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亞州，萊頓市，城郊一棟被廢棄多年的“古老城堡”外。
“咱們都從外星友邦那兒拿到好幾筆‘危機中損毀城市重建善款’了，這種幾乎與地獄相連的鬼地方怎麽還沒拆除？”
哈莉看著烈日照射下依舊陰氣森森的建築，眉頭微皺，“不過，若說此地連通腐朽之國，倒也合理。”
建築占地麵積很廣，總長寬都超過100米，但在如此巨大的建築地麵，建造的房屋與塔樓十分密集，幾乎房子挨著房子。
仿佛建築師被人拿槍頂著腦袋：必須在這片空間裏容納更多的人，哪怕不留空地與院子，將所有房子連在一起、讓它看起來像個大魔方也沒關係。
即便還沒進入內部，哈莉也能猜到“城堡”裏絕大多數區域自從房子建成起，一輩子也沒享受過陽光的直射。
百年過去，它仿佛長出兩大百年魂環：陰冷魂環與黑暗魂環。
陽光也無法驅散它身上的陰冷與黑暗。
事實上它並非軍事用途的城堡，在一百年前，這裏是一家少管所。
“這棟建築早被人廢棄，我猜市政府也一直在抱怨，為什麽米國每年都在遇到危機，為何沒有一次危機蔓延到它，沒有將它徹底摧毀，好讓他們也從外星友邦捐贈的善款中分潤一筆。”
沼澤怪物抬起右手，蔬菜沙拉似的手臂快速長成一條巨大的樹幹，樹幹橫跨少管所外麵鏽跡斑斑、鎖孔鏽蝕的大鐵門。
在門上搭建了一座樹木拱橋。
他用另一隻手示意哈莉通過樹木拱橋越過大鐵門。
之前他走萬物之綠通道，通過綠色植物將哈莉與自己傳送到此。
他也想直接進入建築內部，奈何越過大鐵門，裏麵便寸草不生，連一株雜草都沒有，他無法徑直傳送進去。
“我已經聞到腐國的臭氣，難怪艾比不願做腐朽之黑的化身......”
哈莉沒有做捏鼻子的動作，卻在進入建築內部後立即屏住唿吸。
“艾比不願做腐朽之黑化身，可不是因為腐國猶如動物屍體堆積而成的化屍池。
當我作為亞力克·霍蘭德時，明知道沼澤怪物可以時刻享受青草與百花的芳香，可以品嚐世間所有果實的甘美，我依舊不想成為沼澤怪物。”
沼澤怪物在前麵帶路，並沒走多遠便來到一堵牆邊。
牆壁上裂開很多縫隙，縫隙中滲出黏膩發臭的黑色液體。
液體流淌出來後會凝結成一坨坨大小不一、醜陋畸形的瘤子。
肮髒，惡心，滂臭。
哪怕被一座城市使用100年卻從未衝洗過的馬桶，都比它幹淨，看著比它舒服。
哈莉心裏都開始打退堂鼓：或許可以讓沼澤怪物一個人進去，通過愛來喚醒艾比達爾，然後艾比達爾自己出來接受厚皮聖力的浸染？
沼澤怪物動作很麻利。
來到牆邊後立即抬手，將手掌摁向牆麵。
“簌簌！”他手掌長出一根根筷子粗的綠色根係，根係穿透腐朽畸形的瘤子，深入牆縫，然後緩緩撐開一扇散發綠光的空間門戶。
門戶打開的瞬間，仿佛整棟建築成了個巨獸，而眼前這堵牆就是巨獸的屁鼓，裂開的空間門戶則是屁鼓眼子。
巨獸本身就滂臭的腐爛屍體，現在屁鼓眼子張開，對著哈莉兩人放了個無聲且悠長的臭屁。
臭屁連綿不絕，持續不斷。
哪怕閉住唿吸，可腐朽之黑是一種能量，不僅有氣味，還有氣息與能量波動。
哈莉不可能連感知也完全封閉。
封閉了感知，怎麽應付裏麵的敵人，如何尋找艾比達爾？
她沒幹嘔，臉卻白了。
原本聽到沼澤怪物的自怨自艾，她還準備開口安慰幾句。
現在打死她她都不願開口了。
哈莉改為精神傳音。
“亞力克，現在改朝換代啦！我做了地球生命係統的主人，不會再像秩序神係時代一樣冷酷無情。
首先，今後生命能量的化身，完全遵循自願原則，如果當事人不願意，絕對不勉強，更加不會陰謀詭計，弄得他們家破人亡、失去選擇的機會。
其次，即便做了生命化身，也可以在下班後迴家享受人倫之歡。
最後，如果幹了幾十年，不想再做生命化身，可以迴歸人類之身，重新成為人類。”
說話的時候她已經跟隨沼澤怪物穿過綠植之門，進入腐國內部。
他們腳下是累累白骨堆砌的道路，道路向前無限延伸，兩邊是冒著濃鬱屍臭的黑色海洋。
海洋中的海水皆為屍體腐爛後的黏稠屍油。
其上還飄浮一顆顆死不瞑目的頭顱。
頭顱腐爛程度不一樣，有的似乎剛死，有的已經化為白骨。
哈莉開啟聖姑光環，連腳底板都包裹一層聖潔光芒，沒有直接踩上白骨道路。
“你感應到艾比沒？”沼澤怪物問道。
“沒有，這裏距離核心應該很遠吧？咱們再往前走走。”哈莉道。
他們並非直接傳送進入腐國，而是通過腐國與現實世界的連接點偷渡進來的。
所以他們必然在腐國的最外圍，距離核心很遠。
哈莉倒是可以像之前在眾生之紅空間那樣，直接用聖力覆蓋整個死亡能量空間。
腐國的總體量也就主神級別，哈莉大君權能的體量比神王都大，填滿區區腐國，完全綽綽有餘。
但她還沒找到沼澤怪物的老婆艾比。
不將艾比納入保護圈特殊對待，直接用霸道的厚皮戰神聖力焚燒腐國，可能在哈莉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時候，艾比“最後的殘魂”已然灰飛煙滅、魂飛魄散。
沼澤怪物一邊沿著白骨通道往前走，一邊說道：“你的想法很好，但不現實。
能被選為生命化身的人，基本上都有天命，擁有最強的天賦。
他們若不願成為沼澤怪物或者別的生命化身，其他人未必能掌控生命能量。
比如我。
我若不做沼澤怪物，天賦僅次於我的艾薇，也無法完美控製萬物之綠。”
哈莉立即道：“一個人管理不過來，可以選更多人嘛。比如將綠植分為樹木與百花，一個人管理樹木，另一個管理百花，生命議會負責協調統一多位‘生命化身’的工作。”
“似乎可行，但聽著就麻煩，做起來隻會更麻煩。”沼澤怪物想了想後說道。
“麻煩總比強迫別人、弄得對方家破人亡要好。”哈莉道。
沼澤怪物點了點頭，“既然你都不嫌麻煩，我們更不會放棄有選擇的機會。”
“我麻煩什麽？我隻出主意，具體要怎麽做，肯定是你們這群老前輩來安排。”哈莉理所當然地說。
沼澤怪物無語了好一會兒，又道：“第二條似乎也有大問題，你看看我，都變成一坨行走的蔬菜沙拉了，還怎麽迴家過正常人的生活？”
哈莉側頭打量他一番，道：“你之所以是一坨行走的蔬菜沙拉，並非沼澤怪物一定要是一坨行走的蔬菜沙拉。
就像我的天堂山手機電池小、發熱嚴重，並非手機就該電池小、發熱嚴重。
而是對比友商瘋狂引進外星科技，堅持100%零件國產的天堂山手機，工藝與技術有點落後。
納布的秩序神係連神王都不是，連天堂山手機都算不上。
我卻遠超神王與造物主，外星最新科技也將在我的‘沼澤怪物’麵前黯然失色。”
沼澤怪物嘟囔道：“你說得我心中激情洶湧澎湃，可低頭一看，我還是一坨技術過時的可移動蔬菜沙拉。
現在你可是完成了對萬物之綠的掌控呢！”
哈莉道：“別急嘛，飯要一口口的吃，技術也要一步步改進。
等危機結束，等我重新掌握神王權能，我們慢慢商量，慢慢改造。
我向你保證，未來的沼澤怪物頂多有點綠皮，或者綠頭，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完全是個怪物......唔，亞力克，你明白的，我沒別的意思。”
沼澤怪物道：“我很期待。但第三點，成為沼澤怪物後，怎麽還能變成人類？
成為萬物之綠化身後，亞力克·霍蘭德的靈魂與自我意誌都不再完整。
現在的我，本質上是擁有亞力克記憶與部分情感的萬物之綠。
隻不過亞力克的情感過於濃烈，導致他殘留的意誌成為我現在的主意識。”
“在成為沼澤怪物前，亞力克·霍蘭德的靈魂與生命能量隻是‘即將’成為萬物之綠的一部分。
等成為沼澤怪物，或者亞力克死掉，他的靈魂與生命能量迴歸萬物之綠，已經成為萬物之綠的一部分。
誰是萬物之綠魔法印記上的主人，誰就能從‘萬物之綠一部分的’亞力克身上分離出萬物之綠天賦。
這就是巫童剝奪馬可欣生命力與靈魂天賦的基礎原理。
現在我基本上也能做到這點。
如果有沼澤怪物想退休，我可以將他的天賦靈性與生命力剝離，讓他假裝成一個普通人，可以過普通人的生活。
然後我將他的天賦靈性轉交給下一位資質不那麽好的沼澤怪物。
過程有點複雜，但我覺得在實現第二點的前提下，願意放棄沼澤怪物身份的人不會很多。”
她自己肯定不會通過魔力印記收割的方式，奪取別人的天賦與生命力。
那樣就相當於融合含有魔法權能的怨嫗純淨魂力，會破壞哈莉自己靈魂與天賦的純粹性，甚至極大影響到未來無限發展的潛能。
但沼澤怪物上限就擺在那，不可能超越當代萬物之綠本身，也就無所謂魂力純不純了。
哈莉偏頭瞥了沼澤怪物一眼，道：“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幫你將亞力克全部的私人情感都找迴來，然後壓製萬物之綠，讓亞力克的意誌成為絕對主導。”
沼澤怪物遲疑了一會兒，搖頭道：“算了，至少對我而言，現在這樣最好。
我不等於真正的亞力克·霍蘭德，我也不完全是萬物之綠。
我、亞力克、萬物之綠是三個人，我也愛艾比，我不想變成另一個人，哪怕他是最初的亞力克·霍蘭德。”
“你倒是很清醒。”哈莉古怪笑道。
下一刻，她笑容斂去，道：“你感應到了嗎？”
“感應什麽？你找到艾比了？”沼澤怪物緊張道。
“不確定裏麵有沒有艾比，但我想我找到腐國的核心了。”
哈莉把手放在他蔬菜沙拉似的手臂上，聖光一閃，兩人瞬間跨越無窮遠的白骨道路，來到一顆由骨骼、鮮血、腐爛髒器組合而成的巨大心髒前。
那顆畸形醜陋的心髒也如正常心髒，在有規律地搏動。
它沒有連接心血管，直接從觸手似的肉瘤孔洞中噴出一股股墨黑的汁水——精純的腐朽之黑（腐爛屬性的死亡能量）。
同時，下方猶如煮沸瀝青的黏稠死亡海洋上，還有淡淡黑煙從四麵八方匯集而來，被心髒吸收進去。
“是的，這裏就是腐國的中心，它是腐朽之心，我見過它很多次。”
沼澤怪物指著腐爛心髒，語氣有些激動，“艾比往日就住在心髒下麵的腐屍海洋中。
每當我來到此地，她像美人魚一樣從海洋裏跳出來，我們在腐朽之心下方擁抱熱吻......”
