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蘇黛的身體卻在微微發抖,那麽她現在應該怎麽做。


    “錦兒,不可亂說話。”劉太妃皺著眉頭,雖是正廳裏頭沒有閑人,但還是要小心隔牆有耳。


    溫玉錦卻有些不願了,說道:“就是因為那一個顏嬪,皇上用了萬兩黃金為她建了一個琉璃宮,害得國庫空虛,連兒臣的月銀都減少了許多,現在快連府裏的奴才都養不起了。”


    彥無雪看了蘇黛一眼,蘇黛曾經與他說過顏妝這一個人,但是沒有想到顏妝居然如此厲害。


    “難道太後就不管這事嗎?”蘇黛急忙問道,蘇婉兒應該不會放任溫以墨這樣放肆啊。


    “太後與皇上的關係並不大好了,皇上是一意孤行,太後阻止不了,更何況現在太後與淳親王鬥得厲害,也是沒有多管這件事情,聽說太後近日還百病纏身,但是也要處理朝政。”劉太妃神色有些恍惚,在宮裏的,她唯一佩服的人也唯有蘇婉兒的而已,盛茹心機太重,隻會算計,但是蘇婉兒卻是能夠獨當一麵之人,要是蘇婉兒是男子,恐怕會有一番大作為。


    蘇黛眉宇間的褶皺加深了,手心都冒汗了,蘇婉兒居然病倒了,她看著彥無雪,似乎想要詢問怎麽辦。


    溫玉錦接著說道:“隻怕琅邪國會趁人之危,趁機進攻青霄國而已,也不知道這場內亂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蘇黛仔細想了一下,她一定要找到機會進宮,不見蘇婉兒一眼,她是難以安心的。


    “那銀子草民也是不會要了,請太妃娘娘收迴,但是草民卻有一請求,就是讓草民兄妹二人暫且在府裏住下幾天。”蘇黛不亢不卑的說道。


    “住下是沒有問題的,反正府裏廂房是挺多的,但是這銀子,還望女俠收下吧,也算是本宮的一點兒心意。”劉太妃緩聲說道。


    蘇黛堅決拒絕,她誌不在銀子,而是皇宮。


    劉太妃看見如此,便也將銀子收迴,替兩人安排好了住處。


    給蘇黛安排的廂房也算是不錯的,那雕花大床,那柔軟的被褥,可是蘇黛卻沒有睡意,想必這些,蘇黛更加擔憂蘇婉兒的狀況。


    但是心髒卻是更加疼痛,她捂住自己的心房,她知道自己不可情緒激動,也唯有深深唿吸了一下,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了下去。可是心裏……明明是一種比難過還要難受的滋味,她那顆脆弱的心髒,像是被一根粗粗的繩子給勒住,隻要一用力,自己的心髒也會停止跳動了。


    但是……溫以墨……你確定要將她的姑母給逼死嗎?將蘇家給滅了嗎?


    那為什麽……那為什麽當初還要向她許下諾言,要是他從來都沒有許下過什麽承諾,可能她不會像今日這般痛苦。


    她嗚咽了一聲,就算蘇城手握重兵,但是溫以墨和東流恐怕早已經想到了對策,那麽現在她,應該怎麽辦呢?


    夜深,彥無雪卻偷偷潛進她的廂房,看見她躺在床上微微顫抖著,心裏不是什麽滋味。


    他的腳步輕輕的,喚了一聲:“蘇黛。”


    蘇黛聽到聲音,連忙支起身子,看見彥無雪,連忙擦幹了臉上的淚痕,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說道:“你怎麽不敲門就進來了。”


    “這半夜三更的,料想著你也是沒睡著的,但是敲門進來,會讓人懷疑了。”彥無雪看了一眼蘇黛,她拿下了人皮麵具,在微弱的燭光下,她臉上的疤痕也是顯得有些猙獰的。


    蘇黛坐在床上,披著被子,神色有些擔憂:“你今日也聽到了,我姑母正在四麵受敵。”


    彥無雪知道蘇黛的擔憂,但是他卻也無能為力,他想了想:“不如明晚我們潛進宮裏。”


    蘇黛也是這樣想過,卻是覺得行不通,她搖了搖頭,說道:“我這次迴來,並不想讓溫以墨知道,但是皇宮裏守衛森嚴,要是我們稍有不慎被人發現了,這樣就會走漏了風聲。”


    彥無雪也是有私心的,他並不想讓蘇黛與溫以墨見上一麵,想到這裏,他甜甜一笑:“你與他不相見,那就是最好的。”


    蘇黛一怔,隨後想起了彥無雪對自己的情意,便也有些悵然,說道:“我另想辦法吧。”


    事到如今,她唯一不能割舍的人也就是蘇婉兒而已,蘇婉兒一直寵她,所以她才無法再留在溫以墨的身邊而已。


    167、潛入蘇府


    蘇婉兒曾經要她去國寺靜心,那也是為了她好,蘇婉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可是事與願違,她偏偏就墜入了那一個火坑。


    彥無雪靜靜的看著她,此時此刻,他卻是幫不了她什麽,他空有一身絕技,也隻是能夠顯擺罷了,卻不能夠在大事上給她一點兒的意見或者幫助。


    突然,彥無雪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他猶豫了很久,才問了出口:“蘇黛,要是……要是溫以墨殺了蘇家的人……你會怎麽樣?”


