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坐在桌邊的人抬起頭,看見他這副模樣,臉上的神情各異。衛國公和衛夫人畢竟疼愛這個小兒子,即使玩兒著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在他們的眼裏也還是活潑可愛的,就是調皮了些。


    “你又帶這東西進主廳,說過多少迴了!”千篇一律的話傳來,衛國公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


    不過衛子林左耳朵進右耳多出,大喇喇地坐到了屬於他的位置上,輕舒了一口氣。終於可以放下手掌歇一歇了,他便將手掌側著,似乎想讓蜈蚣掉到桌上去。


    不少人一直盯著他的動作,看到這裏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衛世子盡量不看向這邊,他的神經已經被衛子林練得十分發達了。世子夫人也隻是輕輕抖了抖,就趕緊撇開眼去不忍心看了。


    楚珍的眉頭再次皺起來,她一把抓住衛子林的手腕,輕輕將手掌翻正,讓那隻蜈蚣繼續待在上麵。


    “二爺,放在桌子上麵實在影響食欲。不如換個地方吧?”楚珍強忍著打顫的手,那蜈蚣無論瞧過多少迴,還是心裏發毛。


    衛子林瞪著那雙無辜的眼睛瞧著她,聽著楚珍喊他“二爺”,便知道這是在外人麵前。楚珍當著外人特別是衛家人的麵兒,永遠都是以他為尊的模樣。


    “不要。”他毫不猶豫地從薄唇裏吐出兩個字,然後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算了,珍兒,就讓他放吧。子林,看好了啊,別到娘這邊來!”衛夫人瞧見楚珍肅著一張臉,不由得出聲解圍,雖然她也很想讚同。


    楚珍妥協般的鬆開了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對著身後侍候的丫頭道:“去把‘無敵’抱過來,我忽然想它了。”


    那丫頭聽了吩咐就退了下去,衛子林不由得抖了一下。無敵便是楚珍養的貓,在楚珍的心裏,衛子林便是天敵,而那隻貓能輕而易舉地打敗衛子林,便是無敵!


    “娘子,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那種卑賤愚蠢的東西,根本不配你的身份。不如,我把我最愛的‘貴妃’給你好不好,就是那隻毒蜂的蜂後!”衛子林十分想讓楚珍換個寵物養,在他的眼裏,小貓小狗都是該被消滅的東西,隻有他的毒物方能獨步天下!


    衛子林忽然想起來,他小時候的夢想,就是人手一隻蟲,煩惱不再有!可惜實行了十幾年,連身邊的人都沒帶動起來。


    楚珍看著那隻已經在餐桌上慢慢爬行的蜈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又轉過頭看向衛子林,冷聲道:“不必了,在我的眼中,‘無敵’最高貴最聰明,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那隻蜈蚣剛換了一個新環境,還不是太放肆,所以離衛子林的位置並不遠。不過也足夠一桌子人震撼害怕的,卻無人說話,都是位置離餐桌老遠,手裏抱著饅頭啃,或者捧著粥在喝。靜靜地看著這倆小夫妻明爭暗鬥!


    衛子林還在逞能,忽然一聲細微的“喵”傳來,他整個人都打了個顫。臉上的表情瞬間凝結,眼神裏散發著一種“可怕的東西來了”的訊息。


    “無敵,咪咪!”楚珍張開雙手就把那隻貓抱進了懷裏,讓它坐在腿上。那是一隻通體雪白的大肥貓,在楚珍的關照下,它的生活異常優渥,與府裏的主子比肩了。


    衛子林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呆愣了片刻,就機械性地轉頭,恰好對上那雙墨綠色的貓眼。


    “喵——”無敵似乎認得衛子林一般,四條小腿站起身,整個身子拱起。


    “啪!”衛子林一下子站起來,驚慌失措地逃離,椅子都被他激動地甩到了地上。


    不過可悲的是黑玫瑰還好好地在桌上爬動,楚珍淡淡地掃了一眼桌上那隻蜈蚣,輕聲問了一句:“無敵今兒早上喂了麽?”


