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清……恐怕是難以安息。”太皇太後緩聲說道,“那日……哀家確實是氣急了,哀家要找出真正的兇手,至於蘇黛……就放了她吧,她也是受苦了。”


    溫以墨鬆了一口氣,臉上難得出現了一抹笑容。


    “我認得那大姐姐!”小女孩又是說道。


    話音剛落,門外又響起了一聲唱諾:“盛太妃駕到!”


    眼見著,便有一人輕移蓮步,緩緩地走進殿裏。


    那女人神色自若,卻是別有韻味,這便是丞相盛博毅的妹妹盛茹,也是盛菲菲的姑母。


    “聽說是有了新的證據,所以嬪妾特意過來看看。”盛茹自先帝駕崩之後,就甚少在後宮裏走動,今日突然到來,也讓蘇婉兒嚇了一跳。


    但是蘇婉兒和盛茹都是後宮妃子,以前爭寵,一直都是止於禮,蘇婉兒便也讓人賜座,也讓盛茹坐下。


    “小妹妹,那大姐姐的模樣你可是認得?”蘇婉兒一心想要查出兇手,便也不管盛茹。


    “那大姐姐是戴著鬥笠。”小女孩說道,眾人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來,“但是我看見她的手……”小女孩伸出了自己的手,比劃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她的左手手心是有一顆痣的,就是左手!”


    蘇婉兒歎了口氣,憑著這點,要找一個人,該是有多難,這分明是大海撈針。


    “左手有痣?”太皇太後念了念,更是神色黯然,那麽如此說來,是很難找到兇手的了。


    “小妹妹,你確定是左手嗎?”盛茹嘴角含笑,再認真地問了一次。


    “真的是左手。”小女孩確定地說道,她雙眼發光,一臉認真,並沒有小孩那種玩笑的意味。


    左手……


    眾人的心已然是沉了下去,可是盛茹的臉色卻依舊不變,她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瑪瑙戒指,她心裏可是已經有了人選了。


    夜色流觴。


    蘇黛被放出大牢之時,正是感受到了那夜色給自己帶來的寒意,她打了一個冷戰,用手環住自己臂膀。


    她正疑惑著,可是在自己十步前麵,她看到有一人靜靜地佇立在那兒,濃重的夜色已經渲染了他那一身白衣,可是他的目光,卻是不帶一絲的雜質。


    蘇黛愣在那兒,不知道要做什麽反應才好,眼中似乎有溫熱的感覺,她的嘴巴張了張,卻隻說出了一個字:“溫……”


    溫以墨微微皺眉,便也大步走了過來,蘇黛身上還穿著一身白色的裏衣,他拿過紅葉遞上來一件外衣,給蘇黛披上:“好了,沒事了。”


    “我……”蘇黛頓了頓,可是溫以墨那涼涼的手指在自己麵頰上滑過,她感覺一切是那麽熟悉,“你太遲了。”


    “對啊,我太遲了。”溫以墨笑了笑,他將蘇黛攬入懷中,“可我不得不這樣做,要不然,也沒有那麽順利找到黃嬤嬤的家人了。”


    她的鼻尖縈繞著他的味道,她說不出是什麽味道,但是卻讓她無比安心,她伸手拽住了溫以墨的衣領,拚命忍住自己想要掉下來的眼淚,可是在他的麵前,她真的很想軟弱。


    她很高興,這一次,她是賭贏了。


    迴去的路上,三人同坐在馬車之內,蘇黛已覺得疲憊,身子輕輕地靠在溫以墨的身上。她在牢房裏呆過,身上也有一股難聞的味道,可是溫以墨卻毫不介意。


    “這麽說來,這段時間你就是去找黃嬤嬤的家人?”蘇黛問道。


    “可還是遲了一步。”溫以墨有些感概,“隻剩下黃嬤嬤的孫女了。”


    “你怎會想到從這方麵下手?”