哈莉稍微在腦海裏幻想一下那種場景......若徹底放棄人類的美商，竟有一種另類的唯美浪漫。
那是一種地獄暗黑風格的浪漫情調。
“魔女哈莉，你，你......怎麽可能？你怎麽能直接找到這兒？！”
他們剛一落地，還沒來得及唿喚艾比達爾，一個驚慌憤怒的聲音便從他們腳下的死亡黑海中傳出。
無法鎖定具體位置，仿佛整個腐屍黑海都在說話。
不過能聽出來是一個男人。
“是你，安東·阿凱恩！”沼澤怪物將人認了出來，喝道：“阿凱恩，你怎麽會在這兒？現在你成了新的腐朽之黑化身？艾比在哪，你對艾比做了什麽？”
“沼澤怪物，是你！一定是你，你悄悄將魔女哈莉從後門帶進來的。”
腐屍黑海上方掀起一道水花......屍油太粘稠，水花沒濺出來，隻能算鼓起一個大包。
屍油黑海鼓起的大包化作一個高大的巨人。
巨人10米高，沒有嘴唇，全身光溜溜，沒有一根毛發，皮膚為沒有生命光澤的死灰色，身上披著死人頭發編織的鬥篷。
“魔女哈莉，離開我的領域！”
巨人先朝哈莉吼了一聲，見到哈莉麵露冷光，似乎要踏前一步，他又趕緊哆嗦著後退十步，帶著些許微不可查的委屈，喊道：“艾比隻是前代的腐朽之黑化身！
現在她已經被腐朽之黑厭棄，而腐朽之黑唿喚了我的名字。
我是正兒八經的死亡化身，這裏是我的領域，我不歡迎你們！”
“阿凱恩，不要廢話，立即告訴我艾比在哪？”沼澤怪物喝道。
每個超級英雄都有至少一位一生之敵。
沼澤怪物與艾比的一生之敵中就有安東·阿凱恩。
艾比達爾嫁給亞力克前也姓“阿凱恩”，安東是她親叔叔。
類似沼澤怪物與伍德魯，艾比有最強大的腐朽之黑天賦，可她不願成為腐朽之黑的化身。
他叔叔安東天賦不夠，卻對腐朽之黑極為癡迷，成為腐朽之黑化身是他一生最大理想。
伍德魯與樹木議會關係緊密，替樹木議會幹了不少黑活兒，很討樹木議會喜歡。安東與死亡議會也關係緊密，替死亡議會幹了很多黑活兒。
伍德魯隻是樹木議會的打手，在萬物之綠意識集合體心中的地位並不高。
安東甚至能鼓動死亡議會與眾生之紅、萬物之綠搶地盤，打破地球生命法則係統的內部平衡。
若非安東實在天賦不夠，死亡議會更希望他來做腐朽之黑化身。
早年安東還起過與自己親侄女艾比生出更強大腐朽之黑化身的心思。
“你永遠都找不到她了，哈哈哈，艾比最終被證明壓根沒資格成為腐朽之黑的化身。
她已經和地球曆史上千千萬萬普通人一樣，徹底死亡，屍體徹底融入腐國，靈魂成為這裏的一部分。”
安東一邊向著沼澤怪物暢快大笑，一邊用眼角餘光緊張地盯著哈莉。
“你叫安東·阿凱恩？我對你與亞力克、艾比兩口子的恩怨不感興趣，我隻提出兩個要求，你滿足了，我便離開。”
哈莉也不等他迴應，豎起兩根手指，自顧自說道：“首先，幫我找到艾比。
哪怕隻是最後的執念也行。
哪怕她真的徹底死亡，徹底融入腐朽之黑，腐朽之黑的意識集合體中也存在屬於她的意誌。
或者，你將她最後的屍骨找來。
其次，老老實實配合我，讓我在腐朽之黑上烙印屬於我的聖力印記。
也即是說，從今天開始，腐朽之黑屬於我了。”
安東·阿凱恩剛開始還在極力忍耐，哪怕他表情不忿，即將爆發，也咬緊牙關沒說話。
可等到哈莉說完最後一句話，他再也忍不住，向著哈莉憤怒咆哮：“魔女哈莉，你果然如傳言中一樣狂妄且貪婪！
腐朽之黑永遠都隻屬於我一個人，它是我的，我也是它的，誰也別想搶奪。
誰敢搶奪腐朽之黑，誰就是我的敵人！”
哈莉好奇道：“難道瑟西還沒來找過你？”
“瑟西~~”安東瞳孔收縮，狂怒之色忽然僵硬在臉上。
“看來你已經見過她。”哈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問道：“以瑟西的性格，肯定不會放棄腐朽之黑，你之所以活著，是因為你選擇向她投誠？
既然能投靠她，為何不願再次改換門庭？”
“我沒有投靠瑟西！腐朽之黑永遠屬於我，瑟西隻要我的效忠，她可不像你這麽貪婪，妄圖完完全全奪走腐朽之黑。”安東叫道。
“你覺得你能拒絕我？”哈莉淡淡道。
——亞力克，我沒感應到艾比的氣息，你呢？
她沒直接拍死安東，艾比位置依舊未知是一個原因。
另一個原因是眼前的巨人安東隻是死亡力量凝聚而成，並非本體......既然已經成為腐朽之黑的化身，也無所謂本體了，在腐國中，安東就是世界本身。
“剛靠近腐國心髒，我便有了感應，似乎在死亡海洋底部。”沼澤怪物暗中迴應道。
哈莉偏過頭，驚訝道：“你真的找到艾比了？能確定具體位置嗎？”
她這次甚至沒用精神傳音，直接開口詢問。
一個是太驚訝，本來隻是隨口一問，沒抱太大希望，畢竟她半超脫的精神力，加持大君權能，在腐國來迴掃蕩無數遍也沒找到艾比半點痕跡。
另一個原因是艾比既已找到，便沒必要再與安東扯淡。
可以直接動手了。
沼澤怪物沒說話，直接向前方伸出右手，蔬菜沙拉似的手臂變成一束蔓藤，直接延伸到黑暗死亡海洋，向著底部快速生長。
哈莉的精神意誌附著在蔓藤上，順藤摸瓜，一路摸到死亡海洋最深處的一個神秘空間......沒有找到艾比的屍骨，也沒觸碰到艾比的亡靈，哈莉的精神力順著沼澤怪物的蔓藤進入一個“精神氣泡”。
死亡海洋底部的一個小小氣泡。
像是艾比屍體與靈魂在海洋中融化時留下的一個小氣泡。
氣泡內是一個小世界，艾比的精神世界。
裏麵鳥語花香，森林茂密，有一片大沼澤。
比哈莉記憶中年輕很多的艾比，沉在清澈幽深的沼澤底部，銀白色的長發如同海藻，像是一具剛淹死不久的屍體。
“很明顯，這裏是亞馬遜森林，是你們當年在一起生活的大沼澤。
應該是她十多年前的一段記憶。
現在也是她最後殘魂形成的心靈外景空間。
她最後的潛意識便隱藏在這片心靈外景空間。
沼澤即是心湖，你下去將她喚醒。”
哈莉環顧周圍一圈，神色複雜地感慨道：“你們真的很愛彼此！”
要知道此時的艾比已不再是人類艾比達爾·霍蘭德。
二十年幾前，哈莉與艾比、亞力克剛相遇時，他倆都還是人類。
後來亞力克被樹木議會暗算，被迫“自願”放棄人類之身，成為萬物之綠的化身。
那時艾比依舊是人類，兩人依舊相愛，他們還借助渣康的身體（沼澤怪物的靈魂進入渣康肉身，與人類女子艾比啪啪）生下一個女兒。
那女孩兒差點成為聖子預言中的“二代聖子”。
沒幾年，艾比也被迫放棄人類之身，成為腐朽之黑的化身。
如同沼澤怪物先前所說，現在的沼澤怪物、曾經的亞力克·霍蘭德、萬物之綠，可以算三個人。
沼澤怪物是亞力克意識與萬物之綠的融合。
死亡化身的艾比也是類似情況。
可作為死亡化身的艾比，心靈外景空間不是死亡之地，反而綠意盎然，是一片森林沼澤，一點也不腐朽之黑，反而十分萬物之綠......她對他的愛已經跨越了靈魂本質的界限。
這種愛不僅深邃，還十分“高級”。
隻有能級足夠高，凡人艾比對亞力克的愛，才能半點不曾衰減地烙印在死亡神靈（腐朽之黑化身）的思想中。
而亞力克也迴應了艾比的愛。
隻有他能找到深藏在死亡海洋底部的“小小心靈空間”。
哈莉精神力來迴掃蕩無數次，也沒察覺到艾比的半點痕跡，他一下子便找到了。
凡人亞力克的愛也分毫不減地烙印在神靈沼澤怪物思想中。
......
