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小孩子的身體,強打著精神又是請罪又是討祖母歡心,她打了個哈欠,竟就窩在老夫人的懷裏睡著了。


    “奴婢抱姑娘迴去吧!”落雪暗暗瞧著自家姑娘把老夫人哄得那樣開心,早就有些驚住了,但聯想著昨晚上姑娘的吩咐,和今早上對付二姑娘的樣子,心底也就微微釋懷了。


    姑娘這一下子摔得,竟多長了心眼兒,知道要討好老祖宗。


    “外麵冷,就在這裏睡吧!”老夫人擺了擺手,立馬屋子裏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梅香瞧著老夫人生怕驚到姑娘的樣子,又想起老夫人喜歡小孩子,索性就走到跟前,試探性地說了一句:“老夫人昨晚上也沒睡好,不如現在就和大姑娘在床上躺一躺?”


    老夫人微微遲疑了一下,待瞧著楚惜寧雖睡得熟,小手卻還拉著她的衣袖,不由得心頭一軟。


    “也罷,就陪著寧丫頭躺躺。”她點了點頭,自然有人將姑娘抱到裏屋的床上,梅香替老夫人脫了外衣也就服侍著她躺下。


    或許是小孩子的天性,老夫人剛在旁邊躺好,楚惜寧就側過身,窩在她的懷裏。老夫人就覺得眼前的小孩子似乎比往日遭人疼得多,就連楚婉玉平時再怎麽疼愛都沒和她睡過。想著就摟著楚惜寧的後背,一會兒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老夫人正睡得半夢半醒中,就聽到屋外傳來人的說話聲,索性輕咳了一聲。立馬梅香就走了進來,靠近老夫人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二夫人在外麵,說是二姑娘迴去之後換了衣裳,不想這會子竟是發燒了。”


    老夫人聽了之後微微一驚,又怕吵醒身邊的楚惜寧,連忙小心翼翼地起身,由梅香服侍她起來。一直走到外間,才稍微放大了些聲音。


    “怎麽就發燒了?讓她進來。”老夫人的眉頭輕輕皺起,語氣裏有些不滿。


    二夫人本來在院子裏忙著照看楚婉玉,已經弄得焦頭爛額,又聽到消息說大姑娘去老夫人那裏請安,過了很久都沒出來,這才巴巴地過來。


    原本聽著小丫頭說老夫人睡了,她還心裏疑惑,現在梅香親自出來請她進去。


    “老夫人這會子歇下,晚上若是睡不著可怎麽弄?”二夫人輕聲開口,臉上露出擔憂的神情。


    梅香輕輕地勾起嘴角笑了笑,柔聲對她說道:“二夫人放心吧,奴婢心裏有數的,老夫人隻是眯一會兒,誤不了晚上的。”


    二夫人待要打探大姑娘的事情,眼瞧著已經到了,連忙閉上了嘴巴。臉上露出了哀戚的神色,紅著眼眶走了進去。


    “給老夫人請安,兒媳來請罪。”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老夫人本來心憂楚婉玉的情況,聽二夫人說來請罪,想起楚惜寧方才說的話,便微微皺起了眉頭。


    “小點聲兒,寧丫頭在裏屋睡覺。”老夫人的聲音壓得極低,似乎怕吵醒裏屋的人。


    她使了個眼色,梅香立馬攙扶著二夫人起來。


    二夫人聽到這句話之後,眼皮不由得一跳,幹笑了兩聲:“昨個兒聽說大嫂沒出月子,就衣不解帶地照顧大姑娘,我還以為摔得嚴重了,現在看來寧兒也是有福的,那我就放心了。”


    老夫人聽著她的話,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眼皮都不抬地問道:“你這是要請什麽罪,說來讓我聽聽?”


    二夫人悄悄抬眼打量了一下老夫人,看著老夫人臉上的麵無表情,不由得心裏沒底。她原本想著,楚惜寧把水潑在了婉玉的身上,結果婉玉身上弄濕了,她卻活蹦亂跳地來請安,心裏難免不滿。現在瞧著老夫人這架勢,更加吃不透老夫人心中所想。


    “昨日兒媳聽說兩個姑娘玩耍,寧兒從假山上摔下來,就想著讓玉兒端著水去伺候寧兒一迴,算作賠禮道歉了,也怕寧兒惱了玉兒。不想玉兒的衣裳竟被水潑濕了,媳婦替她換了衣裳,現在竟是發了高燒。”話音剛落,二夫人就掏出了手絹嚶嚶地哭起來。


