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暉輕輕一笑,帶上了門。


    霍漪瀾待他走了,才鬆了一口氣。她就衣裳淩亂地躺在床上,舒緩著自己的心情,一邊怪自己沒有抵抗力,以後可不能這樣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白皙的肌膚粉紅一片,圓潤的頂端更被他撚得嫣紅。而身上遺留的酥麻感還是一陣一陣的,讓她難以抑製地哼哼。


    待得心情平複時,天已經蒙蒙亮了,霍漪瀾便自顧自穿了衣裳,就著火爐上燒的熱水兌上昨日收集的雪水擦了臉。


    她坐在銅鏡前梳妝完畢,清晰地看到自己眼角帶著不可忽視的春意,隻好再拿白粉壓了壓,讓它不那麽明顯。


    霍漪瀾整頓妥當之後,清歡正好起身,看到她滿臉的驚訝:“小姐,你不是從來都是不日上三竿就不起身的嘛,今日居然起得比鳥兒還早,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她說著,還真往門外看了看,一輪紅日正好從山的那邊爬上來。


    “我出去看會兒日出,你和紫陌準備好早膳再叫我。”


    “是。”


    霍漪瀾說完披了鬥篷出去了,她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發現右側有一塊巨石,她若爬到那兒,應該可以看得更清楚些。她便緊著鬥篷上了小徑,繞了一個小圈之後就爬上了巨石,頓時一股淩厲的氣勢撲來,嚇得閉了眼。


    “你怎麽上來了?”赫連暉起早練劍,卻不料一個迴身差點刺到了她,連忙收手,將嚇得呆滯的她拉到一邊坐在石墩上,“沒傷著吧。”


    “沒有,你怎麽在這兒?”霍漪瀾睜了眼,因為夜裏的事情感覺就像發生在前一刻,所以在這大白日下顯得有些羞臊,默默紅了臉。


    “我每日一早都要起來練劍的。”赫連暉收了劍放在石桌上。


    霍漪瀾這時才發現這是個十丈方圓的石台,裏側擺了一張石桌,圍著四個石墩,可供休憩飲茶。她見赫連暉不停地用袖子擦著汗,心疼地從袖子裏抽了絹帕出來,細心地替他擦過。


    赫連暉有佳人伺候,當然樂得不動手,就靜靜地看著她低眉順眼。待得擦淨之後,他就飛快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這是我給你的報酬。”


    “誰要你的報酬。”霍漪瀾忍不住捶他胸膛。


    赫連暉捉住她的小拳頭:“不如我練劍給你看吧。”


    “好。”


    赫連暉將她的小拳頭放到唇邊輕輕一碰,便提了劍退開去。


    赫連暉平時雖然予人以溫潤如細雨微風的感覺,此時卻似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右手緊握劍柄,穩定沉著,兩腳微分,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就似在打量著強勁的敵手。他兩唇抿成了一條線,給人以盛氣淩人之感。


    他忽而往上跳起,幻出漫空劍影,在晨早的陽光下晃動跳躍,忽上忽下,一會兒如狂風掃落葉,一會兒如暴雨敲山石,一套劍招下來竟然把霍漪瀾看得如癡如醉。其實他不是一隻仙鶴,而是一隻雄鷹,隻是他似乎習慣了隱藏自己狠戾的一麵。


    “怎麽,嚇呆了?”赫連暉練劍練得渾身舒暢,幾步跨到霍漪瀾跟前,笑道。


    “沒有。”霍漪瀾站起身子,想要拿絹帕給他擦汗,發現剛剛那條擦濕了,這會兒都被冬末的風給吹成冰布條了,隻能作罷。


    “那你怎麽這樣看我?”赫連暉卻不肯罷休,繼續追問。


    “我隻是覺得跟平時的你很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霍漪瀾想了想:“平時的你就像一陣春風,和煦溫柔;而剛剛的你,就像夏雷,震懾人心。”


    “原來我給你的感覺是這樣的。”赫連暉哈哈一笑。


    “那我給你的感覺是怎樣?”霍漪瀾覺得光她坦白,太不劃算了,非讓他也說。


    赫連暉套上外衫,眼睛眯了眯:“你就像一隻小白兔,看起來溫順可愛,但是急起來就會咬人。”


    “喂!”霍漪瀾差點被他氣得背過氣去,不過她好像是喜歡咬人,他嘴唇邊上的印跡到現在還在呢,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用這副樣子去麵對他那群下屬的。


    “好了,迴去罷。這兒風大,別凍著。”赫連暉知道這隻兔子又急了,趕緊安撫她。


    “哼。”霍漪瀾嗔他一眼,轉身下了石台。


    赫連暉看著她的紅色鬥篷因為風大的緣故吹起來就像一朵花,而她的背影因此顯得更加嬌媚。


    “殿下。”


    赫連暉聽到背後孟別的聲音,瞬間變了臉:“怎麽樣?”


