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錯了,求夫人責罰!”有幾個丫鬟婆子早已害怕了,連忙磕頭求饒。相比於國公爺親自動手,她們寧願廖氏出手,受得罰興許還能輕些。


    廖氏靜靜地看著她們,輕蹙著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麽,最終輕歎了一口氣,道:“好,本夫人就成全你們。拖出去一人十大板!”


    她的話音剛落,身後就有兩個丫鬟走了出來。那些求饒的人一聽十大板,紛紛鬆了一口氣,並不算太重的責罰。果然這位夫人還是心慈手軟的,也不需要其他人拖拽,自己就十分自覺地去請了負責刑罰的婆子過來。


    廖氏賞了恩典,給她們臉麵,讓兩個婆子拉著她們去別院打了。


    她的話一出,立馬又有人跪下來求罰,廖氏也不偏不倚,每人十大板。待有姬妾位份的人求饒時,廖氏加了刑罰,每人二十大板。陸陸續續的人求罰,最終那一處也隻還剩下沈碧霞和如夫人。


    甚至有的被打了板子的人,已經行刑完畢了,卻相互攙扶著站到院子裏來。顯然是得了廖氏的吩咐,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放在如夫人和沈碧霞的身上,帶著一種審視。


    最終如夫人受不了這樣的目光,膝蓋一軟便跪倒在地上,低聲求饒道:“求夫人責罰。”


    廖氏陰沉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淡笑,帶著幾分得逞的快意。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如夫人,揚高了聲音道:“諸位都瞧見了,是如兒親自求我懲罰她的,那就怨不了本夫人。”


    她的話音剛落,眾人都感到幾分寒意,便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廖氏,不由得打了個顫。如夫人自然也發現了,猛地直起身似乎要張口反駁。


    “如兒身為國公爺寵妾,卻不知禮法恃寵而驕,帶領下人和姑奶奶毆打,以下犯上。自願請求本夫人處罰,為了給予其警告,以儆效尤。當眾責打五十大板!”廖氏的話音剛落,就有婆子端著長凳上來,拉著如夫人就要把她推倒在凳子上。


    如夫人微微愣了一下,後來才反應過來,這是廖氏下了一個套。讓她自願接受處罰,五十大板下去,以她的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住了,而且還不能怪別人。廖氏這迴要的就是她的這條命!


    “不要啊,夫人!賤妾願意等國公爺迴來再……”如夫人如夢初醒般掙紮起來,高聲地喊叫道。


    隻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嘴裏就被婆子塞進一塊方巾。估計是從廚房裏隨便找的一塊布,還帶著油煙味。如夫人的唿喊聲戛然而止,隻剩下依稀的嗚咽聲。


    “啪——啪——”板子落在身上,發出一下一下沉悶的聲響,震動著人的耳膜。


    所有人圍在外麵,沉默地瞧著寵極一時的如夫人被打,沒人敢說話。沈碧霞就站在原地,除了那些打板子的婆子,她離著如夫人是最近的。那板子打到肉上的聲音,讓她一陣陣頭皮發麻。


    沈碧霞完全見識到了廖氏的手段,她正出神間,一個丫頭走到她的身後,低聲道:“姑奶奶,您別站在這裏,離得近了瞧著怪嚇人的,夫人讓您朝外麵站站。”


    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丫頭已經攙扶著她的手臂站到了廖氏的身邊。沈碧霞的心底有些發毛,她猜不透廖氏心中的想法。畢竟這事兒光靠著如夫人一人,是打不起來的,但是瞧著廖氏如今的態度,像是不再追究她的責任一般。


    板子抽打的聲音依然不緊不慢地傳來,期間如夫人暈過去了,又被婆子用冷水潑醒,醒了再繼續打。來迴反複,到了五十大板的時候,眾人都猜測這如夫人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如夫人背後的衣衫上早就沁出了血跡,她的雙手無力地垂在兩邊,由於是趴著身子,根本瞧不見臉上的表情。


    其中一個婆子用手背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上前去扯出如夫人嘴裏的布,也不管她是死是活,就來廖氏這裏複命。


