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旭一眼就認出竄進林間的這人正是那個大老黑,想逃?隻怕是晚了!南宮旭心下冷笑。就在他要縱身穿入林子時,雙目無意間一瞥,被河麵上的一物引去了目光,咦?我的皮囊!毫不遲疑地就飛身躍入了河中。

    急忙忙如喪家之犬一般隻顧逃命的大老黑,剛遠遠的瞧見了南宮旭的影子,本就氣喘籲籲地他就更是啥也顧不上了,隻能是張大其本就不小的嘴巴,又沒命地奔跑起來。拚命地狂奔了一陣終究是跑不動了,身子一下就坐在地上。在他的麵前出現了一雙腳,完了!我完蛋了——他慢慢地抬起頭來看時,卻是那洋人的向導,他認識的王老幺。

    終於有人搭救了,南宮旭,看你小子敢來惹洋人?大老黑此時反癱軟下來,他哪裏知道,其實應該算是被他扔下了河去的那隻皮囊救了他。

    渾身濕透的南宮旭在河岸邊檢視了一番皮囊,想是這皮囊是用酥油反複揉製過的,所幸裏麵還沒進水,隻是那塊骨片還在裏麵。銀錢已是一文也無,隻得將有些濕潤的皮囊往身後係穩當。

    再朝林中張望時已不見了大老黑的影子,心下冷笑道,以為咱會放過你?忽然瞥見右側的河對岸有幾個人影。扭過頭去瞧了一眼,剛好看見有三個衣衫齊整的壯年人,各人手裏提著一把明晃晃的鋼刀,正圍著一人,內中一人中還正指手劃腳的,像是個頭兒。再一細瞧便覺驚異,立在中間的竟是一個破衣舊衫的老婦人!

    接著就覺一股怒氣不由從心底騰地升了起來,片刻間一閃念,你個短命鬼遲早是逃不掉的,便將追趕大老黑的事暫丟腦後,把目光轉向河的上遊。見有一道溜索橫跨對岸,便毫不遲疑地急速奔上溜索。顧不得濕漉漉的身子被河風襲起陣陣涼意,提氣縱身一陣飛縱。

    卻說那駱雲富手持鋼刀朝著麵前的老婆子脖頸處砍了下去。虎豹兩個還正瞧著他已高高揚起的鋼刀,黃虎心想不管這個鬼老婆子是怎樣的結果,咱可是沒動手的。

    而黃豹則睜大了眼睛,急於想看看他駱大人的力道究竟如何,手上鋼刀的鋼火究竟怎麽樣,平日裏這駱大人不是總愛宣揚他當年作捕頭時的武功手段麽,雖然他們早就曉得他原來隻不過是個最一般的捕快。黃豹一時間竟有些忘了這老婆子方才的身手動作了,就隻等眼前的這個鬼一般的老太婆挨上駱大人的一刀,讓她脖頸上那顆皺皺巴巴很是難看的腦袋落下地來。

    揚起的刀身已是落下,卻是咣地一聲掉到了地上。同時聽得“哎喲!”一聲,駱雲富左手扶著右手驚慌失措地四下張望,虎豹二人非但沒瞧見這老婆子的腦殼落地,簡直就連皮都沒傷著一點。他兩個反倒是看見駱雲富駱大人右手背上端端地插有一枚精巧銳利的‘柳葉鏢’。

    曹小青正要飛身下樹,就看見從上遊處有一人飛奔而至,心下尋思,就我剛才瞧見袁大哥的身形動作,想來這幾個家夥一時半會兒也不能把他怎麽樣。再說有我曹小青在此,倒是要再瞧一瞧,這不速之客又是一個啥角色?

    “駱雲富,我說過了隻怕你這狗官殺不了我這個鬼老婆子的,怎麽樣,得了這件小玩意可舒服?”老婆子瞧著他手背上的柳葉鏢,又手指飛奔而至的一個少年,“你看看,這不就有路見不平愛管閑事的人來了。”

    虎豹兩個早已是分外警覺地提刀挺立,盯著來人的動作。駱雲富咬著牙一把拔下手背上的飛鏢,想著自己的口腔內還沒啥破損處,急忙將嘴湊上去一陣地狂吸狠吮。

    “我看沒用的,照老身看來多半是有劇毒。”

    “呸!毒你媽個老妖婆子!”駱雲富頓時露出驚惶,一口帶血的唾沫吐了過去,卻吐到了剛縱身跳入到他和老婦人之間的少年胸前。

    咦,這不是咱曹小青要尋找的南宮兄麽?曹小青心頭一高興,差點兒就飛身跳下樹去。瞬即轉念道,瞧我的這位義兄腿腳也還利索,但不知他的武藝功夫怎麽樣。記得當初在二郎山客棧相遇時,他隨身的那把寶劍還很是不錯哩,咋不見了呢,終不成是被他拿去換了酒喝?

    也罷,咱還得忍耐一會兒,看看南宮兄能否認出袁大哥來,並看他遇上了駱雲富這號人是如何處置的?

    駱雲富瞧瞧南宮旭,見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少年人像是剛從河水中爬上岸來。一時弄不清他的來曆,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個練家子,也就不敢招惹他。又看看手背上的傷口處,覺得不像是有毒的症狀,便穩住心神高聲指派虎豹二人道:“正好當著這位過路人的麵,本官要將這個反賊的家屬帶走嚴加審訊!”

