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地說這似乎無盡的黑暗也是生風感覺出來的,因為見不到光亮,也就自然感覺到處都是黑暗。記憶中有一段缺失的空白,黑暗又蒙蔽了所有的感知,沒有疲憊與饑餓煩擾,生風也想不出自那炸雷聲響起後時間過去多久了。變化在那一瞬間突然就出現了,不是很明顯,但確確實實是相比之前不一樣了,也可以說是生風終於有證據證明自己是存在於一處黑暗裏,而不是因為缺失了視覺無法視物,周圍像是一片濃到極致可以吞噬一切光亮的烏雲,生風已經能發現烏雲的存在。那深沉的黑暗中,黑色出現了一些能夠劃界區分的深淺有別的痕跡,讓生風有能力分辨出一團一團烏雲一樣的大小輪廓。

    那一團一團的烏雲相互擠壓堆疊,有分裂,有融合。生風隻是稍稍有眨眼功夫走神,烏雲又看不到了。生風並沒有認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雖然還感知不到自己的眼睛的存在,但那一團團烏雲的輪廓已經進入他的記憶,生風所有的努力就是想要出現一些與黑暗不同的可以分辨的東西,出現一些幻覺總是比什麽都沒有強一些,也是可以接受的。於是生風繼續用他所有的意念去幻想曾經有過的那一片烏雲。

    生風認為如今的自己已是一縷即將消散的殘魂,再沒有什麽可失去的了,失敗對他而言無非是等待靈魂消散前的一種消遣,無需顧慮時間長短,即使不成功也沒什麽大不了,所以當烏雲再次似真似幻出現的時候,冷靜下來的生風也沒感覺有多少成功的喜悅。他以意念幻想出來的烏雲不是很穩定,上一次就因為短暫的分神烏雲出現很短的時間又消失了,這一次生風不再分神,一如每天都無所事事時在山林中漫步一樣,生風喜歡對他不熟悉的事物投入精力予以關注,不想讓烏雲過快的消失重歸黑暗,而且烏雲還不是很清晰,要頗費精力才能有所覺察的朦朦朧朧的一片,生風從小就養成了能專注有耐心的習慣,此刻才對其實很平淡的烏雲如此關注也不覺枯燥。

    烏雲一次又一次失去可以分辨的輪廓界線,生風就會一次次不厭其煩把他想看到的再次幻想出來,現在生風已經可以確定烏雲真的是他幻想出來的了,隨著不斷付出努力,對幻想都是有了一些說不太明白的經驗,烏雲已經比較穩定,相比最初的輪廓明顯清晰了,足以分辨出那些顏色稍淺的輪廓分界是是哪一朵烏雲的邊緣,而那一朵烏雲又與哪幾朵烏雲相接,或是堆擠或是疊加。

    不久之後無所事事的生風又開始嚐試用意念去驅動烏雲,似注視天空中堆積的雲朵一樣,沒有風的情況下,那些烏雲移動的速度極緩慢,生風曾經觀察過天空中的烏雲,那時隻是看著被風吹動,生風認為此刻的烏雲是不存在的,既然是幻想出來的,生風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就突發奇想的認為自己一樣可以幻想讓烏雲動起來。沒有堆疊的讓它堆疊在一起,堆疊在一起的試一試能不能讓它們分開。

    生風一次次嚐試,一次次幻想成空,生風像是有無窮無盡的用不完的力氣,可惜麵對那些遠在天邊同時又近在眼前沒有實質的烏雲卻是一絲力氣都用不出來,如果生風能感知到自己嘴的存在,此刻一定會張開嘴用力去吹動烏雲,如果生風能感知到手的存在,他一定會不惜力的把前麵的烏雲攪它個天翻地覆。關鍵是生風什麽都沒有,現在的他隻是一縷等待最終消散的意識,隻是一個無處可去的殘魂,有家都不能迴。

    生風很突兀地想到了家。意念中的可以算是一種情緒立時被觸動而出現了極為顯著的變化,幻想出來的烏雲都在不經意間動了,隨之那些烏雲又一次消失不見了。生風因為想到家,意識中即刻滿滿的全都是關於家的記憶,對消失的烏雲都已是無暇顧及,仿若平靜的水麵掉進去一粒石子,生風一時間忘記了自己隻是死後剩餘的一縷殘魂,應該迴家吃飯的念頭變得那麽強烈,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間,家裏一定會擔心的,錯過一頓晚飯倒是沒什麽大不了,倒是讓家裏人為他擔心,自從生風有能力自己出來玩就沒讓家裏為他擔心過,也從來都沒有耽誤過迴家。今天遇到天機老人,還被他的花言巧語坑了一迴,把迴家這麽重要的事都忘記了。