    一個小丫頭飛快地跑了過來,趴在廖氏的耳邊輕聲說著什麽,即使楚惜寧離得近,也未聽清楚。廖氏揮了揮手,那丫頭便自動退到一邊。


    “行了,都……”廖氏剛開口,話還沒說完就猛烈地咳嗽起來。輕輕彎下了腰,似乎無法承受一般。


    楚惜寧驚了一下,連忙往前走了幾步,輕輕扶住廖氏的臂膀。低著頭瞧見她的麵色蒼白,嘴巴張大似乎在努力吸取著空氣,心裏不由得涼了一半。


    “母親,你怎麽了?”楚惜寧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恐慌,顯然被嚇得不輕。


    廖氏輕輕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按了一下,偏過頭對她眨了眨眼睛。楚惜寧微微發愣了一下,廖氏便已經暈倒在她的懷裏。幾個丫頭連忙扶住她二人。


    “怎麽迴事兒,一定要我過來!”正在眾人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道熟悉的男聲傳來了,楚惜寧下意識地迴頭瞧了一眼,沈國公大跨著步子,一臉不耐地走過來。


    楚惜寧瞧了瞧廖氏緊皺的眉頭,心裏已經明白了幾分,連忙高聲喊起來:“母親,您怎麽了?快去請大夫,夫人怒極攻心,被氣昏過去了!”


    她的話音剛落,就有丫鬟急匆匆地往外走。沈國公自然也被吸引了過去,一瞧見廖氏半躺在那裏,眉頭蹙起。幾個婆子又不好搬動她,沈國公也顧不上其他人在場,連忙親自動手把廖氏抱著往就近的院子走。


    好在替衛氏整治的大夫還沒走,就找了過來替廖氏診脈。廖氏就躺在大房外屋的床上,婆子倆倒是在一處院子了。沈國公等大夫整治完了,問了結果才算安心些。一時急火攻心,平日裏也是憂思過重。


    他不由得就火了,廖氏去了外麵莊子三年,好容易養得好些了迴來,這才大半年又病了。沈國公方才就聽傳話的丫頭說了,姑奶奶和如夫人打起來,此刻他的心裏難免窩了一肚子火,便派人去找她二人來。


    隻不過到他麵前來的卻是沈碧霞和楚惜寧,自然沒有如夫人的蹤影。他瞧見沈碧霞未來得及整理的衣衫,發髻也隻是快速盤了起來,隻用了一根簪子固定,他的眉頭早就皺得緊緊的。


    “聽聞了公爹要過來,如夫人懇求母親責罰她,現在被打了板子昏了過去,無法來見您。”楚惜寧衝著他行了一禮,低聲說了幾句。


    沈國公一聽如夫人被打暈了,臉色有些難看,便冷聲問了一句:“究竟是怎麽迴事兒?”


    楚惜寧朝後麵站了幾步,眼神示意了一下沈碧霞,低聲道:“這事兒還是讓姑奶奶說吧!”


    沈國公眉頭一挑,眼神犀利地看向沈碧霞,示意她快些說。沈碧霞此刻已經平靜了許多,腦子裏也轉開了。廖氏沒有處置她,楚惜寧讓她自己說,顯然是選擇讓她活得好,要把如夫人推下水。此刻她的腦子清醒,也不再大哭大喊,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也不把責任故意往如夫人身上推。隻是話語裏有些地方模棱兩可,讓不知情的人就會責怪如夫人。


    “小妹知錯了,一時心疼大侄兒媳婦,就和如夫人急了鬧開了。現在嫂子又被氣成了這樣,我實在是沒臉見人了,還請哥哥降罪啊!”沈碧霞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嚶嚶地哭著,也不故意放大聲音惹人心煩。


    沈國公瞧著她狼狽至極的模樣,再想著方才她說的話,至少在他的心裏,如夫人敢和姑奶奶打起來,就已經錯了。後來還存著僥幸心理,想要讓他手下留情,心裏頭就更加不舒服。沈國公閱女無數,並不是非誰不可的地步,更何況這位如夫人跟著久了,換一個也無所謂。


