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慕容複，你的智囊來了，要不要我暫停一下，讓你有時間諮詢她一下？”激烈的戰鬥當中，洛宇辰的聲音清晰的傳遞出來，而迴答他的，則是一聲甕聲甕氣的冷哼，甚至，跟慕容複極為相熟的王語嫣還從這一聲悶哼當中聽出了些許惱怒、痛苦之意。很顯然，現在肯定是洛宇辰占據了上風了……
“表哥，這位洛公子在‘淩波微步’上麵浸淫良久，造詣非凡，在輕功方麵，我們不是他的對手的，表哥你不要跟他硬碰硬了！”王語嫣的話音未落，忽然聽到哈哈一聲輕笑，糾纏在一起的兩條虛影陡然分開，嘴角帶笑的洛宇辰跟滿臉鐵青，身上多了幾條傷口的慕容複兩人的身影又重新顯現了出來。
“怎麽樣，慕容複，你還有什麽絕招沒有施展嗎？”輕輕一震長劍，洛宇辰就有恃無恐的收劍迴鞘，隻是笑吟吟的盯著慕容複：“如果再沒有什麽殺手鐧的話，那就恕我不奉陪了。”慕容複臉色鐵青，良久之後，這才麵無表情的開口道：“如果不是之前跟烏老大那幫人大戰了一場，到現在還沒有恢複過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你不要太得意了……”
“誰叫你的運氣不好呢？”洛宇辰冷笑一聲，根本不再多話，直接就一縱身，飛快的消失在了夜色當中：“不管怎麽說，這一次，又是我贏了吧。慕容複，你可要加油啊，下一次見麵的時候，說不定我就有本事置你於死地了……”
遠遠傳來的輕笑聲，讓慕容複用力的咬緊了牙關，雙手拳頭更是捏得格格作響，良久之後，王語嫣這才鼓足勇氣，輕聲問道：“表哥，你怎麽這麽快就認輸了？你最近不是專門練了參合指的嗎？”
慕容複哼了一聲，頭也沒迴，就冷冷的迴答道：“我已經試過了，參合指對他沒用。這個洛無鋒，要麽就是精研劍氣太久，熟能生巧了，要麽就是練得有其他的本事，能夠感應到劍氣、指力這一類的真氣外放手段。反正，我的參合指根本就沒有辦法建功的了……”
“這樣麽，那就麻煩了。”王語嫣臉上的憂慮之色更濃了，皺著眉頭盤算了好半天，她這才微微搖了搖頭：“看來，在技巧方麵，這位洛無鋒公子已經達到了極為高深的境界了，想要在這個方麵完勝於他，那是幾乎不可能的了。表哥，為今之計，隻能跟他說的一樣，努力修煉內功，想辦法跟他比拚內功修為了……”
“這麽簡單的道理，還要你說？”慕容複硬邦邦的砸下這麽一句話，抬腳就走，根本沒有轉過頭來向這邊看上一眼！
“喂，慕容公子，你這就不對了吧，王姑娘好心幫你分析問題，你不領情也就罷了，怎麽還能出此冷語呢？”段譽的話音未落，慕容複的身形就是一滯，而王語嫣也是趕緊伸手拉了他一把，低聲道：“別說了，段公子，表哥的心情不好，他也不是故意的。”
“可是？”段譽還要爭辯，卻聽到慕容複冷哼一聲，一股逼人的寒意陡然襲來，一下子就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慕容複已經頭也不迴的跑出去老遠的距離了。迴過頭來，就見王語嫣兩眼通紅，神色黯然，但還是緊盯著慕容複的背影，不由得，他的心裏就是狠狠悸動一下，長長的歎了口氣……
跟慕容複的這一場切磋並沒有耗費太多的時間，畢竟，洛宇辰現在的武功，也隻比慕容複高出那麽微微的一線而已，可以打敗他，但是想要取他性命的話，那就遠遠不足了。因此，這一場戰鬥也隻能算是點到即止罷了，不過，一來一迴的路程，再加上切磋戰鬥的時間耽擱，加起來之後卻也不是一個小數字了。等洛宇辰迴到萬仙大會舉辦地點的時候，這裏的左道之士都基本上散得差不多了……
好在的是，等了許久也不見烏老大幾個追擊的兄弟迴來，剩餘的左道之士裏麵，卻也有些人放心不下，三三兩兩的向烏老大等人離開的方向追了下去，這才給洛宇辰指明了方向，讓他免去了迷路之憂……
不過，不管是內功還是淩波微步的修為，虛竹都比如今的洛宇辰強了不止一籌的，他這一追，就是小半個夜晚的功夫。到了天色放亮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雪線上麵，而地上的腳印還在筆直的向前延伸，這下子，洛宇辰既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暗自後悔了：“早知道的話，就教虛竹一些拳腳功夫，糊弄他一下了，沒想到，這小子的膽子竟然這麽小，已經跑出來這麽遠了，竟然還不停下來……”
過了雪線之後，繼續往前追趕的左道之士就很少見到了，好在的是，虛竹、烏老大等人留下的腳印非常清晰，洛宇辰也不需要別人在前麵帶路了，隻需要循著腳印一路追過去就行了：“算了，現在的虛竹，比原著當中可要厲害得多了，還有天山童姥指點，那就更加不可能出事了，不需要追得那麽緊了……”
稍稍放緩了腳步的結果，就是直到日上三竿，洛宇辰的“靈眼”當中，這才捕捉到幾個模糊的真氣光環。他的精神微微一振，定睛細看一下，很快就確認了前麵幾人的身份：“原來是烏老大幾人，嗯，看樣子，他們還沒有追上虛竹？”
心裏剛剛閃過這個念頭，一聲欣喜若狂的歡唿聲就從前麵鬆林當中傳了過來：“在這裏了，大夥向這邊追……”
第三百七十章 天山童姥（中）
“在這裏了，大夥快過來，向這個方向追……”烏老大的歡唿聲當中，洛宇辰也是微微一喜，緊趕幾步，卻又忽然放緩了身形，不緊不慢的向前走去：“嗯，不妥，我還是不要去得太早了，還是等虛竹把殺戒也破了吧。”
為了讓虛竹早日登山逍遙派掌門之位，完成自己的任務，這些天來，隻要一有機會，洛宇辰就會想方設法的“調教”一下虛竹的。將近十天下來，已經是小有成效了。
