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此情彼愛（二）
下賤之愛？
敬海咬住紫青的下唇，吸（允著幹裂唇瓣上的膩人血腥，垂眸獨笑，寂若孤雁。“老爺，我對少爺沒有愛情，隻有兄長之情。雖然不知道您為何一口咬定是我勾引少爺，但是我可以坦白告訴您一件真相。”
“什麽真相？快說。”
“不知道為人父親的您知不知道，少爺從小就害怕打雷，每次遇到陰雨天打雷，他都驚恐的不能入睡，但是天性好強要麵子的他，寧願裹著被咬牙熬夜都不願意對任何人提及。隻是偶然的機會，我才發現少爺的這個秘密。所以每次打雷的時候，我都會申請和少爺一起入睡。除此以外，我從未越過主仆之界！”
“胡扯八道！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會怕打雷？我看你是不安好心，找借口開脫才對。”古老臉色陰沉，橘色燈光照的他臉上的紋路更加鮮明，提燈的手上，碧玉的扳指跳躍著點點亮光。“敬海，如果你肯自己離開琦風，我會給你一筆巨款，讓你後半生不愁富貴！憑借你的聰明才智，一定會比當個“隨從”過的風光體麵。隻要你肯離開他，我甚至可以考慮認你做個幹兒子……”
“不會的。”不等古老講完，敬海果斷幹脆的打斷古老的“豐碩條件”。17年的相濡以沫，17年的瘋狂執著，17年的苦悶獨守。怎麽可能是一筆巨財就能輕易交換？失去少爺，就意味著失去靈魂！一個沒有靈魂的人，即便擁有萬丈金山，又能怎樣？
無非行屍走肉，揮霍餘生！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再也沒有人能比自己更懂他！少爺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之間，他所讀懂的內涵，又何止是17年的細心觀察？蹙眉談笑間，喜憂參半時……哪一次可以逃出自己的追捕？
“依你的意思，是非要逼我親自動手了？死也不怕？”沉沉的聲音，刺耳的穿入敬海的耳朵。看著那雙與琦風一同明銳的眼睛，敬海暖暖笑了，笑容裏灑盡醉人的溫柔，緩緩低言道：“是人終於一死，隻是遲早罷了！”
古老走上前，憤怒的擰過敬海蒼白的俊臉，惡狠狠的咒罵道：“卑賤的東西！你最好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纖弱的臉頰被古老有力的手勁，捏的變了形。看著敬海絲毫不服軟的眼神，古老咬牙鬆開了手。“你說的對，讓你滾，隻是遲早的事！”
“老爺，您的電話……”沒有古老的命令，保鏢不敢進暗室。隻是輕輕的趴在門口小聲的傳達著。古老敏銳，即便是如此細微的聲音，他都聽得一清二楚。提著手裏的燈，轉身朝門外走去。
“誰的電話？”
“不太清楚。我問他，他之說要找您談大事，說您接了電話便知道他是誰了。”
古老接過電話，掃了一眼上麵的陌生號碼，猶豫的問道：“找我何事？”電話那頭安靜的沉默，讓古老心裏盤上不滿。是誰？到底是誰這樣譜大的“驚人”，敢無視他的問話？
“你到底是誰？”古老第二次發問，語氣顯然比之前生硬了許多。披著外套，古老朝著外麵走去。站在夜風送涼的冬夜裏，腦海裏滑過各種人的麵孔。揣測，憤怒，不安……
“古老爺！您家的仆人又“翹課”了。”蕭山淡定的吐著煙圈，不急不慢的報告著。臥在黑色的沙發裏，一襲黑衣的男人與沙發幾乎融為一體。隻是臉上那道刀疤，依舊在煙圈的暈染中，泛著點點的暗紅。
聽到蕭山的聲音，古老一點也不意外。笑笑的眺望著暗室的方向，狡猾的迴複到：“又不見了什麽？看來這個孩子可能遭遇什麽意外了？難道蕭老板沒有動用您強大的人脈去調查調查麽？”
“調查？你們古家的人，我怎麽敢隨意調查？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你的寶貝兒子來我家做客了。古老要不要也來我的茶莊坐坐？”
琦風在蕭山家？這……怎麽迴事？他隻是說出去走走，怎麽這一走就走到蕭山那兒去了？聽蕭山的口氣，透著威脅與敵意。看來琦風這孩子，是被蕭山誘入了鬼窟！古老深深吸了口氣，強行保持著鎮靜，在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絕對不能自亂陣腳。古老一手撫著下巴，一邊對著電話鎮定的囑咐道：“蕭老板應該記得合約的規定，關於奴隸買賣的交易，不允許第三方知道。老夫想，蕭老板一向精明，應該不是武斷之人。在老夫沒有趕去之前，希望你能守口如瓶。”
“古老莫要緊張，你的寶貝兒子什麽都不知道。更何況，今兒晚上是他親自送上門來向我討人的。他說，敬海不見了！”蕭山的聲音一下子低沉下來，手裏的煙頭被掐的走了型。他早就猜到古老幹不了好事！自從古琦風下午第一次來找人的時候，他就明白自己被古老忽悠了！本來他還打算親自上古家，和古老對峙，沒想到，飯碗沒放，古琦風便第二次送上門了！