    “起來吧,你一個主子就不該跟那些人一般見識。再怎麽關心衛氏,也不該亂了方寸。左右還有你嫂子和你二侄兒媳婦在,下迴切不可這樣。”沈國公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製住心底的火氣,冷著聲音道。


    沈碧霞的哭聲頓了一下,抬起頭悄悄看了一眼沈國公,見他麵色沉靜,又接著啜泣起來。


    “以後後院的事兒,你還是少插手,就安心待在院子裏。待佳兒的婚事定下來,你就迴老家那裏去吧!”沈國公閉了閉眼,似乎不想再看見她這副模樣,揮了揮手讓她下去。


    沈碧霞雖然心裏不服,卻也不敢在麵上表露出來,知道沈國公現在心情不佳,行了一禮便先退了下去。


    “你婆婆護著你,日後莫讓她操心。”沈國公似乎有話要說,卻又生生地頓住了,再開口已轉了話題:“至於如夫人,現在瞧著板子還打少了。你安排了她便是,出去吧!”


    楚惜寧瞧著他閉著眼睛,似乎累極了模樣,也不多話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清風,你帶人送如夫人迴院子,不許請大夫,也不許任何人探視。把她身邊伺候的人攆了,另派兩個婆子看著。”楚惜寧朝著清風招了招手,她的心裏早就想好了如何整治如夫人。


    清風得了令,便帶了人拖著半死不活的如夫人走了。心裏暗自想著楚惜寧的高明之處,如夫人這條命估計是保不住了,不請大夫不讓人照顧,就在屋子裏等死了。


    楚惜寧找來了衛氏身邊的丫頭問了幾句,得知衛氏已經醒了,她便帶著丫頭匆匆進屋探望。


    “大嫂,你可好些了?”楚惜寧快走了幾步,坐到床邊上一把拉住衛氏的手,臉上露出幾分擔憂的神色。


    衛氏見她進來,立馬讓丫頭扶著靠在床頭,麵色十分蒼白,嘴唇也發幹甚至起皮了。


    “沒事兒,就是有些累了。”她的聲音十分低弱,透著幾分沙啞。


    楚惜寧瞧著都覺得心裏頭一股子難受,想來真的是積勞成疾,一下子發出來難免憔悴得嚇人,便有些自責地說道:“該好好歇著了,說起來都是我的錯,若是我能幫上大嫂幾分忙,你也不會累成這樣了!”


    “沒事兒,你進府時間不長,況且後院又亂,人多口雜。避諱著些也沒什麽不對,隻是現如今我病倒了,恐怕這後院還得交到你的手上。”衛氏輕咳了一聲,嗓子還是幹幹的。


    楚惜寧連忙倒了一杯水遞給她,看著她喝完了,才笑著點了點頭:“成,我先管著,待嫂子身子好了,若疼惜我就再接過去,若是見到管家權心裏厭煩,就在屋裏好好歇歇。”


    楚惜寧斟酌著說了,並未把話說死。衛氏端著茶盞,輕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下來了。


    “方才外麵發生了什麽事兒,那麽吵?我聽說母親暈倒了,就在我這院子裏修養,有沒有大礙?我去看看她?”衛氏似乎想起什麽,眉頭輕輕蹙起,作勢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楚惜寧連忙按住她,壓低了聲音給她說了個大概。最後又輕聲勸道:“大夫查過了,這會子估計公爹看在旁邊,不礙的。等你身子好了些再去瞧瞧。”


    衛氏聽見她如此說,臉上的神色也緩和了些,重新躺了迴去,楚惜寧替她撚好被角。


    “她們那些人本來就每一個安分的,母親肯替你出頭,想來以後接手管家也能順當許多。隻是這些人就是天生的賤骨頭,給她三分笑意,就能忘了自己的本分。估計不出三個月,又會想法子蹦躂起來,你要小心!”衛氏抬起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有些不放心地叮囑了幾句。


    楚惜寧的心裏一暖,輕輕點頭應承下來,狀似保證地說道:“放心吧,嫂子。我不會讓她們猖狂太久的,也不會打擾到母親和你修養。”


    妯娌兩個又說了幾句話,楚惜寧便退了出去。半月輕輕走了過來,低聲道:“國公爺正和國公夫人說話呢,讓少夫人先行料理家事兒就好,不急著過去瞧。”