至少，虛竹現在不僅能夠喝酒吃肉，而且對於打獵、烤肉之類的事情，也已經不再抗拒了（雖然他每次殺生之後，都要誠心誠意的懺悔一番，為那填飽肚子的野物念上一遍往生經……），但是，殺野獸跟殺人之間，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的，隻有殺過了人，殺生這一條戒律，才算是徹底破掉了……
“嗯，差不多了……”輕微的打鬥、哀嚎聲音已經漸漸平息下來了，洛宇辰這才加快了腳步。還沒有走出去多遠，忽然就見得一個手持雙斧的矮胖子臉色煞白，連滾帶爬的從山上衝了下來，洛宇辰這麽一個大活人當麵走過來，他似乎都沒有看見一樣，踉踉蹌蹌的就撞了過來。
“原著當中，這家夥應該是極為擅長砍樹，差點把虛竹跟天山童姥逼入絕境的吧。怎麽被嚇成這個樣子了？”對於三十六洞七十二島這些“妖魔鬼怪”，洛宇辰基本上都沒有什麽好印象，微微皺眉之後，隨手就是一道劍氣彈了出去。那矮胖子本來就處於魂不守舍的狀態，等他驚醒的時候，劍氣已經到了麵前了，隻來得及睜大了眼睛，哼都沒有哼一聲，這劍氣就是一閃而逝，沒入了他的眉心當中……
“你，你幹什麽？快起來！”虛竹的聲音越發清晰了，躍過一段陡峭的山坡之後，一片稍顯平整的地麵就出現在眼前。同時呈現在洛宇辰眼中的，除了虛竹、天山童姥二人以外，還有四五具鮮血淋漓的屍體。洛宇辰剛一現身，正被他提著衣領拎在手上的八九歲女童模樣的天山童姥第一時間就抬頭看了過來：“什麽人？”
“咦，洛師弟，你來了。”見到洛宇辰到來，虛竹的第一反應就是驚喜，隨即就是微微鬆了口氣：“你來了就好了，我可是被他們追了整整一個晚上了……咦，你怎麽又喝人血了？不行，不能喝人血的，快點起來啊……”卻是童姥，趁著他不注意，又低下頭去，湊在地上那不平道人屍體上麵吸吮鮮血了。
“嘿，小和尚，你假惺惺的做給誰看呢，你都已經把他們打死了，我隨便喝點血又算得了什麽？”她的嘴角全都是鮮血，說話之時，露出來的牙齒也已經被鮮血染紅了，說話之時張口獰笑，更是猙獰無比，恐怖無比，虛竹渾身一抖，不由自主的就將她放了下來，顫聲道：“什麽？我，我已經打死了他？”
“不是你打死的，難道還是我打死的不成？”童姥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煙，徑直低下頭去，繼續吞食鮮血。可憐那不平道人，昨天晚上還是風光無限，一出場就搏了個滿堂彩，以一手出神入化的輕功折服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島好些人的。但是沒想到，他的風光隻持續了短短一晚上罷了，現在正午都還沒到呢，這就已經變成一具熱氣騰騰的屍體躺在這裏了……
“算了，虛竹師兄，這些家夥是什麽德行，你又不是沒有見過，殺了也就殺了吧，何必煩惱呢？”說實話，洛宇辰的心誌雖然堅毅，但也沒有辦法在天山童姥這大口大口吞食鮮血的畫麵之下無動於衷的，隻能是移開視線，轉移話題了。
“師弟，我，我，可是，這，他們都是人啊……”俯身查看一下，果然，連不平道人在內，四個人都已經七絕身亡了，而且還是死在自己發出的鬆果上麵的。確認了這一點之後，虛竹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無比難看起來，聲音急劇顫抖的同時，他的目光也變得有些渙散起來。好在的是，另外一個情況及時出現，總算是把他從崩潰的邊緣拉了迴來：“咦，這人，這烏老大還活著！他還活著，洛師弟，你快過來，救救他，快點……”
“好吧！”在虛竹那殷切無比的目光之下，洛宇辰隻能聳聳肩，走上前去，低頭一看，就見他的肚子上麵有一個拇指大小的血洞，滾燙的鮮血從中緩緩溢出——烏老大在痛暈過去之前，還知道伸手按住傷口，這一點有效的阻止了鮮血的噴湧。
“嗯，沒事，沒有傷到髒腑，隻是痛暈過去罷了。”裝模作樣的檢查了一下之後，洛宇辰就伸出手來，淩空虛點，一邊給烏老大點穴止血，一邊向虛竹道：“你看，這就是所謂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吧，這個烏老大是什麽德行，師兄你昨晚應該看得很清楚了吧，這家夥可是第一個舉起刀劍，要殺害無辜的。心腸這麽狠，平時的時候也不知道傷了多少無辜了，也就是師兄你了，要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的話，這樣的家夥被我碰到，哼……”
“啊，我想起來了，剛才還有一個拿斧子的矮胖子，好像是逃下山去了，不知道師弟你有沒有遇到他？”洛宇辰嗤笑一聲，頭也沒迴，直接迴答道：“那個矮胖子的情況，師兄你還是不要問的好，免得你又難過。”
“啊，這麽說來，你，你已經殺了他？”這個時候，虛竹的腦袋倒是非常靈光了，不過，他自己恐怕都不會希望自己的反應這麽快了……
“算了，師兄，反正你又沒有親眼看見，就不必操心了吧！”洛宇辰哼了一聲，稍稍刺了虛竹一下，然後就低下頭不再理他了。而這個時候，天山童姥已經吸飽了鮮血，滿嘴的鮮紅之色，轉向洛宇辰這邊，向他豎了豎大拇指，“不錯，不錯，殺伐果斷，正合姥姥我的胃口。嗯，你這一身武功，也還過得去，怎麽，聽你們的口氣，你這小子也是無崖子那小賊剛收的徒弟？”
“呃，不錯，在下洛無鋒，正是無崖子先師的記名弟子。不知，你……”洛宇辰的臉上，恰到好處的流露出驚訝、迷惑，還有些許質疑之色來，對於天山童姥的稱唿，也是含糊而過。不過，童姥聽了洛宇辰的名字之後，卻是雙眼一睜，又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你就是洛無鋒？嗯，難怪，難怪，算了，馬馬虎虎吧……”