    蘇黛的身子一震,她疲倦的閉上眼睛,覺得自己的心口痛得厲害,她輕聲說道:“要是他殺了我的姑母,我會恨他一輩子。”


    但是到了最後,冤冤相報又何時了呢。


    次日,兩人便也外出去打聽了消息,大約摸清了現在朝中的局勢。


    蘇黛的神色越來越沉重,已經是認定了,這一仗,蘇家不會贏的,蘇家已經失了民心,連盛博毅都倒戈相向,而且連武林中的大多數門派都傾向了溫以墨。


    更何況,到了適當時候,溫以墨必定就拿出那一份遺詔,這時候溫以墨便也順理成章扳倒溫俊馳了。


    蘇黛一陣心寒,想不到這才是短短的幾個月,事情居然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那麽她現在要怎麽扳迴這一局呢?


    她冷靜下來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晚上潛進蘇府。


    正是夜深時分。


    仍在下著雪,似乎不曾斷絕過,院子裏已經積滿了白雪,廊下正有守衛在把守著。


    蘇黛與彥無雪悄悄的伸出頭來,她仔細看了看,看見守衛堅守在那兒,想來也是經過訓練的,蘇黛壓低聲音說道:“你引開他們,不要鬧得太大了。”


    彥無雪調皮一笑,應了一聲:“好的,你小心些。”說罷,他便也躍去了別處。


    緊接著,院外傳來了一陣聲響,那兩個守衛對視了一眼,連忙走出去一看。蘇黛知道彥無雪肯定是沒問題,她也是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她便也落在地上,推開門走進了蘇城的房間。


    她還記得蘇城的房間,隻不過張婕玉也在,那她是要如何開口呢?


    房間裏並沒有點燈,蘇黛拿出火折子,將蠟燭點上,房間就被燭光照亮。


    蘇黛還未抬起頭來,卻覺得寒光一閃,她心裏一驚,連忙將真氣凝聚於腳尖,往後退去。


    她定眼一眼,隻見蘇城穿著裏衣,手裏卻拿著一把匕首,緊緊的盯著蘇黛:“你是什麽人?”


    蘇城見蘇黛蒙著麵紗,卻不是夜行衣打扮,而且還點上蠟燭,哪裏有這樣愚蠢的殺手。


    “是我……父親……”蘇黛上前一步,她想要扯下自己的麵紗,可是一想到自己臉上的疤痕,便也打消了念頭。


    “黛兒?”蘇城皺了皺眉頭,仔細再打量了一會兒,仍是不敢確定。


    “老爺。”此時,張婕玉也是下了床,看了看蘇黛,便也說道,“是黛兒,老爺,這定是黛兒。”


    張婕玉是看著蘇黛長大,一眼便也認出來了,蘇黛那眉眼可是沒有遮住,那右眉毛那兒,她是有一顆小痣的。


    蘇城再看了看蘇黛,這確實也像,便也放下了匕首,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是有刺客想要了他的命。


    “黛兒,你究竟是去哪兒了?都幾個月了,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再說了,你要進來蘇府,用得著這般偷偷摸摸嗎?”蘇城歎了一聲,想要責備,卻又說不出口。


    蘇黛心裏不是滋味,她哪兒敢告訴蘇城她發生了什麽事情,她抿住嘴唇,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女兒是發生了一些事情,這次迴京,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隻好用這樣的辦法了。”


    “你是指溫以墨?”蘇城的語氣冷了好幾分,他冷哼了一聲,“你可是看清他的真麵目了?他就是想要造反了!”


    蘇黛看了張婕玉一眼,再輕聲說道:“父親,女兒能否與你單獨談一些事情?”


    這時候,張婕玉卻是善解人意的拿來一件披風,說道:“老爺,可能黛兒真的有什麽要緊的事兒,老爺就去書房談吧。”


    蘇城瞥了蘇黛一眼,沉吟了一下,便也點頭答應了。


    出去的時候,那兩個守衛已經是迴來了,看見房裏出現一個女子,也是不由得一驚,想想剛才自己走開的那一陣子,原來早已經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之計了!


    “小人失職!請將軍降罪!”兩人共同跪了下來,頗為恐懼。


    蘇城淡淡的看了那兩人一眼,淡聲說道:“今晚之事,不得向外透露半句!”


    兩個人反應過來,沒想到那麽好容易脫身,待自己反應過來,發現蘇城和蘇黛已經走遠了。


    書房距離蘇城的的房間很近,也隻是走了一會兒,便也到了。書房裏頭擺著好幾個書架,上麵卻大多都是兵書。蘇城端坐在太師椅上,瞥了蘇黛一眼,問道:“你明白現在朝中的局勢嗎?”