    立刻就有丫頭出來迴話:“還沒呢,魚都準備好了。”


    “正好,來,無敵,把這黑玫瑰吃了當開胃菜!”楚珍揮了揮手,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把貓的大肉臉放到了桌上,對著那隻黑黑的蜈蚣。


    無敵再次短促地“喵”了一聲,伸出爪子去碰那個會爬動的蟲子。滿屋子的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隻肥貓身上,忽然覺得它簡直就是天仙下凡,心裏都在呐喊著:趕緊吃了那蜈蚣,為民除害!


    “不不不,娘子,手下留情。我知道錯了,我不讓黑玫瑰待在桌上了,你還給我好不好?”衛子林從害怕中迴過神來,立刻就軟了口氣,手往前伸著似乎想要迴去救那蜈蚣,偏生腳卻不敢挪動一步。


    楚珍沒有說話,依然興趣盎然地看著無敵玩弄那隻黑玫瑰,頓覺一天的晦氣都沒了,心情爽了百倍。


    “娘子啊,珍珍,嬌俏可人、賢惠大方的二少夫人......”衛子林看著那肥貓如此玷汙他的大蜈蚣,心都在滴血,不由得開口用所有美好的詞語誇讚楚珍。而且表情可憐,語氣裝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感覺,引得楚珍身上雞皮疙瘩驟起。


    楚珍總算是放過他了,把肥貓朝懷裏攏了攏,輕聲問了一句:“這隻醜蟲子該放在哪裏?”


    “籠子裏,我記得這廳裏有籠子的。即使黑玫瑰美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它依然得乖乖待在籠子裏!”衛子林十分快速地迴答,心痛無比地看著桌上那隻被翻了身正在掙紮的蜈蚣,口氣卻是十足的諂媚。


    他不想和那隻蠢貓一起坐,毛茸茸的好可怕!


    “好吧,二爺若是一直這般識得大體,也不需要爹娘和大哥、大嫂操心了。以後可別再這樣了!”楚珍邊說邊把貓交給了身後的丫頭,衛子林連忙衝上來把蜈蚣死死護在手裏,早有人遞來了籠子,他十分不舍地放了進去。


    直到那隻蜈蚣迴到籠子裏,眾人才鬆了一口氣,紛紛把椅子挪迴了原位。一頓早餐總算在這樣異常怪異,卻又習以為常的氣氛下結束了。


    為此,衛子林迴到二房之後,就直奔他的毒物後宮。衛子林不停地念叨著:惜後,趕緊洗幹淨等著朕去和你相認!


    “二少夫人,聽大房的人說,九姑娘又想著跑出去,嚷嚷著要找......”一個小丫頭衝了進來,打斷了楚珍的迴憶。


    一聽到“九姑娘”這三個字,楚珍的眉頭就皺成了“川”字型,衛九去沈國公府的前因後果,楚惜寧已經寫了一封信給她。衛九毀了容迴來就被關了起來,不過整日罵人倒是沒消停過。因為這是在衛家,她不敢罵衛氏,倒是不停地罵楚惜寧。什麽髒話都甩出來了,特別是詛咒楚惜寧血崩而死。到最後連楚侯府全部都帶上了,因著楚珍也姓楚,自然沒人敢告訴她,不過動靜這麽大,想不知道也難。


    楚珍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道厲芒,猛地將手中的茶盞摔到了小桌上。茶水四濺,茶盞蓋都掉了下來,繞著桌子轉了一圈,最終摔到了地上。


    “娘子,我找到我的惜後了,你看,它得多美!”衛子林興衝衝地兩手抓著一個東西跑了進來,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楚珍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然後整個人都頓住了,眼神盯著他手裏那個東西,久久不能移開。那是一隻全身土黃色帶著斑點的蟾蜍,體積是普通的兩倍,一看便知是有毒。


    “怎麽樣,你也覺得它美吧?眼睛都移不開了哦!”衛子林瞧著她失神的模樣,忽然變得十分興奮,就差舉手歡唿了,無奈雙手掐著蟾蜍那肉肉的肚子,實在是騰不出空來。


    “你確定這樣的東西當毒物的惜後?衛子林,你把心中、我的地位,就讓給了這東西?”楚珍好容易才反應過來,指著那蟾蜍抖著聲音問道。


    衛子林那什麽樣的審美觀,竟然把一隻蟾蜍當做最美的毒物!依她看,還沒有新婚時咬她的那條蛇漂亮呢!