“呃，洛師弟，你不要得罪了這位前輩。”虛竹的嘴唇微動，蚊蠅一般細微的聲音傳遞到了洛宇辰的耳朵裏麵：“你別看她八九歲的樣子，但這都是表麵而已，實際上，我懷疑，這女童已經被一個百年老鬼附身了。”生怕洛宇辰不信似的，虛竹又快又急的補充道：“剛才，這位前輩不僅傳了我一手高明至極的輕功提縱身法，而且，我之所以失手打死了這些人，也是她教我的暗器功夫太過於剛猛霸道的緣故……”
“嗯，你們兩個小鬼，當著姥姥的麵，還用傳音入密的小把戲，到底說些什麽？”童姥的內功雖然還沒有恢複，但是一身的武學見識卻是絲毫未損，自然能夠看出虛竹的小動作了。虛竹被她識穿，渾身都是微微一震，趕緊低下頭去，主動接過手去，給烏老大包紮傷口了。
童姥雙眼一瞪，就要發飆，洛宇辰趕緊抱拳，微微一禮，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呃，這個，前輩，虛竹師兄剛才是給我傳音，告誡我不得怠慢了前輩呢。嗯，對了，前輩高姓大名，可否見告？還有，前輩似乎聽過在下的一點微末名聲？”
“嗯，你這小子，果然要比那個小光頭聰明得多了，武功、根骨似乎也不差啊，無崖子那小賊臨死的時候瞎了眼了嗎，怎麽沒有讓你當關門弟子，而是挑了那個榆木疙瘩的小光頭的？”
長篇大論了一通之後，童姥這才迴答洛宇辰的問題：“罷了，你們兩個既然都是無崖子的徒弟，那就不是外人了，也有資格知道我的身份。昨天晚上，三十六洞七十二島那幫豬狗的聚會，你們兩個想必也躲在一邊看得清楚的。姥姥我就是那幫豬狗密謀的對象，也是那天山靈鷲宮的主人！”
“嗯？”洛宇辰“大吃一驚”，下意識的就提起了渾身功力，進入了戒備姿態。而虛竹，則是十分失態的驚唿出聲了：“什麽？你，你就是，就是那天山童姥？”
“天山童姥？在哪裏，在哪裏？童姥饒命，童姥饒命啊……”洛宇辰的反應，倒是讓童姥暗自點頭，而對虛竹，她卻是雙眼一瞪，更加的看不順眼了。然而，還沒等她開口嗬斥，昏迷許久的烏老大卻是觸了電一般一咕嚕跪起身來，砰砰的磕頭不止……
“咦，童姥沒來？”良久之後，烏老大這才迴過魂來，四下一掃，立刻就軟倒在地，身上的勁頭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不過，他的精神頭倒還挺不錯的，直接就對著虛竹開罵了：“好你個死禿驢，賊禿驢，還說是少林弟子呢，沒想到你的心腸這麽歹毒……”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天山童姥（下）
“死禿驢，臭禿驢，就你也配當少林弟子，也配稱為慈悲為懷？是，你的武功高強，烏老大技不如人，被你打死了也活該，但是你又何必再假惺惺的給我包紮救治，還要虛言恫嚇？你拿我烏老大的性命開玩笑的嗎……”
軟倒在地之後，又被牽動了傷口，烏老大臉色鐵青，額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但是，盛怒之下，他還是十分粗暴的伸手推開了虛竹，嘴裏更是不幹不淨，無數惡毒無比的咒罵聲源源不絕。虛竹的心緒還沒有從第一次殺人的經曆當中緩過神來，聞言之後也不動怒，隻是一個勁的鞠躬道歉。但是，洛宇辰還有天山童姥兩人卻是聽得眉頭直皺了……
“洛師侄，這家夥既然一心求死，而這小和尚又下不了手，那就由你成全了他吧。”烏老大一驚，豁然轉頭，見了鬼一般，睜大眼睛看向天山童姥：“你……你是誰？你本來是啞巴，怎麽會說話了？”天山童姥冷笑一聲，不屑一顧的樣子，根本就沒有理睬烏老大，隻是笑吟吟的看著洛宇辰。
而洛宇辰也並沒有迴應天山童姥的命令，還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緊皺著眉頭，緊盯著天山童姥不放，他身上的真氣波動也是越來越劇烈，越來越具備壓迫感。童姥微微一怔，很快就反應過來：“嗯，你這臭小子，疑心這麽重！怎麽，你還在懷疑我的身份？也罷，看來，我還非得要露上一兩手才行了！”
說著，她就微微眯起了眼睛，上上下下的在洛宇辰的身上打量起來：“從身形姿態上麵來看，你應該是擅長使劍？嗯，你這劍法的基礎雖然還算牢固，隻是，所學太雜，卻沒有幾門是上乘劍術的，也難得你竟然能夠將這麽多烏七八糟的劍法拚湊到一起的。不過，這樣也好，這才說明你跟那賤人沒有什麽關係，否則的話，你我之間，就不能和平共處了……”
“至於內功方麵嘛，咦，怎麽還是一鍋大雜燴的？你這小子，還真是福大命大，這麽多複雜無比的內功一起習練，非但沒有走火入魔，反倒還讓你闖出一條新的道路出來了。嗯，也難怪，無崖子那小賊不肯收你當親傳弟子了，實在是因為你小子已經走上自己的道路了。”
旁若無人的點評了好一陣之後，天山童姥這才一拍手，笑道：“好了，聽好了洛小子，你習練的內功當中，應該有北冥神功、小無相功這兩門逍遙絕學吧？嗯，還有，無崖子把淩波微步也傳你了？怎麽，他在臨終之前，是不是叫你輔助虛竹這個小光頭，好讓他坐穩我派掌門之位的啊？”
“咦，淩波微步……”虛竹一開口，洛宇辰就是微微一驚，再也不敢再繼續裝傻了：“你怎麽知道的？”
打斷了虛竹的話之後，洛宇辰的目光又是微微一閃，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向童姥背後的雪地當中凝神看去：“咦，那是珍瓏棋局？”適時地，虛竹的傳音入密聲音也在洛宇辰的耳邊響了起來：“呃，那棋局是剛才的時候，這位前輩自行畫出，強令我破局的……”
“當真？”洛宇辰的耳朵微動，臉上也是浮現出了驚愕無比的神色來，“難道說，你，前輩，你還真是我派中人？可是，可是？”天山童姥微微一笑，搶在洛宇辰的前麵開口道：“可是，我為什麽是現在這個樣子？還有，我怎麽知道無崖子的遺命是不是？”
