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唐婉,我記得你大一的時候,很喜歡研究珠寶,還能畫畫呢。我這剛買來的腳鏈卡在一起了,晏弘哥拿不下來,你能幫我看看嗎?”


    唐婉走神地看著晏弘蹲下身為梁涼弄著腳鏈的背影,卻不想梁涼衝她這般道。


    晏弘起了身,目光在唐婉身上轉了一圈,梁涼已經朝唐婉伸出了細長白腿。


    梁涼並不是一個非常貌美的女子,但是身材很好,高挑又膚白,占據了這麽兩樣,再穿上今晚的短身禮服,立馬就成了當下流行的女神。


    唐婉雖也有一米六五的身高,可和她站一起,不免顯得嬌小。


    “唐婉,你不會這麽小氣吧?”梁涼見唐婉愣著不動,似開玩笑地說道。


    “梁助理,你這腳鏈打了死結,怕是一般人弄不開。而且你這腳鏈是純黃金做的吧?這麽貴重的東西最好還是得先去店維修。我們小婉也非專業人士,萬一弄壞,那麻煩就大了。”小玲不知什麽時候走過來,在唐婉之前開口,她剛開始還以為這梁涼是唐婉的朋友,但是此刻梁涼說話語氣和態度,明顯不對勁。


    哪裏會有人讓朋友蹲下身子去給自己拆腳鏈,若是關係好,還好說,但問題是她已經瞧出來,唐婉和梁涼根本就不熟絡。


    所以她感覺,眼前的這女人明顯是在羞辱唐婉。


    小玲此刻的想法,唐婉不會不知道。


    她想,梁涼是想當著晏弘的麵,給她難堪……這麽做的原因不過是想試探她和晏弘之間是否還有什麽。


    嗬,梁涼的心機果然很重。


    隻不過,這次,她想要順著梁涼的意思。因為,她也想知道,晏弘對她,還有沒有……情。


    “我幫你看看。”唐婉拉開小玲扯住她的手,就在梁涼身前蹲下身子。


    她以為晏弘會阻止的。但是,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然後無動於衷。


    唐婉似乎聽見了心碎的聲音。委屈,難受,各種不好的感覺湧上了心頭。但最後都被她壓製住了,她是個有點倔強脾氣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在他們麵前丟臉。


    她振作自己,轉而將心思放在那條腳鏈上,隻是她的目光才觸及到腳鏈上的那塊金石頭,便被上邊印著的字樣刺痛了眼。


    那閃著發光的石頭上,清晰地刻著字母y和l,中間還連著一顆愛心。就如當年晏弘送給她的項鏈那樣。


    她想,這條腳鏈應該是晏弘送給梁涼的心意。而她和晏弘在五年前就已經結束了……


    唐婉突然有些想哭,為曾經的那段青蔥歲月。


    她自認為自己從未有做錯事,可上天卻單單懲罰了她,不僅奪走了她的愛人,還毀了她一生。


    此刻的她意識是麻木的,也顧不上梁涼正用這樣的方式羞辱她。隻是伸出顫抖的雙手,想要去撫摸那塊金石頭。


    可她的指尖還未觸及到腳鏈,整個人就被提起。


    她以為拉她站起身的人會是晏弘,抬眸,泛著淚花的視線正好撞進陸佑的眼裏。


    “你在做什麽?”他注視著她,目光犀利又帶著審視。


    “……”


    唐婉抿了抿唇,梗塞的喉嚨竟一時間說不上話來。


    “她在給我修腳鏈呢。”梁涼起了身,得體地擺出一個笑容,像是為唐婉解釋。然後又帶著探視的目光將陸佑遊覽了個遍。


    “我公司底下的員工不是賣珠寶的。”陸佑沒有理會梁涼的話,目光依舊熾熱注視著眼前的唐婉。


    唐婉自知自己好像給公司丟臉了,不禁垂下眸來,沒有再看任何人。


    好在陸佑不再追究,轉而將視線移向一旁的小玲,“你,叫什麽名字?”


    “……曾玲。”大老板突然出現,又突然點她名,曾玲像是打雞血一樣興奮。


    “曾玲,你作為公司的代表來海山參加周年慶,私底下是來做珠寶生意的?”


    “報告老板,我沒有!”


    她好冤枉,嗚嗚……


    殊不知,陸佑這是在諷刺某些人呢。


    ……


    陸佑就拉著唐婉出了宴會廳,離去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對一直站著不說話的晏弘瞄了眼。


    晏弘恰巧也在看他,兩男人之間的對視,似有火光,但很快隨著陸佑的離去而消失。


    曾玲看也沒看一眼梁涼,也快速離去了。


    她自是看不慣梁涼,先前因為看在大單子的麵上才忍氣吞聲,但是現在大老板這麽一出現,再加上說的那幾句話,簡直太過霸氣啊!


