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鳥衝不知道塵雲師太施展了什麽佛法手段，也不知道她控製金色小劍的範圍是多少，但他卻知道，這金色的小劍需要不斷地從空中吸收信念力的能量才能維係他的飛行。將信念力分解開來，就是信徒的虔誠的信仰信念的力量，以及純粹光明的能量。要想它停止飛行，依靠鬼煉力的手段明顯不能，但如果是切斷它的信念力能量來源，讓它無以為繼，那就無需他動手，這金色的小劍都會掉下去！
大地之上是天空，然而天空又分內空和外空。內空有質量，也受著大地的引力。而在外空，卻是沒有質量和引力的。萬物在那裏寂滅，那裏，沒有信念力可以維係的能量！
這樣的知識，卻是在地下花園，花妖族的花之書房裏學習到的。當然，花妖族的那本關於天空的精辟描述，根本就沒有破解佛家法術手段的內容，這是百鳥衝根據那本書所受到的啟發，靈機一動，才要這麽做的。
筆直往外空飛行，開始的受到的壓力極其巨大，有幾次險些被金色小劍追上。不過越飛越高之後，來自大地的引力就開始變小了。百鳥衝的速度也越飛越快，與它相反的是，那金色的小劍卻因為能獲得的信念力能量補充越來越小，它的飛行速度也就越來越慢了。
距離漸漸拉開，但百鳥衝卻沒有下降的機會。他知道，一旦他下降，越接近地麵，金色小劍的信念力能量獲得補充，就會越飛越快，最終便會追殺到他。所以，他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埋著頭，衝出內空！
“我從來沒有飛到這樣的高度，更沒有去過外空，一旦飛出內空，進入外空，那又是什麽情況和感覺呢？”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百鳥衝心中有些吃不準，也難免有些忐忑。不過，他的信念卻是足夠堅定的，不因此而膽怯。
天空越高處，空氣越稀薄，氣溫也越寒冷。狂風胡亂吹刮，厚重的雲層遮蔽雙眼，這景象讓人心生畏懼，卻又極其壯觀。沒有翅膀的人，一輩子都無法體會到這種奇妙的感覺。
然而，普通的人，就算是身體強健的天武者，一旦來到天空的這種高度，就算是有翅膀，也無法消受這壯觀的景致，因為超乎想象的寒冷能凍結一切形態的翅膀，甚至是身體之中的血液！
沒有人能在這麽寒冷的環境之中生存，唯鬼煉者是一個例外。
這樣的冰冷，其實不及陰間鬼煉世界的冰冷。冰冷的空氣，冰冷的狂風唿唿吹刮著百鳥衝的身體，他非但沒有半點不適的感覺，反而感覺是魚兒遊入了大海，鳥兒飛進了樹林的感覺！
行走黑暗世界的鬼煉者，火光才是他們害怕和討厭的，寒冷，絕對不是。
感覺身邊的空氣的變化，在即將飛出內空之前，百鳥衝再次運轉無根花的本源能量，用花瓣鱗甲將他的身體包裹了起來，做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防護。他可沒有忘記，花之書房裏的那本關於天空描述的書所記載的可不僅僅是內空和外空，還有外空之中的兇險之處。外空萬物寂滅，沒有壓力，而人體卻是有壓力的。倘若貿然進去，就算能忍受那裏的寒冷，身體也會因為內在的壓力而往外擴張，血管破裂，內髒爆裂！
不因小事而亂心，不因危險而失智。
嗖！如同是破開了一隻透明的水泡，百鳥衝的身體從內空轉移到外空。他的身體失去了所有的束縛，僅僅是最後一下揮翅的餘力，就讓他的身體如脫弦的箭矢一樣向外空深處飛射。飛出一段距離之和，他慌忙倒轉身體，輕輕揮了一下白骨之翼，他的身體又飛絮一般向大地的方向飛去。
這個時候，金色的小劍也一躍飛出了內空，進入了外空。一進入外空，它變失去了維係的能量，不再散發金光，也不再有能威脅百鳥衝的信念力繩索。就是一隻普普通通的金色小劍。它也不再是咬著百鳥衝追殺，失去大地引力的束縛之後，在最後一點充斥餘力的作用下，向外空一個方向飛去。
如果沒有外力攔阻，或者是隕石碰撞，它會永遠這樣飛行下去，不改方向，不減速度。
危機就此解除，恐怕就連塵雲師太做夢也想不到，她引以為傲的滅鬼金殺劍會被百鳥衝用這種方式破解。
然而，百鳥衝要的卻不僅僅是破解它這麽簡單，他還要將金色的小劍收入囊中，將之繳獲。輕輕一揮白骨之翼，百鳥衝追上金色小劍，將之抓在了手中。在抓劍之前，他更是細心地撕下一塊布料包裹手掌，然後才去抓劍。
畢竟是出自塵雲師太的佛家法器，百鳥衝不敢有半點疏忽。
將金色小劍抓在手中，百鳥衝並沒有感覺到讓他不舒服的信念力殘留，也沒有別的蹊蹺不適之處。確定了，靜止下來的金色小劍不會對它造成威脅之後，他才將之包裹起來，僅僅抓在手中。
佛家的法器，他不會貿然放入鬼王牌盾之中，更不會貿然將之貼身藏著，萬一返迴地麵的時候，它突然啟動，豈不是死得很冤枉？這些細節的地方，方方麵麵，他都想到了。
“夢織不是一直都沒法器嗎？嗬嗬，這下好了，我把這金色的法器小劍送給她，不知道她會怎麽感謝我呢？”沒了危機，百鳥衝的心情放鬆了下來，不合時宜地想到了一些不該區想的地方。
在外空不能唿吸，憋氣一段時間之後百鳥衝調轉身體，往內空飛去。他將速度放慢，欣賞著外空的美景。
在地麵眺望星空，每雲的時候才能看見蔚藍的星空，看見點點繁星，但在外空，天幕格外地蔚藍，就連夜空也不例外。那些遙遠的星星發射著璀璨的光芒，讓人心醉神迷。