    楚惜寧點了點頭,先找來了廚房的管事兒,把今晚的晚膳單子核對了下。又讓給廖氏和衛氏加了補湯,才匆匆地趕迴喜樂齋。


    沈修銘果然在那裏等著,臉上的神情帶著幾分焦急,還頗有些坐立難安的模樣。


    “大嫂怎麽樣?我聽說都打起來了,若不是你派的兩個丫頭攔著,我早就過去了。”一瞧見她進來,沈修銘就迎了上來,眼眸裏是遮掩不住的擔憂。


    楚惜寧衝著守在門外的落雪和柑橘揮了揮手,二人立馬退了下去。沈修銘見她的額頭上布著汗水,想來是來迴匆匆走急了,親自倒了杯水塞進她的手裏。


    “大嫂已經醒了,勞累過度,需要靜養。至於打起來則是姑奶奶和如夫人的功勞。”楚惜寧捧著茶盞一口一口地抿著,又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沈修銘果然是又急又怒,站起身似乎就要衝出去,楚惜寧連忙攔住他,急聲道:“你又去做什麽?一個是姑姑,一個是公爹的寵妾,去了也沒用!”


    “我不去找她倆,就想去瞧瞧娘的身子怎麽樣了。好容易才養好的,若是為了在府裏看著我,又氣壞了身子,那可都是我的罪過!”沈修銘瞧著她眼眸裏的著急和些許的惶恐,不由得頓住了腳步,抬手拍著她的額頭輕聲安撫道。


    楚惜寧明顯鬆了一口氣,拉著他的手坐迴了椅子上,低聲道:“我估計母親也沒什麽大礙,隻是不想讓公爹有機會瞧見如夫人罷了。”


    沈修銘明顯有些不解,拉著她的手讓她趕緊說。楚惜寧就把廖氏暈倒之前對她眨眼的事兒說了一遍,接著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公爹再怎麽寵妾,妻子在他的心中也是頭一位。母親暈倒了,自然就無法注意到如夫人,更不會對她產生憐憫。由姑奶奶這個當事人的口,說出當時打架的場麵,隻會讓公爹更加厭惡如夫人,她想要翻身就根本不可能!”


    ☆、127 刻意刁難


    沈修銘聽了之後,心緒才算定下來。


    過了片刻,綠竹帶著人已經把對牌、賬冊都抱了過來。楚惜寧看著一堆堆的物什,眉頭輕輕皺了皺。落雪和半月也湊上來整理,因著鬧事兒的人剛被打了一頓,又被挨板子責罰了,遂無人敢來要對牌。


    沈修銘也不出去了,就坐在那裏隨手找了本書來看,不時地抬起頭瞧著楚惜寧指揮丫頭們做事兒。


    當晚沈修銘還叮囑了她好久,生怕她頭迴管家吃虧,楚惜寧也隻有點頭低聲應承下來。


    待第二日一早,楚惜寧送走了沈修銘,便也不再睡。收拾了一番便去了前廳,等著管事兒上來匯報一日的事情。


    楚惜寧帶著幾個丫頭進去的時候,才發現廳裏麵稀稀拉拉地站著幾個人,明顯沒到齊。那幾個婆子也正在低聲說些什麽,一瞧見楚惜寧進來,便立馬閉上了嘴巴。


    “少夫人,我們大管事兒讓老奴向您告個假,她昨日傷了腿,來不了了。”一個婆子喜笑顏開地走了幾步,衝著她行了一禮,臉上的笑意帶著幾分諂媚。


    楚惜寧的腳步微頓,身後的綠竹上前了幾步,低聲介紹道:“這是廚房的副管事兒,劉婆子。沒來的那位是正管事兒,老吳家的。老吳家原先跟著國公爺跑腿兒,現如今幫襯著管了京都裏的一間鋪子。”


    “喲,這是前院沈管事兒的婆娘吧。難怪人家都說如今這後院管事兒的婆娘裏,當屬沈玉家的最俊俏。”那劉婆子依然腆著一張臉,她早就知道這位進府沒幾年嫁給管事兒的丫頭,現如今是二少夫人眼前的得力人兒。