“轟隆隆！“
正當沼澤怪物跳下沼澤，打算將艾比喚醒時，雨林沼澤心靈外景空間忽然激烈震蕩。
哈莉抬頭望雨林的蔚藍天空看了一眼，平靜地說：“安東·阿凱恩也順著你的蔓藤找了過來。你們不用擔心，我來搞定他。”
她是這樣說，卻沒有任何動作。
此時投影到心靈外景空間的，隻是哈莉的一縷精神力。
哈莉的本體已經一巴掌糊在巨人身上。
如她先前所料，巨人安東隻是死亡能量幻化而成。
即便她把巨人打爆，安東也沒死，沒停止活動。
“魔女哈莉，我知道你很強，可這裏是腐國，是我的領域，你永遠也殺不死我，我卻一定會把死亡帶給你，我發誓！”
巨人安東被打爆後，安東怨毒的聲音便從四麵八方傳來。
隨著聲音一起過來的還有密密麻麻、數以萬計的喪屍。
如同喪屍一樣的動物、人類活屍。
它們身體畸形，是由眾多動物屍體雜亂組合而成。
它們身體腐爛，仿佛死了半個月的屍體又活過來。
它們數量眾多，樣貌可怖，張大嘴巴，渾濁的眼珠反射兇狠殘忍的光芒。
它們......
“嗡~~”下一瞬，聖光充滿整個世界，金燦燦白茫茫，無聲無息間，它們在聖光中化為虛無。
“嗷嗚，不，不，不要......別殺我，我，我投降，魔女哈莉，哈莉主人，別——”
安東·阿凱恩堅持的時間比他控製的活屍更長，總算來得及發出一長串的慘叫。
慘叫到最後，他發現實在頂不住了，便開始求饒。
他是亞力克與艾比的“一生之敵”，從亞力克還在上大學時開始，一直糾纏到今天，是活躍在第一線幾十年的老牌惡棍。
今天是他這輩子最強大的時刻，他是腐朽之黑的化身，他即是死亡本身。
死海不枯，安東不滅！
今天他遇到了此生最強大的敵人，哈莉站在那都沒動，隻是配合大君權能釋放厚皮戰神聖力，沒有用聖力攻擊誰，隻是讓厚皮聖力自然在腐國鋪開。
相當於極為放鬆地伸了個懶腰，死海沒枯，卻沸騰了。
安東意識如同落入火爐的蠟紙，沒堅持多久便灰飛煙滅。
如果此時有外人出現在米國弗吉尼亞州的萊頓少管所外，可以看到終年環繞黑暗、陰冷兩大“魂環”的建築內部，有絲絲縷縷的聖光透出。
如果進入建築內部，來到那堵牆跟前，更是可以直接感受到從裂縫透出之聖光的灼熱。
如果他不是神靈，隻是普通法師，站在縫隙中透出的聖光下，可能被灼傷，甚至身體自燃，化為一縷神聖氣息的魔力。
不是腐國不強。
連哈莉都稀罕、連怨嫗都無法做太大改進的地球生命體係，已經十分完美。
奈何此時的哈莉太bug。
......
哈莉幾乎在腐國停留了足足一天一夜。
主要是為了艾比達爾。
不僅是為了救活她。
救活艾比並不困難，就和在眾生之紅空間救活馬可欣一樣......事實上救艾比遠比救馬可欣簡單。
馬可欣被巫童掠奪了大量靈魂本源，要補迴來很麻煩。
艾比沒這種困擾，哈莉用厚皮戰神聖力強行浸染整個腐國後，再將死亡力量還給艾比，艾比便初步恢複過來。
總耗時沒超過兩個小時。
之所以耽擱一天一夜，是因為死亡化身的艾比實在太醜。
她成了個黑人。
不是黑皮膚的那種黑，是死亡時間太久，皮膚腐爛發黑的那種黑。
雖然她可以從動物屍體中抽取骨頭鍛造貼合皮膚的外甲，可她身上的腐爛本質沒有改變，隻那味道，是個正常人就受不了。
在真正了解她與沼澤怪物的愛情前，哈莉可能讓她將就著過日子，反正過去也一直是這麽過來的。
現在哈莉對這兩口子觀感大好，就想為他們做些什麽。
如果是眾生之紅與萬物之綠，她想做些什麽也做不了，沒能力，專業不對口。
腐朽之黑卻稍微有點專業對口。
因為哈莉是多元宇宙唯一直屬二姐的死神！
真正的死神應該同時掌管死亡與新生，就如同二姐。
二姐名叫“死亡”，其實她同時也是多元宇宙生命法則的化身。
哈莉也同時掌管死亡與新生，她的生死輪迴印包含“生命”規則。
而腐朽之黑則是純純的腐爛之死亡。
它不是純正的死亡法則，它的主要屬性其實是腐朽。
二姐是死亡，二姐漂漂亮亮，身上香噴噴，哈莉是死神，也漂漂亮亮、清清爽爽。
“腐朽之黑化身”理論上也是死神，可艾比腐爛肮髒，身上臭烘烘的。
與死亡神格無關，純粹是腐爛神性帶來的副作用。
作為“腐爛之化身”，肯定要腐爛。
腐爛了就會發臭。
哈莉花了一天時間，通過生死輪迴印為艾比增添了兩個神性：輪迴與新生。
其實就是用9級生命防禦專長與9級死亡防禦專長為印章，大君權能加持的戰神聖力為印泥，在艾比靈魂深處留下“生死輪迴”聖力印記。
與綜合性的“厚皮聖力”比，生死輪迴聖力更有針對性，也更加專業，對艾比的“扭曲”（改變）更加正向。
現在艾比不再臭烘烘，也不肮髒腐爛。
她身上甚至散發淡淡的聖光，有一種聖潔的美感。
無論外貌氣質還是氣息，都宛若一尊女神。
“亞力克，現在感覺如何？滿意不？”
哈莉用欣賞與滿足的眼神看著新出爐的艾比。
就像大匠師觀賞自己用一生時間創造的作品。
“何止是滿意，我現在都有點自慚形穢了。”
沼澤怪物很艱難地收迴目光，喃喃道：“哈莉，你能不能幫我也改造一下？不需要像艾比這樣年輕、活力且聖潔高雅，隻要能有個人類外貌就行了。”
“唉，你再等等吧，我正好有個死神神格，卻不太懂萬物之綠的規則。強行改造，隻能越改越不像個人。”
“女神艾比”走到沼澤怪物身邊，溫柔地握住他的手，靠在他懷裏，“你應該明白，我從來不會嫌棄你現在的樣子。”
“艾比......”兩人的嘴唇擠在一起。
“艾比，亞力克，你們可以繼續留在腐國敘舊，我不打擾你們了。”
哈莉很欣賞兩人的愛情，卻不想做電燈泡。
生命係統已全部納入掌控，她向兩人揮揮手，便消失在已經變得亮堂幹淨的腐國。
......