“迴去，我要和青依談談，讓她也感受一下我的美妙經曆。”百鳥衝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收迴視線，他的身體也紮入了雲層之中。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大撤退
在內空，金色小劍沒有複蘇的跡象。
降落地麵，百鳥衝拉下褲頭，對著一片地麵小解。之後他又用浸透小便的泥土將金色小劍塗抹、包裹了一層。最後，他又用布料將金色小劍包裹了起來。這樣做看似有些邋遢，但其實卻是最安全的做法。
無論是佛家的法器，還是道家的法器，甚至是鬼煉者的鬼家法器，與主人都有著一絲奇妙的精神聯係。有時候法器的主人甚至能憑借這一絲精神聯係隔空啟動法器，進行攻擊。或者，憑借那一絲精神聯係進行跟蹤。這兩種情況，無論是哪一種，百鳥衝都不希望它發生。
而杜絕此兩種情況發生的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用汙垢之物將法器包裹、隱藏起來。道家和佛家的法器最忌汙垢之物，一旦沾上，威力就會大打折扣，與主人之間的精神聯係也會被切斷。他用浸透尿液的泥土將金色小劍包裹起來，就能切斷塵雲師太和金色小劍之間的精神聯係，讓她無法隔空啟動，也無法憑借那一絲精神聯係進行跟蹤。
處理了金色小劍的遮掩事情，百鳥衝用白骨之翼貼地飛行。身上的花之戰甲被他收了，不再包裹防護全身。在外空的一次飛行，讓他第一次感到無根花的本源能量消耗過巨，難以為繼。不過，用白骨之翼飛到黑狼寨卻是沒有問題的。
黑狼寨很快出現在視線之中，高高的同心塔，還有一片片熟悉的房舍。然而，整個黑狼寨卻沉浸在一片黑暗和死寂之中，沒有燈光，也沒有人影。
百鳥衝收了白骨之翼，從地麵快速潛行了過去。他的鬼煉者特有的感知力如網一般拋灑出去，為他帶來黑狼寨之中的情況。如果有活人，他就能感應得到。如果有殺氣，他也能感應得到。
感知力的網，在進入黑狼寨，靠近同心塔的時候停頓了下來，百鳥衝心中懸著的石頭也終於放了下去。在同心塔下正站著幾個人，她們是蘭青依、夢織、南茜和花滿月。四個女人都是一臉焦急的神情，但看見他出現之後，又都放鬆下來，個個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百鳥衝還看見了安娜潘蘿和她的靈森族姐妹們。她們個個手持弓弩，箭矢、弩矢都在弦上，一副高度警戒的態勢。
這樣的場麵，倘若隻是蘭青依一個人，她肯定會撲到百鳥衝的懷中。倘若隻有夢織在場，她說不一定也會撲到百鳥衝的懷中。但是，兩個和百鳥衝關係有些特殊的女人同時在場，又有南茜和花滿月，這種事情那就無論如何也發生不了的了。
“黑狼寨的人呢？還有師姐師姑們呢？”百鳥衝問道，在他留下斷後的期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並不知道。
蘭青依說道：“發生這樣的事情，黑狼寨和臨黑城我們都不能待了。偉劍他們是無辜的，但要是我們拋下他們獨自離開，他們肯定會受到牽連，所以，我就替你做了決定，讓他們逃離這裏。”
“他們逃去了什麽地方呢？”
“我本來是打算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們各自自謀出路的，但偉劍說他知道無光森林之中有一個地方，外人都不知道它的處在。他說那是一個位於一片沼澤之中的古城，完全能容下他的人和我們的人。所以，我就讓他先帶著人進了無光森林，然後我們在這裏等你。”蘭青依說道。
百鳥衝由心一笑，沒想到偉劍那種三流強盜居然能在這麽關鍵的時候發揮出這樣巨大的作用。這等於是替他解決了一個棘手的問題。就在剛才返迴黑狼寨的途中，他也一直在思考百鳥衝的弟子和黑狼寨的強盜該如何安置，但始終沒有一個可行的辦法。
太明王朝兩大軍神，他現在就得罪了其中兩個，成了死敵。太明王朝之大，哪裏有他的方寸容身之地呢？所以，無論是去什麽地方，都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不過無光森林卻是一個例外，它有一半屬於太明王朝，一半又屬於幾個周邊小國，但那隻是理論上的疆界劃定，事實上，幾個相鄰的國家都將無光森林當成了軍事緩衝地帶，誰都不敢輕易進入，所以也是名至實歸的無主之地。再加上地形複雜，靈獸盤踞，各自猛獸多如牛毛，它倒是一個安全的藏身之地。
“那還等什麽？我們這就趕去和偉劍他們會和吧。”百鳥衝說道。
“在會和之前，我還得跟你說一件事。”蘭青依說道：“為了說服偉劍帶著他的人離開，我已經告訴了他事情的經過和原因。黑狼寨的人，已經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他們雖然接受了你的身份，但恐怕還是需要一些時間才能適應，會和之後，你還是少和他們說話才好。”
因為猛鬼時代的原因，世俗之間的老百姓對鬼煉者懼弱洪荒猛獸，如果黑狼寨的人對他的身份產生畏懼和排斥的心理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百鳥衝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們動身吧。”