    老夫人一聽說是她讓楚婉玉端的水,心裏就竄出一團火來。


    “你這話說得我不愛聽,她們姐妹倆一向處得跟一人兒似的好,寧兒怎麽就會惱了玉兒?寧兒這個做姐姐的,剛才就過意不去,說是待會子還要給你請罪去呢!你倒好指使著玉兒那麽點兒小人端個重盆子,病了能怨誰?”老夫人當場就發作了,唬著一張臉,瞧著眼前的二兒媳,冷著聲音嗬斥道。


    二夫人被她嚇了一跳,她嫁進來幾年了,老夫人還從沒這麽不給她臉麵。此刻當著丫鬟的麵兒就訓斥她,難免弄了個大紅臉。


    作者有話要說:妞們,趁著我還有存稿,所以定個時間更新,免得大家等。以後是每天的上午十點更新哈~摸摸


    ☆、005 初次交鋒【改錯】


    “姑姑。”二夫人手裏仍然拿著帕子擋住臉,嘴裏卻委屈地喊了一聲。


    老夫人姓盧,二夫人也姓盧,兩人本來就是遠房的親戚關係。當初老夫人替長子楚昭求娶的是,門當戶對正炙手可熱的將門千金薛茹。而到了得寵的小兒子這裏,老夫人怕高門嫡女壓製著兒子,遂就從自己娘家那裏選了個女孩兒。


    在裏屋躺著的楚惜寧,輕輕睜開了眼眸,聽到這裏不由得在心底冷哼了一聲。二嬸正是仗著婆母是姑姑,自己的夫君又是得寵的,才會背後使手段,沒少說祖母喜歡她不喜歡娘親,鬧得薛茹心裏也不舒坦。


    老夫人眼睛也不抬,二夫人這麽些年的花花腸子,她早就看透了,每當有所求的時候,就親熱地喊聲姑姑。


    “兒媳這也是沒法子,雖寧兒和玉兒姐妹倆好,大嫂子也是大度。但我怕底下那些下人亂嚼舌根子,沒得作踐了我們玉兒,這才出此下策,寬慰寧兒的心。”二夫人說著又哭了起來,眼睛紅紅的,任誰瞧著都覺得可憐。


    老夫人輕歎了一口氣,對著梅香示意了一下,二夫人就被攙扶著起來了。


    “你也是個不長進的,那些下人如何到主子麵前嚼蛆?以後別使這種手段,沒得寒了寧丫頭的心!”老夫人抬頭看了她一眼,捧著茶盞灌了一口,卻不讓她坐下。


    二夫人擦幹了眼淚,瞧著老夫人的臉色緩和,心裏就有些高興,連忙上前幾步,頗有一副再接再厲的架勢。


    “母親,兒媳原本也沒這麽想,偏生照顧大姑娘的那些丫頭婆子們,都被嫂嫂關在柴房裏。就怕日後會有個什麽,兒媳這也是防患於未然。”二夫人聲音壓得有些低,但是也足夠人聽見。


    老夫人沉吟了片刻,臉上的神色肅了肅:“綠竹那丫頭呢?大姑娘摔下去這事兒,過幾日我一定要親自問她!”


