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沒過多久地麵已經看不到有血跡,依然沒有清醒意識的生風像是承受不住山腹裏溫度越來越低的酷寒身體動了一下。一直纏繞在生風身上不曾離開的細藤立時有所覺察。生風的身體動了一下,而且是向水坑那裏滑動,細藤立時在生風身上收縮捆牢。生風的身體還在動,纏繞在生風身上的細藤繃緊之後發出似乎眼看就會扯斷的咯吱聲。

    此刻若生風清醒定然可以順著細藤找到操控細藤的那位一直不曾謀麵的朋友,就隱藏在水坑對麵的山腹裏。細藤為不讓生風滑落水坑裏,用力之下不僅生風身上的細藤一環一環箍得緊緊的,生風與操控細藤的人之間的六根細藤也已扯得筆直,似乎還能聽到有因為用力過大導致的粗重喘息的聲音在山腹裏迴蕩,細藤放射出來的瑩瑩玉光都不知不覺有所暗淡。

    自那水坑裏,或者說是從外麵的深潭裏,似乎有一股很是古怪的吸力,之前那些不曾被水衝散稀釋反而凝成一縷的生風的血最後全都去了一個相同的地方,似乎可以證明,古怪吸力是有明確目標的,就是生風的血液。之前生風身上的傷口一直在出血,現在生風身邊已看不到血跡,古怪的吸力又盯上了身體裏有那種血液的生風,想要把生風吸進水裏,而細藤也是執著的不肯放棄,搶奪著生風的身體。

    吸力是無形的,也許正如二狗猜測的那樣深潭裏有一個怪物,伸出它無形的觸手用緩慢平穩的力量拉扯生風,鍥而不舍地與細藤僵持。在力量方麵細藤沒顯出什麽優勢,隻能勉強維持陣地不失,暫時生風的身體也沒有再被拉動。但盡管細藤有六根,僵持了不多久就顯出力不濟,連瑩瑩玉光都更為暗淡幾乎要消失殆盡了。

    生風的身體又動了,這一次不是被來自深潭裏莫名的吸力扯動,而是生風自身有所感應地抖動了一下,生風身體上的兩處傷口似是被朦朧的月光照亮了,又像是從傷口裏湧出來一層霧樣會發光凝而不散的氤氳,如淡淡的月光在近乎沒有光線的山腹裏,在細藤上放射出來的瑩瑩玉光都消失殆盡的此刻顯得那麽醒目明亮。月光照到的地方還在擴大,隻是眨眼功夫就把生風全部籠罩在月光裏,在身體表麵形成看上去有一兩寸厚的一層,生風那蒼白的臉都有些模糊看不清了。

    源自外麵深潭飽含極寒氣息的白色小氣泡爆發樣湧出來的更多了,乳白色寒氣越發濃鬱,生風的身體仿佛突然之間因為那籠罩住他的月光而具有了山嶽般的沉穩,纏繞著的細藤已不似之前繃得那麽筆直,來自深潭裏的吸力卻是再也無法令生風向水坑滑動半分。

    “昂……”

    如野獸嘶吼的聲音又一次傳出。這一次的聲音比不久之前的那一聲顯得短促,沉悶中流露出幾分不甘,生風所在的這座山都在嘶吼聲中出現了不安地晃動。好在山的結構還算穩定牢固,嘶吼聲在山腹內迴旋良久又無果而終,這裏又恢複了固有的平靜,升出水麵的氣泡都力盡了似的越來越少,半盞茶時間之後終於偃旗息鼓再見不到有或大或小的氣泡從水下鑽出來。又過去一段時間,山腹內白霧樣的寒氣開始變的稀薄,不消多久已是全部消失。地麵以及水坑附近石壁上的薄冰開始融化,不時能聽到水滴落到地麵或是水裏的響聲。

    生風在做夢,夢裏出現了許多似曾相識的人和事,人物太多事件也超出想象的豐富,似乎已經遠遠超出一個人一生短短幾十年可以經曆的,而且那些在生風夢境裏不斷演繹的事件相當混亂無序,胡亂堆積疊加在一起,茫然理不出頭緒的生風僅僅是被動地被強行灌輸一樣地接受,又好像生風隻是一個觀眾,他看到的人和事都因為插不上手而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與此同時生風因為不適應而努力想要擺脫洪水樣在意識裏泛濫的那些紛亂,而似曾相識的熟悉的感覺似一股力量牽引著,想要讓生風把意識中出現的所有畫麵都理出頭緒,看明白所有情節。洪水猛獸一樣的畫麵越來越多,生風的頭腦裏已經被塞得滿滿的,馬上就會承受不住脹開了。生風感覺到十分清晰真切欲裂的頭痛,於是求生欲望空前強烈讓生風頭腦中有了屬於自己的意識。