隻是這一次和之前不同------他們兩個，狠狠打了一架！
古老並不知道一向穩重的古琦風竟然會親自去找蕭山的麻煩，更不知道暴怒的“小豹子”，也會在蕭山手下掛了彩……帶著揣測與不安，古老應了蕭山的“邀請”，快馬加鞭的朝著“蕭園茶莊”趕去。
別墅裏，打完電話的蕭山重新點燃一根香煙，迅速的遞入嘴裏。嘴角的淤青隨著時間一點點變深，斜眼看著對麵的男人，蕭山第一次感覺到“恥辱”二字！
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和那個偽君子打成平手！原本以外古琦風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小奶包，隻會躲在他媽懷裏討奶喝。今兒這一打才知道，廬山不露麵，露麵必驚人！雖然極其討厭眼前男人身上的各種頑劣品質，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一舉一動，還勉強算的了男人！
算的了男人？要是這話被古少聽見，估計又得動手打一架。其實古琦風來找蕭山，本來沒有打打吵吵的心思，隻是過於擔心敬海的處境，才再次來蕭山家“再次探究”，想知道蕭山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敬海的去向。但是怎麽都沒想到，打他進屋開始，蕭山就一個勁的挑釁不斷！
68 此情彼愛（三）
“我勸你最好讓這群二茬放了我！”
“憑什麽！”
“如果你打算讓我爸看到這幅樣子的話，那隨便你！”古琦風知道，蕭山也懂！古琦風和古井安雖為父子，但是性格大為不同。若是讓他老爸看到他被這群人綁了，可就不是像他這樣罵幾句就能了事……比起自己的受綁，古琦風更擔憂這些人會被自己的父親製裁！
雖然也很厭惡被人捆綁，但是這種厭惡也絕對沒有上升到隨意傷人的程度！但是他的古董爹，可就不見得這麽想了。若是讓古老看見自己的寶貝兒子被人捆在這裏，出不了三天，這屋裏的大大小小就該遭遇劫難了……
蕭山略帶賞識的目光，幽幽滑過。沒想到他個性驕躁，心底倒還算純善。沒有想象中那樣無情冷酷，反倒總是能折射出一絲絲冰涼悠然的柔情。也許敬海迷戀這個男人，或許就是因為他掌有的這股魔力吧！想著想著，一股不滿的嫉妒悄悄爬上心房，冷笑著看著古琦風，這就是讓敬海魂牽夢繞的男人？就他這樣長成一副受樣，也配做攻？蕭山一臉不屑的盯著古琦風看了半晌，緩緩吐掉口中的半截香煙，這才衝著古琦風身旁的幾個弟兄擺了擺手，“給他鬆綁。”
虎落平陽被犬欺！
鬆開了胳膊上的繩索，古琦風頓時覺得輕鬆不已。扭了扭酸痛的胳膊，桀驁不馴的瞟了一眼蕭山，棄而不舍的繼續追問道：“敬海到底在哪裏？”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促使的。自從知道蕭山與敬海認識，他就覺得敬海和蕭山的關係很特殊。還記得那次在醫院，因為蕭山當著他麵吹口哨，敬海對著蕭山就是一巴掌！當時自己還以為，蕭山一定會火爆三丈，可誰知蕭山非但沒有發怒，反而對敬海說了那樣一句別具深意的話。直到如今，古琦風都對那句話記憶猶新……
如此想來，他們的關係，非常態！
“古少爺，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敬海到底去哪了？你又對他做了什麽？”
古琦風蹙眉，做了什麽？做了什麽也無需向他匯報。這是他和敬海之間的事情，與一個外人有何關係？若然一笑，雲淡風輕的調侃道：“主仆之間的事情，我們都做了。”
主仆之間的事！都做了？
蕭山突然想起自己接受訓練時的一幕幕……從那個時候，他淪為男同！從那個時候，自己成了不潔之身。從那個時候，他一次次企圖逃出主人的手心……如今的敬海，會不會也像當年的自己，遭受著古琦風各種壓迫！
各種精神、肉體的壓迫！
兇光流露中，蕭山掩飾不了憤慨的情緒，指著古琦風那張俊如花蕾的容顏，毫不客氣的挑釁道：“古琦風，別把敬海當成肉渣來迴的擠弄！如果讓我知道你傷害了他，我絕對饒不了你！”
“很好！但願你的擔心源自真心！同樣的話，我也送給你。若是讓我知道，你對敬海有任何過分的行為，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兩個男人相視而對！怒火衝天……
“老大，古老爺來了！”
蕭山鬆開握緊的拳頭，心裏暗暗的咒罵著，死老頭，來的可真是時候！剛想衝上去再揍古琦風一頓，他老爹就送上門來了。短短幾分鍾，足以見得古老火箭般的神速！能從那麽老遠的地方花這麽短的時間趕來，可想而知他對他寶貝兒子的掛念，細細想來，古琦風還真是幸福的像朵花兒一樣！有這麽強悍的老爹為他打下如此堅實的基礎，又天生了一副潘安之貌，諸葛之心。與地上站著的這一圈圈人比起來，還真是獨受老天眷顧。
