哈莉道。
“你琢磨著......怎麽琢磨？”
“我有輪迴印，掌握了大因果命運術，現在又要成為掌控魔法規則、編寫魔法底層代碼的魔法主宰，興許能創造一門‘三生三世一線牽’。
俗話說，千裏姻緣一線牽，哪怕隔著三生三世，我的‘一線牽’也能讓有情人湊到一塊兒。”哈莉興致勃勃地說。
“興許？若失敗了呢，活該我倒黴？”渣康叫道。
“一切魔法皆有代價，成功了你也會支付代價，失敗了不用支付代價，無論如何你都不會虧本。”哈莉道。
“真的隻有轉世重生一條路了？”康斯坦丁鄭重問道。
“路有很多，但要論副作用，轉世最好。若不轉世，單隻是你靈魂深處的喬瓦尼咒印，就很難清理掉。
你猜他為什麽要選在你臨終蛻變時下手？而且你恰好在進行心靈之變。”哈莉道。
“我不想轉世成另一副麵孔。”康斯坦丁妥協了。
“你要轉生成自己的同位體？那樣會不會太奇怪了？”哈莉遲疑道。
“我不想小紮再次見到我時感到奇怪。”康斯坦丁堅定道。
“好吧，我幫你找找看，看哪個多元宇宙你老媽剛懷孕。”
......
哈莉運氣很不錯......或者說，康斯坦丁運氣很好......也不對，遇到這種事，他怎麽也算不上運氣好，但他這次運氣的確很不錯。
哈莉找到了懷孕的“康媽”，她的人生經曆幾乎和主宇宙的康媽一模一樣，也是生活在英國福利大減的鐵娘子時代，老公失業，沒錢養活二胎（渣康有個姐姐），他逼著大肚婆的康媽去墮胎。
沒錢去正規醫院，隻能找“隔壁老太”，將衣架的一腳伸進肚子裏，把胎兒活生生刮出來。
主宇宙的康媽被刮出一個大胖小子，差點活活痛死，渣康卻僥幸活了下來。
原來康媽懷的是雙胞胎，渣康的哥哥還特別膘肥體壯，他特別瘦小，沒有被“隔壁老太”發現。
康斯坦丁不用轉生成自己的同位體了，他成為自己同位體的膘壯兄長！
哈莉按照渣康的劇本：先幫人渣康爸買一份意外保險，再一腳將他踹下樓梯，把他摔個半身不遂，再也無法家暴妻兒，順便拿到一份巨額保險，從此全家吃喝不愁。
當然，這些並不需要她親自去做，她隻需微調康爸的命運線即可。
“約翰，我要告訴你一件事，轉世後你的記憶會被封印一段時間。”在將渣康送進康媽肚子裏前，哈莉提醒道。
“為什麽要封印記憶？我不能忘記小紮呀！”渣康激動了。
“首先，你剛出生，嬰兒腦袋還沒發育，暫時無法承受你原本龐大的記憶信息。
就像10個g的u盤無法裝下10個t的文件內容，強行塞進去會傷害到嬰兒的大腦。
其次，你前世是三係巫師之神，記憶了太多魔法知識。
你懂的，魔法知識本身便具備強大力量，單單記憶它們，也會傷害你幼小的識海。
你放心，封印是保護而非限製，它會在你有能力掌握記憶後自動解除。
特意提醒你這件事，隻是方便你在未來記憶蘇醒後，妥善處理此世新獲得的情感和羈絆。
唉，一切奇跡皆有代價，即便是轉世也有副作用。
不過，這輩子你老媽一定能健健康康活到100歲。
我幫她改寫了命運，你將享受到上輩子未經曆過的母子親情，祝你幸運。”
真正送走渣康是在半個月後，哈莉兌現承諾，創造出“三生三世一線牽”。
有點勉強，但總算施術成功。
至於效果，要等幾年才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