    “嗯,是啊,我好容易才找到的。”衛子林點頭如蒜。


    楚珍的心底湧起一股無力感,眼角下垂一下子看見了地上摔碎的茶盞蓋,心裏湧出一個計劃來。


    再抬起頭的時候,她的眼眶已經紅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可憐兮兮地看著衛子林,偶爾伴隨著兩聲抽噎。這種表情都是跟衛子林學的,絕對的有殺傷力,從他們夫妻每次的實戰中就已經見到效果了。


    “怎麽了,娘子,你怎麽哭了?”衛子林愣了一下,似乎被嚇傻了。他還從來沒見過楚珍有這副表情,此刻著急得衝了過來,卻忘了懷裏還抱著蟾蜍。


    “等等,別讓它靠近我!”楚珍差點被嚇得破功,任誰正擠眼淚擠得歡快呢,一睜眼就瞧見那隻巨大的醜蟾蜍,心裏也接受不了。


    “好吧,扔了它!”衛子林左右看了看,他沒帶籠子出來,最終兩手朝空中舉了舉一扔,那蟾蜍便掉到了地上,一下一下地鼓著肚子。


    “你別哭,我就說你嘴硬吧。放心吧,夫君心裏最重要的地位永遠留給你,什麽惜後全去死!你就是我的毒後,誰都替代不了!”衛子林嘴裏勤快地說著安慰的話語,他知道楚珍有些潔癖,便立刻端起桌上的茶水往自己的手上倒了些,又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幹。


    這才抬起手擦著她臉上的眼淚,嘴裏安慰的話語不斷地冒出來,絲毫不顧及自己在無意間把他寵愛的毒物給詛咒了。明明是十分肉麻的話,偏生衛子林沒用平時那種可憐兮兮的樣子,而是一本正經地說出來,楚珍的心跳忽然停了一下,又猛然加快。


    “唔。”她輕輕點了點頭,掏出錦帕蓋住臉,卻又偷偷地瞧著衛子林。


    “不是因為這個,你本來就喜歡毒物,身為你的娘子,我應該支持才對。”楚珍擦幹了眼淚,柔聲解釋道。


    不過還沒說到正題上,衛子林就過於激動地打岔了。


    “娘子,你果然是我的命定之人,這個世界上隻有你能理解我。毒物多可愛,瞧那隻惜,不對,皇貴妃多美啊!”衛子林瞬間就決定放棄“惜後”這個封號,重新給那蟾蜍一個皇貴妃。


    除了楚珍,那蟾蜍在毒宮的地位最高!


    楚珍強忍住反駁的心情,一把拉住他的手,低聲道:“我整日聽說九妹妹她咒罵我姐姐和楚侯府之事,心裏就不踏實。”


    衛子林一聽她說這事兒,跟惜後完全不搭邊兒,立刻就垮了一張臉。屁股朝旁邊的椅子上一坐,漫不經心地說一句:“罵就罵唄,反正你又不會少塊肉!”


    “衛子林,你妹妹欺負你娘子,你就這個態度!我是你的毒後,地位就這麽低下麽?隨便任人辱罵,你這養的是什麽東西啊?”楚珍一聽他這話,立刻也來火了。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偏過頭看著他,眼神裏全部都是控訴。


    當然特別激動的情況下,她也完全忘記了自己承認了“毒後”的地位,同時也罵了自己“東西”一詞。


    ☆、154 姐妹探訪


    “啊!”一聲趨近於崩潰的嘶喊聲從衛國公府後院的一角傳來,衛九幾乎跪倒在地上,眼瞧著一隻肥胖而醜陋的蟾蜍忽然從窗口被扔了進來,然後一跳一跳地直奔她而來。


    不用說,這樣醜東西的肯定是衛子林的。衛九連滾帶爬地想要站起來,無奈眼瞧著那隻比普通蟾蜍大兩倍的東西,她實在是腿軟站不起來。


    這道近乎撕裂般的唿喊,自然是傳了好遠。守在門外的丫頭們都衝了進去,但是瞧見那隻蟾蜍之後,又驚慌失措地往外麵跑。唿喊聲更是雜亂,遠遠看去,便是一團亂七八糟的景象。


    “快去找二爺,這東西誰都架不住啊,說不準被咬上一口就一命嗚唿了!”有經驗的婆子一瞧那個東西,立馬就嚷嚷開了。但是誰都不敢真去找衛子林,這位爺的性子陰晴不定,誰都不想做那冤大頭。