片刻後，莉山。
“不是說馬上迴來嗎，怎麽去了這麽久？”上都好奇道。
哈莉環視周圍一圈，渣康與小紮兩人都麵有急色。
渣康還好，隻神情有點疲憊。
小紮似乎一直沒睡，眼眶周圍有比較明顯的黑眼圈。
除了莉山莊園原本的人，陌客、老肯特與“命運博士”也在。
他們還沒離開。
“我在腐朽之國見到艾比了，她狀態不太好......”
哈莉沒有隱瞞，將腐國經曆詳細講述一遍。
“難怪，我感覺地球生命法則係統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老肯特恍然大悟。
戴著納布頭盔的小肯特遲疑道：“這種變化......並不怎麽好，腐朽之黑可能變得更強了，但它與眾生之紅、萬物之綠的平衡被打破。
生命法則係統的運轉，明顯不如之前流暢。
時間長了肯定會出問題。
尤其是現在元素議會被廢除。
元素議會與生命係統表麵上沒有直接聯係，卻共同組成一個大的係統。
像是人的兩條腿，現在地球缺了一條腿，僅剩的一條腿還有點跛......”
命運博士的分析十分精準。
不論戰力，單說對地球基礎法則係統的了解，沒人能超越他，哈莉都不行。
“瘸腿就瘸腿吧，至少現在這條腿屬於我們，屬於地球人類，絕對不會胳膊肘往外拐。”哈莉淡笑著說道。
命運博士不說話了，老肯特也有些尷尬地低下頭。
陌客道：“兩條腿都屬於你，屬於人類，不是更好？你為何要摧毀元素議會？
是因為元素議會桀驁不馴嗎？
其實你大可不必介懷，元素議會的桀驁並非針對你。
即便麵對秩序神係，祂們依舊性格十足。
但祂們不是壞人，不是不能被道理說服。
即便你說服不了，還有命運博士呢。
在發現你開始收編地球基礎法則係統後，他主動帶著‘誓言石板’來到莉山，打算將石板交給你。”
他向小肯特看去，小肯特攤開右手，掌心金光閃過，一塊刻錄古老文字的石板出現在手裏。
石板有臉盆那麽大，正麵與反麵都密密麻麻刻滿象形文字，還散發神聖秩序的力量波動。
不僅是有元素力量氣息，還有生命力量。
“這是一份契約書，也是地球基礎法則係統的總綱要。”命運博士拿著石板，麵向哈莉介紹道：“激活石板中的秩序力量，可以完全重啟整個地球基礎法係統。
哪怕元素靈不聽話，它們的意誌也會被重啟，靈性不會減弱分毫，卻不再有反抗意識。
哪怕元素靈與生命化身被怨嫗留下魔力印記，隻要怨嫗最終消失或者被封印，隻要元素靈與生命化身配合，它們就可以重新洗練自己的力量。
也即是元素靈與生命化身將自己的力量交出來，它們重新變成人類之身，它們的奇跡之力在石板中完成秩序重啟，洗練成全新的無汙染的力量。
然後將力量還迴去，一切都將如往日那樣正常運轉。”
哈莉伸手把石板拿過來，一邊上下翻看，一邊說道：“想法挺不錯，可惜往日已成影，過去的日子再也迴不來了，我們都必須麵對現實，然後接受現實。”
這塊石板的確厲害，不僅有生命議會與元素議會的最終控製後門，還存有地球基礎法則係統的原始數據，可以在危機結束後讓基礎法則係統恢複出廠設置，從而重新掌控秩序權能。
哈莉手一翻，石板便被她收了起來。
老少兩個肯特都瞪大眼睛，喃喃道：“哈莉，你......石板呢？”
哈莉反過來拿眼瞪他們，“你們不是過來送石板給我的嗎？
雖然它沒啥用，但它對你們更加是廢品一件，地球基礎法則係統已經屬於我啦！”
“可是......”
送石板不等於將石板送給你啊！
可她說得也沒錯。
如果用石板完成係統重啟，石板不僅有用，“命運博士”也將重新掌管地球基礎法則係統。
現在哈莉擺明了不會再將地球基礎法則係統交給秩序“命運博士”，她控製生命議會也不靠石板，石板便失去作用。
當然，石板本身就是一份關於地球基礎法則係統的說明書，無論如何都不會毫無用途。
不然哈莉也不會將其收入囊中。
她不會重建秩序神係的係統，可有舊建築的設計圖紙在手，重建時肯定會更輕鬆。
“我廢除元素議會，不是它們桀驁不馴，它們倒是想桀驁，可也不看看我是誰。
我之所以廢掉那四個low貨，隻因為它們檔次太低，配不上我，也配不上有我的地球。
什麽玩意兒，波浪、蒸汽，這能代表水與風？”
眾位法師的表情都有點扭曲。
“過去幾百萬年，都是那四個元素靈，誰也沒覺得它們low過。”上都道。
“過去有武神王，有天堂戰神，有即將踏入大全能宇宙的我？”哈莉道。
渣康道：“你過去不也在四元素靈創造的環境中茁壯成長？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不能不說它們也有一份功勞。”
“不，我的成長與它們毫無關係，世人皆知，我沒有魔力，不用魔法，我是純武道家，沒真正使用過元素力量。”哈莉道。
老肯特語重心長地說：“即便你嫌棄它們low，可你現在並沒找到替代物啊！”
“你說得對，我可以捏著鼻子忍它們一段時間，可它們low就算了，還沒有自己很low的認知，不僅沒見我便納頭就拜，還敢耍小心思，與瑟西勾勾搭搭......”
哈莉又把瑟西暗中奪取地球基礎法則係統的事說了一遍。
老肯特歎了口氣，徹底沒話說了。
“瑟西果然是最後一位‘巫火’，現在怨嫗已死，她徹底掌控體內的赫卡忒魔法權能了。”上都神色複雜道：“沒想到她藏得這麽深，完全打破了過去我們對她的印象。”
紮坦娜擔憂道：“哈莉，現在瑟西取代怨嫗，成為我們新的威脅，我們還能按照原計劃去詭異母域嗎？”
“嗬嗬，之前我還有點疑慮，現在你們盡管放心，瑟西就是個跳梁小醜，不足為懼。”哈莉自信笑道。
“她陰謀算計了你、怨嫗和顛倒人，在魔力債務危機中同時暗算三位最頂級大佬，做了真正的黃雀，還跳梁小醜？”上都眼神懷疑地看著她質問道。
哈莉道：“一條狗子緊盯著你，心裏盤算著等你拉粑粑，它就衝上來飽餐一頓，你知道它的想法，可你憋不住了，你拉不拉？
你拉了粑粑，它歡歡喜喜地大吃一頓，你會不會覺得很懊惱、很沮喪，因為你被算計了、損失巨大？”
上都一臉嫌惡，“有話就好好說，至於用這麽惡心的比喻嗎？”
哈莉沒理睬她，轉向小紮，進一步解釋道：“我之前在眾生之紅維度與瑟西較量過，她當時氣急敗壞，應該沒有留力。
她身上的魔法權能不低，甚至具有改寫魔法的能力，但她終究不是怨嫗，給我的壓力不足‘半步巔峰’怨嫗的十分之一。
不僅是魔法權能遠不如怨嫗多，她的魔力能級，她對魔法印記、對魔法權能、對多元宇宙魔法規則的掌控，全方位不如怨嫗。
我都懷疑她能否對神靈以上的存在進行魔力收割。”
“連收割神靈都成問題，你隻留下五成力量，應該能輕鬆對付她了。”小紮鬆了一口氣。
“我對付她？她不配！”哈莉撇了撇嘴，眼神輕蔑道：“過去她是神奇女俠的粉絲與一生之敵，現在她依舊是戴安娜的任務。
等會兒我給戴安娜打個電話，讓她早點處理好天堂島的事務，然後將‘自己的’麻煩解決了。”
“戴安娜一個人能行？瑟西怎麽說也是個‘小赫卡忒’呢！”賽琳娜擔憂道。
“瑟西不再是從前的瑟西，戴安娜難道還是之前的神奇女俠？她有混沌魔力，有魔法權能，她與瑟西一樣，都是靈魂被怨嫗親自刻錄三月之印的‘被選中者’。”
老肯特緩緩點頭道：“如果哈莉的判斷沒有錯，瑟西連收割神靈也困難，那她顯然收割不了戴安娜。
隻要不被直接收割，擁有厚皮神力的神奇女俠就不會輸。”
小紮霍然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們出發吧。”
“現在？你需要好好睡一覺。”哈莉皺眉道。
“我睡不著，我現在精神十分亢奮，你不用擔心我。”小紮表情堅定道。
“好吧，我們現在去詭異母域。”
“哈莉，小紮，我和你們一起去。”命運博士站起身道。
“你？”哈莉眼底閃過懷疑與思索之色，又轉向老肯特，“你也想去？”
“不，隻‘命運博士’一個人，我現在就是個普通法師。”老肯特苦笑搖頭道。
“陌客，你呢？”哈莉又問。
陌客道：“我不去，但我建議你帶上‘命運博士’？”
“為什麽？你們到底在搞什麽鬼，納布想做什麽？”哈莉傳音問道。
陌客麵露猶豫之色。
好一會兒，他才輕聲迴應道：“你就當這是白銀城的安排吧！
去了詭異母域，無論如何納布也影響不到你。”
“咱們都從外星友邦那兒拿到好幾筆‘危機中損毀城市重建善款’了，這種幾乎與地獄相連的鬼地方怎麽還沒拆除？”
哈莉看著烈日照射下依舊陰氣森森的建築，眉頭微皺，“不過，若說此地連通腐朽之國，倒也合理。”
建築占地麵積很廣，總長寬都超過100米，但在如此巨大的建築地麵，建造的房屋與塔樓十分密集，幾乎房子挨著房子。
仿佛建築師被人拿槍頂著腦袋：必須在這片空間裏容納更多的人，哪怕不留空地與院子，將所有房子連在一起、讓它看起來像個大魔方也沒關係。
即便還沒進入內部，哈莉也能猜到“城堡”裏絕大多數區域自從房子建成起，一輩子也沒享受過陽光的直射。
百年過去，它仿佛長出兩大百年魂環：陰冷魂環與黑暗魂環。
陽光也無法驅散它身上的陰冷與黑暗。
事實上它並非軍事用途的城堡，在一百年前，這裏是一家少管所。
“這棟建築早被人廢棄，我猜市政府也一直在抱怨，為什麽米國每年都在遇到危機，為何沒有一次危機蔓延到它，沒有將它徹底摧毀，好讓他們也從外星友邦捐贈的善款中分潤一筆。”
沼澤怪物抬起右手，蔬菜沙拉似的手臂快速長成一條巨大的樹幹，樹幹橫跨少管所外麵鏽跡斑斑、鎖孔鏽蝕的大鐵門。
在門上搭建了一座樹木拱橋。
他用另一隻手示意哈莉通過樹木拱橋越過大鐵門。
之前他走萬物之綠通道，通過綠色植物將哈莉與自己傳送到此。
他也想直接進入建築內部，奈何越過大鐵門，裏麵便寸草不生，連一株雜草都沒有，他無法徑直傳送進去。
“我已經聞到腐國的臭氣，難怪艾比不願做腐朽之黑的化身......”