古老打進門的一瞬，目光就沒有從兒子身上收走過。看著琦風嘴角邊紅腫的血包，古老的手腕的袖口，不斷地微微顫抖！敢動他兒子，蕭山明擺著找死！三番兩次，兩次三番的忽視他古井安的麵子，蕭山這是有造反的趨勢啊！
“琦風，你過來。”古老心疼的摸了摸琦風受傷的嘴角，眼光流露出的一陣慈父柔光讓古琦風感動不已。老爸的愛，雖然不常表露，但是每次看見他鬢白的發梢，做兒子的心中總會浮起難隱的傷痛。真後悔今天晚上用那樣的態度對老爸說話，想必當時聽到他那樣冰冷的口吻，老爸一定很傷心吧。
古老愛不忍釋的垂下了蒼枯的手，轉臉看著受傷不輕的蕭山，冷然一笑：“蕭老板，您可知道，他是我兒子？”古老的一番話，讓屋裏的人都為之一愣。看著身著黑色唐裝的古老，氣宇軒昂的仰首發問，所有的弟兄們都替蕭山暗暗捏了一把冷汗，混了這麽久，古井安這三個字早已聽的耳朵繭都起了。雖然不知道古老背地裏做的什麽買賣，但是道上有頭有臉的人都會敬他三分！如今蕭山打了他的寶貝兒子……他還能饒的了蕭山？
聽得出古老的言外之意，蕭山依舊淡定的說到：“知道他是您的兒子，所以才要替你教訓他。”
“蕭山！你……”古琦風這次並不是生氣，而是著急。他不明白蕭山為什麽要找死裏禍害他自己。這麽迴答，明擺著是和老爸叫板。就算他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這一屋子的兄弟著想。古琦風走上前來，擋在蕭山與古老中央，淡淡的說道：“爸，是我的錯！是我主動挑釁他的。”
蕭山愕然，準確的說，是全場愕然！
沒有一個人想得到古琦風詫異的舉動。他竟然替蕭山“說情”。雖然是極其婉轉的借口，但是也足以挽救蕭山於水深火熱之中。他們太了解蕭山，蕭山這個人，就是嘴硬，骨頭硬！寧可被打死，也不願求饒認錯。現在有古琦風主動承擔過錯，也許古老會看在這個份上，饒蕭山一命。
古老拍了拍古琦風的肩膀，欣賞的說道：“我很欣賞你的心胸與氣度。隻是有些人有些事，隻靠氣度，是無法解決的。你要記住，凡是咬人的狗，都有不認主的毛病，你今天對他好，不代表他明天不咬你。”
69 “陌生”的兒子
冬夜深涼，冷氣唿唿的打在透明的玻璃上，形成一層薄薄的水汽。盡管門外冷風嗖涼，然而屋內的氣氛卻一直高溫不下。古老爺決絕冷煞的眼神，不停的掃視著蕭山一夥人，蒼枯的手指在袖筒裏，輕輕的握了又握。
古琦風見老爸起了“滅絕”之心，焦慮的扭過頭，冷然堅定的對古老說道：“爸，蕭山這件事情我可以自己解決，時候不早了，您還要休息，先和我迴去吧。”
古琦風牽著古老往外走，臨出門前突然側臉，對著不遠處瞪目結舌的蕭山冷冷一笑：“蕭山，今兒這筆，算是你欠我的。”
蕭山微微一怔，一時不知如何迴應。看著古琦風執意“拐走”他的古董爹，蕭山悵然皺眉。不是都說上陣父子兵麽？怎麽這小倔驢總是拆他老爹的台呢？有時候覺得他們父子極其相像，可是有時候又會覺得他們完全是兩種人……雖然後一種感覺，隻是今天突然的、隱約的體會……
蕭山莊園的小路，大有曲徑通幽的感覺。本來就夠寒冷的夜晚，行走在這樣一條清冷悠長的林蔭小道上，更是覺得冷的瘮人。父子兩並排行走，誰也沒有開口講話。一陣冷風襲過，古琦風側目瞅了一眼古老有些發白的容顏，從來沒有覺得父親衰老，可就在剛才的一刹那，他才恍然意識到，老爸，已經年過60了！
還有多少個十年，值得他不孝的揮霍？
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古琦風眼角突然有些濕潤，跨步走上前，擋在古老麵前，疼愛的為父親係緊了領口，順手扯下自己脖子裏的羊絨圍巾，細致的係在古老的脖頸上。
不管別人眼中古老如何，但是在他眼裏，爸就是爸，而他，也隻有這一個父親！
看著眼前的兒子，古井安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他似乎從未見過！看著這個“陌生”的兒子真實的讓他溫暖，情動之處，老人不由得微微一顫。以前總會羨慕的看見別人家的小孩牽著父親的手歡樂的漫步街頭，隻可惜古琦風這個“怪胎”從出生開始就不喜歡粘人，再加上自己事物繁忙，也難有充裕的時間去陪兒子。一來二去，父子之間的關係看起來總是疏遠平常……突然的莫名感動，讓古老那顆驕傲的心從遠遠的高處墜入了一片花園殿堂，芬香四溢的溫馨讓他不自覺的有些貪戀“久別”的父子之情。
“琦風！”
“怎麽了，爸”
“你真的決定要親自處理蕭山？”
“恩，是！放心吧，不會讓您丟臉的。”
