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天色暗下去之後,穀地也會進入沉睡一樣漸漸安靜。香春的心卻再也無法平靜,尤其是聽到龍大總管的話,對香春來說無異於五雷轟頂,腦袋裏一陣陣嗡嗡直響,恐懼壓抑著香春,隻覺得天旋地轉,如果不是坐在床上,早已是不堪重負地摔倒了。

    香春想不明白她們母子倆不與天爭不與地爭,更不與人爭,本本分分安安靜靜的生活在穀地裏,這些大人物怎麽就容不下她們母子倆呢?香春沒有一刻是在為自己的安危擔心。如果她有力氣,此刻會毫不猶豫地衝出去與那個要讓她們母子倆消失的龍大總管理論一番,甚至是鬥上一鬥。香春心裏也是害怕的,隻是兒子生風的安危比什麽都重要,隻要兒子能平安,香春願意舍棄一切去換,包括自己的生命。

    香春站在窗邊果斷地推開窗戶,頭探向窗外,,用出她最大的力氣高聲唿喊:“生風你不要迴來,有壞人要害你,媽媽保護不了你!”

    聲音裏滿是悲愴,香春已是盡力,反倒不如她心情不如此劇烈波動時喊出來的聲音響。嘶啞中還伴著悲聲。聲音還沒有全部傳出去,不知是外麵兩個人誰出的手,木窗還沒有完全大開就反彈迴來,受驚之下香春躲開了,發現木窗這迴竟然被從外麵來的有如狂風一般的力量衝擊著關了個嚴嚴實實縫隙都留下的不多,不甘心的香春伸手竟然沒能推開。

    香春開不了窗戶,依然不肯放棄的在木屋裏大聲高喊,沒過多久聲音就真的嘶啞,喊出來的聲音帶著無助的哭泣聲。再之後的聲音因為無力而斷斷續續的,哭喊的內容在木屋外聽的已不是十分分明了。

    香春累了,喉嚨裏撕裂一樣火燒樣的疼,再也喊不出太響的聲音。也不知道聲音能傳出去多遠,能不能讓生風聽到。香春很心痛,心頭被小刀剜著似的,那種壓抑的痛不是一下,而是持續不斷,香春過去經曆過的痛隻要淚水流出來總能感覺好受一些,這一刻淚水反而使得痛更加清晰,香春哭的自己快要窒息了,胸中有一口氣總是吐不出來,漸漸的哭泣聲都梗在喉嚨裏發不出了。

    油燈的火苗在燈芯上跳動搖擺著,它放射出的光明與火熱曾經無數次給香春安慰,此刻香春卻看不到希望在哪裏。木屋外有那個隻是絕冷的眼神都可以把香春凍僵的龍大總管守著,香春逃不出去,更沒有力氣反抗,香春心中抑鬱、恐懼、不安被柔弱的油燈光亮無情的照亮後似乎還被影子樣放大了。想不出自己和兒子還能怎麽辦,木屋裏的燈光都讓香春止不住的心生畏懼,心情被壓抑久了,心中的焦躁火焰一樣升起。

    香春想了很多,目光在不安中不住遊移,紛亂的思緒湧現出一個個飛速閃過的畫麵,多數是生風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還有不少是至今音信全無的風哥。香春恨自己沒用,恨自己保護不了兒子,恨的多了情緒方麵不知不覺就發生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變化。

    木屋外的兩個人聽到香春在木屋裏從聲嘶到力竭的哭泣聲,聲音斷斷續續忽高忽低,情緒波動很大,時而哀怨,時而滿是不甘的悲憤。站在三十米外不僅能聽的清清楚楚,香春把自己關在木屋裏,她的悲情隨聲音一同傳出來,龍大總管與齊元被那氣氛感染,仿佛看到了無助的以淚洗麵的香春就在眼前。

    香春的聲音中斷的時候,木屋裏傳出什麽東西被撞翻的聲音。之前還能從窗戶縫隙裏鑽出來的一點點光亮突然看不到了。那是因為香春受到焦躁情緒影響,終於厭倦了燈光。沒有兒子,沒有風哥,油燈的光亮再也無法讓香春感覺到溫馨幸福光明希望,已近絕望的香春粗暴地打翻了桌子上的油燈。油燈在木板鋪成的地板上翻滾著,燈裏麵的油淌出來,燈芯的火苗卻沒有在油燈翻滾的時候熄滅。

    齊元發現了木屋裏的變化,立時就想到即將發生的事情。身體想動還未動,旁邊的龍大總管已是有了準備,齊元隻好收勢站定。齊元很為難,有龍大總管在旁邊虎視眈眈,他已是意識到根本沒有機會衝進木屋把木屋裏那個女人救出來。他出手的同時,龍大總管也定然會毫不猶豫地出手,那女人手無縛雞之力,龍大總管要殺她隻是動一動手指那麽簡單,而齊元不僅要阻擋龍大總管,還要救人,以他的實力根本就沒有一絲成功的可能。