哈莉沒有做捏鼻子的動作，卻在進入建築內部後立即屏住唿吸。
“艾比不願做腐朽之黑化身，可不是因為腐國猶如動物屍體堆積而成的化屍池。
當我作為亞力克·霍蘭德時，明知道沼澤怪物可以時刻享受青草與百花的芳香，可以品嚐世間所有果實的甘美，我依舊不想成為沼澤怪物。”
沼澤怪物在前麵帶路，並沒走多遠便來到一堵牆邊。
牆壁上裂開很多縫隙，縫隙中滲出黏膩發臭的黑色液體。
液體流淌出來後會凝結成一坨坨大小不一、醜陋畸形的瘤子。
肮髒，惡心，滂臭。
哪怕被一座城市使用100年卻從未衝洗過的馬桶，都比它幹淨，看著比它舒服。
哈莉心裏都開始打退堂鼓：或許可以讓沼澤怪物一個人進去，通過愛來喚醒艾比達爾，然後艾比達爾自己出來接受厚皮聖力的浸染？
沼澤怪物動作很麻利。
來到牆邊後立即抬手，將手掌摁向牆麵。
“簌簌！”他手掌長出一根根筷子粗的綠色根係，根係穿透腐朽畸形的瘤子，深入牆縫，然後緩緩撐開一扇散發綠光的空間門戶。
門戶打開的瞬間，仿佛整棟建築成了個巨獸，而眼前這堵牆就是巨獸的屁鼓，裂開的空間門戶則是屁鼓眼子。
巨獸本身就滂臭的腐爛屍體，現在屁鼓眼子張開，對著哈莉兩人放了個無聲且悠長的臭屁。
臭屁連綿不絕，持續不斷。
哪怕閉住唿吸，可腐朽之黑是一種能量，不僅有氣味，還有氣息與能量波動。
哈莉不可能連感知也完全封閉。
封閉了感知，怎麽應付裏麵的敵人，如何尋找艾比達爾？
她沒幹嘔，臉卻白了。
原本聽到沼澤怪物的自怨自艾，她還準備開口安慰幾句。
現在打死她她都不願開口了。
哈莉改為精神傳音。
“亞力克，現在改朝換代啦！我做了地球生命係統的主人，不會再像秩序神係時代一樣冷酷無情。
首先，今後生命能量的化身，完全遵循自願原則，如果當事人不願意，絕對不勉強，更加不會陰謀詭計，弄得他們家破人亡、失去選擇的機會。
其次，即便做了生命化身，也可以在下班後迴家享受人倫之歡。
最後，如果幹了幾十年，不想再做生命化身，可以迴歸人類之身，重新成為人類。”
說話的時候她已經跟隨沼澤怪物穿過綠植之門，進入腐國內部。
他們腳下是累累白骨堆砌的道路，道路向前無限延伸，兩邊是冒著濃鬱屍臭的黑色海洋。
海洋中的海水皆為屍體腐爛後的黏稠屍油。
其上還飄浮一顆顆死不瞑目的頭顱。
頭顱腐爛程度不一樣，有的似乎剛死，有的已經化為白骨。
哈莉開啟聖姑光環，連腳底板都包裹一層聖潔光芒，沒有直接踩上白骨道路。
“你感應到艾比沒？”沼澤怪物問道。
“沒有，這裏距離核心應該很遠吧？咱們再往前走走。”哈莉道。
他們並非直接傳送進入腐國，而是通過腐國與現實世界的連接點偷渡進來的。
所以他們必然在腐國的最外圍，距離核心很遠。
哈莉倒是可以像之前在眾生之紅空間那樣，直接用聖力覆蓋整個死亡能量空間。
腐國的總體量也就主神級別，哈莉大君權能的體量比神王都大，填滿區區腐國，完全綽綽有餘。
但她還沒找到沼澤怪物的老婆艾比。
不將艾比納入保護圈特殊對待，直接用霸道的厚皮戰神聖力焚燒腐國，可能在哈莉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時候，艾比“最後的殘魂”已然灰飛煙滅、魂飛魄散。
沼澤怪物一邊沿著白骨通道往前走，一邊說道：“你的想法很好，但不現實。
能被選為生命化身的人，基本上都有天命，擁有最強的天賦。
他們若不願成為沼澤怪物或者別的生命化身，其他人未必能掌控生命能量。
比如我。
我若不做沼澤怪物，天賦僅次於我的艾薇，也無法完美控製萬物之綠。”
哈莉立即道：“一個人管理不過來，可以選更多人嘛。比如將綠植分為樹木與百花，一個人管理樹木，另一個管理百花，生命議會負責協調統一多位‘生命化身’的工作。”
“似乎可行，但聽著就麻煩，做起來隻會更麻煩。”沼澤怪物想了想後說道。
“麻煩總比強迫別人、弄得對方家破人亡要好。”哈莉道。
沼澤怪物點了點頭，“既然你都不嫌麻煩，我們更不會放棄有選擇的機會。”
“我麻煩什麽？我隻出主意，具體要怎麽做，肯定是你們這群老前輩來安排。”哈莉理所當然地說。
沼澤怪物無語了好一會兒，又道：“第二條似乎也有大問題，你看看我，都變成一坨行走的蔬菜沙拉了，還怎麽迴家過正常人的生活？”
哈莉側頭打量他一番，道：“你之所以是一坨行走的蔬菜沙拉，並非沼澤怪物一定要是一坨行走的蔬菜沙拉。
就像我的天堂山手機電池小、發熱嚴重，並非手機就該電池小、發熱嚴重。
而是對比友商瘋狂引進外星科技，堅持100%零件國產的天堂山手機，工藝與技術有點落後。
納布的秩序神係連神王都不是，連天堂山手機都算不上。
我卻遠超神王與造物主，外星最新科技也將在我的‘沼澤怪物’麵前黯然失色。”
沼澤怪物嘟囔道：“你說得我心中激情洶湧澎湃，可低頭一看，我還是一坨技術過時的可移動蔬菜沙拉。
現在你可是完成了對萬物之綠的掌控呢！”
哈莉道：“別急嘛，飯要一口口的吃，技術也要一步步改進。
等危機結束，等我重新掌握神王權能，我們慢慢商量，慢慢改造。
我向你保證，未來的沼澤怪物頂多有點綠皮，或者綠頭，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完全是個怪物......唔，亞力克，你明白的，我沒別的意思。”
沼澤怪物道：“我很期待。但第三點，成為沼澤怪物後，怎麽還能變成人類？
成為萬物之綠化身後，亞力克·霍蘭德的靈魂與自我意誌都不再完整。
現在的我，本質上是擁有亞力克記憶與部分情感的萬物之綠。
隻不過亞力克的情感過於濃烈，導致他殘留的意誌成為我現在的主意識。”
“在成為沼澤怪物前，亞力克·霍蘭德的靈魂與生命能量隻是‘即將’成為萬物之綠的一部分。
等成為沼澤怪物，或者亞力克死掉，他的靈魂與生命能量迴歸萬物之綠，已經成為萬物之綠的一部分。
誰是萬物之綠魔法印記上的主人，誰就能從‘萬物之綠一部分的’亞力克身上分離出萬物之綠天賦。
這就是巫童剝奪馬可欣生命力與靈魂天賦的基礎原理。
現在我基本上也能做到這點。
如果有沼澤怪物想退休，我可以將他的天賦靈性與生命力剝離，讓他假裝成一個普通人，可以過普通人的生活。
然後我將他的天賦靈性轉交給下一位資質不那麽好的沼澤怪物。
過程有點複雜，但我覺得在實現第二點的前提下，願意放棄沼澤怪物身份的人不會很多。”
她自己肯定不會通過魔力印記收割的方式，奪取別人的天賦與生命力。
那樣就相當於融合含有魔法權能的怨嫗純淨魂力，會破壞哈莉自己靈魂與天賦的純粹性，甚至極大影響到未來無限發展的潛能。
但沼澤怪物上限就擺在那，不可能超越當代萬物之綠本身，也就無所謂魂力純不純了。
哈莉偏頭瞥了沼澤怪物一眼，道：“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幫你將亞力克全部的私人情感都找迴來，然後壓製萬物之綠，讓亞力克的意誌成為絕對主導。”
沼澤怪物遲疑了一會兒，搖頭道：“算了，至少對我而言，現在這樣最好。
我不等於真正的亞力克·霍蘭德，我也不完全是萬物之綠。
我、亞力克、萬物之綠是三個人，我也愛艾比，我不想變成另一個人，哪怕他是最初的亞力克·霍蘭德。”
“你倒是很清醒。”哈莉古怪笑道。
下一刻，她笑容斂去，道：“你感應到了嗎？”
“感應什麽？你找到艾比了？”沼澤怪物緊張道。
“不確定裏麵有沒有艾比，但我想我找到腐國的核心了。”
哈莉把手放在他蔬菜沙拉似的手臂上，聖光一閃，兩人瞬間跨越無窮遠的白骨道路，來到一顆由骨骼、鮮血、腐爛髒器組合而成的巨大心髒前。
那顆畸形醜陋的心髒也如正常心髒，在有規律地搏動。
它沒有連接心血管，直接從觸手似的肉瘤孔洞中噴出一股股墨黑的汁水——精純的腐朽之黑（腐爛屬性的死亡能量）。
同時，下方猶如煮沸瀝青的黏稠死亡海洋上，還有淡淡黑煙從四麵八方匯集而來，被心髒吸收進去。
“是的，這裏就是腐國的中心，它是腐朽之心，我見過它很多次。”
沼澤怪物指著腐爛心髒，語氣有些激動，“艾比往日就住在心髒下麵的腐屍海洋中。
每當我來到此地，她像美人魚一樣從海洋裏跳出來，我們在腐朽之心下方擁抱熱吻......”