    “黃嬤嬤照顧了碧清已久,碧清也是對她不錯的。後來我仔細一想,黃嬤嬤不會輕易受銀子誘惑的,唯一的可能是,有人找到了黃嬤嬤的軟肋。”溫以墨迴憶地說道,他看了一眼紅葉,“我便也不動,讓紅葉去查了。”


    蘇黛聽完了之後,覺得心裏暖暖的,溫以墨是在提防著,他並不是不相信自己。


    “你真的相信我嗎?”蘇黛隻想知道這一個答案。


    “相信。”溫以墨神色有些模糊了,“但是經過這次,我認清了一件事情。”


    蘇黛的眼皮已經在打架,溫以墨最後的一句話,她也是沒有聽清楚,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溫以墨寵溺地撥了撥她額前的碎發,他聽著馬車行走的那哐當的聲音,覺得心裏也是不平靜了。


    “門主,你應該帶著她走。”紅葉皺著眉頭說道,“留在這裏,始終都是不好的。”


    “為什麽要我們走。”溫以墨眼神犀利,銳利的目光在紅葉的麵上剜過,“我們根本沒有做錯半分,為什麽要我們躲避?這與老鼠有什麽區別。”


    125、斬草除根


    “可是……”紅葉欲言又止,這次這件事情,分明就是針對蘇黛的,“這樣下去,恐怕對蘇黛不利。”


    “那又如何?”溫以墨反問了一句,“那就奪得大權,我不要被人牽扯著。”


    他這樣做,隻是為了蘇黛,但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心底下也有欲望,是對權力的欲望。


    此時蘇黛正安靜地睡著,她寧靜的睡顏,深深地印在溫以墨的腦海裏。


    他會給蘇黛撐起一片天,一定!


    可是這晚,宮裏也是不安靜的起來。


    盛茹正在悠閑地品著茶,她戴著護甲,那舉止都是極為優美的。


    這就是當初的盛貴妃,妃位隻在皇後之下,當初也協助蘇婉兒管理六宮,隻是她福薄,一直沒有所出。


    她聽見一聲唱諾,便也知道了盛菲菲來了。


    盛菲菲一進來,便也是直接問道:“姑姑,素兒呢?”


    “素兒?”盛茹的嘴巴動了動,似乎在迴憶什麽似的,她揚了揚手,讓所有的奴才都退下,這時候,盛茹的眼神才犀利了起來。


    “姑姑不是召見了素心嗎?可是都許久了,我也不見素兒迴來。”


    “所以你就來向姑姑要人了?”盛茹微微仰頭,帶著高傲。


    盛菲菲抿了抿唇,她的確是有些衝動,但是她的確擔心素兒。素兒是她的心腹,那麽就久還沒有迴去鳳儀宮,她才忍不住來了這裏。


    盛茹麵色不變,輕聲說道:“麻煩,姑姑已經替你解決了。”


    “什麽?”盛菲菲仍未反應過來,一雙眼睛盯著盛茹,想要探得究竟。


    “素兒,姑姑已經替你解決了,你就再找個中意的宮娥服侍你吧。”盛茹繼續說道,她的纖手放下了茶杯。


    宮殿裏頭靜悄悄的,盛菲菲這聽清楚了那句素兒已經被解決,她的身體一震,不知道要做出什麽反應。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站了起來,怒視著盛茹,問道:“姑姑,這是什麽意思,你居然動了我的人?”


    盛茹抬起頭,臉上已經閃過一絲的怒氣,說道:“別以為姑姑不知道你幹了些什麽,你留素兒在身邊,就是對你最大的威脅。”


    “姑姑的意思,我不懂!”就算盛茹是盛菲菲的姑姑,可是盛菲菲依舊是咄咄逼人。


    “你別給姑姑裝模作樣,姑姑也不是瞎的。”盛茹終於是忍不住了,她攤開自己的左手,“我早就懷疑這事是你做的,今日便也去了朝龍殿,果然,素兒的左手是有一顆痣的,今日黃嬤嬤的孫女已經說了出來,要是不將素兒處理了,難道要姑姑看著你被人發現?”


    盛菲菲雙眼無神,忽然就覺得全身無力,再重新坐了下去。


    不難看出,她的手都在顫抖著,臉色蒼白。


    “姑姑……”盛菲菲輕輕地喚了一聲,盛茹在宮裏已有二十年多了,肯定是比她還要細心的。


    盛茹皺了皺眉頭,她看了看桌上的琺琅燭台,冷聲說道:“別以為姑姑什麽都不知道,當初你和你父親吵了起來,就是為了一個淳親王,如今你居然如此糊塗,居然是害死了雲碧清,你知道此時牽起多大的風波嗎?你也別太看了淳親王,他都找出了證據,要是那小女孩認出了素兒,不僅是你,就連盛家,也是會受到牽連的!”


