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可以走。”


    我對兩個保安冷叱了一聲,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出去之後我給南望打了一個電話,沒有人接。


    估計他現在還在和他媽說話。


    如果是被他母親趕出來,可能我心裏還會安慰一下自己,但是現在……


    想起剛剛南望父親說的話,心底像被冰冷的浪水覆蓋,原本溫熱的心,一點一點冷下去。


    “輕輕。”裴慕辰在身後叫我,他也從宴會中走出來,走到我身邊。


    “我送你吧。”他對我淡淡笑了一下。


    我勉強勾起一個笑容,“宴會還沒有正式開始呢,你就這樣走了嗎?”


    “宴會不重要,朋友才重要。”他不容我拒絕,走到車前把門打開,雙手按著車門,“進來吧。”


    我抿了抿唇,還是坐進了車。


    他進來之後,才剛剛發動了車,我就對他說:“先別直接迴家,我想出去喝點酒。”


    “心情不好的話,出去喝酒很容易喝醉,喝醉了會很容易出事。”他非常直白地提醒我。


    “你放心吧,我心裏有度。”


    然後車裏麵便平靜下來,我一直把頭轉向外麵,一路上看好像看了很多風景,但其實,什麽都沒有進入到我的腦子裏。


    原本萌動的那絲愛意,幾乎快被一盆冷水生生澆死了。


    為什麽感情不可以單純一點,為什麽兩個人相愛的時候,還要夾雜這麽多東西?


    我連自己歎氣都沒有發現,身旁把著方向盤的裴慕辰語氣輕鬆地來了一句,“這世上的事情沒你想的那麽複雜,放輕鬆一點。”


    南望也說過這樣的話,可是現在,我並沒有變得很輕鬆,還覺得身心無比沉重。


    到了酒吧後,我點了一杯雞尾酒,裴慕辰來了一杯常溫的啤酒。


    我來這裏,的確是存了,借酒澆愁的心思,結果才喝了一口,就覺得味道不怎麽樣,很是掃興。


    旁邊突然出現吵架的聲音,我順著聲音看過去,竟然看到了久違的蔡小思。


    她的衣著很是暴露,臉上也化著濃濃的妝,對麵一個男人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臭婊子,一瓶酒居然敢賣這麽貴,以為我不知道這酒的行情嗎?”


    那一巴掌打的特別狠,看得我都哆嗦,蔡小思發出一聲冷笑,“沒錢還來什麽酒吧,你這個窮屌絲,你怎麽不出去問問,老娘在這裏賣酒,任你摸,任你吃豆腐,他媽貴一點怎麽了?你以為這肉是白讓你摸的?”


    男人立即火冒三丈,踹了蔡小思一腳,直接騎在她身上打她,一邊打,嘴裏麵還罵罵咧咧的,“老子今天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公交車!”


    後麵還有更加不堪入目的話從男人嘴裏蹦出來,我跳下高腳凳,想把蔡小思從那男人手裏解救出來,身旁的裴慕辰已經比我更快一步,他直接就把那男人拎起來,然後掏出自己的律師證,“先生,如果你再打下去,我有把握讓你進監獄,可不是隻拘留14天。”


    男人看了看律師證,再冷冷的看了看裴慕辰,其實已經送了,但是為了掙點麵子,嘴上還故意放出一句狠話,“今天算你走運,下次再讓我看到你,我非弄死你不可!”


    我走過去,把蔡小思扶起來。


    蔡小思看到我的時候,明顯怔了一下。


    “今天你還有多少酒沒賣?跟我說,我幫你買了。”


    她聽了我的話搖搖頭,“不勞你幫忙了,你可以借我一天,卻不能一直救我,我還是盡力些酒賣出去吧。”


    “你之前,不是不在這家酒吧賣酒的嗎?”我問她。


    蔡小思無奈地笑了,“沒辦法,我結婚了,老公不爭氣,我不得多掙點?”


    她居然結婚了,和那個小她好幾歲的男人嗎?


    果然如同我想的那樣,和那種人在一起後,蔡小思的生活,就像被拖入了地獄之中,江河日下。


    “值得嗎?”我忍不住問。


    她佩戴的兩條假睫毛粘在眼睛上,像兩把小扇子,隨著她眨眼睛的時候,忽閃忽閃的,“我不知道,但是能過一天就是一天吧。”


    她準備再走去人群中賣酒,我叫住她,“你現在急需用錢嗎?我想拜托你做一件事。”


    “又是當小三被人打?不過也沒關係,這比賣酒好多了。”


    她把盛著酒的托盤放在吧台上,問我:“需要我做什麽?”