哈莉稍微在腦海裏幻想一下那種場景......若徹底放棄人類的美商，竟有一種另類的唯美浪漫。
那是一種地獄暗黑風格的浪漫情調。
“魔女哈莉，你，你......怎麽可能？你怎麽能直接找到這兒？！”
他們剛一落地，還沒來得及唿喚艾比達爾，一個驚慌憤怒的聲音便從他們腳下的死亡黑海中傳出。
無法鎖定具體位置，仿佛整個腐屍黑海都在說話。
不過能聽出來是一個男人。
“是你，安東·阿凱恩！”沼澤怪物將人認了出來，喝道：“阿凱恩，你怎麽會在這兒？現在你成了新的腐朽之黑化身？艾比在哪，你對艾比做了什麽？”
“沼澤怪物，是你！一定是你，你悄悄將魔女哈莉從後門帶進來的。”
腐屍黑海上方掀起一道水花......屍油太粘稠，水花沒濺出來，隻能算鼓起一個大包。
屍油黑海鼓起的大包化作一個高大的巨人。
巨人10米高，沒有嘴唇，全身光溜溜，沒有一根毛發，皮膚為沒有生命光澤的死灰色，身上披著死人頭發編織的鬥篷。
“魔女哈莉，離開我的領域！”
巨人先朝哈莉吼了一聲，見到哈莉麵露冷光，似乎要踏前一步，他又趕緊哆嗦著後退十步，帶著些許微不可查的委屈，喊道：“艾比隻是前代的腐朽之黑化身！
現在她已經被腐朽之黑厭棄，而腐朽之黑唿喚了我的名字。
我是正兒八經的死亡化身，這裏是我的領域，我不歡迎你們！”
“阿凱恩，不要廢話，立即告訴我艾比在哪？”沼澤怪物喝道。
每個超級英雄都有至少一位一生之敵。
沼澤怪物與艾比的一生之敵中就有安東·阿凱恩。
艾比達爾嫁給亞力克前也姓“阿凱恩”，安東是她親叔叔。
類似沼澤怪物與伍德魯，艾比有最強大的腐朽之黑天賦，可她不願成為腐朽之黑的化身。
他叔叔安東天賦不夠，卻對腐朽之黑極為癡迷，成為腐朽之黑化身是他一生最大理想。
伍德魯與樹木議會關係緊密，替樹木議會幹了不少黑活兒，很討樹木議會喜歡。安東與死亡議會也關係緊密，替死亡議會幹了很多黑活兒。
伍德魯隻是樹木議會的打手，在萬物之綠意識集合體心中的地位並不高。
安東甚至能鼓動死亡議會與眾生之紅、萬物之綠搶地盤，打破地球生命法則係統的內部平衡。
若非安東實在天賦不夠，死亡議會更希望他來做腐朽之黑化身。
早年安東還起過與自己親侄女艾比生出更強大腐朽之黑化身的心思。
“你永遠都找不到她了，哈哈哈，艾比最終被證明壓根沒資格成為腐朽之黑的化身。
她已經和地球曆史上千千萬萬普通人一樣，徹底死亡，屍體徹底融入腐國，靈魂成為這裏的一部分。”
安東一邊向著沼澤怪物暢快大笑，一邊用眼角餘光緊張地盯著哈莉。
“你叫安東·阿凱恩？我對你與亞力克、艾比兩口子的恩怨不感興趣，我隻提出兩個要求，你滿足了，我便離開。”
哈莉也不等他迴應，豎起兩根手指，自顧自說道：“首先，幫我找到艾比。
哪怕隻是最後的執念也行。
哪怕她真的徹底死亡，徹底融入腐朽之黑，腐朽之黑的意識集合體中也存在屬於她的意誌。
或者，你將她最後的屍骨找來。
其次，老老實實配合我，讓我在腐朽之黑上烙印屬於我的聖力印記。
也即是說，從今天開始，腐朽之黑屬於我了。”
安東·阿凱恩剛開始還在極力忍耐，哪怕他表情不忿，即將爆發，也咬緊牙關沒說話。
可等到哈莉說完最後一句話，他再也忍不住，向著哈莉憤怒咆哮：“魔女哈莉，你果然如傳言中一樣狂妄且貪婪！
腐朽之黑永遠都隻屬於我一個人，它是我的，我也是它的，誰也別想搶奪。
誰敢搶奪腐朽之黑，誰就是我的敵人！”
哈莉好奇道：“難道瑟西還沒來找過你？”
“瑟西~~”安東瞳孔收縮，狂怒之色忽然僵硬在臉上。
“看來你已經見過她。”哈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問道：“以瑟西的性格，肯定不會放棄腐朽之黑，你之所以活著，是因為你選擇向她投誠？
既然能投靠她，為何不願再次改換門庭？”
“我沒有投靠瑟西！腐朽之黑永遠屬於我，瑟西隻要我的效忠，她可不像你這麽貪婪，妄圖完完全全奪走腐朽之黑。”安東叫道。
“你覺得你能拒絕我？”哈莉淡淡道。
——亞力克，我沒感應到艾比的氣息，你呢？
她沒直接拍死安東，艾比位置依舊未知是一個原因。
另一個原因是眼前的巨人安東隻是死亡力量凝聚而成，並非本體......既然已經成為腐朽之黑的化身，也無所謂本體了，在腐國中，安東就是世界本身。
“剛靠近腐國心髒，我便有了感應，似乎在死亡海洋底部。”沼澤怪物暗中迴應道。
哈莉偏過頭，驚訝道：“你真的找到艾比了？能確定具體位置嗎？”
她這次甚至沒用精神傳音，直接開口詢問。
一個是太驚訝，本來隻是隨口一問，沒抱太大希望，畢竟她半超脫的精神力，加持大君權能，在腐國來迴掃蕩無數遍也沒找到艾比半點痕跡。
另一個原因是艾比既已找到，便沒必要再與安東扯淡。
可以直接動手了。
沼澤怪物沒說話，直接向前方伸出右手，蔬菜沙拉似的手臂變成一束蔓藤，直接延伸到黑暗死亡海洋，向著底部快速生長。
哈莉的精神意誌附著在蔓藤上，順藤摸瓜，一路摸到死亡海洋最深處的一個神秘空間......沒有找到艾比的屍骨，也沒觸碰到艾比的亡靈，哈莉的精神力順著沼澤怪物的蔓藤進入一個“精神氣泡”。
死亡海洋底部的一個小小氣泡。
像是艾比屍體與靈魂在海洋中融化時留下的一個小氣泡。
氣泡內是一個小世界，艾比的精神世界。
裏麵鳥語花香，森林茂密，有一片大沼澤。
比哈莉記憶中年輕很多的艾比，沉在清澈幽深的沼澤底部，銀白色的長發如同海藻，像是一具剛淹死不久的屍體。
“很明顯，這裏是亞馬遜森林，是你們當年在一起生活的大沼澤。
應該是她十多年前的一段記憶。
現在也是她最後殘魂形成的心靈外景空間。
她最後的潛意識便隱藏在這片心靈外景空間。
沼澤即是心湖，你下去將她喚醒。”
哈莉環顧周圍一圈，神色複雜地感慨道：“你們真的很愛彼此！”
要知道此時的艾比已不再是人類艾比達爾·霍蘭德。
二十年幾前，哈莉與艾比、亞力克剛相遇時，他倆都還是人類。
後來亞力克被樹木議會暗算，被迫“自願”放棄人類之身，成為萬物之綠的化身。
那時艾比依舊是人類，兩人依舊相愛，他們還借助渣康的身體（沼澤怪物的靈魂進入渣康肉身，與人類女子艾比啪啪）生下一個女兒。
那女孩兒差點成為聖子預言中的“二代聖子”。
沒幾年，艾比也被迫放棄人類之身，成為腐朽之黑的化身。
如同沼澤怪物先前所說，現在的沼澤怪物、曾經的亞力克·霍蘭德、萬物之綠，可以算三個人。
沼澤怪物是亞力克意識與萬物之綠的融合。
死亡化身的艾比也是類似情況。
可作為死亡化身的艾比，心靈外景空間不是死亡之地，反而綠意盎然，是一片森林沼澤，一點也不腐朽之黑，反而十分萬物之綠......她對他的愛已經跨越了靈魂本質的界限。
這種愛不僅深邃，還十分“高級”。
隻有能級足夠高，凡人艾比對亞力克的愛，才能半點不曾衰減地烙印在死亡神靈（腐朽之黑化身）的思想中。
而亞力克也迴應了艾比的愛。
隻有他能找到深藏在死亡海洋底部的“小小心靈空間”。
哈莉精神力來迴掃蕩無數次，也沒察覺到艾比的半點痕跡，他一下子便找到了。
凡人亞力克的愛也分毫不減地烙印在神靈沼澤怪物思想中。
......
