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錚已然走過去,月風身為山莊大總管,那也是有能力唿風喚雨?,一言一行足以影響一方勢力的強權人物,又豈能如此輕易地低頭?月風看著古錚,退後的一小步又補了迴去。一瞬間壓力重現,隻是眨眼功夫,月風的腰背就出現了略微的佝僂。如果熔烈大帝有意要他好看,隻要再稍稍加一絲力量,已是強弩之末的月風,若不調頭逃跑,那就隻能麵對熔烈大帝卑躬屈膝,甚至肝腦塗地了。

    月風還在遲疑,古錚抬起的左腳又穩穩地落了下去。月風後退一小步之後,古錚頂住壓力又向前頑強地走出了兩步,加上原本就落後古錚一步,現在與古錚已經有三步的差距。月風的雙眼瞪圓了,是胸中不受控製掀起來的一片波瀾攪亂了他的心境。過去月風一直認為,在修行實力方麵,他與古錚還是有一拚之力的,可眼下卻出現了看上去那麽遙遠的三步的差距,雖然看得出古錚也不輕鬆,不甘還是在月風心中不住地沸騰。

    要在熔烈大帝麵前露一手似的,月風真正的實力在人前從來都是留三分隱而不發的。此刻的實力全部暴露出來了,運轉起幾十年苦修的全部實力,月風的腰杆挺直了,蓄滿力量的身體頓時覺得輕鬆了稍許,之前重愈千鈞的腳,不負眾望地抬起向前走了一步,比起古錚邁出去的步伐還大了一些,隻需再有一步,落下的差距就可以不落痕跡的悄然全部挽迴。

    實力相比熔烈大帝雖有天差地別的不如,但不論古錚還是月風,修為都實打實的進入了當世一流高手的行列。奪天大殿內石板地麵極為平整,對於他們來說,閉上眼睛走過去也不會出錯。堂堂金刀山庒大總管,擁有當世一流身手的月風,卻因為走路險些閃了腰。似是突遭重擊,難以消受之下月風還悶哼了一聲。

    古錚的下一步又邁出去了,正如月風料想的那樣,為求穩健,步伐並沒有很大。若不是有這一步將他與月風的距離再次拉開些,月風在身後狠衝的一大步,必定會撞在古錚身上。

    身後不小的動靜還是驚的古錚迴頭看了一眼,月風卻是窘得有口難辯。誰知道熔烈大帝會突然散去那無形中還透出灼熱的壓力。之前的月風一直是疲於支撐,後來狠心要拚一迴,結果沒想到壓在身上的牆會突然消失,過於用力,又無的放矢,月風的身體為不至徹底失控,若風中殘柳般不住地輕搖怒擺,沒有跌倒已是萬幸,自內心的驚濤駭浪中掙脫出來,發現古錚已經走到熔烈大帝麵前的擺著酒席的桌子邊。

    “小娃娃有點意思,趕都趕不走,想不想陪我老人家喝上一碗?”

    熔烈大帝的聲音透著和氣,古錚的神情並沒有因為熔烈大帝的和氣而出現太明顯的變化。四十歲已躋身當世一流強者之列,不論身份地位,還是自身修行的成就,古錚對自己還是有一些自信的。

    “晚輩招待不周,禮當陪老前輩喝上一碗,月風倒酒。”

    古錚說著向桌前又移了半步。沒等古錚話音落盡,月風已是一步來到桌邊。熔烈大帝之前沒有用過酒碗,月風恭恭敬敬地擺好兩隻酒碗,動作很輕的倒了兩碗酒。

    酒水注入酒碗發出悅耳的響聲,不知為什麽,熔烈大帝的眉頭輕皺了一下。伸手向酒碗,酒碗離開桌麵已有三寸來高,熔烈大帝的動作突地停住了,目光抬起越過古錚與月風,向奪天大殿外疑惑地瞄了一眼。

    循著熔烈大帝目光的軌跡,古錚發現引起熔烈大帝關注的,正是金刀盟中與熔烈大帝同為最接近神的強大存在,已經閉關二十年不問世事的,金刀老祖閉關的地方,那裏是位於洱山身後,一左一右兩座護衛一樣的山峰中最高的那一座,名為聚雲峰。

    古錚猜測熔烈大帝什麽都看不到,即使沒有厚重的大殿石牆,沒有任何建築攔阻視線,仰望聚雲峰也定然會是一無所獲。聚雲峰是一座奇妙的山峰,與相鄰的望海峰等高的下半部分,與望海峰一樣綠樹環繞,山清水秀。而高出望海峰的山尖部分則終年隱於雲霧之中,站在洱山最高處,都無緣窺探到聚雲峰上半部分的山尖。說起聚雲峰的怪,是因為籠罩聚雲峰山尖的雲霧,一年四季從來沒有散開過,再強勁的狂風也隻能見到雲卷雲舒,雲霧似波濤一樣洶湧,卻始終見不到雲霧被風吹散。

    縱是熔烈大帝功深通天,怕也是無力隻以一雙眼睛穿越重重阻攔,看到聚雲峰上閉關已久的金刀老祖。可熔烈大帝那神情分明是覺察到了什麽,還自言自語含含糊糊地說出了聲。

    “老東西,避而不見究竟在玩什麽?難不成你是被我老人家嚇得入魔啦?”

