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老人出於擔心以及私心而期待的並沒有出現,生風眼神複雜地遙望著他家木屋的方向看了好久,不知道在想什麽,之後神情中足以表明心情的波動不見了,又恢複了他慣有的看上去像是木訥的漠然,轉身走近天機老人盤腿坐在天機老人身邊。

    “好吧,我給你一次試驗的機會,現在可以開始了。”都不再看天機老人一眼,生風像是也下了很大的決心。

    天機老人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不論成功與否天機老人都無法逃脫靈魂受損的結果,看生風那決然的神情真正吃虧的倒像是他似的。

    已是沒有退路,說出去的話又不好反悔收迴來。無奈之下天機老人也想看一看自己毫無依據的大膽設想能否成為現實,如果今天成功的把生風這個沒有修行靈魂力量天賦的廢物,通過植入一絲魂力的方式變成擁有修行天賦的天才中的天才,天機老人受損的靈魂如果能夠很快得到恢複,那也就是說天機老人的創舉將來還有繼續下一次的可能。

    讓一個沒有天賦的人擁有修行天賦,這絕對是一種可以製造強者的前無古人,足以開創曆史的創舉。

    天機老人也無疑會被載入史冊成為一代宗師。畢竟這個世界修行靈魂力量的人實在太少,缺少的不僅僅是關於修行靈魂力量的功法,更為稀缺的是擁有這一項修行天賦的人,而天機老人似乎找到了一條可以製造天才中的天才的途徑,這如何不讓天機老人心旌蕩漾?

    天機老人顫抖的右手緩緩抬起,要走過千山萬水似的,五根枯瘦如柴的手指在兩人之間一點點爬著,好似有看不到的無盡艱難,過去了那麽讓生風都忍不住心浮氣躁的過程才終於落在生風頭頂。

    顫抖的手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他實在太老,抬起右手做這麽大的動作都讓他感覺吃力。

    發覺天機老人的手落在頭頂,像是幾根幹樹枝掉在頭上生風很不舒服地晃了晃頭,身體也同時僵硬了一下。

    “你的靈魂力量是通過手傳進我靈魂裏去的麽?”天機老人搖搖頭。

    “還沒有開始呢你著什麽急,我隻是想把你的頭轉過來看一眼你的臉,身體繃得這麽緊,你是不是害怕了?我老人家不會笑話你的,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生風可是向來沉穩的,此刻不僅用力眨了眨眼睛,還咬了咬牙,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被天機老人氣到了,真想站起來一走了之,突然意識到天機老人有些靠不住,再這麽耗下去純粹是浪費時間。

    天色已經不早,隻怕晚飯時間都要錯過了,透過樹與樹之間的一點縫隙,能隱約看到穀地嫋嫋升起炊煙,生風一直自詡為乖孩子,天色暗下來山路就會不好走,生風可不想讓香春上山林裏來找他。

    果然那所謂的靈魂力量不是通過手傳過來的,天機老人把生風隱忍氣憤的臉轉過來一些,枯柴樣的手就從生風頭頂離開了。

    如果這時候迴家應該還可以趕上晚飯,不知道今天晚上家裏會有什麽好吃的,吃過幾塊雞肉幾個梨現在生風又餓了,六年多以來還從來沒有哪一天有今天讓生風耗費了如此多的體力,隻有迴到家裏才有可能完全解除身體以及內心的疲勞。

    “轟隆!”生風還在想木屋裏的晚飯,突然聽到一聲沉悶至極,生風渾身骨頭都要被震的寸寸碎裂的雷聲。

    不,這不是雷聲!生風認為這聲悶響是從自己腦袋裏傳出來的,疑惑間生風不敢相信真的見到自己的靈魂了,他的靈魂世界有些像是一個水塘,生風看到水塘是在聽到雷聲之後,不知是不是與雷聲有關,水塘正在沸騰。

    天機老人通過什麽方式把靈魂力量送過來的,是通過一個眼神,還是一個或簡單或是複雜的手勢動作?

    生風甚至沒有機會弄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自己的靈魂世界了,與悶雷有幾分相近的聲音響起的同時,生風的腦袋像是炸開了,他意識中存在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想大聲喊出來,因為認為上天機老人的當了。

    出於求生的本能想用雙手護住頭,不讓腦袋炸開四分五裂,如果腦袋都炸開四分五裂了還有什麽希望呢?

