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失憶,還真是錯過了許多“真相的風景”


    133 君,出山(三)


    古琦風扭過頭,擔憂的看著葉小璿發黑的眼眶。“葉小璿,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我沒有!”


    “真的沒有?”古琦風的反問句,帶著明顯的不相信。


    “真沒有。”


    “有些事情,一個人背負很沉重,但是分擔出來就會好很多。有需要的話,你可以說出來,我想很多事情我比你看的可能更透,更深刻。”古琦風這話絕非自誇,身為商場的一名大將,看事情的目光和做法怎麽說都應該比葉小璿要深的多。


    “如果真的可以,那就請你多用你的眼睛去看看小玉。”


    “看小玉?”古琦風奇怪的皺起眉,側頭看著麵無表情的葉小璿。緩緩開口說道:“你這話到底什麽意思?”


    “小玉很缺少關心,你應該多抽出時間多多關心她。”


    古琦風輕然一笑,側頭注視著葉小璿那張泛紅的容顏。“你想說的就這麽簡單?”


    “簡單?你竟然認為這件事情簡單!好吧,算我什麽都沒說。”葉小璿拉開車門,氣憤難平的走下車去。在他嬉笑的眼神裏,似乎從來沒有一丁點懊悔之意。難道在他心裏,真的就沒有覺得忽視過小玉麽?還是他根本就把她的話當做雞毛蒜皮的小事情……


    看見葉小璿推門而出,古琦風想都沒想就追了上去。一把拉過低著頭快步逃離的女人,狠狠將她纖弱的手腕捏在手心裏。


    “葉小璿,你有毛病麽?話說的好好地,你這麽掉頭走掉算什麽?是在給我展示你那張囂張無比的臭臉麽?”話一出口,古琦風才覺得此話有失身份。以前的他就算再生氣也不會到想要爆粗口的地步。可是每次和葉小璿說話不到三句半,自己就會被她那張“索然無味”的冰霜臉凍到渾身都疼。


    葉小璿默默抬起眸子,似笑非笑的譏誚道:“古少爺都嫌我說的簡單了,那我還留在那裏幹什麽?浪費你的時間,就等於誅殺你的生命。這麽忤逆的事情,可不適合我。”葉小璿甩開手,怒火衝衝的瞪著古琦風。


    “葉小璿,是我之前哪裏得罪過你麽?為什麽我每次想要和平相處的時候,你總是要主動跳出來挑釁?你是在試探我忍耐的底線,還是覺得這麽挑戰極限很有意思?”古琦風幾乎要暴躁了!努力平息著自己心底的火氣,冷靜的深深吸了口氣。


    士可殺不可辱!


    葉小璿越是針鋒相對,古琦風越是想要鎮壓這個頑固派。


    “古少爺,你想多了。你沒有得罪過我,我隻是聽人話辦人事。所以我請你還是迴家吧,不要在我麵前晃悠了。”葉小璿想起之前那幾個女人所說的話,再看看自己現在和古琦風這場奇怪的“陣勢”。她恨不得挖個地洞趕緊鑽進去!


    如果這幅樣子被別人看見了,一定又要流言四起了。現在的她,隻想趕緊幫助古凝玉受到公正待遇。其他的,她根本不想再沾惹一分一毫。看著古琦風那張銷魂的臉,葉小璿真的很想說一句:我求求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麵前,不要隨隨便便拉我手……


    “葉小璿,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事情,所以心情不爽。”即便葉小璿冷眼相對,古琦風依舊不依不撓。想起剛才在樓梯口見麵的時候,看見葉小璿失魂落魄的樣子,聯係現在暴躁女人的一舉一動,原本平息的擔憂又一次湧上心頭。


    “我沒有。”葉小璿的眼神明顯有些慌亂。不是因為撒謊,而是因為他溫柔到窒息的關懷。


    刺痛的關心,如同監牢,禁錮了她原本掙紮的靈魂。


    “你有!”古琦風扯過葉小璿,將她推到路邊營業房的牆壁上。兩隻手臂拄在葉小璿頭部的兩側,蹦火的眼光如炬般死死咬準葉小璿躲閃的眸子。“告訴我,你到底發現了什麽?”