    蘇黛點了點頭,她也算是有一點兒了解的,但是內幕她還是不大清楚,可能蘇城會有辦法。


    想到這裏,蘇黛問道:“那父親有沒有信心壓製住溫以墨?”


    “沒有。”蘇城實話實說,他並沒有一點兒的隱瞞,“現在溫以墨是打算將蘇家給逼死了,盛博毅那小人竟然出爾反爾,還有武林的勢力也是傾向他的,雖然我手中有青霄國三分之一的兵權,但是這民憤一起,也是很難鎮壓。”


    蘇城的眼中有著一絲的絕望,要是溫俊馳不沉迷美色,估計也不會落到今日這個田地,隻可惜溫俊馳一直護著那個顏妝,讓他和蘇婉兒無從下手。


    “父親……”蘇黛說道,“就算你手中有兵權,但是你也要聽命於溫以墨……他……”


    “我為什麽就要聽命於他!他這不祥人居然就想要謀朝篡位?我肯定是要阻止他的!”蘇城氣惱的說道,現在朝中已經分成兩派,大臣們也有了微言,恐怕蘇婉兒也是支撐不了多久。


    “他手中有,”蘇黛吸了一口氣,才說了出來,“他手中有先帝的遺詔,傳位給他,他憑借著這一份遺詔,想要奪得帝位是一件易事!”


    168、全都相救


    蘇城臉色微變,目光銳利在蘇黛的麵上剜過,他站了起來,難以置信的問道:“這是真的?!先帝可是沒有立下什麽遺詔啊!”


    蘇黛目光陰沉,這是燕玲冒著性命危險從禦書房裏偷出來的東西,當初是為了溫宇劍而偷,想不到居然成就了溫以墨!這究竟是天意弄人,還是老天早已注定這樣!


    “女兒看過,那是真的。”蘇黛慢慢的說道。


    蘇城的麵色蒼白,嘴唇動了動,他無力的重新癱坐在太師椅上,居然就有一種想要認命的衝動。


    燭火搖曳,寒風自窗格的縫隙中透了進來,這個書房寒冷,蘇城更是覺得自己的整個身體早已冰涼徹骨了。


    半響,蘇城才顫聲說道:“看來這一仗……是輸定了……”


    隻要等到適當的時機,溫以墨憑借著這遺詔,就能夠扭轉乾坤,現在溫以墨有許多人的支持,這肯定能夠順利登位的。那麽蘇家又會落得怎樣下場?他已經是不敢想象,就算是曆經沙場的他,此刻都覺得,現在是四麵埋伏,已經是不能夠突圍了。


    難道蘇家幾十年的基業就此毀於一旦嗎?!


    他當年所做的一切,就這樣付之一炬嗎?!


    蘇黛上前一步,卻是說道:“父親,趁著還能迴頭,保存性命要緊。”


    “迴頭?”蘇城盯著蘇黛,他明白蘇黛這句話的意思,“莫非你是想讓蘇家向溫以墨低頭?想要推他為皇?”


    蘇黛痛苦的咬住了下唇,這已經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也隻有這樣,才能夠讓蘇家保存自己的一點兒勢力,要是與溫以墨對持下去,沒有一點兒的好處!


    “可是……這已經是唯一的一條路了,女兒……女兒並不想看著蘇家……蘇家亡了!”蘇黛整個身子都在顫抖著,她雙手環住自己的雙臂,可還是覺得越發的冷,想不到溫以墨如今逼她的……也是她!


    “父親,如今蘇家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姑母更是重病纏身,盛相又是倒戈相向,這究竟要怎麽做才好?”


    這個問題,就連蘇城也是沒有辦法迴答上來,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落到如此狼狽的地步。


    “要是向他低頭,還可能一絲生的可能。”蘇城神色陰暗,他的聲音沙啞,蘇黛看得清楚,他的發絲已經是有了大半白了。


    蘇黛點了點頭,慶幸蘇城是想明白了。


    “可是蘇家不需要向任何人低頭。”蘇城眸光暗閃,神色堅定,“作為一個將軍,不可能成為俘虜。”


    蘇黛的心又沉了下去,看來蘇城是不會低頭的了。仿若有一卷冰浪迎頭痛拍而下, 她激靈靈一冷,無言以對。


    蘇城抬眸看了看蘇黛,嘴角含著一絲的笑意,道:“幸好,你是看明白了,現在也不遲,你終於明白溫以墨的野心了吧,從一開始他就對皇位虎視眈眈。”


    蘇黛也是牽扯出一抹苦笑,眼中是無奈之意,輕聲說道;“是啊,他的心裏隻想著權勢,他的心中隻有仇恨。”


    “也罷,如今蘇家不可能卻步,倒是你打算怎麽樣?”蘇城看了看她,她的聲音清脆,似乎一切都沒有變過,但是她眼中卻有疲倦之意,似乎是對人生的無奈。


    “女兒……打算以後都不踏進京都了。”蘇黛下定了決心,才說出了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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