    “四皇子之前就汙了李大人和管大人幾位大人的閨女,昨夜將主意打到霍小姐身上,大概也是臨時起意,隻是沒想到殿下在這兒,吃了大苦頭。”


    “哼,他現下恐怕還在猜疑霍府怎麽突然間出了幾個高手罷。”


    “是,今日一早就差人查訪霍府去了。”


    “那兩個人呢?”


    “那兩個暗衛一個自盡,另一個逼出了不少東西。”


    “哦?”赫連暉轉身饒有興味地看著他。


    孟別便靠近他細細地說了,又遞了一塊紅布小包給他。


    赫連暉掂了掂,輕輕一笑:“老四府裏有什麽動靜?”


    “他又帶了一位小倌進府,四王妃隻當眼不見為淨,沒管。他的側妃卻是又鬧了一陣。”


    “嗯,時刻注意著。我們暫時不必動手,他那側妃最後會送給他一個大禮的。”赫連暉嗬嗬一笑,麵帶譏諷。


    “是。”


    “派人保護好漪瀾,我們迴宮。”


    “是。”


    霍漪瀾用過早膳後,便去尋霍明澤,他們正吩咐人準備祭奠的器物。


    “瀾兒,你離得遠些吧,坐那邊去。”霍明澤將她催到一旁去,根本不讓她碰。


    霍漪瀾隻好找了張椅凳坐下,剩下的時間她就安安靜靜地看著。等到了祭拜的時候,她就跟在兄長身後一同作禮,並不需要她用腦或者動手。


    祭奠完畢,正好晌午了,一桌素菜上來,霍漪瀾也沒詫異。但是桌上的氣氛卻是很不好,因為霍明淵祭禮結束之後一直板著臉,眼中的悲傷幾乎要漫出來,她差點以為那不是他了。


    午膳完畢,霍明淵就背著手出了房門,霍漪瀾跟出去一看,他卻是往山上去了。


    “小姐,我們跟去看看吧。”紫陌在她身邊催促道。


    “好。”


    “三少爺的心病由來已久了,每次來都要大哭一場,但是他不能總這樣。沒心情念書,沒心情取士,不開心了就練武,什麽話都憋在心裏。小姐,你和三少爺比旁人還親近些,總該勸勸他,過往的那些事就放下了罷。”紫陌勸說著霍漪瀾。


    “嗯,我試試。”霍漪瀾看著他坐在山頂,吹著強勁的山風,雙眼看向前方,那背影是前所未有的落寞與寂靜。她摒退清歡和紫陌,獨自上前坐在他身側。


    “三哥哥。”霍漪瀾遞了帕子給他。


    “不用。”霍明淵當著她的麵哭泣也不避諱,隻壓著哭音拒絕。


    “三哥哥,我知道三叔和嬸娘伉儷情深,你也極其敬愛他們,但是你可以跟我說說嗎?”


    霍明淵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別過臉去,抹了一把淚:“瀾兒,你比我幸福。”


    霍漪瀾知道他已開始說,靜默著,沒有搭話。


    “我娘是大金人,你知道的吧。”霍明淵沒有看她,雖是詢問卻是篤定的語氣。


    霍漪瀾其實並不知道,但是之前大致已經猜到了,所以還是嗯了一聲。大金是大梁的鄰國,是一個胡人之國,過的是馬背上的日子,他微藍的眼睛就顯示了他母親的不同之處,那也隻能是大金人了。


    “我娘作為一個胡人,她並不受大梁人待見,所以父親帶了她在溫莊定居,就是為了讓她安安心心地過日子。若不是出了那件事情,我爹又怎麽會出事,我娘怎麽會殉情,我又怎麽會這樣孤苦……”霍明淵似乎本想講孤苦無依,可最終還是將這樣的話咽下了肚子,畢竟他還是有祖母教導,大伯以及伯娘疼愛的,講出來就太過忘恩負義且大逆不道了。


    “三哥哥,我知道你心裏怨恨,但這本不是霍家的錯。二叔作為霍家的一份子,卻跑到溫莊自立門戶,祖母沒有怪罪於他就是大大的寬容了。而家中出了謀逆之事也是被人陷害,無論如何都是不能袖手旁觀的。隻是大家都沒有想到,敵手竟然如此狠毒,徑直害死了二叔。嬸娘隨了二叔離去,那是他們鶼鰈情深,你卻不該因此埋怨於我們。作為一個家族,霍府並沒有做錯什麽,不是嗎?”