    宮殿裏頭迴響著盛茹的聲音,盛茹冷冷的看著盛菲菲,終究說來,盛菲菲還是被自己的妒忌心所控製,她曆練不夠,才導致了今日的局麵。


    盛菲菲緩緩閉上眼睛,有不可壓抑的顫抖,過了好一會兒,盛菲菲才無力地問道:“那麽姑姑……想要我怎麽辦?我真的……我呆在這宮裏,真的很痛苦……”


    “那你就要忍。”盛茹輕聲說道,怎麽都是她的侄女,可惜是暈了頭,她歎了一聲,“這事關到盛家的命運,你不可以那麽任性,當初姑姑也是這樣過來的。”


    “可是我忍不了,父親是利用我,要是當初父親肯幫我,那麽我就可以嫁給淳親王了,為什麽一定要讓我當太子妃,一定要讓我做皇後?!”盛菲菲連聲質問,她已然是壓抑在心裏許久,她想要得到答案,她想要逃離!


    盛茹看見盛菲菲發髻上的鳳凰金步搖在微微地晃動著,那鳳凰的形態極為好看,這是曆朝皇後的物品,多少人想要戴上,但是盛菲菲卻覺得這金步搖太過沉重。


    眼見著,盛菲菲終於流下了兩行清淚。


    晶瑩的淚珠滴落下來,如同烙印一般地在盛菲菲的手背上散開。


    “菲菲,姑姑隻可以說,你是盛家的女人,你就一定肩負起盛家盛衰的責任。”盛茹說道,“就算你心裏有再多的不滿,你都不能表現出來,你已經是皇後了,現在皇上還憚忌你父親在朝中的權勢,但是不難看出,皇上想要自己握得大權,這對盛家很不利。而此時,你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為了盛家的榮辱,你應該盡快讓自己懷上孩子。”


    盛菲菲淚眼朦朧,怔怔的看著盛茹,要她懷上孩子?可是她這一輩子都不想懷上溫俊馳的孩子!


    她的手慢慢握緊,臉麵上透出一絲倔強。


    “姑姑已經是太妃,手中已經沒有了實權了,如今你才是正宮之主!”


    “可是姑姑,你過後悔過嗎?你這一生,都困在宮裏。”


    盛茹卻輕笑了一聲,帶著一絲嘲諷:“我有什麽好後悔的,我唯一後悔的,也是沒有將蘇婉兒扳倒,讓她成為了太後。”


    直至到夜深了,盛菲菲才迴到鳳儀宮。


    剛才與盛茹的對話似乎還在耳邊迴響著,那麽她此時應該怎樣做?


    素兒已經沒了,就算雲碧清已經死了,但是蘇黛還在溫以墨的身邊,她的心是嫉妒的,雲碧清就算是隻有正妃的名銜,那也足夠讓盛菲菲眼紅了。


    因為雲碧清可以與溫以墨牽扯上關係,而她,永遠都不能!


    難道她這一生,就這樣定下來了嗎?難道真的要她懷上溫俊馳的孩子嗎?


    她無聲地笑了笑,隻覺得這偌大的宮殿,真的好空曠,好寂寞。


    126、真正帝王


    離夏季越來越近,天氣便也越來越熱了,眨眼間,整個庭院便也綠綠蔥蔥,異樣耀目。


    那花卉也在爭相鬥豔,似乎想要把自己最美麗的姿態全都綻放出來。


    在廊下,卻有一個人站在那兒,眼神空洞地盯著前方。


    她穿著一身淡黃色的紗衣,麵色卻也青白無色,長長的發絲垂在肩上,及至腰間。


    她等了很久,才等到了溫以墨,她麵無懼色地朝著他伸出手,說道:“把東西還給我。”


    溫以墨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什麽,而是徑直走進了房內。


    而後,他才喚了一聲:“燕玲,進來好好談談。”


    燕玲臉上閃過一絲惱怒,她走了進去,銳利的目光在溫以墨臉上剜過:“我們沒有什麽好談的,你拿了我的東西!”


    “那是你交給我的。”溫以墨明白她指的是什麽東西,“再說了,那東西對你也沒有用。”


    “怎麽會沒用,況且有沒有用,都輪不到你說。”燕玲說話很衝,根本不將溫以墨放在眼裏。


    溫以墨已經有了些許不悅,他冷冷地看了燕玲一眼,棕色的眸子似乎有暗光閃過。


    “你就用這樣的語氣對你的救命恩人說話?”溫以墨冷哼一聲,他盯著燕玲,“本王知道你現在是為四弟辦事了,但是本王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那本遺詔,對四弟是沒有用的,而且還會讓他一蹶不振。”


    溫以墨已經把話說得如此明白,燕玲怎會不明白。


    她的身子劇烈地一顫,嘴唇動了動,猶豫了半天,才問了出口:“難道先帝要傳位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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