在蘭青依的帶領下，撤退的隊伍沒有走大路，而是選擇了無人的荒野向無光森林進發。沿路上都有偉劍留下的暗記，每走過一個暗記，蘭青依也會細心地將暗記除去。安娜潘蘿和靈森族女戰士們則沿路清除隊伍所留下的痕跡。撤退的速度並不快，但卻做到了無跡可尋。這樣一來，就算丸千山和塵雲師太追到黑狼寨，茫茫四野，個個方向通天涯，是無法進一步追蹤的。
“阿衝，你留下斷後，是怎麽一個經過呢？”在撤退的路上，蘭青依詢問道。
百鳥衝將事情的經過簡略地說了一遍。他的言詞輕鬆，但聽他述說的幾個女人卻時而緊張，時而焦急，為他暗自捏出一把冷汗。當他說到飛出內空，進入外空破除塵雲師太的法器追殺時，幾個女人又興奮得拍手叫好，同時也很羨慕他的奇妙經曆，幻想著自己也能有那麽一次經曆。
說過之後，百鳥衝才將那隻包裹著金色小劍的小布包交給了夢織，一邊說道：“夢織，你一直沒有趁手的法器，這就算我繳獲塵雲師太的金色小劍，你拿著，看能不能轉換過來，為你所用。”
“謝謝百大哥了，這雖然是塵雲師太的佛家法器，但我也有辦法轉換成能為我所用的道家法器，咯咯，你……真是太好了。”夢織激動地接過了百鳥衝遞來的小布包。佛道本一家，派係不同，但信念力這個最基本的東西卻是相同的，以此為基礎，要將佛家的法器轉換成道家的法器，雖然很費事很困難，但並不是做不到。
“不用客氣的……”應她一聲，百鳥衝心裏卻在暗自說道：“但願她不會發現我是怎麽處理金色小劍的，不然，那該是多尷尬的事情啊……”
“咦？這是什麽味道呢？”夢織打開小布包就嗅到了一股很特別的味道，她的柳眉跟著也皺了起來。她是一個極愛清潔的姑娘，那味道讓她很難受。
“嗬嗬……”百鳥衝搖頭，“我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呢……嗯？”夢織是何等冰雪聰明的姑娘，看著百鳥衝那奇怪的表情，再結合著泥巴裏的味道一想，她頓時就明白了過來百鳥衝是怎麽處理塵雲師太的法器的了。她的臉微微一紅，輕輕啐了一口，卻也沒有再說下去。這件法器得來不易，她總不可能因為那難聞的氣味而將它丟棄了吧？
不過，更重要的卻是，那味道是來自百鳥衝身上的，再髒，她也無所謂了。隻是這個原因，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在天色還沒有亮開之前，撤退的隊伍就進入了無光森林。在無光森林之中也有偉劍留下的暗記，蘭青依循著那些暗記所指引的方向，帶領著隊伍繼續向森林深處挺進。
在無光森林之中，百鳥衝放緩腳步，和花滿月並肩走在了一起。就在過來的路上，他心中一直才思考著一個問題，那就是該不該告訴花滿月他身上種有無根花的秘密。告訴吧，有可能會迎來花滿月的反感和花妖族的野心，不告訴吧，她終有一天會看出來。想來想去，既然她遲早都會知道，由他親口說出來，總比被她發現要好，所以他也就有了決定。
“滿月，我要跟你說一件事，但在說之前，我請你原諒我之前的隱瞞，要知道，我也有著苦衷。”百鳥衝試探地說道，一邊觀察著花滿月的臉色。
“什麽事呢？”花滿月滿不在乎的樣子。
“其實……我身上種有無根花。”百鳥衝本來想將事情的經過詳細地做一個說明的，但話到嘴邊他又覺得還是長話短說，精簡扼要的好。
“無聊。”這卻是花滿月的迴答。
“不是，這是真的，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百鳥衝忙著解釋。他以為花滿月在聽到了這件事之後會顯得很震驚，而她也是應該被震驚的。但實際的情況卻和他想象的不一樣，花妖族的混世魔王似乎不相信他所說的。這，也是他忙著解釋的原因。
花滿月卻打斷了百鳥衝的話，“不要嘮叨啦，你真的像南茜她媽媽喂。”
百鳥衝，“……”
“知道我為什麽說你無聊嗎？”花滿月說道：“因為你說的事情，和我有什麽關係呢？”
百鳥衝，“？”
他現在才弄明白，花滿月不是不相信他所說的事情，而是，人家根本就不感興趣！而且，不敢興趣這也罷了，居然還說他無聊！
南茜是一本書，縱觀全書就兩個字的內容，那就是：簡單。
花滿月也是一本書，這本書頁隻有兩個字的內容，那就是：混球。
以上，也是百鳥衝剛剛的一個感悟。他忽然覺得，花千衣將這個花妖族的混世魔王發配他的身邊磨練，純屬有栽贓陷害的嫌疑。然而，對她來說，卻是一個極其高明的決定。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古城遺跡的故事
天色亮開之後，百鳥衝一行人終於趕上了偉劍的撤退隊伍。這支隊伍裏有黑狼寨的不入流的強盜戰士，也有他們的妻兒老小，雜七雜八的有三四百之多。百草門這邊先行撤退的人由金玲兒帶領著，加上那五十個被蘭青依從奴隸市場買迴來的小女孩，也有兩百來人。
撤退的時候走得很匆忙，幾乎都沒帶行李，隻待了一些米麵和水。和他們會和的時候，黑狼寨的強盜媳婦們正燒火造飯。如此逃命的情況，居然也被她們弄得炊煙四起，別有一股浪漫的味道。看到這幅場景，百鳥衝不知道他是該笑好呢，還是該斥責她們好呢？
不過百鳥衝也記著了蘭青依給他說的情況，他盡量避開偉劍和那些強盜以及他們的家眷們。畢竟，要這些普通人接受他的鬼煉者身份，需要時間，也需要那麽一點點勇氣。
兩支撤退的隊伍會和之後，百鳥衝獨自坐到了一個角落裏，想著以後的問題。蘭青依和偉劍進行交談。百鳥衝遠遠地看著兩人，他看見偉劍拿出一張地圖正跟蘭青依解說著什麽，一邊用手指在地圖上指指點點。