“其實……”古老話到嘴邊卻又咽下。他很想告訴古琦風，其實他不想讓琦風插手太多人間恩怨，實質上是為了他的“好人緣”。這麽些年來，一直是自己充當黑臉，兒子做白臉。所以惡人惡事，都是自己擋在琦風前麵，生怕兒子一時過錯，惹下太多的雜亂的人！作為一個父親，他給不了母親那種細膩的母愛，頂多能做些這種粗雜的瑣事。
可是就今天看來，似乎兒子並不領情！
是不是，真的幹涉的太多？
古老微微蹙眉，一直以來他都非常堅定自己的選擇，從來不認為自己會走錯任何一步棋。可是從最近這些日子相處以來，他發現兒子變了！變得讓他陌生的不認識。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叫囂著“宰了他”的兒子，變成如今心胸開闊的男人？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從來不會牽他手的兒子，會變得如此心疼體貼人？
是因為陳沫麽？如果真的是陳沫幫他塑造了這麽好的兒子，那真是要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女人娶迴家做兒媳婦。
拉開車門，古琦風站在一旁輕輕問道：“爸，你真的不知道敬海去哪了麽？”
“不知道！”
聽到父親如此斬釘截鐵的迴答，古琦風所有的猶豫都吞進了口裏。畢竟在他所學的禮儀家教中，審問長輩是一件很失身份，有背道德的事情。雖然焦慮敬海的去向，可是在自己父親這裏……卻是最難跨越的難關。
他到底會去哪裏？為什麽沒有一個人知道他丁點的去向？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瞬間就從身邊不見了。
迴到古家，已經深夜3點了，古琦風安頓古老入睡之後，便轉身退出了諾大的臥室。
從樓梯處走過，恰好經過敬海的房間。站在門口愣了半晌，似乎聽到屋裏有輕微的鼾聲……該不會是敬海迴來了？興奮的悄悄拉開房門，輕手輕腳的貓進臥室，生怕驚擾了床上的夢中人。
借著窗外灑盡的月光，興奮的男人一點點收起了期待的表情，凍結成冰的心情隨著眼神慢慢安靜的沉澱下來，呆滯的望著床上空空如也的床鋪。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屋子裏，感受著屋裏殘留的寂寞氣息。
敬海會在哪裏，會過的比以前好嗎？陪在他身邊的，又會是誰呢？
輕輕走到床前，伸手拉起床上灰白色的床罩，溫柔的撫了又撫。並未入睡的古老尾隨著兒子悄悄的站在門口，木然的看著古琦風多情的一舉一動。17年前，就是這幅場景！當年的敬海懷抱著古琦風的外套，同樣的眼神，同樣的舉動……如今，17年流逝，戲裏的主角竟然互相顛倒了位置。看著心愛的兒子為了一個仆人寢食難安的樣子，古老的心襲來一陣從未有過的陣痛……
自己這樣的選擇，到底是在幫他，還是在折磨他？也許琦風和敬海，本就是純潔的兄弟之情。會不會是自己太過敏感，太過多慮了……看著古琦風安靜的躺在敬海睡過的床上，古老默默的轉身離開。
“不要告訴少爺我來過了。”
“是，老爺！您要去哪？”
古老沒有吱聲，一個人朝著門外走去。披著厚厚的外套，年邁的老人卻覺得依舊冰涼。糊糊塗塗的保護了半輩子的兒子，卻終究沒能搞明白他究竟需要什麽？一味的按照自己的設定去規劃他的藍圖，可是經曆過今天種種，他突然發覺眼前暴戾的“小豹子”，已經變得讓他安心、暖心……
是歲月的原因麽？為什麽從未察覺到他的點滴變化？
再一次走進暗室，古老顯得從容、淡定。極度平和的說道：“三天到了，我放你出來。今天早上，我們會對你做個處理。”
70 古少的謊言
深夜，時光如箭！還未等床鋪上的男子清醒，便聽到門外一陣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去叫少爺起床。”古老正坐在沙發上，悠閑的舉起一杯紅茶慢慢呷了一口下去。盯著眼前臉色極差的男人，聲色俱厲的嗬斥道：“我倒是要看看你和琦風，待會兒怎麽給我圓了這場。”
劉媽小心的敲敲了臥室門，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少爺昨晚會睡在敬海的屋裏，但是憑她多年伺候古琦風的經驗，她能感覺到這些日子他心裏潛藏的寂寞與擔憂。整整三天，少爺就像生了一場大病！敲門無人應聲，劉媽輕輕推開房門，躡手躡腳來到古琦風身邊，看著床上安靜疲憊的男人，劉媽心疼的想要撫上他的額頭，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身份卑賤，不能越界。
眼前的男人和她的兒子差不多大，可是少爺所承擔的重量卻是她兒子千萬倍。輕輕碰了碰古琦風的肩頭，劉媽小心的開口問道：“少爺是不是該起了？”
“不起！”
“少爺，敬助理迴來了。您看您是不是……”
古琦風猛的睜開雙眼，如同受驚般突然坐起身來，急聲追問道：“你說什麽？”