    “什麽都沒有發現。”葉小璿逞強的硬撐著,心跳撲通撲通的一路飆速。近距離的對視,幾乎要到了全身麻痹的狀態。


    曾經的心動,現在的悸動……竟然都是為了同一個人。


    “是因為陳沫麽?是因為她和小玉的關係麽?”古琦風見葉小璿閉口不談,主動拋出藏在他心裏的疑問。


    很久以前,他就發現小玉和陳沫之間的問題了。後來葉小璿出現,引起小玉、陳沫一陣突變……這裏麵的故事,絕對不是可以用“沒有”兩個字就可以打發過去。


    他雖然不能確定陳沫與小玉之間的事情,但是一向明銳的他很早就嗅到了這其中的酸澀味。隻是一直不知道,為什麽陳沫和小玉合不來。他一直以為陳沫是因為太忙,小玉則是有病……可是自從葉小璿出現,事情便變得越來越微妙。


    “你發現了什麽?”葉小璿警惕的看著古琦風,詫異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你和小玉,似乎在聯手針對陳沫。是這樣麽?”


    葉小璿閉口不答,她實在聽不出古琦風話裏的意思。與其開口講錯話,倒不如閉口隻字不提。就算他聰明一世,也未必想到的自己身邊的女人早已經將他算計的幹淨。


    古琦風緩緩鬆開手,自然鬆弛的插在褲子的口袋裏。“也許我害怕的事情,終究該到來了……”說完這句,古琦風便轉頭離開了。


    葉小璿雖然隻字不提,但是卻已經給他透露了最佳的答案。


    迴到車裏,古琦風拿起電話打給了白寧。聽到白寧的聲音,古琦風迫不及待的問道:“白寧,你聽說過精神病院裏神經科主人王建科麽?”


    白寧拿著毛巾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輕輕揉了揉溫(濕的發梢。“好想有點印象,怎麽了?”


    “我想拖你從國外秘密請來一個醫生,幫忙給小玉看病。”


    “琦風,間歇性神經病這種病診治難度本身就大,更何況小玉這種情況很特殊。就算找來十個專家,也未必能得出同一個結論。而且,我並不認為小玉真的患病很嚴重。”白寧這番話,如果放在以前就算是一道福音。可是現在讓古琦風聽起來,就像是深水炸彈,時刻有著引燃的危險。


    他也認為小玉是正常的,可是為什麽醫生會說她病情越來越重……古琦風拿著電話,冷冷的問道:“我知道了,我會注意觀察的。”


    “對了,小璿在你那裏還好麽?她教小玉畫畫還習慣麽?”白寧雖然題指葉小璿,實質上是測探古琦風對葉小璿的關注度。他很想知道古琦風是不是一直關心著葉小璿,是不是想借用小玉這個幌子而把葉小璿留在身邊。


    “她……還好吧。不過最近心情可能不好,你還是找機會和她談談心吧。”古琦風腦海裏一直播放著葉小璿的影子,那種滿臉憂鬱的神情一次次浮上心頭。每次想要關心她,卻總是找不到適合的方式。每次想要幫助她,可是結果往往適得其反。


    或許,他們之間的那條緣分真的已經斷了。所以才連對話的時刻,都互看不順眼。


    他實在受不了葉小璿總是背著負擔裝堅強。在他的生活裏,陳沫雖然是個女強人,但是總會賴在自己懷裏時不時撒撒嬌。可是這個葉小璿,卻全然不是!


    這種奇怪的感覺,讓他心裏癢到不行……


    白寧聽古琦風這話,淡淡一笑。心裏酸酸澀澀!葉小璿開不開心,他竟然都沒有發現,可是古琦風卻第一時間察覺了……


    緩緩掛上電話,白寧躺在沙發上,安靜的看著閃著雪花的電視屏幕。他和葉小璿,真的迴不去了麽?想起他們當年在美國逃難的日子,想起她躲在自己懷裏放肆的哭泣,想起她微笑著牽起自己的手……滾滾而出的淚水,灼燒了他臉上一寸寸鐵青的皮膚。


    明明是自己精心守護的女人?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拱手想讓?古琦風已經結婚了,憑什麽要一次次在招惹葉小璿!口口聲聲是好朋友,他為什麽還要關心朋友的女人快不快樂?這種特殊的關心,讓他厭惡,也讓他嫉妒!


    迴到家裏,小玉一個人爬在桌邊畫畫。雖然手裏拿著畫筆,眼裏卻不時閃著陳沫那張鬼魅的臉……


    為什麽葉小璿和這個討厭女人會長的這麽像?