“古城？偉劍所發現的古城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古城呢？”百鳥衝心裏知道偉劍一定是在給蘭青依指示古城在什麽地方，但那樣一座古城，他卻是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那就更別說是了解了。
蘭青依和偉劍說了一會兒，卻見偉劍拿著地圖向他這邊走來。
“這家夥，還當我是他的東家嗎？知道我是鬼煉者，他不害怕嗎？”看著偉劍大步走過來，百鳥衝的心中不由暗暗地猜測著。
“嘿！東家，你可來了。”偉劍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人還沒有過來，聲音就先過來了。他那笑容，依舊是諂媚的笑容。
百鳥衝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麽和他交談。
“東家……你沒事吧？”來到百鳥衝的身邊，偉劍打量著百鳥衝，滿臉疑惑的神情。
百鳥衝苦笑道：“偉劍，我是鬼煉者，你難道不害怕嗎？”
偉劍露出了恍然明白的樣子，他笑道：“東家這是說哪裏話呀，沒有你，我們一夥人早就被砍頭了，根本就沒今天啊。再說了，你是鬼煉者，難道我們就應該害怕嗎？”
百鳥衝的感覺怪怪的，是啊，他是鬼煉者，難道別人就應該害怕他嗎？道家和佛家將鬼煉者無限妖魔化，將鬼煉者說成了洪水猛獸，說成了妖魔鬼怪，但民間的百姓卻並不都是全盤接受的。
普通的人，有心地善良的好人，也有心地邪惡的壞人。鬼煉者，看似邪惡無比，但其實也有那麽一點好壞之分。至少百鳥衝就是這樣，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濫殺無辜。這點，比起丸千山之流，比起陸少山之流不知強了多少。
“東家，確實，但蘭宗主對我們說起這個秘密的時候，我們很不適應，但現在我們已經想通了，你從來不曾傷害過我們，你救過我們的性命，還給我們錢花，幫我們建設寨子，讓我們過上以前做夢都想過的好日子，這樣的你，我們又怎麽會害怕呢？其實，比起那些所謂的正義人士，正人君子，你比他們好多了。”偉劍的口才並不是很好，但這一通話他卻說得很好。因為是發自內心，所以也很真誠，沒有半點虛偽和做作。
百鳥衝還是頭一次被人誇獎，他有些不適應這樣的感覺，但見偉劍心中不畏懼他，和以前一樣，他也是很開心的，他笑道：“我們還是不要說這事了，和我談談你發現的那個古城吧，在無光森林怎麽會有一座古城呢？”
“東家你不知道，那地方是我一次無意間發現的，還險些丟了性命……呃，以前的故事還是以後再說吧。”偉劍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又說道：“要進入那個地方，首先要經過一片沼澤地。那片沼澤是非常兇險的，不僅有天然的死亡陷阱，還有鱷魚、猛獸，甚至還有靈獸。我所發現的那座古城，就在那片死亡沼澤之中，被森林所遮掩，非常的隱秘。那個地方如果是完好的話，起碼有臨黑城那麽大，裏麵有房屋、石塔和廟宇……總之，是一個非常神奇的地方，東家你去了就知道了。”
“去了那座古城或許會發現一些線索，不過，你現在還記得路嗎？”百鳥衝有些擔心這點。
偉劍將他手中的地圖展開，指著一個地方說道：“那座古城遺跡就在這個地方，那路線，我可是記得很清楚的。從我們現在這個位置出發，起碼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達到。”
半個月的時間才能達到，看似很長，不過也無所謂了，正好利用這段時間調整一下。百鳥衝心裏這麽想著，他又仔細看了一下偉劍手中的地圖，他發現偉劍所說的古城遺跡所在的地方以及邁過了太明王朝的邊界，是在越國的邊界範圍之內。這也無所謂，整座無光森林都隻是理論上劃分了邊界，但其實是無主之地，在誰的邊界範圍之內，幾乎是沒有區別的。
在地圖上，越國國境之後就是南海。這南海，有一部分和越國疆土接壤，絕大部分都是屬於太明王朝的。在地圖上，可以看見一座塔形廟宇的標注，是南海慈水宗。從南海慈水宗再往東去，就是巨島國。
然而，世界之寬卻難有他的容身之地。
“偉劍，能告訴我你是怎麽發現那座古城遺跡的嗎？”百鳥衝的直覺告訴他，那並不是一個巧合，或者是別的什麽簡單的原因。如果是光輝的冒險經曆，以偉劍那愛臭屁的德行，肯定會添油加醋地說出來的，但他沒有。
“東家……你真的想知道嗎？”偉劍的神色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百鳥衝笑道：“我確實想知道，但如果你有什麽難言之隱的話，你也可以不說出來。”
“那哪能啊，對東家你，我可是毫無秘密可言的。”偉劍迴頭看了一眼，確定沒有別人在旁邊的時候，他才又低聲音說道：“我以前並不是強盜，而是一個向導，專門給冒險者在無光森林帶路，賺點養家糊口的錢……有一次一個奇怪的冒險者顧我帶路，要穿過那片死亡沼澤。我本來是不想去的，但他開出的價錢實在誘人，所以就答應了下來。談好之後我們在第三天出發，那個冒險者還有幾個很厲害的隨從。一路上無論是遇上什麽猛獸靈獸都被他們輕鬆幹掉。我們在無光森林製作走了十五天，便來到了死亡沼澤。隨後，那個冒險者就發現了那座古城遺跡。他們好像是在尋找什麽東西，精力都在那東西之上，也就沒怎麽在意我了。就在第二天的夜裏，我半夜起來解手，我聽到慘叫的聲音。我當時非常害怕，但又非常好奇，我偷偷摸摸地潛行了過去，結果我發現，那雇我帶路的冒險者殺了他的隨從……”