    在那很像打雷的聲音其實是很短暫的悶響還沒有完全結束的時候,生風眼前的一切就已經全部被黑暗取代,雙手抱住頭連慘叫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完整的一聲,就直挺挺地向後倒在地上。

    天機老人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從生風頭頂移開後仿佛力氣就已用盡,收不迴身邊地掉了下去,手在地麵扒著地一點一點移動,過去不短的一段時間才把他幹柴一樣的手指搭在生風甩過來的手腕上。

    生風全無知覺樣沒有任何表示,脈搏還有跳動,相比正常人慢了一些,手指還沒有移開可以感覺的又變得更慢了。

    天機老人的手指不敢移開的一直搭著,好久過去了始終不見有好轉的跡象,不知道生風的脈搏下一刻是跳的更慢一些,還是會突然的停止跳動。

    天機老人的手指離開了生風的手腕,是再也無力控製向一邊歪斜的身體,更無力使手臂伸的更長些,隻能任手指隨歪斜的身體拉扯著滑落下來,他卻再也沒有力氣把手收迴到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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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風生死不明,天機老人一時也琢磨不透自己此番的驚世之舉是成功還是失敗了。

    頹廢地靠倒在身後的樹上,臉上的褶皺抽搐著顫抖不止,一縷暗紅色不是很濃的血水自嘴角流出來,天機老人年紀太大,許是身體裏已不似年青人有那麽旺盛血氣,血也不多,這一縷血流出嘴角隻有兩三寸長已是讓他倍顯虛弱,生命力也似流淌進沙漠裏的涓涓細流一般以令他心驚不已的速度流失著。

    這些年但凡見過天機老人的無不認為他已是行將就木,隻有他自己明白他的生命力其實依然旺盛,但此刻天機老人身上壓著一座山一樣的感覺漸漸明顯,那是生命力即將枯竭才會有的感覺。

    那一雙深陷在眼窩裏,極少有精光外露的渾濁的眼瞳裏此刻又多了幾分灰暗。

    天機老人想抬起手抹去流出嘴角沒有多遠就不再繼續流淌的一縷血跡,手顫顫悠悠的離開地麵,卻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更多力氣把那隻手抬起來,仿佛提線木偶的手臂一樣,隻是抬起到胸口位置,牽在操縱者手裏的線突地斷開,失去牽扯的手臂落下去掉在胸口,又順著身體滑落到旁邊的地上。

    隻是這麽一個並不複雜的動作,也耗盡了天機老人的體力,幹癟的嘴唇費力地張開,看上去連大口喘息的力氣都沒有了,自喉嚨裏傳出不是很響也不連貫唿唿的聲音,一口氣要分幾次才可以吸進去,一次唿吸都要持續不短的時間。

    天機老人此刻唿吸之艱難是常人無法想象的,怕是也隻有天機老人這樣老到極致才能習慣,並且在頑強的抗爭中拚出一線生機。

    過去大概盞茶時間了,天機老人的喘息才不再那麽艱難緩慢,喉嚨裏傳出來的聲音聽上去也不再那麽令人心驚膽戰。

    盞茶時間天機老人一直在暗中蓄力,為的就是讓那隻距離相對近些的手去拿起酒葫蘆,與靠近生風手腕時一樣,五根手指在地上一點一點扒著,一寸一寸移過去,終於抓住酒葫蘆,可是不僅沒能拿起酒葫蘆,酒葫蘆隻離開地麵一寸就從乏力的手中滑落,還歪倒向旁邊,酒水從葫蘆口細細地流淌出來,一股淡淡的酒香彌漫開來。

    酒葫蘆歪倒後已經滾出天機老人手臂能伸到的範圍之外,而他根本沒有力氣把手伸出去抓住酒葫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酒水流淌到地上,心疼的不住咂嘴。

    天機老人已經認識到把自己的魂力分出去一絲的後果,相比他用魂力攻擊別人是那麽的不同,遠遠超出了他預料。

    靈魂力量作為攻擊對手的手段,那時候靈魂與魂力並沒有切斷聯係,魂力如同伸出去的手隨時都可以收迴,而今天為生風植入的那一絲靈魂力量是切斷了與靈魂之間聯係的,此刻才恍然意識到此舉無異於壯士斷腕。

    天機老人之前已經估計到靈魂會受到損傷,卻沒有估計到壯士斷腕會給他造成如此沉重遠遠超過他承受能力的傷害。

    從頭腦中閃出念頭到把念頭付諸行動不過個把小時時間,天機老人深知自己的想法也許會有欠妥不周之處,所以他的舉動並不是冒進,一直試探著小心施為,擔心生風會承受不住,他分出來的魂力隻有盡可能少的一絲。

    沒想到就是那麽少的一絲魂力與他的靈魂切斷聯係的瞬間,天機老人才明白絕不是壯士斷腕那一點點痛。

    他確切地記得為生風植入魂力的行動才隻是剛剛開始,按照之前設想的,是應該有一個魂力植入的過程才對,卻沒有想到僅僅是開始就給他造成了如此慘痛的後果,就更不要說把握分寸關注進程以及注意生風的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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