    她的小心髒砰砰砰跳地都快有些受不住了。


    *


    “老板,你走慢點……”


    這廂的唐婉一路被陸佑拉著走到地下車庫。他人高,走的路也快,她實在是有些跟不上,正喘著吃力,他總算停下了步伐。


    “唐婉,你都沒有自尊的嗎?”陸佑正過身,有些發火地對她問。


    她不懂他的火氣,一愣,隨即對他扯出一絲牽強的笑意,“老板,難道你不應該為擁有我這樣敬職敬業的員工而感到高興嗎?”


    “來這種場合,低聲下氣,敬職敬業?”陸佑無法理解她的做法。


    他作為王力公司的新任老板,海山院長早就邀請他來參加周年慶了,對這宴會,他本就是來走個過場,卻不想會在這裏遇上唐婉。


    轉念一想,公司和王力有個合作,正是唐婉負責的。


    他立馬就知道唐婉來這宴會的目的了,隻是,他接受不了她麵對別人時,這般卑躬屈膝。


    一瞧見,她穿著禮服,那麽漂亮,卻蹲下身子為別人這般……


    他心頭立馬來了一股怒意,雖然他聽不清他們說的話,但那女人的表情很明顯是在刁難人,可她竟然還傻傻地那麽做。他很氣憤,所以都顧不上海山院長還在拉著他說話,他就上前去將人從地上拉起身。


    “……在你們有錢人麵前,那隻是一個單子,可是在我們窮人麵前,那就是一條活下去的生路。”唐婉緩緩地說著,她沒有解釋什麽。明知道他誤解了自己,以為她蹲下被梁涼羞辱,隻是因為一個合作的單子,但她卻不想多說什麽。


    對她來說,晏弘就是她青春裏的一道傷。這傷,她不曾和任何人提起,默默地放在心底,隻是每當午夜夢迴,總會獨自舔傷。


    “你現在是公司的員工,你代表公司來這裏,所以,現在就算是下班了,也屬於上班,做任何事,都需要顧忌公司的顏麵。”陸佑有些嚴肅地說著,他其實是想告訴她,他是需要敬職敬業的員工,但是麵對那些會刁難人的顧客,她可以稍微圓滑處事,不需要這樣乖乖地聽從於人。


    可在唐婉耳裏聽來,就成了另外一種意思,“……對不起,我給公司丟臉了。”


    她真誠地和他道著歉。


    看她這幅逆來順受的模樣,陸佑心頭忽然有些悶,而唐婉已轉身準備離去。


    “你去哪。”他伸手拉住了她。


    唐婉沒迴答,眼睛卻是紅了一圈。


    瞧她一副欲哭的模樣,陸佑積壓在心底的怒意忽然消失了,從而騰起的是一絲慌亂。


    他沒有要兇她的意思,可偏偏好像把人家給弄哭了。


    “別哭了,妝都花了。”


    唐婉聽他這麽一說,連忙兩手捂住臉,有些丟臉。


    陸佑拉下她的手,沒有在說什麽,隻是帶著她上車。


    唐婉不知道的是,車子離去的後邊,晏弘正站在某個角落裏,似乎一直注視著她……


    *


    陸佑送著唐婉直接迴了家,她道了聲謝謝,便下了車。


    隻是,為避免上次所發生的事,他隨著她一起,直接送到她家門口,唐婉也沒拒絕,畢竟有著前車之鑒在呢。


    她打心底還是感激陸佑的,雖然,他有時候說話並不是很好聽。


    “我進去了。”唐婉指了指身後的大門,陸佑點頭,她剛開好門,他卻又突然拉住她的手,唐婉被迫轉身進他的懷裏,他低頭就在她額頭上印下輕柔一吻,“你穿禮服很好看。晚安。”


    “……”


    唐婉進了屋,耳旁還迴響起陸佑的話,臉色不由自主發紅,可一想到晏弘,心情又變得複雜。


    這一晚的唐婉,沒怎麽睡好。


    她又做夢了。


    這次夢裏出現了晏弘清晰的模樣,她夢見大學裏,她和梁涼成為室友,成為閨蜜。夢見梁涼介紹她和晏弘認識,又夢見晏弘和她告白,他們開始交往。


    隻是晏弘某一天體檢出得了血癌,晏家破產。她不得不為籌集晏弘的醫療費,奔波在各個酒吧兼職……


    如果說,和晏弘交往時候,是幸福的,那麽在晏弘生病後,對唐婉來說,那就是段黑暗的日子。為了巨額的醫藥費,有好幾次,她都快撐不下去了,可一想到晏弘,她又開始奮鬥……


    *


    隔天,唐婉雖然一晚沒睡好,但還是得照常上班。


    隻是,這整個上午,她都有些晃神,直到主任王富貴,在門口喊她。


    “我看主任是想問那樁大單子的事了,我還沒有把昨天的情況匯報給他。”正敲著鍵盤的小玲,移動著椅子到她身旁,低聲說道。


    “要不我和你一起進去吧,我們兩個人加在一起比較有說服力。況且昨天那單子是大老板自己搞砸的,這事應該怪不到我們。”


    唐婉還未說什麽,小玲又這般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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