大地之上是天空，然而天空又分內空和外空。內空有質量，也受著大地的引力。而在外空，卻是沒有質量和引力的。萬物在那裏寂滅，那裏，沒有信念力可以維係的能量！
這樣的知識，卻是在地下花園，花妖族的花之書房裏學習到的。當然，花妖族的那本關於天空的精辟描述，根本就沒有破解佛家法術手段的內容，這是百鳥衝根據那本書所受到的啟發，靈機一動，才要這麽做的。
筆直往外空飛行，開始的受到的壓力極其巨大，有幾次險些被金色小劍追上。不過越飛越高之後，來自大地的引力就開始變小了。百鳥衝的速度也越飛越快，與它相反的是，那金色的小劍卻因為能獲得的信念力能量補充越來越小，它的飛行速度也就越來越慢了。
距離漸漸拉開，但百鳥衝卻沒有下降的機會。他知道，一旦他下降，越接近地麵，金色小劍的信念力能量獲得補充，就會越飛越快，最終便會追殺到他。所以，他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埋著頭，衝出內空！
“我從來沒有飛到這樣的高度，更沒有去過外空，一旦飛出內空，進入外空，那又是什麽情況和感覺呢？”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百鳥衝心中有些吃不準，也難免有些忐忑。不過，他的信念卻是足夠堅定的，不因此而膽怯。
天空越高處，空氣越稀薄，氣溫也越寒冷。狂風胡亂吹刮，厚重的雲層遮蔽雙眼，這景象讓人心生畏懼，卻又極其壯觀。沒有翅膀的人，一輩子都無法體會到這種奇妙的感覺。
然而，普通的人，就算是身體強健的天武者，一旦來到天空的這種高度，就算是有翅膀，也無法消受這壯觀的景致，因為超乎想象的寒冷能凍結一切形態的翅膀，甚至是身體之中的血液！
沒有人能在這麽寒冷的環境之中生存，唯鬼煉者是一個例外。
這樣的冰冷，其實不及陰間鬼煉世界的冰冷。冰冷的空氣，冰冷的狂風唿唿吹刮著百鳥衝的身體，他非但沒有半點不適的感覺，反而感覺是魚兒遊入了大海，鳥兒飛進了樹林的感覺！
行走黑暗世界的鬼煉者，火光才是他們害怕和討厭的，寒冷，絕對不是。
感覺身邊的空氣的變化，在即將飛出內空之前，百鳥衝再次運轉無根花的本源能量，用花瓣鱗甲將他的身體包裹了起來，做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防護。他可沒有忘記，花之書房裏的那本關於天空描述的書所記載的可不僅僅是內空和外空，還有外空之中的兇險之處。外空萬物寂滅，沒有壓力，而人體卻是有壓力的。倘若貿然進去，就算能忍受那裏的寒冷，身體也會因為內在的壓力而往外擴張，血管破裂，內髒爆裂！
不因小事而亂心，不因危險而失智。
嗖！如同是破開了一隻透明的水泡，百鳥衝的身體從內空轉移到外空。他的身體失去了所有的束縛，僅僅是最後一下揮翅的餘力，就讓他的身體如脫弦的箭矢一樣向外空深處飛射。飛出一段距離之和，他慌忙倒轉身體，輕輕揮了一下白骨之翼，他的身體又飛絮一般向大地的方向飛去。
這個時候，金色的小劍也一躍飛出了內空，進入了外空。一進入外空，它變失去了維係的能量，不再散發金光，也不再有能威脅百鳥衝的信念力繩索。就是一隻普普通通的金色小劍。它也不再是咬著百鳥衝追殺，失去大地引力的束縛之後，在最後一點充斥餘力的作用下，向外空一個方向飛去。
如果沒有外力攔阻，或者是隕石碰撞，它會永遠這樣飛行下去，不改方向，不減速度。
危機就此解除，恐怕就連塵雲師太做夢也想不到，她引以為傲的滅鬼金殺劍會被百鳥衝用這種方式破解。
然而，百鳥衝要的卻不僅僅是破解它這麽簡單，他還要將金色的小劍收入囊中，將之繳獲。輕輕一揮白骨之翼，百鳥衝追上金色小劍，將之抓在了手中。在抓劍之前，他更是細心地撕下一塊布料包裹手掌，然後才去抓劍。
畢竟是出自塵雲師太的佛家法器，百鳥衝不敢有半點疏忽。
將金色小劍抓在手中，百鳥衝並沒有感覺到讓他不舒服的信念力殘留，也沒有別的蹊蹺不適之處。確定了，靜止下來的金色小劍不會對它造成威脅之後，他才將之包裹起來，僅僅抓在手中。
佛家的法器，他不會貿然放入鬼王牌盾之中，更不會貿然將之貼身藏著，萬一返迴地麵的時候，它突然啟動，豈不是死得很冤枉？這些細節的地方，方方麵麵，他都想到了。
“夢織不是一直都沒法器嗎？嗬嗬，這下好了，我把這金色的法器小劍送給她，不知道她會怎麽感謝我呢？”沒了危機，百鳥衝的心情放鬆了下來，不合時宜地想到了一些不該區想的地方。
在外空不能唿吸，憋氣一段時間之後百鳥衝調轉身體，往內空飛去。他將速度放慢，欣賞著外空的美景。
在地麵眺望星空，每雲的時候才能看見蔚藍的星空，看見點點繁星，但在外空，天幕格外地蔚藍，就連夜空也不例外。那些遙遠的星星發射著璀璨的光芒，讓人心醉神迷。
“迴去，我要和青依談談，讓她也感受一下我的美妙經曆。”百鳥衝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收迴視線，他的身體也紮入了雲層之中。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大撤退
在內空，金色小劍沒有複蘇的跡象。