下賤之愛？
敬海咬住紫青的下唇，吸（允著幹裂唇瓣上的膩人血腥，垂眸獨笑，寂若孤雁。“老爺，我對少爺沒有愛情，隻有兄長之情。雖然不知道您為何一口咬定是我勾引少爺，但是我可以坦白告訴您一件真相。”
“什麽真相？快說。”
“不知道為人父親的您知不知道，少爺從小就害怕打雷，每次遇到陰雨天打雷，他都驚恐的不能入睡，但是天性好強要麵子的他，寧願裹著被咬牙熬夜都不願意對任何人提及。隻是偶然的機會，我才發現少爺的這個秘密。所以每次打雷的時候，我都會申請和少爺一起入睡。除此以外，我從未越過主仆之界！”
“胡扯八道！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會怕打雷？我看你是不安好心，找借口開脫才對。”古老臉色陰沉，橘色燈光照的他臉上的紋路更加鮮明，提燈的手上，碧玉的扳指跳躍著點點亮光。“敬海，如果你肯自己離開琦風，我會給你一筆巨款，讓你後半生不愁富貴！憑借你的聰明才智，一定會比當個“隨從”過的風光體麵。隻要你肯離開他，我甚至可以考慮認你做個幹兒子……”
“不會的。”不等古老講完，敬海果斷幹脆的打斷古老的“豐碩條件”。17年的相濡以沫，17年的瘋狂執著，17年的苦悶獨守。怎麽可能是一筆巨財就能輕易交換？失去少爺，就意味著失去靈魂！一個沒有靈魂的人，即便擁有萬丈金山，又能怎樣？
無非行屍走肉，揮霍餘生！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再也沒有人能比自己更懂他！少爺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之間，他所讀懂的內涵，又何止是17年的細心觀察？蹙眉談笑間，喜憂參半時……哪一次可以逃出自己的追捕？
“依你的意思，是非要逼我親自動手了？死也不怕？”沉沉的聲音，刺耳的穿入敬海的耳朵。看著那雙與琦風一同明銳的眼睛，敬海暖暖笑了，笑容裏灑盡醉人的溫柔，緩緩低言道：“是人終於一死，隻是遲早罷了！”
古老走上前，憤怒的擰過敬海蒼白的俊臉，惡狠狠的咒罵道：“卑賤的東西！你最好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纖弱的臉頰被古老有力的手勁，捏的變了形。看著敬海絲毫不服軟的眼神，古老咬牙鬆開了手。“你說的對，讓你滾，隻是遲早的事！”
“老爺，您的電話……”沒有古老的命令，保鏢不敢進暗室。隻是輕輕的趴在門口小聲的傳達著。古老敏銳，即便是如此細微的聲音，他都聽得一清二楚。提著手裏的燈，轉身朝門外走去。
“誰的電話？”
“不太清楚。我問他，他之說要找您談大事，說您接了電話便知道他是誰了。”
古老接過電話，掃了一眼上麵的陌生號碼，猶豫的問道：“找我何事？”電話那頭安靜的沉默，讓古老心裏盤上不滿。是誰？到底是誰這樣譜大的“驚人”，敢無視他的問話？
“你到底是誰？”古老第二次發問，語氣顯然比之前生硬了許多。披著外套，古老朝著外麵走去。站在夜風送涼的冬夜裏，腦海裏滑過各種人的麵孔。揣測，憤怒，不安……
“古老爺！您家的仆人又“翹課”了。”蕭山淡定的吐著煙圈，不急不慢的報告著。臥在黑色的沙發裏，一襲黑衣的男人與沙發幾乎融為一體。隻是臉上那道刀疤，依舊在煙圈的暈染中，泛著點點的暗紅。
聽到蕭山的聲音，古老一點也不意外。笑笑的眺望著暗室的方向，狡猾的迴複到：“又不見了什麽？看來這個孩子可能遭遇什麽意外了？難道蕭老板沒有動用您強大的人脈去調查調查麽？”
“調查？你們古家的人，我怎麽敢隨意調查？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你的寶貝兒子來我家做客了。古老要不要也來我的茶莊坐坐？”
琦風在蕭山家？這……怎麽迴事？他隻是說出去走走，怎麽這一走就走到蕭山那兒去了？聽蕭山的口氣，透著威脅與敵意。看來琦風這孩子，是被蕭山誘入了鬼窟！古老深深吸了口氣，強行保持著鎮靜，在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絕對不能自亂陣腳。古老一手撫著下巴，一邊對著電話鎮定的囑咐道：“蕭老板應該記得合約的規定，關於奴隸買賣的交易，不允許第三方知道。老夫想，蕭老板一向精明，應該不是武斷之人。在老夫沒有趕去之前，希望你能守口如瓶。”
“古老莫要緊張，你的寶貝兒子什麽都不知道。更何況，今兒晚上是他親自送上門來向我討人的。他說，敬海不見了！”蕭山的聲音一下子低沉下來，手裏的煙頭被掐的走了型。他早就猜到古老幹不了好事！自從古琦風下午第一次來找人的時候，他就明白自己被古老忽悠了！本來他還打算親自上古家，和古老對峙，沒想到，飯碗沒放，古琦風便第二次送上門了！