    確切的說生風因為不堪忍受的頭痛,為躲避而進入到自己的靈魂世界裏。已經有過一次類似的經曆,生風沒有再慌亂的認為自己已經死去,但疼痛並沒有因為生風進入自己的靈魂世界而完全消失,而且那種讓生風咬牙都忍不住想要唿喊出來的痛已經傳遍全身,一會兒冰冷,一會兒火熱,時而好像飄在空中被風輕柔地吹動,時而又像是被壓在十萬大山之下,使出渾身力氣都不能讓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稍動分毫。

    在靈魂世界中也分不清沉寂了多長時間,當生風的意識不再被那些紛亂的記憶左右,可以主張自己的思維時,又不無驚厥地發現竟然找不到離開自己靈魂世界的途經,對魂力的控製也不再過去那樣自如了。

    是不是因為自己受傷過重?生風還依稀記得山崖上發生的事,沒有傷到要害,生風知道自己不會那麽容易丟掉性命。生風想不明白的是靈魂世界變了,或者說他進入的也許不是自己的靈魂世界,這裏比生風熟悉的靈魂世界亮了許多,一片乳白色的朦朧,曾經幻想出來的那一團團烏雲此刻已是清晰無比。靈魂反複試驗生風知道那些都是他可以調動的魂力,如果這裏還是自己的靈魂世界,難道魂力突然之間有了天壤之別的成長變化麽?

    生風沒有輕易讓自己陷入其中,喜從天降來得太突然,超出他的想象就有些不真實了。況且自己現在被困在這裏不得門徑而出,實在想不出有什麽值得欣喜的。如今根本不能讓身體移動分毫,連魂力都顯得無的放矢,好像自己被封閉在一個獨立的空間裏。生風又開始了他曾經嚐試過許多次的調動那一團團的魂力,想要用魂力衝開這個封閉的空間。

    由數不清的魂力形成的海洋似是無邊無際,也有可能是生風存在於靈魂世界中的這一縷意念太弱,不要說在魂海裏提聚起足以衝破封鎖的力量,就是讓那一團團魂力移動都勉為其難。似是又迴到才得到魂力的那個晚上,生風對魂力積累的所有經驗都失去了效果,唯一能讓他感覺欣慰的就是他已經確認這裏的確還是屬於他的靈魂世界。

    山腹內時間不知已過去多久,把生風從深潭裏一直拖到這裏的六根細藤早已不見,地麵連一小片藤葉都沒有留下,看樣子那操控細藤的人也是離開了。生風身上從兩處傷口為起點的月光已經放大到全身,隨著生風平緩的唿吸,籠罩住生風的柔和如月光的氤氳也有韻律地輕輕晃動,使得山腹內不再之前那麽黝黑不可見一物。

    受了如此重的傷,靈魂世界裏又出現了翻天覆地的巨變,不僅對身體失去左右的能力,魂力都要重新適應,對於生風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次重生的過程了。

    生風在自己的靈魂世界裏險些因為無力而迷失,籠罩著身體的月光不再隨生風的唿吸微微律動,有些像是生風為掙脫月光的籠罩而掙紮,隻看到那團籠罩生風的月光眨眼間脹大了幾分,之後又開始收縮,緊緊地貼在生風身上,像是要鑽進生風身體裏似的,那朦朧的月色仿佛已經凝實有了實質,在不斷收縮的過程中竟然看到出現了一些網格樣的裂痕。月光還在向生風身體表麵的深處收縮,出現的裂痕也越來越多。碎裂的月光沿著那些起初還不是很明顯的裂痕收縮,於是可以看到的裂痕越來越多,痕跡也變得越來越粗。

    這個過程相當緩慢,與抽絲剝繭無異,唯一不曾改變的隻有月色氤氳在一點點變薄繼而消失。月光破碎了,在生風身上起初還是成片,漸漸的每一片分開,也許是被生風的身體蠶食了,到最後隻剩下像是隨意灑落的許多亮點,而光點還在弱小,直至完全消失,把這裏重新歸入黑暗,隻有石壁上偶爾滴落的水滴向生風證明著什麽。

    生風發覺靈魂世界裏不再那麽亮,變得暗淡許多的時間,正是籠罩住他身體的月光破碎的時候,那些月光不知是消失還是鑽進生風身體裏了,靈魂世界裏不僅沒有變得更加明亮,到像是誰把照亮靈魂世界的光源拿開放在更遠的地方,身體周圍的月光全部消失之後,靈魂世界裏的乳白色也消失的所剩無幾,隻是相比來望海峰之前亮了差不多有一倍。

    生風已經意識到照亮靈魂世界的光亮也是一種力量,而且是超出他想象的強大的力量,為什麽會突然就消失呢?生風心有不甘的哼出了聲,被誰從他眼皮底下搶走了寶貴的東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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