降落地麵，百鳥衝拉下褲頭，對著一片地麵小解。之後他又用浸透小便的泥土將金色小劍塗抹、包裹了一層。最後，他又用布料將金色小劍包裹了起來。這樣做看似有些邋遢，但其實卻是最安全的做法。
無論是佛家的法器，還是道家的法器，甚至是鬼煉者的鬼家法器，與主人都有著一絲奇妙的精神聯係。有時候法器的主人甚至能憑借這一絲精神聯係隔空啟動法器，進行攻擊。或者，憑借那一絲精神聯係進行跟蹤。這兩種情況，無論是哪一種，百鳥衝都不希望它發生。
而杜絕此兩種情況發生的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用汙垢之物將法器包裹、隱藏起來。道家和佛家的法器最忌汙垢之物，一旦沾上，威力就會大打折扣，與主人之間的精神聯係也會被切斷。他用浸透尿液的泥土將金色小劍包裹起來，就能切斷塵雲師太和金色小劍之間的精神聯係，讓她無法隔空啟動，也無法憑借那一絲精神聯係進行跟蹤。
處理了金色小劍的遮掩事情，百鳥衝用白骨之翼貼地飛行。身上的花之戰甲被他收了，不再包裹防護全身。在外空的一次飛行，讓他第一次感到無根花的本源能量消耗過巨，難以為繼。不過，用白骨之翼飛到黑狼寨卻是沒有問題的。
黑狼寨很快出現在視線之中，高高的同心塔，還有一片片熟悉的房舍。然而，整個黑狼寨卻沉浸在一片黑暗和死寂之中，沒有燈光，也沒有人影。
百鳥衝收了白骨之翼，從地麵快速潛行了過去。他的鬼煉者特有的感知力如網一般拋灑出去，為他帶來黑狼寨之中的情況。如果有活人，他就能感應得到。如果有殺氣，他也能感應得到。
感知力的網，在進入黑狼寨，靠近同心塔的時候停頓了下來，百鳥衝心中懸著的石頭也終於放了下去。在同心塔下正站著幾個人，她們是蘭青依、夢織、南茜和花滿月。四個女人都是一臉焦急的神情，但看見他出現之後，又都放鬆下來，個個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百鳥衝還看見了安娜潘蘿和她的靈森族姐妹們。她們個個手持弓弩，箭矢、弩矢都在弦上，一副高度警戒的態勢。
這樣的場麵，倘若隻是蘭青依一個人，她肯定會撲到百鳥衝的懷中。倘若隻有夢織在場，她說不一定也會撲到百鳥衝的懷中。但是，兩個和百鳥衝關係有些特殊的女人同時在場，又有南茜和花滿月，這種事情那就無論如何也發生不了的了。
“黑狼寨的人呢？還有師姐師姑們呢？”百鳥衝問道，在他留下斷後的期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並不知道。
蘭青依說道：“發生這樣的事情，黑狼寨和臨黑城我們都不能待了。偉劍他們是無辜的，但要是我們拋下他們獨自離開，他們肯定會受到牽連，所以，我就替你做了決定，讓他們逃離這裏。”
“他們逃去了什麽地方呢？”
“我本來是打算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們各自自謀出路的，但偉劍說他知道無光森林之中有一個地方，外人都不知道它的處在。他說那是一個位於一片沼澤之中的古城，完全能容下他的人和我們的人。所以，我就讓他先帶著人進了無光森林，然後我們在這裏等你。”蘭青依說道。
百鳥衝由心一笑，沒想到偉劍那種三流強盜居然能在這麽關鍵的時候發揮出這樣巨大的作用。這等於是替他解決了一個棘手的問題。就在剛才返迴黑狼寨的途中，他也一直在思考百鳥衝的弟子和黑狼寨的強盜該如何安置，但始終沒有一個可行的辦法。
太明王朝兩大軍神，他現在就得罪了其中兩個，成了死敵。太明王朝之大，哪裏有他的方寸容身之地呢？所以，無論是去什麽地方，都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不過無光森林卻是一個例外，它有一半屬於太明王朝，一半又屬於幾個周邊小國，但那隻是理論上的疆界劃定，事實上，幾個相鄰的國家都將無光森林當成了軍事緩衝地帶，誰都不敢輕易進入，所以也是名至實歸的無主之地。再加上地形複雜，靈獸盤踞，各自猛獸多如牛毛，它倒是一個安全的藏身之地。
“那還等什麽？我們這就趕去和偉劍他們會和吧。”百鳥衝說道。
“在會和之前，我還得跟你說一件事。”蘭青依說道：“為了說服偉劍帶著他的人離開，我已經告訴了他事情的經過和原因。黑狼寨的人，已經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他們雖然接受了你的身份，但恐怕還是需要一些時間才能適應，會和之後，你還是少和他們說話才好。”
因為猛鬼時代的原因，世俗之間的老百姓對鬼煉者懼弱洪荒猛獸，如果黑狼寨的人對他的身份產生畏懼和排斥的心理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百鳥衝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們動身吧。”
在蘭青依的帶領下，撤退的隊伍沒有走大路，而是選擇了無人的荒野向無光森林進發。沿路上都有偉劍留下的暗記，每走過一個暗記，蘭青依也會細心地將暗記除去。安娜潘蘿和靈森族女戰士們則沿路清除隊伍所留下的痕跡。撤退的速度並不快，但卻做到了無跡可尋。這樣一來，就算丸千山和塵雲師太追到黑狼寨，茫茫四野，個個方向通天涯，是無法進一步追蹤的。