隻是這一次和之前不同------他們兩個，狠狠打了一架！
古老並不知道一向穩重的古琦風竟然會親自去找蕭山的麻煩，更不知道暴怒的“小豹子”，也會在蕭山手下掛了彩……帶著揣測與不安，古老應了蕭山的“邀請”，快馬加鞭的朝著“蕭園茶莊”趕去。
別墅裏，打完電話的蕭山重新點燃一根香煙，迅速的遞入嘴裏。嘴角的淤青隨著時間一點點變深，斜眼看著對麵的男人，蕭山第一次感覺到“恥辱”二字！
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和那個偽君子打成平手！原本以外古琦風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小奶包，隻會躲在他媽懷裏討奶喝。今兒這一打才知道，廬山不露麵，露麵必驚人！雖然極其討厭眼前男人身上的各種頑劣品質，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一舉一動，還勉強算的了男人！
算的了男人？要是這話被古少聽見，估計又得動手打一架。其實古琦風來找蕭山，本來沒有打打吵吵的心思，隻是過於擔心敬海的處境，才再次來蕭山家“再次探究”，想知道蕭山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敬海的去向。但是怎麽都沒想到，打他進屋開始，蕭山就一個勁的挑釁不斷！
68 此情彼愛（三）
“我勸你最好讓這群二茬放了我！”
“憑什麽！”
“如果你打算讓我爸看到這幅樣子的話，那隨便你！”古琦風知道，蕭山也懂！古琦風和古井安雖為父子，但是性格大為不同。若是讓他老爸看到他被這群人綁了，可就不是像他這樣罵幾句就能了事……比起自己的受綁，古琦風更擔憂這些人會被自己的父親製裁！
雖然也很厭惡被人捆綁，但是這種厭惡也絕對沒有上升到隨意傷人的程度！但是他的古董爹，可就不見得這麽想了。若是讓古老看見自己的寶貝兒子被人捆在這裏，出不了三天，這屋裏的大大小小就該遭遇劫難了……
蕭山略帶賞識的目光，幽幽滑過。沒想到他個性驕躁，心底倒還算純善。沒有想象中那樣無情冷酷，反倒總是能折射出一絲絲冰涼悠然的柔情。也許敬海迷戀這個男人，或許就是因為他掌有的這股魔力吧！想著想著，一股不滿的嫉妒悄悄爬上心房，冷笑著看著古琦風，這就是讓敬海魂牽夢繞的男人？就他這樣長成一副受樣，也配做攻？蕭山一臉不屑的盯著古琦風看了半晌，緩緩吐掉口中的半截香煙，這才衝著古琦風身旁的幾個弟兄擺了擺手，“給他鬆綁。”
虎落平陽被犬欺！
鬆開了胳膊上的繩索，古琦風頓時覺得輕鬆不已。扭了扭酸痛的胳膊，桀驁不馴的瞟了一眼蕭山，棄而不舍的繼續追問道：“敬海到底在哪裏？”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促使的。自從知道蕭山與敬海認識，他就覺得敬海和蕭山的關係很特殊。還記得那次在醫院，因為蕭山當著他麵吹口哨，敬海對著蕭山就是一巴掌！當時自己還以為，蕭山一定會火爆三丈，可誰知蕭山非但沒有發怒，反而對敬海說了那樣一句別具深意的話。直到如今，古琦風都對那句話記憶猶新……
如此想來，他們的關係，非常態！
“古少爺，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敬海到底去哪了？你又對他做了什麽？”
古琦風蹙眉，做了什麽？做了什麽也無需向他匯報。這是他和敬海之間的事情，與一個外人有何關係？若然一笑，雲淡風輕的調侃道：“主仆之間的事情，我們都做了。”
主仆之間的事！都做了？
蕭山突然想起自己接受訓練時的一幕幕……從那個時候，他淪為男同！從那個時候，自己成了不潔之身。從那個時候，他一次次企圖逃出主人的手心……如今的敬海，會不會也像當年的自己，遭受著古琦風各種壓迫！
各種精神、肉體的壓迫！
兇光流露中，蕭山掩飾不了憤慨的情緒，指著古琦風那張俊如花蕾的容顏，毫不客氣的挑釁道：“古琦風，別把敬海當成肉渣來迴的擠弄！如果讓我知道你傷害了他，我絕對饒不了你！”
“很好！但願你的擔心源自真心！同樣的話，我也送給你。若是讓我知道，你對敬海有任何過分的行為，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兩個男人相視而對！怒火衝天……
“老大，古老爺來了！”
蕭山鬆開握緊的拳頭，心裏暗暗的咒罵著，死老頭，來的可真是時候！剛想衝上去再揍古琦風一頓，他老爹就送上門來了。短短幾分鍾，足以見得古老火箭般的神速！能從那麽老遠的地方花這麽短的時間趕來，可想而知他對他寶貝兒子的掛念，細細想來，古琦風還真是幸福的像朵花兒一樣！有這麽強悍的老爹為他打下如此堅實的基礎，又天生了一副潘安之貌，諸葛之心。與地上站著的這一圈圈人比起來，還真是獨受老天眷顧。