    透過窗戶的縫隙可以看到木屋裏油燈翻倒之後有過幾息時間的黑暗,現在又出現了忽明忽暗的閃動火光,並且有一絲一縷的煙從窗戶上麵的縫隙裏鑽出來。龍大總管隻是盯著齊元,木屋裏發生的情況他沒看到一樣一動不動。木屋裏香春的哭泣聲在油燈打翻之後也許是因為沒有力氣,或是已經嚇呆而停止,從外麵能看到木屋裏有火光之後,木屋還傳出過一聲不是很響的香春的驚唿。

    木屋裏到處都是很容易被引燃的物品,包括木屋,香春似乎並沒有救火,木屋裏也再沒有傳出過香春發出的聲音。穀地是龍大總管的主場,出來這麽久一直不見迴去複命,盟主古錚一定會派人過來察看。龍大總管等的就是這結果,隻要盟主派人過來他就有了幫手。今天發生的事不讓太多人知道並傳出去是最好的,所以到幫手來的時候,龍大總管就不會再擔心齊元會逃走了,隻要把齊元留在穀地,自然也就不存在什麽後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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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風到現在還不見迴來。木屋裏已經有火苗燒穿最薄弱的窗戶鑽出來,在夜色裏這些還很小的火苗比各家各戶的油燈光亮明顯了太多,不知道能不能把生風吸引迴來,難道他會一點也不關心家裏的火,不關心他的媽媽?

    火焰被木屋禁錮一直在積蓄力量,終於一縷還算粗壯的火焰在窗戶上撕開了一個缺口,前仆後繼的火焰變得歡騰,發出唿唿的響聲,翻滾著卷上屋簷,木窗上缺口越來越大,以很快的速度就被蠶食出一個向外噴火的洞口。越來越多的火焰從木屋裏鑽出來吞舔著木屋的四壁,木屋周邊很大一片區域被火光映照得通亮。木屋裏可以點燃的東西太多,不斷傳出劈劈啪啪的響聲,眼看木屋就會被暴囂的火焰撕開扯碎,木屋裏自那一聲恐慌的又不是很大聲的驚唿之後,再也沒有傳出過香春的聲音。

    生風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活著。如果是已經死了,為什麽自己還有意識存在?還有思想,過往的一些事情還都可以清晰地出現在意識裏,一點也沒有隔世的遙遠感覺?

    從很嚴以前生風就明白自己與大多數人有太多不一樣之處,但此刻的感覺卻是他從來不曾經曆過的。記憶中最後的畫麵是天機老人。生風從來不曾擔心天機老人會害他,隻是不知道天機老人為他植入靈魂力量的壯舉是否成功。

    記得當時有一聲炸雷在頭腦中響起,伴隨雷聲還有一陣劇烈到似乎能把他的腦袋脹裂的疼痛。那疼痛是生風無力承受的,之後生風的記憶出現了令他恐慌的空白。植入靈魂力量成功了麽?生風此刻的感覺說不上好還是不好,周圍一片黑暗不存在絲毫光亮,生風已是被這黑暗徹底吞噬了,想要更清晰地感受一下置身其中的黑暗,這時才發覺自身的情況也透著詭異,他竟然無法感知到自己手的存在。不僅是雙手,甚至是四肢、身體都感知不到有存在的跡象。而生風可以感知到的隻有意識,似乎自己隻是一縷清風。

    看來自己已經是死了,正如天機老人說的那樣是靈魂。普通人死去之後靈魂也會似燈燭的火苗一樣熄滅消失,生風知道自己與普通人是不一樣的,所以他的靈魂還存在,至於能存在多久生風就說不出了,畢竟靈魂是虛無沒有實質的,就如同炊煙一樣,風小的時候存在的時間就會久些,如果風大,隻要眨眼功夫就全部吹散了。

    生風想大聲說點什麽,結果發現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就連自己的嘴和舌頭在哪裏都找不到。哪怕是弄出一點響聲此刻也可以安慰一下自己,可眼下的生風算是什麽?生風不怕死,隻是不想死的這麽不明不白,分明還有清晰的意識存在,又什麽都做不了,生風不甘心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存在。也可以說是在一種近乎絕望的情緒中不屈地掙紮,更像是一個被夢魘住的人,努力的想要掙脫夢境的束縛睜開雙眼,找迴身體的自由。

    黑暗中生風努力的迴憶著,依靠記憶,想讓記憶中的畫麵呈現在眼前。這樣做並沒有帶來痛苦,與任何一種情緒都扯不上關係,早已分不清現實在何處,虛與實又該如何界定。生風目前希望哪怕是虛幻出一個場景也能讓他滿足,任何虛幻出來的東西生風認為他都可以借此找到自己,憑借那虛幻的景物衝出把他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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