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火光噴濺。


    三個胖大和尚一個沒逃掉,全都被打得滿身血洞。


    鮮血激射,其中又夾著滋滋細響,青煙自傷口中冒出。


    三個胖大和尚受此重擊,不約而同地齊齊後退一步,低頭看了看身上傷口,臉上露出古怪扭曲的表情。


    “好痛。”


    “要死啦。”


    “哈哈,終於要死了。”


    三人雖然嘴裏說著痛,但表情上卻毫無痛楚之意,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又揮舞著棍子向我打過來。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紋絲沒動。


    棍子隻揮到一半就無力墜落。


    三人腿一軟,齊齊坐到地上,低垂下頭,鮮血不停的順著傷口流出,仿佛身體裏的所有骨肉內髒都融化了一並流出來般,身體好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癟下去軟下去,最終隻剩下了那一層囊。


    這一杆是陸塵音在京城煉製的那把。


    離京的時候,我順手帶走傍身。


    她沒反對,顯然就是送給我了。


    這三個胖大和尚自身帶著極重的陰氣,又神思混亂顛倒,說明他們煉的是會影響神智的陰邪屍身之術,祭煉的身體能夠不懼傷害,甚至傷害越重,反而會越興奮,力量越強大,到了垂死的時候,也是他們最強大的時候。


    隻不過那是對一般手段而言。


    但在陸塵音的噴子麵前,眾生平等,隻有可噴可不噴的區別,沒有能噴不能噴的區別。


    我提著噴子,跨過三個軟倒在血泊中的皮囊,無視滿地翻滾哀嚎的高大和尚,拾級而上,步入大殿。


    濃重的腥臭味撲麵而來。


    地上散落著殘缺不全布滿齒痕的屍體碎塊。


    老和尚佝僂著身體,手抄在袖子裏,站在笑口常開的等身彌勒菩薩像前,平靜地注視著我,發出由衷讚歎。


    “真不愧是威壓天下的高天觀弟子,我苦心熬煉了幾十年的死身羅漢,竟然連你一擊都擋不下。”


    他的目光落到我手中的噴子上,搖頭說:“曾有人說,鬥法用火器不是正途,是邪門歪道,有礙修行精進,可這東西實在是好使,很難讓人不去用它。”


    我說:“我以為你會逃跑。這年頭會陸地飛騰術的人不多了,你真要爬山逃竄,我還真追不上你。”


    老和尚搖頭失笑道:“逃?我又能往哪裏逃呢?逃不掉的。倒不如留下來拚一把,或許能拚出個活路來。”


    我說:“你鬥不過我。”


    老和尚問:“投降的話,可以不殺我嗎?”


    我說:“我可以把你交給警方。”


    老和尚很認真地說:“為什麽不能放我一馬,我們沒有冤仇,我這樣的人也沒有能力對你造成威脅。而且就算你放過我,我這麽一把年紀,也沒幾年好活了。”


    我說:“不能,從高天觀弟子的身份來說,除惡須務盡,從江湖人的身份來說,斬草要除根。”


    老和尚道:“你殺了我,一定會後悔的。”


    我笑了起來,道:“我惠念恩做事,從來不後悔。”


    老和尚遺憾地搖了搖頭,說:“我是真想和你談個好結果出來,其實我們原本沒有必要鬥個你死我活。”


    他緩緩抬起胳膊,亮出藏在袖子裏的雙手。


    左手錘,右手鑼。


    輕輕一敲,便發出一聲沉悶暗啞的聲響。


    他身後的彌勒法像站了起來,身上的膠泥開裂落下。


    裂隙間隱約可見烏黑的甲片。


    幾乎在同時,殿外傳來雜亂沉重的腳步聲。


    一尊尊法像走上台階,堵在了殿門口。


    “這是驅屍術。”老和尚說,“上不得台麵的外道小術。隻不過這裏的每一具屍體生前冤氣積鬱,死幾十年如一日的以陰煞之氣祭煉,盡都是銅皮鐵骨,不僅刀槍不入,還萬法不侵,力大無窮,又靈活敏捷。你的噴子再強,也不可能一槍打倒它們,就是不知道你帶的子彈夠不夠多,要是不夠的話,今晚你就要死在這裏了。你看如果你剛才願意跟我好好談一談的話,就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境地。”


    “你想多了。”我打斷了老和尚的喋喋不休,“知道為什麽外道小術上不了台麵嗎?就是因為在正道法術麵前,這些把戲都不堪一擊。尤其是在我高天觀弟子麵前!倒!”


    我伸手向麵前空中虛虛一抓,緊握成拳,跟著五指如花瓣般綻開,大喝出聲。


    所有的法像都應聲倒地。


    站在老和尚身後的彌勒法像直挺挺向他砸過去。


    這一下,真是徹底出乎老和尚的意料。


    震驚之下,他甚至都沒注意到身後法像傾倒,站在原地動都沒動,當場被法像砸了個正著。


    他直接被法像砸得趴到了地上,口鼻噴血。


    “這,怎,怎麽可能?”


    他失神地看著我,喃喃自語,完全不敢相信。


    我說:“這就是正法的威力。”


    其實這不是正法,而是我以陰神狀態發現廟裏所有法像都裹著屍體後,便認出這是用於操縱的屍傀,於是就先在屍體內寫咒下符,需要的時候,隻一個念頭就能引發,截斷對屍體的法術控製。


    不過,除非也以陰神狀態去檢查這些屍體,否則完全發現不了這其中的秘密。


    “好個正法的威力,好個正道大脈。我輸得心服口服。”


    老和尚噴出一大灘黑血,頭一歪,沒了動靜。


    我笑了笑,從挎包裏取出一小瓶烈酒,喝了一口,祭起一道祝融符,鼓氣一噴。


    一道火龍落到老和尚身上,刹那間烈焰熊熊。


    明明死透了的老和尚尖叫一聲,猛地掀翻身上壓著的彌勒法像,跳起來幾巴掌拍滅身上的火燃,然後一把抱起彌勒法像,掄圓了向我砸過來。


    “啊啊啊……為什麽……為什麽死了都不肯放過我!”


    他尖叫著,聲音裏滿含著憤恨。


    沉重的彌勒法像在他手中揮舞起來,輕巧得如同一根稻草。


    我斜斜踏出一步,邁進老和尚的視線死角。


    揮動的彌勒法像撞在殿門上,摧枯拉朽般,將粗木邊框打得粉碎。


    我舉起噴子,頂在他的腦袋上,然後扣動扳擊。


    老和尚的腦袋如同西瓜般炸開。


    「沒帶的是斬心劍和軍刀,刺刀是邵老頭的,從來沒有離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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