    最後還是有人去找了世子夫人,然後幾經周折,才有大丫鬟來請衛子林。楚珍夫妻倆正坐在一起品茶,聽到來人急匆匆地匯報,說是衛九姑娘已經被嚇得神誌不清了。衛子林自然少不了要為自己的皇貴妃做辯解。


    “皇貴妃一向乖巧可人,什麽嚇著她?一定是衛九那丫頭把我的皇貴妃嚇到了,要是它有什麽好歹,我一定要找你們這些玩忽職守的奴才算賬!”衛子林罵罵咧咧地跟著出去了,臉上滿是不耐的神色。


    前頭領路的那個丫頭,則在不斷低聲下氣地道歉認錯。楚珍抿著唇輕輕地笑了,臉上帶著一抹暢快和得意。


    “少夫人。”楚珍身邊的大丫頭倩兒打著簾子走了進來,臉上憋著笑。


    “奴婢剛問過了,九姑娘被嚇得真的很嚴重,說是連動都不敢動。也有人傳出來,這癩蛤蟆別的地方不去,專挑九姑娘待的地兒,恐怕就是因為她臉上的那道疤,錯認成一家人了!”倩兒是跟著楚珍從楚侯府裏出來的,每日衛九罵的那些話,她自然也是心裏難受。此刻瞧見衛九倒黴,她們這些半個楚家人比誰都高興。


    楚珍的眉頭輕輕挑起,唇邊滑過一分淡淡的笑意:“這種惡毒的傳言可不是我散播出去的。估計是婆母瞧著衛九不順眼,使勁兒添一把火吧!”


    牆倒眾人推,衛九厚臉皮待在沈國公府那麽久,估計也給衛氏添了不少麻煩,衛夫人出手也是意料之中的。


    當天氣漸漸轉冷,進入了陰冷的冬天,楚惜寧也裹起厚厚的毛披風,她的心情隨著臨盆日子的逼近而變得緊張。


    不過沈國公府倒是極其熱鬧,許多人都來探望她。薛茹帶著盧秀一起來的,妯娌兩個因為少了那樣的利益關係,倒是變得極其和睦。仔細叮囑著楚惜寧的注意事項,又留了兩個手腳勤快背景幹淨的奶娘。


    今兒珍珠姐妹也約好了一起過來,二人身上都裹著的衣裳,還未來得及把身上的衣裳脫了,楚珠先掏出錦帕擦著眼角,似乎剛和楚珍鬥過嘴,臉上的神色不怎麽開心。


    “珠兒這是怎麽了?”楚惜寧手裏捧著茶盞,有些好奇地看過去,不由得問了一句。


    楚珍將身上的八團喜相逢厚錦鑲銀鼠皮披風脫了下來,聽到楚惜寧的問話,不由得對著楚珠翻了個白眼。她沒有立刻走到楚惜寧的身邊,而是站在暖爐旁去了冷氣,才幾步走到塌邊脫了繡鞋坐上去。


    “原先手段下的太狠處置那些姬妾,導致有些不知好歹的女人使絆子,似乎是讓四妹夫誤會了。兩人就吵起來了,這丫頭不想著要和四妹夫和解,偏生要抱著笙哥兒迴楚侯府!”楚珍端起桌上剛斟滿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微燙的熱茶從喉嚨裏滑下,偎貼著胸口帶著幾分暖意。