    綠竹的夫家是從老國公那輩兒就在伺候,因為一直忠心耿耿,且幾代在國公府都是有頭有臉的下人,雖便賜了沈姓。綠竹的公公是跟著國公爺的小廝,綠竹的夫君沈玉原先也是前世子的書童,後來世子逝去,沈玉就被安排到店鋪裏做事兒。從賬房一路變成了掌櫃的,這沈玉爬得倒是挺快。


    “您客氣了。”綠竹點了點頭,隻輕聲迴了一句,便跟著楚惜寧往前走。


    因著劉婆子開了頭兒,後麵請假的人就接二連三地喊出來了。從門房到針線房,幾乎每一處都有管事兒沒來。理由都是驚人的一致:昨兒受傷了,爬不起來了!


    楚惜寧冷著臉坐到了主位上,嘴角不禁泛起一抹冷笑。當真是刁奴!昨兒吃了那樣大的警告,今兒瞧見她是新官上任,仍然敢這樣放肆。


    “廚房的正管事兒老吳家的,年紀也不小了。”楚惜寧捧起小桌上的茶盞輕抿了一口,手指在桌麵上輕輕地敲擊著,狀似不經意間地說了一句。


    立馬前廳的氣氛變得寂靜詭異起來,先前還處於熱鬧的請假潮流中,這會子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沒有一個人再敢出聲。


    “昨晚上的膳食是誰負責的?”楚惜寧停頓了片刻,輕聲問了一句,似乎轉了話題一般。


    等候的人明顯都鬆了一口氣,那個劉婆子站了出來,依然是一副點頭哈腰的模樣,畢恭畢敬地迴答:“迴少夫人的話,是老奴帶人做的。昨兒老吳家的身子就不好,迴去歇了。”


    “歇了?”楚惜寧嘲諷般地冷笑了一聲,臉上帶著幾抹陰冷的笑意,轉而冷聲道:“昨兒世子狠誇了一頓晚膳,我瞧著也不錯。老吳家的年紀大了,身子又不好,索性讓她在家裏養老,廚房的正管事兒就由劉婆子頂了。”


    她的話音剛落,底下稍微愣了一下,緊接著就陷入了一片驚慌失措的討論之中。楚惜寧也沒理會,任由她們揚高了聲音說。那討論聲漸漸減小了,直到徹底消失。自然她們說的話,偶爾也有兩句落到楚惜寧的耳朵裏,無非就是說這老吳家的也算是根基不淺,恐怕會引起一些家奴的不滿。


    “劉婆子,我把廚房交給你,你可能勝任?”待安靜下來,楚惜寧才輕聲問了一句,她的下巴微微挑起,臉上的神情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


    劉婆子收起臉上方才的嬉鬧,倒是變得一本正經,連忙站出來俯身行禮,嚴肅地應承下來:“少夫人既看得起老奴,老奴自當竭盡全力。”


    楚惜寧點了點頭,見劉婆子這樣的態度,臉上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些。清風和落雪拿著筆墨紙硯走了進來,楚惜寧揮了揮手,對著底下站著的婆子們道:“我身邊的兩個大丫頭,想必各位都認識。現在就到她們跟前來,把自己以及方才要請假人的名字和掌管哪裏的都留下。”


    她的話音落下,那些人站在那裏卻不敢隨便亂動。方才都已經瞧見老吳家的下場了,這要是留了名字下去,說不準那些人的下場也不會好過。


    “各位管事兒磨蹭什麽呢?我們少夫人可沒工夫耗著,到了我這裏登記完,才能去沈家的和半月那裏領對牌。就這樣幹站著等到明個兒,你們還得走這一遭!”清風輕輕撩起衣袖,已經擺好了筆墨紙硯,手裏正在磨墨,眼神一挑,語氣就帶著幾分脅迫。


    落雪就站在一旁,也撩起了衣袖,瞧著筆架上的毛筆,顯然是由她來執筆了。


    劉婆子得了好處,自然是沒有不願意的,她第一個上前來登記下老吳家的名字。到了綠竹那裏,輕聲說了幾句話,綠竹便挑了一塊牌子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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