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三天時間。”


    常興來沉默片刻,如此迴我。


    東南大梟,手掌通天的大買賣,從南到北,靠他吃飯的,十萬八萬肯定是有的。


    要說江湖上的事他不能麵麵俱到,這是真話,可要說他想知道的事情不能知道,那他哪還有命掌控這麽大的買賣?


    隻要摸出那三夥人的來路,自然可以順藤摸瓜。


    我說:“你隻有一天時間,明天這個時間我再來,如果常老板還想瞞我,那這潑天的買賣就隻能換個人做了。”


    常興來神色陰晴不定,咬牙道:“好,明天還在這裏,我恭候道長。”


    “明天記得把褲子穿好。”


    我微微一笑,身子借牽絲之力向後飛出,穿過窗戶,在空中稍一停頓,再折轉上升,落到房頂,便即順著另一側牆壁爬下去,鑽進樓下房間。


    這同樣是個極寬大的臥室,豪華不遜於五星酒店的總統套房。


    寬大的圓床上,一個滿身肥白贅肉的胖子正趴在個比他小了足有三圈的嬌小美女身上奮力動作。


    我沒打擾兩人,閃身鑽進衣櫃,盤膝坐下,閉目默數十息,陰神脫殼而出,穿過地板,返迴常興來所在房間。


    女明星已經不在房間裏。


    穿好了褲子的常興來背著手來迴急躁走動。


    敲門聲突然響起。


    常興來立刻停止腳步,坐到沙發上,點了根雪茄,又拿起茶幾上的紅酒,這才道:“進來吧,門沒鎖。”


    便有一行人魚貫而入。


    都是上次見過的常興來的親信手下,隻多了兩張新麵孔。


    這是兩個術士。


    一個滿頭花白,看上去七老八十,可實際上最多也就四十多歲。


    另一個則二十出頭,麵相稚嫩,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的樣子,可實際上他的年紀也不會低下四十。


    這是一對裝成師徒的江湖騙子。


    其中那個扮成師倆的尋肩上蹲著一隻麵目猙獰的惡鬼。


    這惡鬼滿身繚繞的黑氣之中隱隱帶著絲血氣。


    這是以血食供養的,性極兇戾暴躁。


    一進屋,那惡鬼就看到了我。


    我衝它咧嘴一笑。


    惡鬼立刻捂住眼睛,裝看不到我,但恐懼卻壓不下去,以至於身子劇烈抖動不停。


    它這一抖,登時陰氣濃了幾倍。


    滿屋子的人都感覺到了不自在。


    常興來皺眉道:“俞大師,你做什麽?”


    那扮成老頭的術士掐了個法訣,虛虛往自己肩上一拍。


    惡鬼痛得一咧嘴,雙手顧不上捂雙眼,叉開了就往那術士腦袋上插。


    它不能直接傷人,但身上的陰氣卻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侵入人體,令人輕則多夢頭痛,重則產生幻覺,引發心中大恐懼。


    隻是它的雙手方一接近術士腦袋,就好像被火燒到了一般,冒出兩股黑煙,忙不迭地收了迴去,整個身子縮成一團,不敢再亂動。


    我便走過去,拍了拍那惡鬼,衝它做了噓的手勢。


    惡鬼連抖都不敢抖了,直接團成一球。


    裝著老頭的術士感覺到惡鬼已經老實,便微微一笑,對常興來道:“常總,這房中來了高人,刺激到我的鬼奴,令它殺意大盛,躍躍欲試,忍不住想要去找那人來鬥上一鬥。”


    常興來一聽,便挑了下眉頭,“大師知道房間裏來過其他人?”


    扮成老頭的術士道:“是個高手,順窗而入,順窗而出。”


    常興來道:“他是飛出去的。”


    扮成老頭的術士笑道:“我自修行有成三十載,會遍高人無數,還沒見過哪個會飛。想飛,也不是不可以,先踏出仙人之隔那一關,成了真正的陸地神仙再說。不過真成了陸地神仙,心念一至,無所不至,哪還用跳窗戶,這是演的江湖把戲。常老板可以讓人檢查窗台牆壁,必然有繩索絲線之類釘入牆壁和有人在上麵爬上的痕跡。”


    常興來道:“來的是金城惠念恩。”


    裝成老頭的術士就是一怔,道:“他不是在京城嗎?怎麽跑鷺島來了?”


    常興來說:“他說有人去金城想設局對付他,人是打東南來的,所以懷疑是我安排的人,就來找我,讓我把這事說清楚。明天晚上他還會再來,到時候我要是說不清楚,他就會對我下手。俞大師,你們師徒能鬥過他嗎?”


    裝成老頭的術士道:“這惠念恩鬥法顯聖的錄像我看過了,倒是有些真本事,但還是江湖把戲居多,真要鬥起來,我們兩個滅他易如反掌。隻是他是高天觀門下,打殺了他,怕高天觀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師弟倒是無所謂,便是黃元君親來,一樣敢鬥一鬥,隻是黃元君不是一般的正道大脈,在公家那邊能量太大,去年來少清得罪高天觀,他出身的老君觀就被封了,年根的時候雖然解封,但主持以下十幾個觀中主要人物,到現在還押著,既不放,也不審,更沒有任何處理。常老板,殺了惠念恩,這後續麻煩,你能應付得了嗎?”


    常興來咬牙道:“他惠念恩背後有人,難道我背後就沒有了嗎?這人貪得無厭,得寸進尺,上次來從我這裏生搶了一成利也就算了,這次居然上門來威脅我,那下次是不是就要直接上門殺我了?俞大師,我花了這麽多錢,請托了這麽多關係,請你們過來,為的就是今天,你們盡管動手,所有後果我自然會承擔。”


    裝成老頭的術士同扮成年輕人的同伴隱秘地交換了一下眼神,道:“既然這樣,我們就提前布置一下,明晚隻要惠念恩敢來,我們必定讓他有來無迴。”


    常興來道:“那就請兩位大師在這裏布置,有什麽需要跟矮九講,我隻有一個要求,明天晚上務必要讓惠念恩死在這裏。矮九,你留下聽兩位大師吩咐。”


    一個矮矮壯壯的年輕人應了一聲,便不再多言語。


    常興來放下酒杯,站起身,衝著兩人一點頭,帶著一眾手下走出房門。


    兩個術士對視一眼。


    扮成老頭的那個術士微微一聳肩。


    肩上的惡鬼滾落到地上,猶豫地看了我一眼。


    我衝它點了點頭。


    惡鬼這才穿過房門,追著常興來過去。


    我緊跟在惡鬼身後。


    常興來一言不發,領著眾人直接出樓,登上等著的車子,沿街疾行,穿過小半個鷺島,來到海岸邊一處媽祖廟前,下車進廟。


    惡鬼在廟門口轉來轉去,不敢往裏進。


    我上前拍了拍它,示意它留在這裏不要動,便邁步走進廟中。


    往廟裏一走,便見白霧彌漫翻滾,濃濃的香火氣息撲麵而來,帶著灼灼溫熱。


    這香火之氣是惡鬼這種陰邪之物天然克星,但對陰神卻是沒有任何影響。


    常興來帶著眾人恭恭敬敬地給媽祖像上完香,轉頭便對說:“紅臉兒,安排人,把姓俞的那兩個人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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