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他死了!


    他死了!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縈繞在項禹帝的心頭。此時項禹帝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不相信,真的不敢相信。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在自己離開京城的一年多的時間裏,就生了這麽大的變故。就這麽走了……王仕晃,你小子還真他娘的夠意思,也不說等哥們兒一會兒……


    項禹帝雙目通紅,眼淚再也忍不住墜下。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麽難受,為什麽會積攢這麽多的憂愁。


    胸口如同有一把鐵錘用力的砸在胸口之上一樣,難受……胸口刺痛,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尖,恢複了神誌,嘴角卻溢出絲絲鮮血……


    “伯父,我剛剛有些沒聽清楚,您……您再說一遍好嗎?”聲音有些嘶啞,有些拒人於千裏之外。


    王鴻淡淡的看了項禹帝一眼,“我是在說,我那兒子,王仕晃,他死了!”


    “嗬嗬,伯父,您在開玩笑對不對?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項禹帝猛的站起身,嘶聲力竭的大喊大叫,仿佛是在宣泄心中那憂鬱的沉悶。


    “我說的麽,怎麽在仕晃的葬禮上沒有看到你……”王鴻艱難的止住了眼淚,從懷中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燃。


    “我說了,不要開這種玩笑!”項禹帝癲狂一般的嘶喊著,眼淚揮灑,沒有人會嘲笑他。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孩子,冷靜點吧!我把你、高鑫、媚兒和誌鵬都看成了自己親生的一樣,有你們在就好……就你們在就好……”王鴻再也忍不住眼淚,又一次老淚縱橫。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但是卻仿佛是在昨天生的一樣,無法忘記,無法忍耐,那心中肝腸寸斷的傷痛。


    “什麽時候的事?”項禹帝坐會了沙上,聲音沙啞如同夢寐。頭簾遮擋著雙眼,看不到臉頰,看不到表情,隻不過……誰都知道他的悲傷。


    剛剛認祖歸宗,剛剛叫了一聲爺爺,剛剛得到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可是,剛剛……又失去了一個好兄弟。


    在京城的這條路上,王仕晃是幫助自己最多的那個人。躊躇滿誌,來到京城。他給了自己很多,現實的……構想的……一切的一切,可是……就這樣……離開了……


    “幾個月以前……”王鴻吐出了一口煙,白色的煙霧籠罩了整間辦公室。好像兩人的心情,縈繞著,不清晰著,仿佛王仕晃沒有死,仿佛一切都隻是夢境。“那天仕晃去參加一個應酬,迴來的路上,就被一輛貨車給撞死了……”


    “貨車?京城市區裏怎麽會有貨車?”項禹帝頭沒有抬起,掏出一根煙,點燃。辛辣的冒出來的煙霧刺激著項禹帝的雙眼。而項禹帝好像沒有了直覺一般,任憑那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在茶幾上。


    “我也不知道,目擊者是這麽說的,司機已經逃逸了……”王鴻滄桑的說道。


    項禹帝咬了咬牙,突然笑出了聲音,“真是可笑,京城……竟然會有貨車,仕晃也竟然會因此喪命……”項禹帝笑的有些癲狂,有些令人無法理解。不經意間,眼淚已經浸濕了項禹帝的簾。絲黏在了一起,那通紅的雙眼看上去有些寒冷。


    那股子笑聲,那冰冷的眼神,那炙熱的淚水,在人的生命麵前,卻又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我也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可是我又能做些什麽?”王鴻的聲音略顯滄桑,沉默的氣息讓他有些透不過氣來。伸手解開了衣領上的扣子,壓抑的情緒卻沒有起到緩解的作用。


    項禹帝緩緩站起身,沉著頭,頭簾柔順的滑下,遮蓋住了項禹帝的雙眸。白色的t恤的胸口處,已經被眼淚浸濕。那塊大麵積的潮濕上,好像在訴說著他心中的抑鬱。


    “仕晃葬在哪?”


    “京城公墓。”王鴻緩緩的說道。嗓音有些沙啞,更顯蒼老之態。“仕晃被撞的沒有人性了,甚至是連頭七都沒辦法等了,所以就馬上火化了。葬在了京城公墓。我特意找了風水相師,選了一個風水好的地方。希望他下輩子不要當貴族公子哥了,還是平凡一些比較好……起碼……不至於招來殺身之禍……”


    “都是我……都是我害的……如果我當初沒有來京城,就算我來了京城也沒有找仕晃的話,他就不用死了,都是我害的……啊……”項禹帝瘋癲的咆哮著,那原本被染上了黑色的絲,不知為何,逐漸的變迴了灰白的色彩。