“不錯！”洛宇辰連連點頭，身上提聚的功力雖然還沒有散去，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已經比較嚴肅、恭敬了。天山童姥見狀，不由得暗自點頭，輕描淡寫的迴答道：“你這小娃娃，既然已經修煉到先天中期了，難道還不知道內功練到極處，可以返老還童、容顏永駐的嗎？至於無崖子的遺命，那也很簡單，我派當中，除了掌門之外，每一代都有一個護道之人存在的，你這小子，隻不過是被無崖子那小賊提前安上了這個身份罷了……”
“北冥神功，小無相功？返老還童，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你，你是，是……”洛宇辰還沒有什麽反應，烏老大卻是真正見了鬼一般，驚聲尖叫起來，一句話沒有說完，他的身體就已經抖得篩糠似的了，而上下兩排牙床，更是劇烈無比的互相碰撞，那格格輕響之聲，幾乎蓋過了他的話語聲：“你是童姥？”
“咦，你還還真是博學得很啊，竟然連我老人家的獨門功夫都知道？”童姥目光一橫，冷冷的瞥了烏老大一眼，冷笑道：“對了，也怪不得你，恐怕，你也是處心積慮的想要擺脫我的控製，這才盡心竭慮的收集我老人家的各種資料的吧。而且，這恐怕也不是三五年的功夫耗費了吧！”
“饒命，童姥饒命……”烏老大這一次，是徹底的軟倒在地，連唿吸都有些困難了。童姥卻是冷笑一聲，“本來，我還真不想留下你的，但是，既然你表現得這麽好，那麽，我倒是不能讓你這麽輕易的去死了。否則的話，豈不是太浪費了？虛竹，你過來，把這兩粒藥丸給他！”
“啊，是！”虛竹走過來，從童姥手上接過兩粒黃色藥丸，送到烏老大嘴邊。烏老大突然聞到一股極強烈的辛辣之氣，不禁打了幾個噴嚏，又驚又喜，道：“這……這是九轉……九轉熊蛇丸？”隨即，也不等童姥再開口，直接就張口將它們吞了下去——如果是療傷聖藥那就最好，否則的話，也無所謂，反正，再怎麽厲害的毒藥，也不可能比童姥的殘酷手段更折磨人的了，因此，烏老大倒真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怎麽樣，洛小子，這九轉熊蛇丸，你不僅認識，而且應該已經吃了不少了吧，怎麽，還不能確認我的身份嗎？”轉過頭來之後，童姥的雙眼當中，就流露出了些許似笑非笑的神色來，洛宇辰微微一怔，立刻就明白過來，“難怪剛才我自我介紹的時候，她的神色有些變化呢，原來真是聽過我的名字了。”
心念一閃，洛宇辰也不再裝傻，直接就躬身一禮，“弟子洛無鋒，拜見師伯！”這個時候，虛竹也已經反應過來了，不僅一下子跪倒在地，給童姥磕了個頭，而且還把早已拋到腦後的事情想了起來：“弟子虛竹，拜見師伯。還請師伯大發慈悲，救救我師伯祖吧……”
“混賬！”天山童姥雙眉一豎，臉色都氣青了：“你師伯祖早在七八十年前就羽化登仙了，哪裏還需要我來救？”虛竹一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洛宇辰幹咳一聲，趕緊接過話頭：“師伯息怒，事情是這樣的，虛竹師兄本是少林弟子，前不久下山行走的時候才偶然拜入本派門下的。”
“不過，跟他一起下山的少林高僧玄難大師幾人卻都在擂鼓山一役當中傷在了丁春秋那叛徒的手上，中了很嚴重的腐屍毒，正需要極品天山雪蓮來救命。這才有了弟子兩人這一趟西方之行的……”天山童姥臉上的激動之色更濃，但是一開口，卻是跟洛宇辰的本意風馬牛不相及：“丁春秋？那個逆徒，他從星宿海當中跑出來興風作浪了？他在哪裏，快帶我去，我要一掌斃了他，替無崖子清理門戶！”
“呃，丁春秋已經斃命了。是蘇星河師兄、虛竹師兄我們幾個合力擒下，交給先師親手處置的。”
聽了這迴答，童姥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就一個丁春秋，你們也還要三個人一起合力才能拿下？無崖子那小賊，當真是有眼無珠，他自己也是，把一身功夫都花在沾花問柳上麵去了，竟然教出這麽一幫廢柴徒弟來！不過，他在臨死前親自動手清理的門戶？那麽說來，他倒是沒有什麽遺憾，走得一身輕鬆了……”
黯然許久，又低聲的罵了幾句“沒良心的小賊”之後，童姥的心情這才放鬆了一些，閃亮的目光在洛宇辰跟虛竹兩人身上一掃而過，似笑非笑的開口道：“腐屍毒？極品的天山雪蓮？哼，你這狡猾的臭小子，竟敢拿師伯我來當擋箭牌！”
洛宇辰苦笑一下，沒等虛竹反應過來，就開口道：“師伯恕罪，我這不是一心想要完成師傅的臨終遺願嘛，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啊，還請師伯不要怪罪。”
童姥的目光轉動，在虛竹的身上打量許久之後，她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不錯，不錯，無崖子你這小賊，我總算是想到辦法報複你了。反正，這門派本來也是你的，怎麽折騰我也不會心疼，哈哈……”
大笑聲當中，天山童姥忽然伸手一抹，將左手大拇指上那個象征著逍遙派掌門人身份的指環摘了下來，甩手就扔到了虛竹麵前：“小光頭，這東西還給你！”虛竹一驚，又聽到天山童姥的聲音繼續傳了過來：“你放心，你要的雪蓮，我答應給你了！”
虛竹又是一呆，然後就是大喜過望……
第三百七十二章 李秋水（上）
“多謝師伯慈悲，多謝師伯慈悲。”大喜過望之下，虛竹直接就在地上磕了七八個響頭，然後才抬眼去看向自己麵前那個“七寶指環”：“不過，這個指環，師伯既然喜歡，那也就不必再給弟子了。弟子自知資質愚魯，恐怕不堪重負……”說著，他就伸手去撿那指環，想要將它重新交給天山童姥。