    楚惜寧暗暗咬緊了牙關,二嬸真是欺人太甚。前世拿丫頭婆子做筏子,讓薛茹背上了苛責下人的名聲。這輩子還不放過,硬是要拿出來說事兒。


    倒讓她想起了綠竹這丫頭,綠竹是從老夫人這裏出去的,老夫人身邊□了四個大丫頭,梅香和幽蘭自己用著。綠竹給了她,墨菊給了楚婉玉,恰好占足了梅蘭竹菊。


    前世老夫人遷怒,多半是因為綠竹就這麽被發賣出去了,聽說剛出去不到半個月就不明不白的死了,還鬧到滿侯府皆知,更加坐實了薛茹苛責的名聲,估計又是二夫人使得手段。


    “嗯。”她輕輕發出了兩聲,貌似剛睡醒的樣子。


    梅香立馬就進來了,手腳麻利地替她穿衣洗臉。


    “大姑娘睡得可好?”梅香替她抹上香膏,攙著她小手走了出來。


    楚惜寧點了點頭算是迴答,眼神還有些迷離,似乎還沒睡醒。搖搖晃晃地走到老夫人麵前,直接乖巧地窩在她的懷裏。


    “二嬸來了,侄女跟您說聲對不住了,浪費了您的一番心意。”楚惜寧說著就掙紮著要起身行禮,卻被老夫人一把按在懷裏。


    “寧丫頭剛起身,別著了涼。”老夫人抬手捏了捏她的小手,不覺得涼才放下心來。


    二夫人在一旁瞧著,微微瞪大了眼睛,似乎覺得自己太驚詫不妥,又連忙垂下了頭去。心底卻是驚疑不定,什麽時候自己這個心性急躁的大侄女,有功夫把老夫人哄得這麽開心了。


    “是嬸子想錯了,你們姐妹自小在一處,本就親密無間,這事兒想著寧兒也斷不會怪到玉兒頭上。”二夫人依然站在那裏,顯得有些尷尬。


    老夫人沒讓她坐,她當然不敢坐,但是當著晚輩的麵兒,她又覺得丟臉。


    “二嬸這麽想定是平時寧兒做得不夠好,嬸嬸放心,我就這麽一個妹妹,自會護到底的。隻我一想起早上的事兒,心口就疼得慌。二妹妹端了那麽重的盆子,袁媽媽在旁邊跟著都不曉得搭把手。這若是傳出去,侯府二房嫡女還需要端著盆子去伺候人?”楚惜寧窩在老夫人胸口處,半睜著眼眸輕聲說道。


    她的聲音透著一絲嬌弱,想來是還未全醒,帶著一絲糯糯的甜,似乎化到人心坎兒裏去了。


    “這個老婆子,定是仗著玉兒年紀小欺負主子呢!你瞧瞧給玉兒找的是什麽奶媽媽?當初若是跟你嫂子一起挑,也不會出現這種事兒。”老夫人嗬斥了兩句,臉上明顯露出不耐的神情。


    當初薛茹生下楚惜寧的時候,薛家那邊親自挑了四個奶媽媽過來。那時候正好二夫人也懷了孩子,薛茹就讓她也跟著挑一個,無奈二夫人怕薛茹使手段,推辭了要自己挑,現在被扒拉出來了,老夫人自然是多說了幾句。


    “是是,兒媳迴去就提點她,不會讓她猖狂的。”二夫人的臉上露出訕訕的表情,卻還是不肯對袁媽媽怎麽樣。


    楚惜寧眉頭輕輕挑起,小臉上就帶了一絲不滿,她抬起頭對著二夫人脆生生地說道:“妹妹年紀小,被欺負了指不定不敢說。明知是個不好的,還要放在身邊,等到帶壞了妹妹,嬸嬸再想著教就晚了。”


    二夫人一驚,抬起頭細細打量著楚惜寧,還是原先那張傲氣十足的小臉,依然帶著不耐煩的表情。隻是她心裏猜不透這娃娃是故意還是單純為了妹妹出氣,話裏話外都是要換掉袁媽媽。


    “就依了寧丫頭的話,將那婆子打發了出去。你身為母親的,不可怠慢了。”老夫人的眼眸輕輕眯起,想到這二兒媳命苦,親生母親死了之後,被後母揉搓了幾年,就失了嫡女的架勢,萬萬不能帶壞楚惜玉。


    二夫人連忙低頭應承了下來,心裏卻有些不甘,隻拿眼瞧著楚惜寧悄悄打量。墨菊從老夫人這裏出來,沒幾日就一心對著二姑娘,其中袁媽媽花了不少力氣。平日裏對付大嫂,袁媽媽也是計謀連連,要打發了還真的舍不得。


    楚惜寧知道二夫人一直在打量她,卻也隻能裝作不知,心裏暗暗有了計較。


    “祖母,你可得替我做主。”她放下手中正在啃的糕點,拍了拍小手上的碎屑,輕輕拉住老夫人的衣袖,紅唇嘟起,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


    老夫人連忙捧著她的小臉,嘴裏連聲問著怎麽了。


    “我去假山上玩兒,那些伺候的人都跑不見了。母親心疼我,要打發了那些下人,我想著不行,一個兩個躲懶就罷了,那天竟全部都跑沒了,定是有人要作踐我呢!”楚惜寧邊說臉上就露出憤憤的表情,悄悄打量著二夫人的神色。


    果然瞧見二夫人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低下頭去手指絞著帕子。


    老夫人的神色一凜,片刻功夫她腦子裏就轉了幾個彎兒。不由得看向二夫人,隻是二夫人已經迴過神來,臉上跟著露出憤恨的表情:“是哪些不長眼的東西,大姑娘金貴著呢,竟敢這般怠慢!”