古老打進門的一瞬，目光就沒有從兒子身上收走過。看著琦風嘴角邊紅腫的血包，古老的手腕的袖口，不斷地微微顫抖！敢動他兒子，蕭山明擺著找死！三番兩次，兩次三番的忽視他古井安的麵子，蕭山這是有造反的趨勢啊！
“琦風，你過來。”古老心疼的摸了摸琦風受傷的嘴角，眼光流露出的一陣慈父柔光讓古琦風感動不已。老爸的愛，雖然不常表露，但是每次看見他鬢白的發梢，做兒子的心中總會浮起難隱的傷痛。真後悔今天晚上用那樣的態度對老爸說話，想必當時聽到他那樣冰冷的口吻，老爸一定很傷心吧。
古老愛不忍釋的垂下了蒼枯的手，轉臉看著受傷不輕的蕭山，冷然一笑：“蕭老板，您可知道，他是我兒子？”古老的一番話，讓屋裏的人都為之一愣。看著身著黑色唐裝的古老，氣宇軒昂的仰首發問，所有的弟兄們都替蕭山暗暗捏了一把冷汗，混了這麽久，古井安這三個字早已聽的耳朵繭都起了。雖然不知道古老背地裏做的什麽買賣，但是道上有頭有臉的人都會敬他三分！如今蕭山打了他的寶貝兒子……他還能饒的了蕭山？
聽得出古老的言外之意，蕭山依舊淡定的說到：“知道他是您的兒子，所以才要替你教訓他。”
“蕭山！你……”古琦風這次並不是生氣，而是著急。他不明白蕭山為什麽要找死裏禍害他自己。這麽迴答，明擺著是和老爸叫板。就算他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這一屋子的兄弟著想。古琦風走上前來，擋在蕭山與古老中央，淡淡的說道：“爸，是我的錯！是我主動挑釁他的。”
蕭山愕然，準確的說，是全場愕然！
沒有一個人想得到古琦風詫異的舉動。他竟然替蕭山“說情”。雖然是極其婉轉的借口，但是也足以挽救蕭山於水深火熱之中。他們太了解蕭山，蕭山這個人，就是嘴硬，骨頭硬！寧可被打死，也不願求饒認錯。現在有古琦風主動承擔過錯，也許古老會看在這個份上，饒蕭山一命。
古老拍了拍古琦風的肩膀，欣賞的說道：“我很欣賞你的心胸與氣度。隻是有些人有些事，隻靠氣度，是無法解決的。你要記住，凡是咬人的狗，都有不認主的毛病，你今天對他好，不代表他明天不咬你。”
69 “陌生”的兒子
冬夜深涼，冷氣唿唿的打在透明的玻璃上，形成一層薄薄的水汽。盡管門外冷風嗖涼，然而屋內的氣氛卻一直高溫不下。古老爺決絕冷煞的眼神，不停的掃視著蕭山一夥人，蒼枯的手指在袖筒裏，輕輕的握了又握。
古琦風見老爸起了“滅絕”之心，焦慮的扭過頭，冷然堅定的對古老說道：“爸，蕭山這件事情我可以自己解決，時候不早了，您還要休息，先和我迴去吧。”
古琦風牽著古老往外走，臨出門前突然側臉，對著不遠處瞪目結舌的蕭山冷冷一笑：“蕭山，今兒這筆，算是你欠我的。”
蕭山微微一怔，一時不知如何迴應。看著古琦風執意“拐走”他的古董爹，蕭山悵然皺眉。不是都說上陣父子兵麽？怎麽這小倔驢總是拆他老爹的台呢？有時候覺得他們父子極其相像，可是有時候又會覺得他們完全是兩種人……雖然後一種感覺，隻是今天突然的、隱約的體會……
蕭山莊園的小路，大有曲徑通幽的感覺。本來就夠寒冷的夜晚，行走在這樣一條清冷悠長的林蔭小道上，更是覺得冷的瘮人。父子兩並排行走，誰也沒有開口講話。一陣冷風襲過，古琦風側目瞅了一眼古老有些發白的容顏，從來沒有覺得父親衰老，可就在剛才的一刹那，他才恍然意識到，老爸，已經年過60了！
還有多少個十年，值得他不孝的揮霍？
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古琦風眼角突然有些濕潤，跨步走上前，擋在古老麵前，疼愛的為父親係緊了領口，順手扯下自己脖子裏的羊絨圍巾，細致的係在古老的脖頸上。
不管別人眼中古老如何，但是在他眼裏，爸就是爸，而他，也隻有這一個父親！
看著眼前的兒子，古井安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他似乎從未見過！看著這個“陌生”的兒子真實的讓他溫暖，情動之處，老人不由得微微一顫。以前總會羨慕的看見別人家的小孩牽著父親的手歡樂的漫步街頭，隻可惜古琦風這個“怪胎”從出生開始就不喜歡粘人，再加上自己事物繁忙，也難有充裕的時間去陪兒子。一來二去，父子之間的關係看起來總是疏遠平常……突然的莫名感動，讓古老那顆驕傲的心從遠遠的高處墜入了一片花園殿堂，芬香四溢的溫馨讓他不自覺的有些貪戀“久別”的父子之情。
“琦風！”
“怎麽了，爸”
“你真的決定要親自處理蕭山？”
“恩，是！放心吧，不會讓您丟臉的。”
“其實……”古老話到嘴邊卻又咽下。他很想告訴古琦風，其實他不想讓琦風插手太多人間恩怨，實質上是為了他的“好人緣”。這麽些年來，一直是自己充當黑臉，兒子做白臉。所以惡人惡事，都是自己擋在琦風前麵，生怕兒子一時過錯，惹下太多的雜亂的人！作為一個父親，他給不了母親那種細膩的母愛，頂多能做些這種粗雜的瑣事。