“阿衝，你留下斷後，是怎麽一個經過呢？”在撤退的路上，蘭青依詢問道。
百鳥衝將事情的經過簡略地說了一遍。他的言詞輕鬆，但聽他述說的幾個女人卻時而緊張，時而焦急，為他暗自捏出一把冷汗。當他說到飛出內空，進入外空破除塵雲師太的法器追殺時，幾個女人又興奮得拍手叫好，同時也很羨慕他的奇妙經曆，幻想著自己也能有那麽一次經曆。
說過之後，百鳥衝才將那隻包裹著金色小劍的小布包交給了夢織，一邊說道：“夢織，你一直沒有趁手的法器，這就算我繳獲塵雲師太的金色小劍，你拿著，看能不能轉換過來，為你所用。”
“謝謝百大哥了，這雖然是塵雲師太的佛家法器，但我也有辦法轉換成能為我所用的道家法器，咯咯，你……真是太好了。”夢織激動地接過了百鳥衝遞來的小布包。佛道本一家，派係不同，但信念力這個最基本的東西卻是相同的，以此為基礎，要將佛家的法器轉換成道家的法器，雖然很費事很困難，但並不是做不到。
“不用客氣的……”應她一聲，百鳥衝心裏卻在暗自說道：“但願她不會發現我是怎麽處理金色小劍的，不然，那該是多尷尬的事情啊……”
“咦？這是什麽味道呢？”夢織打開小布包就嗅到了一股很特別的味道，她的柳眉跟著也皺了起來。她是一個極愛清潔的姑娘，那味道讓她很難受。
“嗬嗬……”百鳥衝搖頭，“我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呢……嗯？”夢織是何等冰雪聰明的姑娘，看著百鳥衝那奇怪的表情，再結合著泥巴裏的味道一想，她頓時就明白了過來百鳥衝是怎麽處理塵雲師太的法器的了。她的臉微微一紅，輕輕啐了一口，卻也沒有再說下去。這件法器得來不易，她總不可能因為那難聞的氣味而將它丟棄了吧？
不過，更重要的卻是，那味道是來自百鳥衝身上的，再髒，她也無所謂了。隻是這個原因，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在天色還沒有亮開之前，撤退的隊伍就進入了無光森林。在無光森林之中也有偉劍留下的暗記，蘭青依循著那些暗記所指引的方向，帶領著隊伍繼續向森林深處挺進。
在無光森林之中，百鳥衝放緩腳步，和花滿月並肩走在了一起。就在過來的路上，他心中一直才思考著一個問題，那就是該不該告訴花滿月他身上種有無根花的秘密。告訴吧，有可能會迎來花滿月的反感和花妖族的野心，不告訴吧，她終有一天會看出來。想來想去，既然她遲早都會知道，由他親口說出來，總比被她發現要好，所以他也就有了決定。
“滿月，我要跟你說一件事，但在說之前，我請你原諒我之前的隱瞞，要知道，我也有著苦衷。”百鳥衝試探地說道，一邊觀察著花滿月的臉色。
“什麽事呢？”花滿月滿不在乎的樣子。
“其實……我身上種有無根花。”百鳥衝本來想將事情的經過詳細地做一個說明的，但話到嘴邊他又覺得還是長話短說，精簡扼要的好。
“無聊。”這卻是花滿月的迴答。
“不是，這是真的，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百鳥衝忙著解釋。他以為花滿月在聽到了這件事之後會顯得很震驚，而她也是應該被震驚的。但實際的情況卻和他想象的不一樣，花妖族的混世魔王似乎不相信他所說的。這，也是他忙著解釋的原因。
花滿月卻打斷了百鳥衝的話，“不要嘮叨啦，你真的像南茜她媽媽喂。”
百鳥衝，“……”
“知道我為什麽說你無聊嗎？”花滿月說道：“因為你說的事情，和我有什麽關係呢？”
百鳥衝，“？”
他現在才弄明白，花滿月不是不相信他所說的事情，而是，人家根本就不感興趣！而且，不敢興趣這也罷了，居然還說他無聊！
南茜是一本書，縱觀全書就兩個字的內容，那就是：簡單。
花滿月也是一本書，這本書頁隻有兩個字的內容，那就是：混球。
以上，也是百鳥衝剛剛的一個感悟。他忽然覺得，花千衣將這個花妖族的混世魔王發配他的身邊磨練，純屬有栽贓陷害的嫌疑。然而，對她來說，卻是一個極其高明的決定。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古城遺跡的故事
天色亮開之後，百鳥衝一行人終於趕上了偉劍的撤退隊伍。這支隊伍裏有黑狼寨的不入流的強盜戰士，也有他們的妻兒老小，雜七雜八的有三四百之多。百草門這邊先行撤退的人由金玲兒帶領著，加上那五十個被蘭青依從奴隸市場買迴來的小女孩，也有兩百來人。
撤退的時候走得很匆忙，幾乎都沒帶行李，隻待了一些米麵和水。和他們會和的時候，黑狼寨的強盜媳婦們正燒火造飯。如此逃命的情況，居然也被她們弄得炊煙四起，別有一股浪漫的味道。看到這幅場景，百鳥衝不知道他是該笑好呢，還是該斥責她們好呢？
不過百鳥衝也記著了蘭青依給他說的情況，他盡量避開偉劍和那些強盜以及他們的家眷們。畢竟，要這些普通人接受他的鬼煉者身份，需要時間，也需要那麽一點點勇氣。
兩支撤退的隊伍會和之後，百鳥衝獨自坐到了一個角落裏，想著以後的問題。蘭青依和偉劍進行交談。百鳥衝遠遠地看著兩人，他看見偉劍拿出一張地圖正跟蘭青依解說著什麽，一邊用手指在地圖上指指點點。
“古城？偉劍所發現的古城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古城呢？”百鳥衝心裏知道偉劍一定是在給蘭青依指示古城在什麽地方，但那樣一座古城，他卻是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那就更別說是了解了。