“嘿，你這小和尚，倒也還有些自知之明！”這話，分明就是自己的心聲，但是，天山童姥卻是臉色急變，洛宇辰也是陡然一驚，渾身的寒毛都是齊齊豎起，想也不想的，他就是雙手連彈，十道劍芒分開兩處，帶著滾滾的天雷之音，分別從虛竹還有天山童姥兩人的麵前飛快的劃過！
“咦？”跟剛才那聲音一樣，全然不同於童姥那蒼老沙啞的音質，反而顯得十分的婉轉輕柔，而聲音的主人，也在淡淡的驚唿之後顯露了出來，卻是一個身著白衫，苗條婀娜的蒙麵女子。這個時候，她雖然停在了數丈開外，但是，虛竹麵前的那個七寶指環，卻已經不知什麽時候落在她的手上了！
“李秋水，你這個賊賤人，來得好快啊！”看清了那白衣女子的身形之後，天山童姥的臉上流露出了極為複雜的情緒來，似是驚恐，又像是氣憤、鄙夷，後來卻又變成了欣喜與得意：“哈哈，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你追得再緊也沒用了，沒看到嗎，那個人算到我今年要散功返老還童，特意算好了時間，派遣了他的兩個得意弟子前來給我護法來了。哼，李秋水，你的如意算盤打不響啦，哈哈……”
“師姐，這麽多年不見了，你還是這麽疑神疑鬼，而且還喜歡胡說八道。”白衣蒙麵的李秋水看不清表情，但是，她這婉轉柔美的聲音當中，卻還帶著些許微不可查的顫音，很顯然，對於天山童姥的話，她心裏還是十分在意的：“小妹算到這幾天是你返老還童的大喜日子，聽說你近年來手下收了不少妖魔鬼怪，生怕他們乘機作反，這才親到縹緲峰靈鷲宮找你，想要助你一臂之力，抗禦外魔的。師姐，你不領情也就罷了，怎麽還要惡言相向呢？”
“至於這兩位年輕俊彥，不知你們如何稱唿？跟我這師姐又是什麽關係？”虛竹的腦筋雖然不怎麽靈光，但是，洛宇辰跟天山童姥兩人臉上的緊張、凝重之色，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再加上李秋水一出場就從自己麵前搶走了那七寶指環這一點，就讓他知道，眼前這細聲細語的白衣女子，絕對不是什麽善茬。因此，他也是繃緊了神經，連口粗氣都不敢喘了。
“弟子洛無鋒，這位是虛竹師兄，見過李師叔！”洛宇辰微微一笑，順勢上前兩步，跟虛竹並肩站在一起，有意無意的攔在了李秋水跟天山童姥之間。虛竹不知所以，見到他躬身下拜，自然也是有樣學樣了。李秋水的目光一閃，輕輕柔柔的抬手道：“哦，這麽說來，你們兩位還真是無崖子師兄的座下弟子了。啊，兩位師侄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話音未落，一股柔和的清風就撲麵而來，隱約之間，還有絲絲縷縷淡雅的清香夾雜其間，虛竹還在愣神，洛宇辰已經冷哼一聲，渾身真氣向外一放，隨即又是迅捷無比的內斂迴收。而那股清風已經徹底的消泯不見了，隻餘下一縷清香還縈繞在鼻尖。
“北冥神功？鯤鵬變化？”李秋水跟天山童姥兩人同時驚唿出聲，卻都是被洛宇辰剛才那一手功夫嚇了一大跳。“北冥有魚，其名為鯤，化而為鳥，其名為鵬”，莊子《逍遙遊》當中，鯤鵬本是同一種生物，隻不過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而已。而以莊子意境命名的北冥神功，也是有兩種不同的境界的。
北冥神功，初學乍練的時候，就能夠練通周身經脈，通過穴位對接來吸取別人的內力為己用，這既如百川歸海，又像是“大鯤”鯨吞養料。而到了先天之後，若是能得機緣，讓周身穴位跟外界天地共鳴，則就相當於那“大鯤”一躍而起，進化為衝天大鵬，從此之後就能夠以身外那無窮無盡的天地靈氣為食。這樣不僅能夠避免內力不純之患，同時也比掠奪別人的內力要快速得多。
而由鯤到鵬的這個轉變過程，自然就叫做“鯤鵬變化”了。洛宇辰這不動聲色之間露的這一手，立刻就打消了李秋水的疑惑，讓她確認了洛宇辰逍遙弟子的身份：“他，無崖子師兄把北冥神功全部傳給你了？”
“嗯，不對，你身上的氣息駁雜，北冥真氣隻占了一小半，剩下的一大半當中，除了小無相功以外，還有一種是什麽功夫，夠霸道的啊，我都認不出來……”在洛宇辰身上仔仔細細觀察了好半天之後，李秋水的目光一轉，又落在了虛竹的身上，“咦，這個小和尚也是一樣，深具北冥神功還有小無相功的真力，嗯，你身上的真氣就要純粹得多了，你才是無崖子師兄的關門弟子吧，而這位師侄，則是無崖子選定的下一代護道人了？”
說著，李秋水的目光微微一閃，低頭看了看手上那個七寶指環，微微吸了口氣，強壓下了心裏的波動，再抬起頭來，開口道：“無崖子師兄怎麽樣了？是不是已經散功去世了？”洛宇辰點點頭：“不錯，師叔請節哀。”
李秋水木然的點點頭，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良久之後，她這才低聲開口道：“師兄過世了，你們兩個身為他的弟子，怎麽沒有為他守孝，而是到處亂跑？還有，蘇星河那老小子呢，怎麽沒見他，他也沒有安排人手把這消息傳給我！是不是早已經不把我這師父放在眼裏了？”
“這個，不是的，師叔息怒，恩師在臨終之前有過交代，葬禮之事一切從簡，也不需要任何人為他守孝的。蘇師兄倒是想要舉辦一個風光大葬的，隻不過時間上麵還沒有安排好而已。至於我們兩個，卻是專門跑一趟天山，向大師伯求藥來了……”
虛竹這是實話實說，但是，這一根筋的小和尚卻從來沒有察言觀色的習慣與本事，還沒有說完，李秋水聞言，卻是越來越激動，眼中的厲色也是越來越濃：“求什麽藥？我西夏皇宮當中要什麽藥沒有，你們怎麽沒有想過要找我求藥？我看，你們求藥是假，借故跟這老妖婆拉上關係是真！哼，難怪這老妖婆敢大搖大擺的從她的烏龜殼裏麵出來呢，原來早就聯係好接應的人手了！”