    笙哥兒便是楚珠替蔡家生的嫡長孫,剛滿月不久。不過趁著她生產,蔡家後院倒是折騰得異常熱鬧。誰都知道,自從楚侯府的姑娘嫁到蔡府之後,蔡大少爺就很少碰後院的姬妾,因此抓著楚珠有喜的時候,誰都想往那張床上爬。


    楚珠吸了吸鼻子,顯然是在來的路上和楚珍爭執過了,慢吞吞地脫□上的妝緞狐膁褶子大氅。因為身上穿得厚,她也沒那麽冷,挪著步子和楚珍擠在了一塊兒,眼睛還有些紅,顯然是哭過了。


    “寧姐姐,你別怪我,沒想給你添堵的。本來還心情好好的,我也隻是跟珍姐姐說著玩兒罷了!”楚珠看見楚惜寧打量過來的眼神,有些甕聲甕氣地道歉。


    畢竟楚惜寧現在是特殊時期,楚珠這副哭哭啼啼的樣子進來,的確有些失態了。


    楚惜寧倒是看得開,瞧著楚珠跟小時候一樣哭鼻子,不由得輕笑了一聲,道:“珍兒也是關心你,不要胡思亂想就成。”


    楚珍的眉頭輕輕蹙起,像是有一肚子話要說,但是礙於楚惜寧在場,也不好太過激動。


    “你既是開玩笑,我少不得要說幾句。侯府裏最大的少爺就是琪哥兒,他還未娶親,那麽我們姐妹四個就是給侯府撐門麵的時候。你和四妹夫吵架,若真的氣得撅著屁股抱笙哥兒迴了侯府,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你瞧瞧整個京都,有誰家的姑娘出嫁了之後,過得不順心了還跑著迴娘家的?出息!”楚珍憋了又憋,終是沒忍住,盡量放緩了口氣說道。


    畢竟是親生姐妹,她不教楚珠誰來教?就算楚惜寧有這個心,也不好這般直白地開口。


    楚珠隻有點頭的份兒,反正她有了笙哥兒,地位也坐穩了。要不是昨兒被一些狐媚子弄得和蔡儒錦吵了起來,她也不會被氣糊塗有了這個念頭。現在被楚珍罵兩句,她也算是冷靜了下來。


    “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珠兒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反正你還年輕,擺出些妻子該有的氣度來,我就不信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小婦能和你相比!”楚惜寧低聲勸了幾句,將另一杯沒碰的茶盞推到楚珠的手邊。


    楚珍的臉色也緩和了些,揭開茶盞蓋兒,伸出指尖輕輕挑著茶麵上的茶葉。


    “珍兒,九姑娘迴府之後,可還安生?”楚惜寧換了一個話題,對於那個勾引沈修銘的衛九,她的心底始終都不算痛快。現在詢問楚珍,也不過是想知道衛九過得如何,是不是夠淒慘罷了。


    楚珍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了,微微壓低了聲音把衛子林用蟾蜍嚇人的事兒,說了一遍。


    “這幾日,那嬌弱的九姑娘隻要敢開口罵人,衛子林那毒宮裏的蟲子就會被扔過去一隻。倒是方便得很,那丫頭再也不敢多開口說話了!而且似乎被嚇得夠嗆,整日神神叨叨的。”楚珍輕輕搖了搖頭,幾句帶過。


    其實衛九現在的狀況十分不好,也不知是被嚇得,還是被衛國公府傳她醜八怪的留言給刺激的,總之已經處於半瘋癲的狀態。


    楚惜寧的心情似乎開闊了些,輕輕點了點頭。楚珍看了看周圍的丫頭,見都是楚惜寧身邊慣常使喚的大丫頭,便低聲問了一句:“寧姐姐,你就快足月了,這後院的事兒還是你在管麽?”


    楚珠也瞪大了眼睛看過來,臉上露出幾分驚訝的神色,用一種略顯誇張的語氣說道:“寧姐姐,管家這麽累的事兒,現在還需要你來把持麽?”


    這也難怪她好奇成這樣,楚珠算是跳脫的性子了,有喜之後也算是精神奕奕。不過家事兒早就扔給婆母了。楚惜寧眼瞧著沒有楚珠這樣的精力,卻還把管家權攥在手裏,她難免要感到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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