    “反賊?”南宮旭舉手攔住道,“慢著,我看就這麽一個老婆婆,會犯何罪?”

    駱雲富斜了一眼南宮旭,但還是耐著性子胡扯了一通。那虎豹二人也少不得加油添醋了幾句,邊說邊觀察他,見他就是個很一般的小子,隻不過方才見他跑得有點快罷了。於是立馬就很有些不耐煩起來,便高聲嚷道:“去去去!你行你的路,咱官爺們的事也是你小子該管的麽?!”

    “那麽請問這位婆婆,他們所說可是實情?”

    “小兄弟,這狗官句句謊言字字瞎說,老身的冤屈真是一言難盡啊!”她接著述說了一遍。把個南宮旭聽得雙目圓睜。

    “一派胡言!”駱雲富將袖頭一甩。

    “大人理他作甚?咱們將她帶走就罷了!”

    “老身不同你幾個走,隻怕沒多遠就會要了老身的性命,滅了老身的口,你這狗官可就越發的過清閑快活日子了。”老婆兒一口一個狗官,駱雲富若不是礙著麵前這個愣小子,早就發作了。

    駱雲富手指對方:“滿嘴的胡言亂語!”

    “你說老身是胡言,敢不敢與老身一同去那寺廟裏發誓?”

    “有何不敢?”駱雲富暗想,這一帶哪見有啥寺廟的影子?

    南宮旭也正疑惑,老婆婆手指前麵山坳處,道聲走吧!

    見他們的身影拐過前方彎道隱沒於山坳後麵,曹小青也就下了樹尾隨而行。

    五個人前前後後拐過了山坳,連南宮旭都異常驚異,夕陽的餘暉下,一座金碧輝煌的寺廟就聳立在眾人麵前。老婆兒和南宮旭的麵色泛出了高興的神情,而駱雲富的心頭卻隱隱地發起虛來。從這個小子剛才行走的姿勢中,已在不經意間露出其身懷有令人莫測的武功來。

    “本人是朝廷命官,從不會做這求神拜佛虛無縹緲的事。”他說了這麽一句,心下想到這人看來隻怕是有些來者不善,隻怕是有些難對付,別為了這麽個鬼老婆子而吃大虧。就朝虎豹二人叫一聲,“咱們走!”話音一落,他三個調頭就走。

    他三個一陣地狂奔,比任何時候都快得多,漸漸遠離了寺廟。

    “想走?隻怕是走不脫了!”在他們的麵冒出了一個身量不高的少年人來,迴頭一張望,那老婆子和方才那個小子已正不快不慢的到了身後。駱雲富覺得更為奇怪的是,他們不知什麽已經到了一片雪地上,四周一下就變得白茫茫一片,很快就感到渾身發起冷來。抬頭望去,天空雲遮霧障,看似不遠處的大雪山高入雲霄,山腰處竟隱隱約約顯出了‘貢嘎神山’幾個字來。

    駱雲富揉了揉眼,沒錯,是有幾個大字,還像是銀白色的。可又一細看,字跡卻又不見,心下正忐忑間就聽見一聲斷喝:“升堂!”

    “嗚!——、威!——”

    作怪,卻是何處的衙門?他有些疑似幻境,伸手掐了掐腿側的皮肉,疼痛?明顯的疼痛!雙膝發軟不由自主地一下就跪倒在雪地上。虎豹二人也站立不穩,跟著就跪在他身後。

    “抬起頭來!”

    駱雲富一看,在他麵立著三人,中間的那個正是在驛道上見過的那個老頭兒,他心下就大吃一驚。低頭又揉揉眼,再看時,眼前的這人不就是那個會唱小曲兒的石元又會是誰?還正在納悶間,見對方將手掌在臉麵上一抹,那身腰一佝僂,便又再現了近日來一直與他糾纏不休的那個鬼老婆子。

    “你、你你你究竟是何人?敢戲弄本官!”駱雲富幾分的驚懼又添上了幾分惱羞,急忙忙站立起了身子。

    “老老實實跪下!”

    “本人乃朝廷命官,隻跪太後皇上和位在本官之上的大人。”他強撐著心底裏的那一點底氣,“你究竟是何人?你們都——”

    “小青幫幫他,要他麵朝大雪山為被他所殘害的百姓冤魂跪下!”

    小青上前朝駱雲富的膝彎處隻任意的一腳,他立馬就一個餓狗搶食般的跪撲於地。

    南宮旭上去將他三個的腰刀一一收繳。

    “你想知道我是什麽人?”老婆子的麵容一變,譏笑道,“你這朝廷命官的官職在這山野之地也能作數?”

    “我看是狗屁不值!”南宮旭罵道。

    “天下再大也莫非王土,你、你等敢說你等不是大清的子民?”

    “甚麽大青小青的,咱的這位朋友就叫小青,認識麽?”

    “大——”真是一派胡言,!駱雲富心頭升出一句常在縣衙堂上喝叫的話句來,幸好從嘴裏隻冒出了一個字。

    “你是朝廷命官,咱們就是草民大仙!前幾日常在雅州街頭擺攤算命的草民大仙,文人袁世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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