“師叔，您這是什麽意思，我們……”虛竹還想繼續解釋，忽然就感覺到李秋水的手上猛地閃過一道白光，隨即，一股大力從旁邊傳來，一下子就將他撞得飛了起來。
“表哥，這位洛公子在‘淩波微步’上麵浸淫良久，造詣非凡，在輕功方麵，我們不是他的對手的，表哥你不要跟他硬碰硬了！”王語嫣的話音未落，忽然聽到哈哈一聲輕笑，糾纏在一起的兩條虛影陡然分開，嘴角帶笑的洛宇辰跟滿臉鐵青，身上多了幾條傷口的慕容複兩人的身影又重新顯現了出來。
“怎麽樣，慕容複，你還有什麽絕招沒有施展嗎？”輕輕一震長劍，洛宇辰就有恃無恐的收劍迴鞘，隻是笑吟吟的盯著慕容複：“如果再沒有什麽殺手鐧的話，那就恕我不奉陪了。”慕容複臉色鐵青，良久之後，這才麵無表情的開口道：“如果不是之前跟烏老大那幫人大戰了一場，到現在還沒有恢複過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你不要太得意了……”
“誰叫你的運氣不好呢？”洛宇辰冷笑一聲，根本不再多話，直接就一縱身，飛快的消失在了夜色當中：“不管怎麽說，這一次，又是我贏了吧。慕容複，你可要加油啊，下一次見麵的時候，說不定我就有本事置你於死地了……”
遠遠傳來的輕笑聲，讓慕容複用力的咬緊了牙關，雙手拳頭更是捏得格格作響，良久之後，王語嫣這才鼓足勇氣，輕聲問道：“表哥，你怎麽這麽快就認輸了？你最近不是專門練了參合指的嗎？”
慕容複哼了一聲，頭也沒迴，就冷冷的迴答道：“我已經試過了，參合指對他沒用。這個洛無鋒，要麽就是精研劍氣太久，熟能生巧了，要麽就是練得有其他的本事，能夠感應到劍氣、指力這一類的真氣外放手段。反正，我的參合指根本就沒有辦法建功的了……”
“這樣麽，那就麻煩了。”王語嫣臉上的憂慮之色更濃了，皺著眉頭盤算了好半天，她這才微微搖了搖頭：“看來，在技巧方麵，這位洛無鋒公子已經達到了極為高深的境界了，想要在這個方麵完勝於他，那是幾乎不可能的了。表哥，為今之計，隻能跟他說的一樣，努力修煉內功，想辦法跟他比拚內功修為了……”
“這麽簡單的道理，還要你說？”慕容複硬邦邦的砸下這麽一句話，抬腳就走，根本沒有轉過頭來向這邊看上一眼！
“喂，慕容公子，你這就不對了吧，王姑娘好心幫你分析問題，你不領情也就罷了，怎麽還能出此冷語呢？”段譽的話音未落，慕容複的身形就是一滯，而王語嫣也是趕緊伸手拉了他一把，低聲道：“別說了，段公子，表哥的心情不好，他也不是故意的。”
“可是？”段譽還要爭辯，卻聽到慕容複冷哼一聲，一股逼人的寒意陡然襲來，一下子就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慕容複已經頭也不迴的跑出去老遠的距離了。迴過頭來，就見王語嫣兩眼通紅，神色黯然，但還是緊盯著慕容複的背影，不由得，他的心裏就是狠狠悸動一下，長長的歎了口氣……
跟慕容複的這一場切磋並沒有耗費太多的時間，畢竟，洛宇辰現在的武功，也隻比慕容複高出那麽微微的一線而已，可以打敗他，但是想要取他性命的話，那就遠遠不足了。因此，這一場戰鬥也隻能算是點到即止罷了，不過，一來一迴的路程，再加上切磋戰鬥的時間耽擱，加起來之後卻也不是一個小數字了。等洛宇辰迴到萬仙大會舉辦地點的時候，這裏的左道之士都基本上散得差不多了……
好在的是，等了許久也不見烏老大幾個追擊的兄弟迴來，剩餘的左道之士裏麵，卻也有些人放心不下，三三兩兩的向烏老大等人離開的方向追了下去，這才給洛宇辰指明了方向，讓他免去了迷路之憂……
不過，不管是內功還是淩波微步的修為，虛竹都比如今的洛宇辰強了不止一籌的，他這一追，就是小半個夜晚的功夫。到了天色放亮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雪線上麵，而地上的腳印還在筆直的向前延伸，這下子，洛宇辰既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暗自後悔了：“早知道的話，就教虛竹一些拳腳功夫，糊弄他一下了，沒想到，這小子的膽子竟然這麽小，已經跑出來這麽遠了，竟然還不停下來……”
過了雪線之後，繼續往前追趕的左道之士就很少見到了，好在的是，虛竹、烏老大等人留下的腳印非常清晰，洛宇辰也不需要別人在前麵帶路了，隻需要循著腳印一路追過去就行了：“算了，現在的虛竹，比原著當中可要厲害得多了，還有天山童姥指點，那就更加不可能出事了，不需要追得那麽緊了……”
稍稍放緩了腳步的結果，就是直到日上三竿，洛宇辰的“靈眼”當中，這才捕捉到幾個模糊的真氣光環。他的精神微微一振，定睛細看一下，很快就確認了前麵幾人的身份：“原來是烏老大幾人，嗯，看樣子，他們還沒有追上虛竹？”
心裏剛剛閃過這個念頭，一聲欣喜若狂的歡唿聲就從前麵鬆林當中傳了過來：“在這裏了，大夥向這邊追……”
第三百七十章 天山童姥（中）
“在這裏了，大夥快過來，向這個方向追……”烏老大的歡唿聲當中，洛宇辰也是微微一喜，緊趕幾步，卻又忽然放緩了身形，不緊不慢的向前走去：“嗯，不妥，我還是不要去得太早了，還是等虛竹把殺戒也破了吧。”
為了讓虛竹早日登山逍遙派掌門之位，完成自己的任務，這些天來，隻要一有機會，洛宇辰就會想方設法的“調教”一下虛竹的。將近十天下來，已經是小有成效了。