    霍漪瀾見他不說話,繼續道:“我知道你無父無母,總覺得缺少了父母關愛,我自知那一份愛是難以彌補的。但是你想想這世間有多少人比你還淒慘,多少人自幼孤獨不說,還流離失所,漂泊無依。最起碼,你還有祖母,有大伯,有大哥,還有我和大姐,我們一直都在你身邊。無論如何,你還有我們。”


    ☆33、如夢初醒


    “我還有你們……”霍明淵訥訥地重複了一遍。


    霍漪瀾點點頭,將帕子遞給他按了按眼角:“你前年時犯了事,祖母拚盡全力將你保下來,自那以後她也元氣大傷。你想想一個老人,本該頤養天年,她卻為了你的事情去求聖上去求各路娘娘。你沒有見到,但你也該想到,她一路跪拜下來,她已是花甲之年了,你忍心嗎?”


    “我……”霍明淵被她的“溫情攻勢”弄得啞口無言,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眼界狹隘之處。


    “你光覺得自己可憐,你就不覺得祖母也很辛苦嗎?她中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你卻是到了懂事時的年紀才意識到,況且很多事情還是道聽途說,她受的苦痛比你多得多。”


    “我,是我不好。”霍明淵低下頭去,“但是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


    “祖母和我爹娘作為長輩是不會這麽說話的,隻能以他們的方式教導你,而身邊人則是不敢。你自己卻是被怨恨蒙蔽了雙眼,從來不願去深想,你自然就不知道到底誰對誰錯。”


    “瀾兒……”霍明淵猛地收了一下鼻翼,站起身子對她作了一揖便大跨步走了。


    “你去哪兒?”


    “我去找大哥,我先迴府了,我要去見祖母。”


    “好。”霍漪瀾起身,按了按眼角,她剛剛把自己都說哭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她是這麽煽情的一個人。


    霍明淵倒是說到做到,本想在溫莊待上兩天的,卻因為急著見老太君,徑直趕了馬先迴去了。


    霍漪瀾卻是跟霍明澤又待了一夜,隻因為祭拜之禮還有些善後之事要做。


    夜裏,她終於還是忍不住找了一次齊雅茜。


    齊雅茜似乎心情很好,但是對於她的打擾又有些不耐煩。


    “齊大大,那個昨夜來的那位是四皇子嘛?”


    “是啊。”


    “這個之後的劇情我好像不怎麽清楚了誒,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一點兒啊?”霍漪瀾裝作乖巧的樣子,好像這之後文章就v了,關於自己被xo和霍家倒台的事情她還是從文下的評論中窺得一點。現下,她對將來要發生的事情是充滿了忐忑。


    “誰讓你看盜版txt的,我懶得告訴你,哼。”齊雅茜仍舊是記仇的那個齊雅茜,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


    “大大,我以後不僅是不敢看盜文了,也沒機會看盜文了,你就可憐可憐我吧。”霍漪瀾扁著嘴,鼓著腮幫子。


    “我隻告訴你一點,我對你實在太仁慈,哼。”


    “怎麽個仁慈法?給我安排了個好男人?賀公子?”


    “是啊,你瞧這男人多好,才學品貌樣樣都是上乘。”


    “是啊是啊。”霍漪瀾聽到這個不禁竊喜。


    齊雅茜捂著嘴笑了一陣,有點心虛的樣子,卻在霍漪瀾問出口前將她的話擋了迴去:“我最近忙著談戀愛呢,沒事別找我,我找我的rex去了。”


    霍漪瀾就聽著她春意滿滿的一句找男人去,消失在她腦海裏。雖然從齊雅茜那裏也沒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結局是好的就行啦。


    ******


    等到霍漪瀾迴到府中,卻聽說霍明淵壓根沒迴府,她急忙去找祖母,卻在門口聽到安老太君破口大罵:“這個不孝孫,居然跑到王家去了!讓他去做勞什子上門女婿算了,就當我沒這個孫兒!”


    霍漪瀾剛進門,一個白底藍花壺蓋就飛了過來,幸好她眼疾手快往旁邊一躲,才逃過一劫:“祖母!”那壺蓋則摔在門口的青石板上直接碎成了三塊。


    “瀾丫頭,你迴來了。”安老太君見她進門,麵色緩了緩,卻示意她扶著她一道去了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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