    楚惜寧微微抬起頭,瞧著老夫人的臉,柔聲說道:“少不得要祖母幫我問一問那些丫頭婆子。”


    老夫人應了下來,梅香也不含糊,帶了幾個有力的婆子,立刻和落雪迴了楚惜寧的院子寧樂齋,把那些下人移到了這邊柴房看守著。


    二夫人見老夫人不再理會她,隻一心逗著楚惜寧說話。祖孫倆一個著意寵愛,一個有意討好,自是一片嬉笑的場景。二夫人自覺插不進一句話,又擔心仍然躺在床上的楚婉玉,連忙告辭退了出去。


    楚惜寧陪著老夫人用了午膳,又說要去薛茹那裏請安。老夫人自是覺得她孝順,一高興又讓梅香從庫裏取了老參給女童帶去,囑咐她寬慰薛茹好好安養。


    “祖母,等弟弟大了,我和他一起來孝敬你!”女童看著替她理衣裳的老夫人輕聲說道,順便還摟了一下她的脖頸。


    “好丫頭,快去吧!你母親該等急了,路上慢點兒!”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小臉蛋,看著落雪攙著她的手安安穩穩地出去,心裏才算踏實了。


    “老夫人,大姑娘真是大了,有姐姐的樣子。”梅香指揮著幾個小丫頭收拾桌上的碗筷,輕輕地說笑了一句。


    卻見老夫人臉色一沉,冷著聲音道:“去把那起子膽大包天的刁奴帶上來,我要親自問問,綠竹那丫頭怎麽也跟著鬼混了!”


    梅香心頭一顫,連忙撩起簾子出去了,心裏歎了一口氣。綠竹是從老夫人房裏出去的,卻出了這事兒,若是沒有好的理由,恐怕不止要挨板子了。


    ☆、006 母女交心


    還沒進屋,繡線就迎了出來,手裏拿著件厚厚的披風,一下子將楚惜寧包在裏麵抱了起來。


    “剛開春,外麵冷著呢!也不加件衣裳,莫凍著姑娘。”繡線瞪著杏眼看向一旁的落雪,語氣裏夾雜著些許的嗔怪。


    “好繡線,我身子好著呢!娘親怎麽樣,頭還暈嗎?”女童連忙拉住繡線的手腕,聲音嬌嬌軟軟的,還帶著幾分討好。


    繡線看著懷裏瞪著大眼睛的大楚惜寧,心頭又是一軟。手臂微微用力掂了掂,覺著重了不少才放下心來。


    “夫人本來頭有些暈,張嫂子不敢怠慢,忙叫著大夫來瞧。開了幾副方子,侯爺又過來看著夫人把藥喝了,現如今發了汗躺在床上好多了。聽說姑娘來了,連忙讓奴婢來迎呢!”繡線細細地說道,想起昨日姑娘那懂事的勁兒,她心裏就是一陣歡喜。


    楚惜寧點了點頭,乖乖地窩在繡線的懷裏,進了裏屋就瞧見歪在床上的薛茹。


    “快到娘親這裏來。”薛茹瞧見她,臉上就露出了幾分柔和的笑意,衝著她招了招手。


    繡線替楚惜寧脫了披風,就見楚惜寧先乖巧地給薛茹行了一禮,才輕手輕腳地爬到薛茹身邊。


    “今早上是怎麽迴事兒?我聽說你那裏鬧得厲害。”薛茹拉著她肉肉的手腕,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擔憂,她就怕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幼女被人算計了去。


    繡線早早地就把屋子裏的丫頭都遣了出去,獨留她們母女二人說話。


    楚惜寧簡略地將今早上的事情說了,又把在老夫人那裏的事兒也說了,瞧著薛茹輕聲道:“娘,我瞧著妹妹一進屋,就不像是來伺候我的,倒像是找其他人的。”


    薛茹剛聽她說完,臉上就閃過一絲厲色,不由得冷哼了一聲:“上不得台麵的東西,我不與她一般見識,現如今倒把肚子裏那些醃臢心思教給了女兒,好好的姑娘家也要被她帶壞了。”


    楚惜寧自然知道娘親是說二嬸的,也不由得在心裏大大讚同了一把。上一世二嬸活脫脫就把自己這個侯府嫡女,帶的伏低做小,要抬了青樓女子進門討夫君歡心,現在光想著就覺著惡心。


    “娘,你把家事兒都交給了二嬸,到時候她會不會欺負我?”楚惜寧抬起小臉,露出擔憂的神色看向薛茹。


    薛茹一驚,自知方才著急脫口而出的話嚇到了小女兒,不由得摸了摸她的頭。


    “沒事兒,我們寧兒是侯府大姑娘,誰都越不過你去!若是哪個不長眼的怠慢了你,告訴娘親整治他!”薛茹連忙輕聲安慰道,臉上的神色又恢複了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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