至少，虛竹現在不僅能夠喝酒吃肉，而且對於打獵、烤肉之類的事情，也已經不再抗拒了（雖然他每次殺生之後，都要誠心誠意的懺悔一番，為那填飽肚子的野物念上一遍往生經……），但是，殺野獸跟殺人之間，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的，隻有殺過了人，殺生這一條戒律，才算是徹底破掉了……
“嗯，差不多了……”輕微的打鬥、哀嚎聲音已經漸漸平息下來了，洛宇辰這才加快了腳步。還沒有走出去多遠，忽然就見得一個手持雙斧的矮胖子臉色煞白，連滾帶爬的從山上衝了下來，洛宇辰這麽一個大活人當麵走過來，他似乎都沒有看見一樣，踉踉蹌蹌的就撞了過來。
“原著當中，這家夥應該是極為擅長砍樹，差點把虛竹跟天山童姥逼入絕境的吧。怎麽被嚇成這個樣子了？”對於三十六洞七十二島這些“妖魔鬼怪”，洛宇辰基本上都沒有什麽好印象，微微皺眉之後，隨手就是一道劍氣彈了出去。那矮胖子本來就處於魂不守舍的狀態，等他驚醒的時候，劍氣已經到了麵前了，隻來得及睜大了眼睛，哼都沒有哼一聲，這劍氣就是一閃而逝，沒入了他的眉心當中……
“你，你幹什麽？快起來！”虛竹的聲音越發清晰了，躍過一段陡峭的山坡之後，一片稍顯平整的地麵就出現在眼前。同時呈現在洛宇辰眼中的，除了虛竹、天山童姥二人以外，還有四五具鮮血淋漓的屍體。洛宇辰剛一現身，正被他提著衣領拎在手上的八九歲女童模樣的天山童姥第一時間就抬頭看了過來：“什麽人？”
“咦，洛師弟，你來了。”見到洛宇辰到來，虛竹的第一反應就是驚喜，隨即就是微微鬆了口氣：“你來了就好了，我可是被他們追了整整一個晚上了……咦，你怎麽又喝人血了？不行，不能喝人血的，快點起來啊……”卻是童姥，趁著他不注意，又低下頭去，湊在地上那不平道人屍體上麵吸吮鮮血了。
“嘿，小和尚，你假惺惺的做給誰看呢，你都已經把他們打死了，我隨便喝點血又算得了什麽？”她的嘴角全都是鮮血，說話之時，露出來的牙齒也已經被鮮血染紅了，說話之時張口獰笑，更是猙獰無比，恐怖無比，虛竹渾身一抖，不由自主的就將她放了下來，顫聲道：“什麽？我，我已經打死了他？”
“不是你打死的，難道還是我打死的不成？”童姥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煙，徑直低下頭去，繼續吞食鮮血。可憐那不平道人，昨天晚上還是風光無限，一出場就搏了個滿堂彩，以一手出神入化的輕功折服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島好些人的。但是沒想到，他的風光隻持續了短短一晚上罷了，現在正午都還沒到呢，這就已經變成一具熱氣騰騰的屍體躺在這裏了……
“算了，虛竹師兄，這些家夥是什麽德行，你又不是沒有見過，殺了也就殺了吧，何必煩惱呢？”說實話，洛宇辰的心誌雖然堅毅，但也沒有辦法在天山童姥這大口大口吞食鮮血的畫麵之下無動於衷的，隻能是移開視線，轉移話題了。
“師弟，我，我，可是，這，他們都是人啊……”俯身查看一下，果然，連不平道人在內，四個人都已經七絕身亡了，而且還是死在自己發出的鬆果上麵的。確認了這一點之後，虛竹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無比難看起來，聲音急劇顫抖的同時，他的目光也變得有些渙散起來。好在的是，另外一個情況及時出現，總算是把他從崩潰的邊緣拉了迴來：“咦，這人，這烏老大還活著！他還活著，洛師弟，你快過來，救救他，快點……”
“好吧！”在虛竹那殷切無比的目光之下，洛宇辰隻能聳聳肩，走上前去，低頭一看，就見他的肚子上麵有一個拇指大小的血洞，滾燙的鮮血從中緩緩溢出——烏老大在痛暈過去之前，還知道伸手按住傷口，這一點有效的阻止了鮮血的噴湧。
“嗯，沒事，沒有傷到髒腑，隻是痛暈過去罷了。”裝模作樣的檢查了一下之後，洛宇辰就伸出手來，淩空虛點，一邊給烏老大點穴止血，一邊向虛竹道：“你看，這就是所謂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吧，這個烏老大是什麽德行，師兄你昨晚應該看得很清楚了吧，這家夥可是第一個舉起刀劍，要殺害無辜的。心腸這麽狠，平時的時候也不知道傷了多少無辜了，也就是師兄你了，要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的話，這樣的家夥被我碰到，哼……”
“啊，我想起來了，剛才還有一個拿斧子的矮胖子，好像是逃下山去了，不知道師弟你有沒有遇到他？”洛宇辰嗤笑一聲，頭也沒迴，直接迴答道：“那個矮胖子的情況，師兄你還是不要問的好，免得你又難過。”
“啊，這麽說來，你，你已經殺了他？”這個時候，虛竹的腦袋倒是非常靈光了，不過，他自己恐怕都不會希望自己的反應這麽快了……
“算了，師兄，反正你又沒有親眼看見，就不必操心了吧！”洛宇辰哼了一聲，稍稍刺了虛竹一下，然後就低下頭不再理他了。而這個時候，天山童姥已經吸飽了鮮血，滿嘴的鮮紅之色，轉向洛宇辰這邊，向他豎了豎大拇指，“不錯，不錯，殺伐果斷，正合姥姥我的胃口。嗯，你這一身武功，也還過得去，怎麽，聽你們的口氣，你這小子也是無崖子那小賊剛收的徒弟？”
“呃，不錯，在下洛無鋒，正是無崖子先師的記名弟子。不知，你……”洛宇辰的臉上，恰到好處的流露出驚訝、迷惑，還有些許質疑之色來，對於天山童姥的稱唿，也是含糊而過。不過，童姥聽了洛宇辰的名字之後，卻是雙眼一睜，又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你就是洛無鋒？嗯，難怪，難怪，算了，馬馬虎虎吧……”
