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顫聲道:“你是苗疆蠱師?跟香港那個草鬼婆是一夥的?”


    圓道不屑地道:“她也配跟我同夥?當年我在湘西是一等一的大蠱師,所有人都要拜服在我的腳下,十萬大山,三千匪窩,哪個都敬我如神明!要不是黃元君害我,現在我還是湘西人的主子!”


    我問:“黃元君害你,你找她算賬,為什麽要害我?”


    圓道說:“你是她的弟子,師傅的債弟子償,也是理所當然。她當年殺光了我所有的徒弟,我今天殺她的徒弟,天公地道!”


    我說:“我隻是半路出家的外門弟子,你要殺她徒弟,應該去殺陸塵音呐。”


    圓道說:“誰讓你蠢呢?我本來已經放棄報仇的打算,隻想等風頭過去,就離開京城,返迴湘西,安安靜靜的等死。可你卻不依不饒地追上來了。真以為你鬥勝了洛桑達措就天下無敵了嗎?鬥法爭勝,從來不是法力強就一定能贏!體育館那一戰,我已經看穿了你的底細,黃元君是一點也沒教你真本事,你能贏洛桑達措,全憑外道術。隻要限製住你的外道術士,你就無計可施了。”


    我說:“我不明白,你既然是苗疆蠱師,怎麽又跟密教徒成了一夥的?既然你想迴湘西終老,又跑京城來趟這混水幹什麽?”


    圓道說:“當年黃元君跟著大軍進湘西剿匪,先帶了一支小分隊進山,橫挑山中跟土匪勾連的道觀寺院,連滅大小蠱寮,我跟她鬥了三場,連本命蠱都被她給滅了,隻能拖著殘軀逃出湘西,逃往川中,後來大軍席卷西南,我在川中呆不住,又逃往藏地,哪知道沒等安生,她又跟著追去了藏地,根本就是不給我活路,我一怒之下拜在大佛爺門下,參加了正教軍,跟著大軍鬥了一年多,後來正教軍退出國境前,安排一部分人留下來潛伏,我便順勢潛伏下來,離開藏地,跑到川藏邊界的小寺廟藏身。這一藏就是幾十年,本來以來這輩子就這樣了,哪知道卻突然接到了大佛爺傳來的旨意,令我進京顯聖,為伏殺黃元君,滅掉高天觀做準備!”


    我說:“你可能想多了,黃元君當時事務繁忙,哪可能為了追殺你一個人就跑去藏地,你沒那麽重要。”


    圓道說:“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逼得我走投無路,不得不投了大佛爺,結果被采了生魂壓入魂燈,要是不服從命令,他們隻要吹滅魂燈,就可以讓我魂飛魄散而死。這都是黃元君害的我!”


    我說:“既然魂燈在人家手裏,你就算逃迴湘西,也一樣會被死吧。你說得前後矛盾啊。”


    圓道說:“我這次進京,得了一件雍和宮所藏的法寶,可以護住我的魂魄不被魂燈所傷。有了這件法寶,我就可以擺脫大佛爺的控製。不過我卻不甘心就這麽走了,既然大佛爺已經派了高手來滅高天觀,我自然也樂意在殺黃元君這事上出一份力。可惜啊,這些密教和尚一個比一個沒用,枉費我窮盡心力人脈聯絡各方,連黃元君的麵都見不到,就死得死沒的沒。還說什麽滅掉高天觀,簡直就是笑話!不過不要緊,殺了你,我也算討還些利息,等你一死,我就離開京城,再也不迴來了,誰都別想找我,隻要你死……你,你在幹什麽?”


    我甩脫他抓著我的手,從黑霧中撤出胳膊。


    胳膊上趴滿了黃豆粒大小的血紅小蟲,密密麻麻爬滿了整個臂。


    “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死吧。說了這麽多話,給蠱蟲攻心爭取了這麽多時間,怎麽也還沒有咬到我的心髒,我怎麽可以一點痛苦表現都沒有?因為它們爬到我胳膊上就被香熏死了。你以為我插的香隻是迷香,可實際上那香還有防蟲殺蠱避陰驅邪的作用,你別管是使蠱用蟲,還是驅鬼使妖,都不會起任何作用。”


    我輕輕一甩胳膊,上麵趴著的血紅小蟲便都掉了下去。


    皮膚上連個紅點都沒留下。


    圓道大駭,縱身就往起跳。


    我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脆響聲中,鼻梁折斷,鮮血長流。


    圓道仰麵摔倒在地,卻立刻著地,向牆角黑暗中翻滾。


    我縱身而起,追上去抬腳就踩。


    圓道驀得一躬身子,自懷裏取出樣兩頭尖尖的武器,握在右手中,隻有兩個尖端自上下露出來,左手往右手背上一按,朝著我的腳底打過去,同時大喝一聲“唵”。


    我這一踩實際上隻是個虛招,目的就是為了逼他使出看家本事,眼見著那東西打過來,踩到一半的腳立刻變幻方向,斜斜向側麵落下,一步邁進圓道視線死角,刺刀自袖中滑出,抬手向前一刺,便把圓道兩隻手刺穿,餘勢不止,帶著她的雙手刺落,將手掌牢牢釘在地上。