    古錚聽不明白熔烈大帝話裏的意思,正準備去端桌子上那碗屬於他的酒。手指眼看就要接觸到酒碗,手上的動作突然僵硬的停在那裏。不僅古錚,倒完酒已後退一步的月風也看得清清楚楚。酒碗裏原本清澈的酒水在古錚伸手過去時變的不再清澈見底了,自酒碗底下有一串串細小的氣泡升起來,隻是眨眼功夫,酒碗中細小的氣泡已經消失,全部被大的氣泡取代,翻騰的酒水在碗中已是沸騰了,在酒水咕咕嚕嚕翻騰的響聲中,還隱隱約約能聽到劈劈啪啪不絕於耳,不知是什麽東西爆裂發出的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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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熔烈大帝性格豪爽、暴烈,讓月風給他準備的雖然不是金刀山庒最好的酒,卻絕對是金刀山庒裏最烈的酒。烈酒比一般的酒更容易被點燃。月風緊緊地盯著酒水在碗裏翻滾沸騰,卻不知什麽原因,始終沒有見到酒水燃燒時亮起的或明或暗的藍色火焰。

    去端酒碗的手僵在那裏還沒有收迴來,古錚還在遲疑,酒碗裏翻滾著浪花的酒水先看不到了,是那酒水在沸騰了幾息時間後,燒幹了似的全部消失了。可以確認酒水並沒有因為沸騰而溢出酒碗,桌麵上也看不到有酒水流淌。之前已感覺到有熱浪撲麵而來,一直認為是酒水沸騰時產生的,這一刻熱浪不僅沒有隨之消失,反而洶湧了許多,與古錚和月風才進大殿時,熔烈大帝釋放的威勢壓力中的灼熱有幾分相似,現在他們沒有再次感受到那無形的壓力,隻有最純粹的熱,熱得兩個人身體裏的水份爭先恐後地湧出來,還沒有來得及在皮膚表麵形成汗珠,隻是瞬間就被熱浪烘幹烤盡了。

    熔烈大帝手上酒碗裏麵的酒也在這熱浪下沸騰了,比起古錚手邊那碗酒沸騰的更猛烈,時間也更短些,一樣消失的幹幹淨淨。酒碗本就是土燒製而成的,此刻出現在酒碗周圍的熱浪,似乎酒碗都承受不起,發出清脆的劈劈啪啪的響聲。月風聽到這聲音就開始尋找,現在才找到發出聲音的源頭,還看到酒碗爆裂出的碎屑自熔烈大帝手指間灑落。碎屑很細小,不論古錚還是月風,竟然都沒有聽到碎屑掉落到桌麵上發出的響聲,而另一種,不屬於這個時候應該有的響聲,卻在這時傳進奪天大殿。

    聲音傳進奪天大殿,驚的古錚與月風不顧熔烈大帝,同時轉身望向聲音發出的方向。是鍾聲,聽聲辨位,應該是來自聚雲峰的鍾聲。

    金刀山莊、望海峰以及聚雲峰上都建有鍾鼓樓。聚雲峰上那口鍾據說是全金刀盟最大的一口鍾,製作工藝也是最精湛的,隻有金刀盟遇到真正意義上的大事才可以敲響。而古錚有印象的這三、四十年間,事情每天都在發生,卻沒有哪一件是可以稱為大事並驚動了老祖宗的,自然也就從來沒有聽到那口鍾被敲響過。據說聚雲峰上那口鍾發出的響聲,七、八十裏外的聖元城都能一清二楚地聽到。

    從鍾聲裏月風沒有聽到召集盟眾的號令。古錚從來沒有聽過聚雲峰傳出的鍾聲,已是驚的有些失神。因為那鍾聲一直在持續不斷綿延不絕地傳出來,不是悠揚不絕的餘音,而是無比沉悶的一直在響。大鍾被撞擊後,首先會突然地爆出一個強音,之後才會有悠揚不絕的餘音。而此刻,不僅月風,奪天大殿內的三人似乎都沒有聽到,聚雲峰上那口大鍾被撞擊過後瞬間爆發出的那一聲強音。雖然心中十分難以接受,也不願相信,但事實就是,那口大鍾似乎並沒有被撞擊過,那口鍾就自主地傳出了,沉悶不絕的,讓古錚和月風聽不出有什麽含義,壓抑倒是覺出一些的鍾聲。

    “為什麽?你這個老東西為什麽要在今天想到要走這一步?你不怕了麽?如果這樣就算是死了,你這個老東西這是在為自己敲喪鍾麽?我是該哀悼,還是應該恭祝你有膽量走出這一步呢?你這個膽大包天的老東西,活有何懼,死又有何懼啊!隻不過走出這一步真的能如願成神麽別是當真把自己玩死啦!”

    難道大鍾也有靈?否則怎能不經撞擊就發出駭人的自鳴聲?身為金刀盟盟主,這一刻古錚本該衝出奪天大殿去一探究竟,所有舉動全都因為聽到熔烈大帝的一番自語而止住了。古錚認為是那令她心悸的鍾聲幹擾了他的心神,熔烈大帝不乏悲切的自語沒能聽得更清晰明白,就算是聽明白了一部分,也不敢把熔烈大帝自語的內容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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