    “小玉啊,今天再幼兒園過的好不好。”陳沫笑著問道,端過來一碟子洗好的紅櫻桃。


    “還好吧。”小玉傻笑著迴應著,心裏卻想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明天媽咪帶你去公園玩好不好?”陳沫蹲在小玉身邊,溫柔的將盤子裏的櫻桃放在小玉麵前。


    小玉故意沉思了片刻,這才佯裝笑道:“媽咪怎麽突然有時間陪我玩了?”


    陳沫不動聲色,緩緩摸了摸小玉的頭,心裏卻在想著自己的計劃。


    “小玉!你跟爹地過來一趟。”古琦風衝著小玉招了招手。刻意的看了一眼一旁陳沫的表情。


    古凝玉求之不得,立馬飛奔到古琦風暖暖的懷抱裏。悄悄爬在她爹地耳邊,悄聲問道:“我可憐的熊媽呢?”


    可憐兩字,讓古琦風心裏隱隱作痛!


    葉小璿的身世,讓他心疼。雖然不能親自站出來給她幸福,可是每次想起她的那些話,他心裏更是覺得痛苦難安。他的父親古井安,在這個可憐的女人身上一次次加害。這筆債,縱使他用金山銀山也不能償還……


    他欠葉小璿的這些,什麽時候才有機會償還彌補?


    135 葉小璿,宣戰!


    古琦風抱起小玉,一直朝門外的花園走去。走到遮陽傘下,古琦風將小玉放在膝蓋上,讓她坐在自己的懷裏。


    “小玉,有件事情爹地想要問你。”古琦風看了一眼懷裏的小人滴溜溜轉動的小黑眼,古琦風輕輕一笑,溫柔的手掌輕輕撫上小玉的額頭。


    “爹地有什麽事情就直說吧。”


    “現在就我們兩個人,所以你要誠實的告訴爹地,你是不是喜歡葉老師而討厭媽咪?”古琦風試探的目光火辣辣的打在小玉的臉上。


    被古琦風這麽一問,古凝玉反倒有些坐立不安了。難道葉小璿把事情都告訴她爹地了?想了想,古凝玉用食指戳著下巴乖巧的說道:“爹地,我是很喜歡葉老師。但是媽咪……”


    “媽咪對你不好?”古琦風輕輕捉住古凝玉的小手,讓不安分的孩子靜靜的待在自己懷裏。


    “我……”小玉低下頭不知道怎麽開口。她很想把真相告訴爹地,可是又沒有把握確定他爹地是否會相信她。萬一像以前一樣,她一定會被爹地當成“精神分裂”的幻想狂……


    “爹地,我困了。”小玉撅著嘴,撒嬌的揉了揉眼睛。


    “好吧,那爹地送你迴房間。不過有句話,小玉你一定要記住。”古琦風捧著小玉那粉嘟嘟的桃花臉,冷靜認真的囑咐道:“不管別人怎麽議論,不管情況多麽糟糕,小玉永遠都是爹地最完美的古凝玉。”


    古凝玉嘴角微微一顫,小小的內心受到強烈的衝擊。“爹地,你會相信我沒有病麽?如果我再告訴你一次,陳沫不是我媽咪,你會不會討厭我?會不會認為我是精神病?”


    古琦風摸了摸小玉的頭頂,冉冉一笑道:“不會!今天,明天,還有以後,都不會在懷疑你。”看著孩子那雙清澈的眸子,古琦風的心沉沉的墜落著。雖然每天朝夕相伴,可是他卻很少這樣注視著眼前的孩子。內心的自責與愧疚又一次浮上心頭,曾經的曾經,他曾經和陳沫以為小玉是得了嚴重的妄想症。


    可是今天如此近距離的看著她眼裏委屈的淚光,古琦風的心從來沒有這麽柔軟過。仿佛一瞬間便被小玉的言語所融化。此時此刻,他更願意相信這個涉世未深的孩子!


    聯係之前的種種跡象,古琦風鬆散的手指不由得緊緊攥握!


    “劉媽,你帶小玉迴去休息。告訴夫人,我今天晚上不迴來了,公司有很多事情處理。”古琦風撂下這些話,便轉頭朝著車庫走去。


    劉媽輕輕牽起小玉的手,安心一笑。“小玉,這些天就待在屋裏吧。”平時裏,劉媽總會恭謙的叫古凝玉小姐。隻有和小玉獨處的時候,她才會偶爾親昵的喊她一聲小玉。


    這聲不輕不重,熟悉卻又陌生的唿喚,讓古凝玉心裏又溫暖了幾分。小玉牢牢抓住劉媽的手,水靈靈的眸子裏閃著感激之光“劉婆婆,是不是出門不安全?”