    圓道慘叫,手中武器飛出,緊貼地麵拚命扭曲掙紮。


    我蹲到他身前,道:“其實我還是學了些正道法門,不過我總覺得洛丹仁波切、洛桑達措這些外來的密教和尚想靠自己就串聯起這麽多人參加對付黃元君的陰謀,有些不太靠譜,懷疑暗中還有更熟悉京城的人在幫他們,所以跟洛桑達措鬥法的時候刻意不用,為的就是試試看,能不能釣出大魚來。你看,果然枉我費心思布這一局,把你給釣了上來。”


    就是因為判斷失誤,認為我隻會外道術,圓道才有勇氣和膽量跟我鬥上一鬥,要是我在體育館賽場亮出斬心劍,一劍斬殺洛桑達措,圓道肯定第一時間把自己藏得要多深有多深,絕沒有勇氣跟我鬥。


    鬥法本身,隻是手段,從來不是目的。


    場上施術是鬥法,場外暗招也是鬥法。


    圓道說:“黃元君從來不會使你這樣的陰謀詭計。”


    我說:“沒錯,所以我使陰謀詭計,你們甚至都不會懷疑,就是因為你們知道黃元君不會這樣幹,便以為我這個高天觀門下也不會這樣幹。可問題是,我又不是黃元君,為什麽我不能這麽幹。你居然相信敵人的人品,你不輸誰輸?你不死誰死?”


    圓道看著我,突然哈哈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絕望憤恨,“高天觀的名聲一定會被你毀掉,黃元君的威名也會被你玷汙,將來的高天觀會淪落成跟我們一樣的江湖草莽,再也別想像從前那樣登堂入室。看著你是贏了,可實際上高天觀和黃元君卻是輸了,哈哈哈……”


    我說:“那你想不想看到高天觀淪落塵埃的那一天?”


    圓道的笑聲戛然而止,懷疑問:“你不殺我?”


    我說:“我是高天觀門下,麵上得正大光明,哪能隨隨便便殺人,上午在體育館被洛桑達措逼成那樣,我不也沒殺他,隻是重傷了他嗎?我給你個活命的機會,你要不要?”


    圓道懷疑地看著我,說:“你要把我交給公家?”


    我說:“交給公家的話,你能活?”


    圓道說:“會被槍斃吧。”


    我說:“所以我說的是給你個活命的機會。”


    圓道問:“你要我做什麽?”


    我說:“我要你在京城這段時間,為了對付高天觀和黃元君做的所有部署,勾聯的上上下下所有人群。”


    圓道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道:“你真想知道所有人的名字?”


    我說:“你不用編造假的,真假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圓道說:“我不用編假的,這真的就足夠了,你不要後悔。”


    我說:“我做事從來不後悔。”


    圓道問:“我說出來你不放過我怎麽辦?”


    我說:“我可以對三清起誓,隻要你老實交代,我就放你一條活路,如果有違誓言,讓我惠念恩曆魔考而死,永生永世不得解脫。”


    圓道卻說:“這不夠,讓我的本命蠱咬你一口才行。”


    “沒有問題。”


    我說著,拔出刺刀,拎起圓道,返迴院子裏,當著他的麵熄掉三炷香。


    圓道趴到地上,像蟲蛇一樣扭曲身體,驀得哇地一聲,吐出一隻拳頭大的血紅色蟲子,看著有些像蜘蛛,卻又比蜘蛛多了一對鼇鉗。


    這蠱蟲一出來,便張牙舞爪地繞著圓道轉了一圈,徑直奔我過來。


    我把左手伸到蠱蟲麵前。


    這蠱蟲毫不客氣地一口咬在我的中指,登時將指頭咬得鮮血直流。


    它趴在傷口上猛吸鮮血,眼看著身體膨脹一圈,變得血紅透亮,卻兀自不肯鬆嘴。


    圓道便道:“拿紙筆來,我把名字給你寫下來,還有聯係這些人的方法地點,真假你一驗就知道。”


    我不動聲色地拿出紙筆交給他。


    筆是符筆,紙是黃裱紙,連個桌子都沒有。


    可圓道不在乎,就趴在地上,提筆便寫,不大會兒功夫,就寫了滿滿一大篇。


    我看了看最前麵的幾個名字,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這事的範圍確實超出我的預料。


    不希望黃元君迴來的人還真是夠多的。


    如果這個名單是真的,怕是要在京城引發一場地震般的動蕩。


    「這是三千字章哈,本來想寫四千字的,時間來不及了,今天先更七千字,明天再把剩餘一千補上。說好了到前十就加更八千,肯定不食言。


    看完了記得點點催更投投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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