    都說一心不可二用,生風原本是在全力用自己的意念之力想要把幻想出來的烏雲推動,突地又忘記自己已經死了,想到遲遲不迴家,家裏會擔心,不止是一心二用,生風還有些著急擔憂,就如同用腦過度腦袋會疼一樣,生風突兀的感覺到腦袋特別疼,別人用腦過度引發頭疼,身體放鬆,過於專注思考的事情不再去想,要麽用手揉一揉總能緩解稍許。生風的頭疼卻如天崩地裂一般,根本就沒有喘息的時間,疼痛一刹那就達到頂點令來不及防備的生風尖叫連連,雙手捂住腦袋都忍不住地滿地打滾了依然沒覺到頭疼有半分緩解。

    生風的身體尤其是被雙手護住的腦袋已經不止一次撞到旁邊的樹,身體也扭曲著縮成一團又伸展開,又再次收縮蜷屈在一起,如此反複了好幾次,折騰了不短的時間,腦袋裏比針紮更加劇烈的疼痛不知是適應了還是真的減輕了,生風尖叫的聲音才不再之前那麽慘烈。疼痛是一種經曆,也是一種符號,太過劇烈的疼痛還會一生難忘。生風所感受到的疼痛就化作了符號,即將深深刻在生風每一根骨頭上的時候,這種疼痛終於以緩慢的速度開始衰減,到了生風可以勉強承受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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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叫了,我老人家現在沒有多少力氣,你叫的那麽難聽會把不相幹的人招來的。”

    “誰?誰說我叫的難聽?這是誰的聲音?”

    因為聽到從外界傳來的聲音,生風的思緒封閉了太久的緣故出現了短暫的遲滯停頓。再世為人一樣,似乎有一些觀念需要重新認識。首先意識到自己又可以發出聲音說話了。聲音自然是從嘴裏發出的,當然他慶幸的又感知到了自己的嘴。之前還有那麽徹骨的疼痛,腦袋也是存在的。而且兩隻手此刻正緊緊地護住腦袋。為進一步證實這一切全都是真實的,而非虛幻的產物,生風嚐試著喊了不太響的一聲,嗓子有些嘶啞,的確不是很動聽。難聽的原因是因為喉嚨幹的已經冒火,同時生風還可以明確感知到自己是躺在地上,雙腿極不舒服地彎曲著。雙眼不知被什麽東西糊住眼皮很沉,好在生風還有些力氣,幾經努力還是把眼皮抬起來了。

    是不是因為身處黑暗中的時間太久,生風發覺今天的夜晚相比記憶中昨天的夜晚亮了許多,如果此刻能夠再有一些月光灑落,必然能夠做到纖毫畢現的清晰程度。透過斑駁的樹影,能偶爾看到在那遙遠的夜空中有幾點孤星發出弱弱的寒光。夜空中不見明月,那幾顆星辰較昨天似乎也亮了幾分。

    腦袋已不再之前那麽疼痛難忍,鬆開護住頭的雙手,在地上稍稍用力就撐住身體坐了起來。在這之前幻想著推動那些幻想出來的烏雲的時候,生風想盡千般辦法,分明可以感覺自己似乎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卻是無論如何努力都釋放不出一絲,現在才發覺擁有自由就是一種享受,活動身體的任何一個關節都輕鬆自如,沒有不適,連疲憊都不知什麽時候消失了。

    香春木屋裏的火燒的更旺,小火已然變成大火,火焰成功地撕開木屋,不再隻是通過窗戶向外噴吐火苗,,四麵牆上被火焰撕開許多裂口,火焰已經把木屋包裹住,在火焰中木屋似乎變小了,被火焰一點一點吞進腹中,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大大的火把,火焰還在不斷升高,在這濃濃的夜色裏,上方的天空似乎都被引燃了。

    木屋發出更加頻繁的劈劈啪啪爆裂的響聲,已是被火苗掏空的木屋,四周的木牆再也承受不住屋頂的壓力,洶湧的火焰圍著木屋肆虐沒多久,轟隆一聲屋頂陷落,重重地垮塌下來,砸的火焰都喘息不及的暗淡了片刻,之後又有更加洶湧的火苗反撲迴來,吞卷著歡騰著前仆後繼,垮塌的屋頂隻是很短的時間就被火焰完全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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