    “我也不清楚,隻是覺得在少爺查清楚之前,小玉還是應該少出古家門。這樣也會安全……我也是怕……”劉媽話到嘴邊又咽下,其實她早就知道陳沫這些年對小玉冷漠異常。隻是苦於自己的身份,又加上陳沫和古琦風感情篤真,她便一直沒有將真相告訴古琦風。


    她也以為,那個女人總有一天會喜歡上乖巧的孩子。可是這些年來,非但沒有什麽改變,反而更加變本加厲。一直默默的在背後保護著古凝玉,總是第一時間出現在小玉身邊……這些事情她做的小心謹慎,卻從來不漏聲色。


    小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便朝著別墅走去。她是真的累了,今天在幼兒園值日了整整一天,按照葉小璿的要求,她不但要幫助小朋友擺桌子,掃地……還在放學的時候幫葉小璿整理了窗台上的花花草草。


    在葉小璿麵前,古公主就是用千金的身子完成奴隸的命運……


    劉媽安頓好小玉,便轉身下樓去找陳沫。站在陳沫麵前,劉媽恭敬的說道:“夫人,少爺他說今天晚上不迴來了。”


    “不迴來?他為什麽不迴來?他剛才在花園裏都和小玉說了什麽?”陳沫站起身來,盛氣淩人的逼問著眼前頭發花白的老人。


    “我站的太遠,沒有聽見。”劉媽始終低著頭,兩手緊緊握住兩側的衣襟。


    “哼,你沒有聽見?依我看,你真的是老眼昏花不中用了。像你這樣混吃等死的人住在我們家,究竟圖個什麽勁?你還不如趁早收拾包袱迴家頤養天年的好。”陳沫今天本來心情就不好,這些天被古琦風冷眼相對的日子早就讓她怒火難忍了。


    為了維持自己一向的好形象,每天都要痛苦的仗著一張笑臉,左右逢源。她的勞累,她的不情願……卻從來沒有一個人體貼她。


    陳沫拿起桌上的一杯冷水,笑著對劉媽說道:“我聽說,你最近經常和小玉在一起。是不是?”舉起手裏的冰水,陳沫一邊笑著,一邊將杯裏的冷水倒在劉媽的頭上。


    晶瑩的水滴順著劉媽花白的頭發上,蹭蹭落地。老人一臉狼狽,卻始終不敢多言半句,任憑陳沫發瘋般嘲笑……


    陳沫顯然不能盡興,轉頭拿起桌上的一把草莓,狠狠的捏碎,手指上滴著如血的液體,一點點觸上劉媽的頭上。“就你一個老太婆,你拿什麽跟我鬥?你說啊,你想拿什麽和我鬥。”


    “你要是這麽有興致,我來鬥你怎麽樣?”


    所有仆人詫異的望向門外,門口的一道暖風將葉小璿高高豎起的馬尾辮吹的四散紛揚。


    葉小璿不屑一顧的淺笑著,一臉囂張的無所謂讓陳沫看的雙眼發痛!


    看見劉媽狼狽的用手抹著頭發上的水,葉小璿輕輕歎了口氣。脫了自己的短外套,輕輕替她擦去了頭上的水跡。


    黑色的吊帶,高聳的馬尾辮!帥氣的女人一把將劉媽掩在身後,毫不畏懼的盯著眼前的女人,冷聲嘲弄道:“欺負老年人算什麽本事?難道傳說中的女諸葛,隻有這點欺負婦孺的本事?從古凝玉到劉媽,看來還真是對了你欺軟怕硬的胃口!”


    “葉小璿,你要記住我可是這家的主人。”陳沫不甘心的向前一步,沾滿紅色草莓汁的食指毫不客氣的指著葉小璿。“你要想拆我台,也要問問古琦風願不願意。”


    “那我們就走著瞧,看看你到底能給你心愛的男人留下怎樣的一副嘴臉。”葉小璿言辭犀利,步步直逼陳沫的底線。


    如果沒有看見陳沫欺負劉媽,也許她根本不會這麽著急向陳沫出手。可是當她推門而進看見陳沫那種小人得誌的樣子,她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早出手,晚出手,反正都要揭穿這個女人惡毒的麵目!還不如現在就宣戰來的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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