可是就今天看來，似乎兒子並不領情！
是不是，真的幹涉的太多？
古老微微蹙眉，一直以來他都非常堅定自己的選擇，從來不認為自己會走錯任何一步棋。可是從最近這些日子相處以來，他發現兒子變了！變得讓他陌生的不認識。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叫囂著“宰了他”的兒子，變成如今心胸開闊的男人？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從來不會牽他手的兒子，會變得如此心疼體貼人？
是因為陳沫麽？如果真的是陳沫幫他塑造了這麽好的兒子，那真是要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女人娶迴家做兒媳婦。
拉開車門，古琦風站在一旁輕輕問道：“爸，你真的不知道敬海去哪了麽？”
“不知道！”
聽到父親如此斬釘截鐵的迴答，古琦風所有的猶豫都吞進了口裏。畢竟在他所學的禮儀家教中，審問長輩是一件很失身份，有背道德的事情。雖然焦慮敬海的去向，可是在自己父親這裏……卻是最難跨越的難關。
他到底會去哪裏？為什麽沒有一個人知道他丁點的去向？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瞬間就從身邊不見了。
迴到古家，已經深夜3點了，古琦風安頓古老入睡之後，便轉身退出了諾大的臥室。
從樓梯處走過，恰好經過敬海的房間。站在門口愣了半晌，似乎聽到屋裏有輕微的鼾聲……該不會是敬海迴來了？興奮的悄悄拉開房門，輕手輕腳的貓進臥室，生怕驚擾了床上的夢中人。
借著窗外灑盡的月光，興奮的男人一點點收起了期待的表情，凍結成冰的心情隨著眼神慢慢安靜的沉澱下來，呆滯的望著床上空空如也的床鋪。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屋子裏，感受著屋裏殘留的寂寞氣息。
敬海會在哪裏，會過的比以前好嗎？陪在他身邊的，又會是誰呢？
輕輕走到床前，伸手拉起床上灰白色的床罩，溫柔的撫了又撫。並未入睡的古老尾隨著兒子悄悄的站在門口，木然的看著古琦風多情的一舉一動。17年前，就是這幅場景！當年的敬海懷抱著古琦風的外套，同樣的眼神，同樣的舉動……如今，17年流逝，戲裏的主角竟然互相顛倒了位置。看著心愛的兒子為了一個仆人寢食難安的樣子，古老的心襲來一陣從未有過的陣痛……
自己這樣的選擇，到底是在幫他，還是在折磨他？也許琦風和敬海，本就是純潔的兄弟之情。會不會是自己太過敏感，太過多慮了……看著古琦風安靜的躺在敬海睡過的床上，古老默默的轉身離開。
“不要告訴少爺我來過了。”
“是，老爺！您要去哪？”
古老沒有吱聲，一個人朝著門外走去。披著厚厚的外套，年邁的老人卻覺得依舊冰涼。糊糊塗塗的保護了半輩子的兒子，卻終究沒能搞明白他究竟需要什麽？一味的按照自己的設定去規劃他的藍圖，可是經曆過今天種種，他突然發覺眼前暴戾的“小豹子”，已經變得讓他安心、暖心……
是歲月的原因麽？為什麽從未察覺到他的點滴變化？
再一次走進暗室，古老顯得從容、淡定。極度平和的說道：“三天到了，我放你出來。今天早上，我們會對你做個處理。”
70 古少的謊言
深夜，時光如箭！還未等床鋪上的男子清醒，便聽到門外一陣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去叫少爺起床。”古老正坐在沙發上，悠閑的舉起一杯紅茶慢慢呷了一口下去。盯著眼前臉色極差的男人，聲色俱厲的嗬斥道：“我倒是要看看你和琦風，待會兒怎麽給我圓了這場。”
劉媽小心的敲敲了臥室門，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少爺昨晚會睡在敬海的屋裏，但是憑她多年伺候古琦風的經驗，她能感覺到這些日子他心裏潛藏的寂寞與擔憂。整整三天，少爺就像生了一場大病！敲門無人應聲，劉媽輕輕推開房門，躡手躡腳來到古琦風身邊，看著床上安靜疲憊的男人，劉媽心疼的想要撫上他的額頭，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身份卑賤，不能越界。
眼前的男人和她的兒子差不多大，可是少爺所承擔的重量卻是她兒子千萬倍。輕輕碰了碰古琦風的肩頭，劉媽小心的開口問道：“少爺是不是該起了？”
“不起！”
“少爺，敬助理迴來了。您看您是不是……”
古琦風猛的睜開雙眼，如同受驚般突然坐起身來，急聲追問道：“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