“轟隆隆！“
正當沼澤怪物跳下沼澤，打算將艾比喚醒時，雨林沼澤心靈外景空間忽然激烈震蕩。
哈莉抬頭望雨林的蔚藍天空看了一眼，平靜地說：“安東·阿凱恩也順著你的蔓藤找了過來。你們不用擔心，我來搞定他。”
她是這樣說，卻沒有任何動作。
此時投影到心靈外景空間的，隻是哈莉的一縷精神力。
哈莉的本體已經一巴掌糊在巨人身上。
如她先前所料，巨人安東隻是死亡能量幻化而成。
即便她把巨人打爆，安東也沒死，沒停止活動。
“魔女哈莉，我知道你很強，可這裏是腐國，是我的領域，你永遠也殺不死我，我卻一定會把死亡帶給你，我發誓！”
巨人安東被打爆後，安東怨毒的聲音便從四麵八方傳來。
隨著聲音一起過來的還有密密麻麻、數以萬計的喪屍。
如同喪屍一樣的動物、人類活屍。
它們身體畸形，是由眾多動物屍體雜亂組合而成。
它們身體腐爛，仿佛死了半個月的屍體又活過來。
它們數量眾多，樣貌可怖，張大嘴巴，渾濁的眼珠反射兇狠殘忍的光芒。
它們......
“嗡~~”下一瞬，聖光充滿整個世界，金燦燦白茫茫，無聲無息間，它們在聖光中化為虛無。
“嗷嗚，不，不，不要......別殺我，我，我投降，魔女哈莉，哈莉主人，別——”
安東·阿凱恩堅持的時間比他控製的活屍更長，總算來得及發出一長串的慘叫。
慘叫到最後，他發現實在頂不住了，便開始求饒。
他是亞力克與艾比的“一生之敵”，從亞力克還在上大學時開始，一直糾纏到今天，是活躍在第一線幾十年的老牌惡棍。
今天是他這輩子最強大的時刻，他是腐朽之黑的化身，他即是死亡本身。
死海不枯，安東不滅！
今天他遇到了此生最強大的敵人，哈莉站在那都沒動，隻是配合大君權能釋放厚皮戰神聖力，沒有用聖力攻擊誰，隻是讓厚皮聖力自然在腐國鋪開。
相當於極為放鬆地伸了個懶腰，死海沒枯，卻沸騰了。
安東意識如同落入火爐的蠟紙，沒堅持多久便灰飛煙滅。
如果此時有外人出現在米國弗吉尼亞州的萊頓少管所外，可以看到終年環繞黑暗、陰冷兩大“魂環”的建築內部，有絲絲縷縷的聖光透出。
如果進入建築內部，來到那堵牆跟前，更是可以直接感受到從裂縫透出之聖光的灼熱。
如果他不是神靈，隻是普通法師，站在縫隙中透出的聖光下，可能被灼傷，甚至身體自燃，化為一縷神聖氣息的魔力。
不是腐國不強。
連哈莉都稀罕、連怨嫗都無法做太大改進的地球生命體係，已經十分完美。
奈何此時的哈莉太bug。
......
哈莉幾乎在腐國停留了足足一天一夜。
主要是為了艾比達爾。
不僅是為了救活她。
救活艾比並不困難，就和在眾生之紅空間救活馬可欣一樣......事實上救艾比遠比救馬可欣簡單。
馬可欣被巫童掠奪了大量靈魂本源，要補迴來很麻煩。
艾比沒這種困擾，哈莉用厚皮戰神聖力強行浸染整個腐國後，再將死亡力量還給艾比，艾比便初步恢複過來。
總耗時沒超過兩個小時。
之所以耽擱一天一夜，是因為死亡化身的艾比實在太醜。
她成了個黑人。
不是黑皮膚的那種黑，是死亡時間太久，皮膚腐爛發黑的那種黑。
雖然她可以從動物屍體中抽取骨頭鍛造貼合皮膚的外甲，可她身上的腐爛本質沒有改變，隻那味道，是個正常人就受不了。
在真正了解她與沼澤怪物的愛情前，哈莉可能讓她將就著過日子，反正過去也一直是這麽過來的。
現在哈莉對這兩口子觀感大好，就想為他們做些什麽。
如果是眾生之紅與萬物之綠，她想做些什麽也做不了，沒能力，專業不對口。
腐朽之黑卻稍微有點專業對口。
因為哈莉是多元宇宙唯一直屬二姐的死神！
真正的死神應該同時掌管死亡與新生，就如同二姐。
二姐名叫“死亡”，其實她同時也是多元宇宙生命法則的化身。
哈莉也同時掌管死亡與新生，她的生死輪迴印包含“生命”規則。
而腐朽之黑則是純純的腐爛之死亡。
它不是純正的死亡法則，它的主要屬性其實是腐朽。
二姐是死亡，二姐漂漂亮亮，身上香噴噴，哈莉是死神，也漂漂亮亮、清清爽爽。
“腐朽之黑化身”理論上也是死神，可艾比腐爛肮髒，身上臭烘烘的。
與死亡神格無關，純粹是腐爛神性帶來的副作用。
作為“腐爛之化身”，肯定要腐爛。
腐爛了就會發臭。
哈莉花了一天時間，通過生死輪迴印為艾比增添了兩個神性：輪迴與新生。
其實就是用9級生命防禦專長與9級死亡防禦專長為印章，大君權能加持的戰神聖力為印泥，在艾比靈魂深處留下“生死輪迴”聖力印記。
與綜合性的“厚皮聖力”比，生死輪迴聖力更有針對性，也更加專業，對艾比的“扭曲”（改變）更加正向。
現在艾比不再臭烘烘，也不肮髒腐爛。
她身上甚至散發淡淡的聖光，有一種聖潔的美感。
無論外貌氣質還是氣息，都宛若一尊女神。
“亞力克，現在感覺如何？滿意不？”
哈莉用欣賞與滿足的眼神看著新出爐的艾比。
就像大匠師觀賞自己用一生時間創造的作品。
“何止是滿意，我現在都有點自慚形穢了。”
沼澤怪物很艱難地收迴目光，喃喃道：“哈莉，你能不能幫我也改造一下？不需要像艾比這樣年輕、活力且聖潔高雅，隻要能有個人類外貌就行了。”
“唉，你再等等吧，我正好有個死神神格，卻不太懂萬物之綠的規則。強行改造，隻能越改越不像個人。”
“女神艾比”走到沼澤怪物身邊，溫柔地握住他的手，靠在他懷裏，“你應該明白，我從來不會嫌棄你現在的樣子。”
“艾比......”兩人的嘴唇擠在一起。
“艾比，亞力克，你們可以繼續留在腐國敘舊，我不打擾你們了。”
哈莉很欣賞兩人的愛情，卻不想做電燈泡。
生命係統已全部納入掌控，她向兩人揮揮手，便消失在已經變得亮堂幹淨的腐國。
......