    “孩子,不要想那麽多,人死不能複生……呃……禹帝,你的頭……”王鴻有些驚訝的看著項禹帝。


    項禹帝看著自己眼前的頭簾,慘淡的笑了笑,“本來的顏色不好嗎?我好像明白了,我又好像沒有明白。其實……我追逐的到底是什麽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做什麽?嗬嗬,我還什麽都沒有得到,就已經害死了一個兄弟的命……如果我真的成功了……那……三金子、人妖、葉子……他們……”項禹帝看著自己的雙手,好像是自己親手殺死了王仕晃一般,猙獰的笑容及其嚇人。


    王鴻歎了口氣,走過來輕輕拍了拍項禹帝的肩膀,“不能讓仕晃白死!”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項禹帝傻愣愣的看著王鴻,那腥紅的雙眼,看著王鴻,卻是一言不。


    在這時候,兩個人的心中已經對兇手有了一些人選。可是……他們又能做些什麽?


    項禹帝頹廢的點了點頭,不再癲狂,而是安靜了下來。過了一陣,項禹帝才緩緩的說道:“伯父,我去京城公墓看看!”


    王鴻歎息著點了點頭,為人之父,或許他是唯一一個不敢去京城公墓的人。他和項禹帝一樣,都會認為這是自己的責任。不敢麵對自己的兒子,太多的苦,說不出……


    項禹帝告別了王鴻後,一個人驅車前往了京城公墓……


    京城公墓麵積很大,風景也很好。項禹帝緩緩在京城公墓中走動著,遠遠望去,現王仕晃的墓碑前站著一個女人,懷中還抱著一個孩子。


    項禹帝緩步走了過去,柔聲道:“孩子太小,這裏陰氣重,不好。”


    葉秋兒一動不動的看著墓碑上,王仕晃的相片,喃喃說道:“你迴來了……”


    “嗯,迴來了……”項禹帝點了點頭,想要笑,卻怎麽也撕不開嘴角。


    “我想讓孩子看看他的父親,讓孩子知道,其實他父親是一個很偉大的人!”葉秋兒淡淡的說道。如同秋天的蕭瑟,令人心中很不舒爽。


    項禹帝歎了口氣,嘶啞的聲音傳了過去,“帶孩子迴家吧,冬天呢!天涼!”


    葉秋兒緩緩迴過身,看著項禹帝那通紅的雙眸,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們兩兄弟有話要說,我先走了……”


    “嫂子……”項禹帝見葉秋兒已經移過了自己身體,突然叫道。“孩子是王家唯一的希望,你是仕晃的妻子,別介意以前的事,有問題就來找我……”


    葉秋兒淡淡的點了點頭,“我會的……”


    葉秋兒離開了,項禹帝一個人站在王仕晃的墳前。寒風冷冽,吹在了項禹帝的身上,刺骨,痛心。


    “仕晃,你怎麽不等等哥們兒就走了?”


    ……


    “不是我說你,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咱小時候殺人越貨沒幹過,怎麽說也沒事就打架,你這體格子怎麽就這麽差呢?”


    ……


    “還記得小時候你從二樓掉下來了不?”


    ……


    “哈哈……對了,有一次咱們倆被一條大狼狗追著跑的事兒你肯定忘不了!”


    ……


    寒風瑟瑟,不知何事已經烏雲密布,白雪飛灑……


    眼淚滑落臉頰,項禹帝不停的述說著,迴憶著,那悲鳴的過去……


    ……


    那些肆無忌憚的笑已飄落心頭,


    記得我們年幼的時候,


    總是把那些現在覺得最珍貴的時光浪費,


    而今卻隻能在迴憶中感傷,默默地祭奠。


    我知道那些終成流年,


    染上歲月的痕跡,在我的生命中隱退消逝。


    那莫名的憂傷像潺潺流淌的泉水,


    延續著,看不到盡頭。


    或許有一天,


    我會遺忘,


    不再幻想,不再緬懷。


    在庸庸碌碌的平凡下,


    在波瀾不驚的角落裏,


    哭泣。


    曾經的自以為不在乎,


    換成了現在的一個人,


    將那些憂鬱幻化成了不釋然的眼淚,


    滑落無人知曉的臉龐。


    現在的我用失落來背負著,


    曾經的多愁善感。


    說離開就離開,


    當真永遠無法再見。


    那麽多的不舍,


    在風雨中懷念著。


    無法割舍的友情,


    在此時卻顯得那麽纖細。


    千萬的不舍竟是無言以對,


    含情脈脈太過矯情,


    傷感總是難免。


    無奈的心出最後一聲嘶聲力竭的呐喊,


    可終究無法改變已定的殘局。


    落葉輕輕飄落,


    不知為何起風,


    染上了年歲的風塵,


    覆蓋千瘡百孔的心。


    獨自神傷,


    迴想那些未完的故事。


    在這秋去冬來之際,


    銘記著那些風與塵。


    在時光中我們終究會明白,


    你在黃泉,我在人間,


    生死離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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