    我問她還記不記得吳淺,她也不過是略作思考,臉上就浮現出厭惡的神情,“我當然記得她!”


    “我現在需要弄清楚,當年是不是她在背後害我,你看看能不能有什麽辦法,把她的話給套出來。”


    雖然話這麽說,我心裏卻覺得有些懸。以蔡小思現在的處境,應該很難和吳淺見上麵。


    一直在旁邊沒有吭聲的裴慕辰聽到這裏,忽然開口:“直接套話的話,很難讓一個人把實話說出來,像這樣的情況,應該需要一些非常的手段。”


    我一時間也想不出來什麽非常手段,也不耽誤蔡小思繼續去做生意,隻是跟她說要保持聯係。


    我還沒迴去把雞尾酒給喝完,卻在此刻接到了孟何的電話。


    已經有很久沒有聯係到她,我非常激動,想裴慕辰示意了一下,立即往酒吧外麵走,到了外麵比較安靜的地方,我按了接聽鍵,“喂,孟姐?”


    孟何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輕輕,我現在不太舒服……”


    她的聲音氣若遊絲,嚇得我大驚,“怎麽迴事?你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本來已經早早睡下了,可是後來覺得肚子有點疼,起也起不來,想叫救命也沒有力氣,所以現在隻能打電話給你……你能過來嗎?”


    我立即讓她把地址報給我,她跟我說沒多久後就掛了電話。


    “裴律師,你知道某某在哪裏嗎?”我迴到酒吧問裴慕辰,他略作思索後說:“我知道在哪,河北和北京交界的一個地方,就是有點遠,過去至少要兩三個小時。”


    我把孟何的事情告訴了他,他立即站起來,“走。”


    進了他的車,他立即發動了車子,一騎絕塵。


    在路上的時候,我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手機,已經過了兩個小時,而到現在,南望都沒有聯係過我。


    我把手機重新塞迴包裏,難受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剛剛,你和那位小姐商量的事情,能和我說說看嗎?”裴慕辰也許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這樣問道。


    這種埋藏在我心底多年的事情,其實我並不想說,不過在他麵前,我卻打開了心扉,簡單地把從前的事情跟他說了一下。


    “你是說,當年的當事人你幾乎都找遍了,結果沒有一個人承認那些事情是他們幹的,而現在又出現了一個當年的參與者,你懷疑是她做的是嗎?”裴慕辰總結了一遍。


    我說是,他問:“你懷疑的那位小姐,是之前在跟你說話的那位個子很高的美女嗎?”


    我和程佳紅,吳淺都說過話,程佳紅個子矮一點,長得也沒有吳淺漂亮,“是,就是後來跟我說話的那個美女。”


    他卻在此刻給了我一個截然不同的觀點,“雖然說,我不太清楚你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我是一個律師,一直都在研究人性,坦白來說,如果真的是當年她對你下了黑手,那麽今天,她不會如此趾高氣揚的站在你身麵前,如果我們曾經傷害過一個人,要麽,我們會繼續傷害她,直到她消失在我們麵前;要麽,我們會盡力去補償她,以消除那份積壓在我們心中的罪惡感。總之,無論怎麽做,都是以消失為目的。”


    他的話,讓我打了一個寒顫,“你這麽說,我反而更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害我了。”


    他目視前方,笑了笑,“我跟過最長的一個案子,從我開始做律師起,一直到現在,這個案子都沒有了結,不過我從來都相信有一天會知道真相,你不要著急,繼續耐心的等下去,同時不要忘記搜尋和當年有關的資料,也許很快,那個人就會露出馬腳。”


    後麵我們沒有多說什麽,我漸漸困了,就靠著車背睡著了。


    到了後半夜的時候,裴慕辰叫醒我,借著有些暗淡的車燈,我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荒涼的村子裏。


    我們根據地址找到了孟何家,她門口前的花盆下麵藏了一把鑰匙。


    打開門進去後,孟何在床上躺著,麵色蒼白,昏迷不醒,裴慕辰臉色變得十分嚴肅,“輕輕,你去看看周圍有沒有醫生,這裏太荒涼了,就算打電話叫救護車也趕不過來。”


    我聽了連忙往外跑,隻是,深更半夜的,家家戶戶門口緊閉,後來終於找到一處醫舍,使勁拍門後,裏麵終於有了動靜,一個中年男子披了一件外套走出來,他也沒有抱怨,隻是口音濃重的問我:“出了什麽問題?”


    “孕婦,才懷兩個月,然後就昏迷不醒了。”我領著醫生往孟何那裏去,他給孟和細細檢查了一遍,撓了撓腦袋,“倒也不是啥大問題,我咋瞅著她是因為營養不良,所以一點力氣都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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