片刻後，莉山。
“不是說馬上迴來嗎，怎麽去了這麽久？”上都好奇道。
哈莉環視周圍一圈，渣康與小紮兩人都麵有急色。
渣康還好，隻神情有點疲憊。
小紮似乎一直沒睡，眼眶周圍有比較明顯的黑眼圈。
除了莉山莊園原本的人，陌客、老肯特與“命運博士”也在。
他們還沒離開。
“我在腐朽之國見到艾比了，她狀態不太好......”
哈莉沒有隱瞞，將腐國經曆詳細講述一遍。
“難怪，我感覺地球生命法則係統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老肯特恍然大悟。
戴著納布頭盔的小肯特遲疑道：“這種變化......並不怎麽好，腐朽之黑可能變得更強了，但它與眾生之紅、萬物之綠的平衡被打破。
生命法則係統的運轉，明顯不如之前流暢。
時間長了肯定會出問題。
尤其是現在元素議會被廢除。
元素議會與生命係統表麵上沒有直接聯係，卻共同組成一個大的係統。
像是人的兩條腿，現在地球缺了一條腿，僅剩的一條腿還有點跛......”
命運博士的分析十分精準。
不論戰力，單說對地球基礎法則係統的了解，沒人能超越他，哈莉都不行。
“瘸腿就瘸腿吧，至少現在這條腿屬於我們，屬於地球人類，絕對不會胳膊肘往外拐。”哈莉淡笑著說道。
命運博士不說話了，老肯特也有些尷尬地低下頭。
陌客道：“兩條腿都屬於你，屬於人類，不是更好？你為何要摧毀元素議會？
是因為元素議會桀驁不馴嗎？
其實你大可不必介懷，元素議會的桀驁並非針對你。
即便麵對秩序神係，祂們依舊性格十足。
但祂們不是壞人，不是不能被道理說服。
即便你說服不了，還有命運博士呢。
在發現你開始收編地球基礎法則係統後，他主動帶著‘誓言石板’來到莉山，打算將石板交給你。”
他向小肯特看去，小肯特攤開右手，掌心金光閃過，一塊刻錄古老文字的石板出現在手裏。
石板有臉盆那麽大，正麵與反麵都密密麻麻刻滿象形文字，還散發神聖秩序的力量波動。
不僅是有元素力量氣息，還有生命力量。
“這是一份契約書，也是地球基礎法則係統的總綱要。”命運博士拿著石板，麵向哈莉介紹道：“激活石板中的秩序力量，可以完全重啟整個地球基礎法係統。
哪怕元素靈不聽話，它們的意誌也會被重啟，靈性不會減弱分毫，卻不再有反抗意識。
哪怕元素靈與生命化身被怨嫗留下魔力印記，隻要怨嫗最終消失或者被封印，隻要元素靈與生命化身配合，它們就可以重新洗練自己的力量。
也即是元素靈與生命化身將自己的力量交出來，它們重新變成人類之身，它們的奇跡之力在石板中完成秩序重啟，洗練成全新的無汙染的力量。
然後將力量還迴去，一切都將如往日那樣正常運轉。”
哈莉伸手把石板拿過來，一邊上下翻看，一邊說道：“想法挺不錯，可惜往日已成影，過去的日子再也迴不來了，我們都必須麵對現實，然後接受現實。”
這塊石板的確厲害，不僅有生命議會與元素議會的最終控製後門，還存有地球基礎法則係統的原始數據，可以在危機結束後讓基礎法則係統恢複出廠設置，從而重新掌控秩序權能。
哈莉手一翻，石板便被她收了起來。
老少兩個肯特都瞪大眼睛，喃喃道：“哈莉，你......石板呢？”
哈莉反過來拿眼瞪他們，“你們不是過來送石板給我的嗎？
雖然它沒啥用，但它對你們更加是廢品一件，地球基礎法則係統已經屬於我啦！”
“可是......”
送石板不等於將石板送給你啊！
可她說得也沒錯。
如果用石板完成係統重啟，石板不僅有用，“命運博士”也將重新掌管地球基礎法則係統。
現在哈莉擺明了不會再將地球基礎法則係統交給秩序“命運博士”，她控製生命議會也不靠石板，石板便失去作用。
當然，石板本身就是一份關於地球基礎法則係統的說明書，無論如何都不會毫無用途。
不然哈莉也不會將其收入囊中。
她不會重建秩序神係的係統，可有舊建築的設計圖紙在手，重建時肯定會更輕鬆。
“我廢除元素議會，不是它們桀驁不馴，它們倒是想桀驁，可也不看看我是誰。
我之所以廢掉那四個low貨，隻因為它們檔次太低，配不上我，也配不上有我的地球。
什麽玩意兒，波浪、蒸汽，這能代表水與風？”
眾位法師的表情都有點扭曲。
“過去幾百萬年，都是那四個元素靈，誰也沒覺得它們low過。”上都道。
“過去有武神王，有天堂戰神，有即將踏入大全能宇宙的我？”哈莉道。
渣康道：“你過去不也在四元素靈創造的環境中茁壯成長？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不能不說它們也有一份功勞。”
“不，我的成長與它們毫無關係，世人皆知，我沒有魔力，不用魔法，我是純武道家，沒真正使用過元素力量。”哈莉道。
老肯特語重心長地說：“即便你嫌棄它們low，可你現在並沒找到替代物啊！”
“你說得對，我可以捏著鼻子忍它們一段時間，可它們low就算了，還沒有自己很low的認知，不僅沒見我便納頭就拜，還敢耍小心思，與瑟西勾勾搭搭......”
哈莉又把瑟西暗中奪取地球基礎法則係統的事說了一遍。
老肯特歎了口氣，徹底沒話說了。
“瑟西果然是最後一位‘巫火’，現在怨嫗已死，她徹底掌控體內的赫卡忒魔法權能了。”上都神色複雜道：“沒想到她藏得這麽深，完全打破了過去我們對她的印象。”
紮坦娜擔憂道：“哈莉，現在瑟西取代怨嫗，成為我們新的威脅，我們還能按照原計劃去詭異母域嗎？”
“嗬嗬，之前我還有點疑慮，現在你們盡管放心，瑟西就是個跳梁小醜，不足為懼。”哈莉自信笑道。
“她陰謀算計了你、怨嫗和顛倒人，在魔力債務危機中同時暗算三位最頂級大佬，做了真正的黃雀，還跳梁小醜？”上都眼神懷疑地看著她質問道。
哈莉道：“一條狗子緊盯著你，心裏盤算著等你拉粑粑，它就衝上來飽餐一頓，你知道它的想法，可你憋不住了，你拉不拉？
你拉了粑粑，它歡歡喜喜地大吃一頓，你會不會覺得很懊惱、很沮喪，因為你被算計了、損失巨大？”
上都一臉嫌惡，“有話就好好說，至於用這麽惡心的比喻嗎？”
哈莉沒理睬她，轉向小紮，進一步解釋道：“我之前在眾生之紅維度與瑟西較量過，她當時氣急敗壞，應該沒有留力。
她身上的魔法權能不低，甚至具有改寫魔法的能力，但她終究不是怨嫗，給我的壓力不足‘半步巔峰’怨嫗的十分之一。
不僅是魔法權能遠不如怨嫗多，她的魔力能級，她對魔法印記、對魔法權能、對多元宇宙魔法規則的掌控，全方位不如怨嫗。
我都懷疑她能否對神靈以上的存在進行魔力收割。”
“連收割神靈都成問題，你隻留下五成力量，應該能輕鬆對付她了。”小紮鬆了一口氣。
“我對付她？她不配！”哈莉撇了撇嘴，眼神輕蔑道：“過去她是神奇女俠的粉絲與一生之敵，現在她依舊是戴安娜的任務。
等會兒我給戴安娜打個電話，讓她早點處理好天堂島的事務，然後將‘自己的’麻煩解決了。”
“戴安娜一個人能行？瑟西怎麽說也是個‘小赫卡忒’呢！”賽琳娜擔憂道。
“瑟西不再是從前的瑟西，戴安娜難道還是之前的神奇女俠？她有混沌魔力，有魔法權能，她與瑟西一樣，都是靈魂被怨嫗親自刻錄三月之印的‘被選中者’。”
老肯特緩緩點頭道：“如果哈莉的判斷沒有錯，瑟西連收割神靈也困難，那她顯然收割不了戴安娜。
隻要不被直接收割，擁有厚皮神力的神奇女俠就不會輸。”
小紮霍然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們出發吧。”
“現在？你需要好好睡一覺。”哈莉皺眉道。
“我睡不著，我現在精神十分亢奮，你不用擔心我。”小紮表情堅定道。
“好吧，我們現在去詭異母域。”
“哈莉，小紮，我和你們一起去。”命運博士站起身道。
“你？”哈莉眼底閃過懷疑與思索之色，又轉向老肯特，“你也想去？”
“不，隻‘命運博士’一個人，我現在就是個普通法師。”老肯特苦笑搖頭道。
“陌客，你呢？”哈莉又問。
陌客道：“我不去，但我建議你帶上‘命運博士’？”
“為什麽？你們到底在搞什麽鬼，納布想做什麽？”哈莉傳音問道。
陌客麵露猶豫之色。
好一會兒，他才輕聲迴應道：“你就當這是白銀城的安排吧！
去了詭異母域，無論如何納布也影響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