蘭青依和偉劍說了一會兒，卻見偉劍拿著地圖向他這邊走來。
“這家夥，還當我是他的東家嗎？知道我是鬼煉者，他不害怕嗎？”看著偉劍大步走過來，百鳥衝的心中不由暗暗地猜測著。
“嘿！東家，你可來了。”偉劍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人還沒有過來，聲音就先過來了。他那笑容，依舊是諂媚的笑容。
百鳥衝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麽和他交談。
“東家……你沒事吧？”來到百鳥衝的身邊，偉劍打量著百鳥衝，滿臉疑惑的神情。
百鳥衝苦笑道：“偉劍，我是鬼煉者，你難道不害怕嗎？”
偉劍露出了恍然明白的樣子，他笑道：“東家這是說哪裏話呀，沒有你，我們一夥人早就被砍頭了，根本就沒今天啊。再說了，你是鬼煉者，難道我們就應該害怕嗎？”
百鳥衝的感覺怪怪的，是啊，他是鬼煉者，難道別人就應該害怕他嗎？道家和佛家將鬼煉者無限妖魔化，將鬼煉者說成了洪水猛獸，說成了妖魔鬼怪，但民間的百姓卻並不都是全盤接受的。
普通的人，有心地善良的好人，也有心地邪惡的壞人。鬼煉者，看似邪惡無比，但其實也有那麽一點好壞之分。至少百鳥衝就是這樣，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濫殺無辜。這點，比起丸千山之流，比起陸少山之流不知強了多少。
“東家，確實，但蘭宗主對我們說起這個秘密的時候，我們很不適應，但現在我們已經想通了，你從來不曾傷害過我們，你救過我們的性命，還給我們錢花，幫我們建設寨子，讓我們過上以前做夢都想過的好日子，這樣的你，我們又怎麽會害怕呢？其實，比起那些所謂的正義人士，正人君子，你比他們好多了。”偉劍的口才並不是很好，但這一通話他卻說得很好。因為是發自內心，所以也很真誠，沒有半點虛偽和做作。
百鳥衝還是頭一次被人誇獎，他有些不適應這樣的感覺，但見偉劍心中不畏懼他，和以前一樣，他也是很開心的，他笑道：“我們還是不要說這事了，和我談談你發現的那個古城吧，在無光森林怎麽會有一座古城呢？”
“東家你不知道，那地方是我一次無意間發現的，還險些丟了性命……呃，以前的故事還是以後再說吧。”偉劍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又說道：“要進入那個地方，首先要經過一片沼澤地。那片沼澤是非常兇險的，不僅有天然的死亡陷阱，還有鱷魚、猛獸，甚至還有靈獸。我所發現的那座古城，就在那片死亡沼澤之中，被森林所遮掩，非常的隱秘。那個地方如果是完好的話，起碼有臨黑城那麽大，裏麵有房屋、石塔和廟宇……總之，是一個非常神奇的地方，東家你去了就知道了。”
“去了那座古城或許會發現一些線索，不過，你現在還記得路嗎？”百鳥衝有些擔心這點。
偉劍將他手中的地圖展開，指著一個地方說道：“那座古城遺跡就在這個地方，那路線，我可是記得很清楚的。從我們現在這個位置出發，起碼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達到。”
半個月的時間才能達到，看似很長，不過也無所謂了，正好利用這段時間調整一下。百鳥衝心裏這麽想著，他又仔細看了一下偉劍手中的地圖，他發現偉劍所說的古城遺跡所在的地方以及邁過了太明王朝的邊界，是在越國的邊界範圍之內。這也無所謂，整座無光森林都隻是理論上劃分了邊界，但其實是無主之地，在誰的邊界範圍之內，幾乎是沒有區別的。
在地圖上，越國國境之後就是南海。這南海，有一部分和越國疆土接壤，絕大部分都是屬於太明王朝的。在地圖上，可以看見一座塔形廟宇的標注，是南海慈水宗。從南海慈水宗再往東去，就是巨島國。
然而，世界之寬卻難有他的容身之地。
“偉劍，能告訴我你是怎麽發現那座古城遺跡的嗎？”百鳥衝的直覺告訴他，那並不是一個巧合，或者是別的什麽簡單的原因。如果是光輝的冒險經曆，以偉劍那愛臭屁的德行，肯定會添油加醋地說出來的，但他沒有。
“東家……你真的想知道嗎？”偉劍的神色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百鳥衝笑道：“我確實想知道，但如果你有什麽難言之隱的話，你也可以不說出來。”
“那哪能啊，對東家你，我可是毫無秘密可言的。”偉劍迴頭看了一眼，確定沒有別人在旁邊的時候，他才又低聲音說道：“我以前並不是強盜，而是一個向導，專門給冒險者在無光森林帶路，賺點養家糊口的錢……有一次一個奇怪的冒險者顧我帶路，要穿過那片死亡沼澤。我本來是不想去的，但他開出的價錢實在誘人，所以就答應了下來。談好之後我們在第三天出發，那個冒險者還有幾個很厲害的隨從。一路上無論是遇上什麽猛獸靈獸都被他們輕鬆幹掉。我們在無光森林製作走了十五天，便來到了死亡沼澤。隨後，那個冒險者就發現了那座古城遺跡。他們好像是在尋找什麽東西，精力都在那東西之上，也就沒怎麽在意我了。就在第二天的夜裏，我半夜起來解手，我聽到慘叫的聲音。我當時非常害怕，但又非常好奇，我偷偷摸摸地潛行了過去，結果我發現，那雇我帶路的冒險者殺了他的隨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