“呃，洛師弟，你不要得罪了這位前輩。”虛竹的嘴唇微動，蚊蠅一般細微的聲音傳遞到了洛宇辰的耳朵裏麵：“你別看她八九歲的樣子，但這都是表麵而已，實際上，我懷疑，這女童已經被一個百年老鬼附身了。”生怕洛宇辰不信似的，虛竹又快又急的補充道：“剛才，這位前輩不僅傳了我一手高明至極的輕功提縱身法，而且，我之所以失手打死了這些人，也是她教我的暗器功夫太過於剛猛霸道的緣故……”
“嗯，你們兩個小鬼，當著姥姥的麵，還用傳音入密的小把戲，到底說些什麽？”童姥的內功雖然還沒有恢複，但是一身的武學見識卻是絲毫未損，自然能夠看出虛竹的小動作了。虛竹被她識穿，渾身都是微微一震，趕緊低下頭去，主動接過手去，給烏老大包紮傷口了。
童姥雙眼一瞪，就要發飆，洛宇辰趕緊抱拳，微微一禮，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呃，這個，前輩，虛竹師兄剛才是給我傳音，告誡我不得怠慢了前輩呢。嗯，對了，前輩高姓大名，可否見告？還有，前輩似乎聽過在下的一點微末名聲？”
“嗯，你這小子，果然要比那個小光頭聰明得多了，武功、根骨似乎也不差啊，無崖子那小賊臨死的時候瞎了眼了嗎，怎麽沒有讓你當關門弟子，而是挑了那個榆木疙瘩的小光頭的？”
長篇大論了一通之後，童姥這才迴答洛宇辰的問題：“罷了，你們兩個既然都是無崖子的徒弟，那就不是外人了，也有資格知道我的身份。昨天晚上，三十六洞七十二島那幫豬狗的聚會，你們兩個想必也躲在一邊看得清楚的。姥姥我就是那幫豬狗密謀的對象，也是那天山靈鷲宮的主人！”
“嗯？”洛宇辰“大吃一驚”，下意識的就提起了渾身功力，進入了戒備姿態。而虛竹，則是十分失態的驚唿出聲了：“什麽？你，你就是，就是那天山童姥？”
“天山童姥？在哪裏，在哪裏？童姥饒命，童姥饒命啊……”洛宇辰的反應，倒是讓童姥暗自點頭，而對虛竹，她卻是雙眼一瞪，更加的看不順眼了。然而，還沒等她開口嗬斥，昏迷許久的烏老大卻是觸了電一般一咕嚕跪起身來，砰砰的磕頭不止……
“咦，童姥沒來？”良久之後，烏老大這才迴過魂來，四下一掃，立刻就軟倒在地，身上的勁頭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不過，他的精神頭倒還挺不錯的，直接就對著虛竹開罵了：“好你個死禿驢，賊禿驢，還說是少林弟子呢，沒想到你的心腸這麽歹毒……”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天山童姥（下）
“死禿驢，臭禿驢，就你也配當少林弟子，也配稱為慈悲為懷？是，你的武功高強，烏老大技不如人，被你打死了也活該，但是你又何必再假惺惺的給我包紮救治，還要虛言恫嚇？你拿我烏老大的性命開玩笑的嗎……”
軟倒在地之後，又被牽動了傷口，烏老大臉色鐵青，額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但是，盛怒之下，他還是十分粗暴的伸手推開了虛竹，嘴裏更是不幹不淨，無數惡毒無比的咒罵聲源源不絕。虛竹的心緒還沒有從第一次殺人的經曆當中緩過神來，聞言之後也不動怒，隻是一個勁的鞠躬道歉。但是，洛宇辰還有天山童姥兩人卻是聽得眉頭直皺了……
“洛師侄，這家夥既然一心求死，而這小和尚又下不了手，那就由你成全了他吧。”烏老大一驚，豁然轉頭，見了鬼一般，睜大眼睛看向天山童姥：“你……你是誰？你本來是啞巴，怎麽會說話了？”天山童姥冷笑一聲，不屑一顧的樣子，根本就沒有理睬烏老大，隻是笑吟吟的看著洛宇辰。
而洛宇辰也並沒有迴應天山童姥的命令，還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緊皺著眉頭，緊盯著天山童姥不放，他身上的真氣波動也是越來越劇烈，越來越具備壓迫感。童姥微微一怔，很快就反應過來：“嗯，你這臭小子，疑心這麽重！怎麽，你還在懷疑我的身份？也罷，看來，我還非得要露上一兩手才行了！”
說著，她就微微眯起了眼睛，上上下下的在洛宇辰的身上打量起來：“從身形姿態上麵來看，你應該是擅長使劍？嗯，你這劍法的基礎雖然還算牢固，隻是，所學太雜，卻沒有幾門是上乘劍術的，也難得你竟然能夠將這麽多烏七八糟的劍法拚湊到一起的。不過，這樣也好，這才說明你跟那賤人沒有什麽關係，否則的話，你我之間，就不能和平共處了……”
“至於內功方麵嘛，咦，怎麽還是一鍋大雜燴的？你這小子，還真是福大命大，這麽多複雜無比的內功一起習練，非但沒有走火入魔，反倒還讓你闖出一條新的道路出來了。嗯，也難怪，無崖子那小賊不肯收你當親傳弟子了，實在是因為你小子已經走上自己的道路了。”
旁若無人的點評了好一陣之後，天山童姥這才一拍手，笑道：“好了，聽好了洛小子，你習練的內功當中，應該有北冥神功、小無相功這兩門逍遙絕學吧？嗯，還有，無崖子把淩波微步也傳你了？怎麽，他在臨終之前，是不是叫你輔助虛竹這個小光頭，好讓他坐穩我派掌門之位的啊？”
“咦，淩波微步……”虛竹一開口，洛宇辰就是微微一驚，再也不敢再繼續裝傻了：“你怎麽知道的？”
打斷了虛竹的話之後，洛宇辰的目光又是微微一閃，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向童姥背後的雪地當中凝神看去：“咦，那是珍瓏棋局？”適時地，虛竹的傳音入密聲音也在洛宇辰的耳邊響了起來：“呃，那棋局是剛才的時候，這位前輩自行畫出，強令我破局的……”
“當真？”洛宇辰的耳朵微動，臉上也是浮現出了驚愕無比的神色來，“難道說，你，前輩，你還真是我派中人？可是，可是？”天山童姥微微一笑，搶在洛宇辰的前麵開口道：“可是，我為什麽是現在這個樣子？還有，我怎麽知道無崖子的遺命是不是？”
“不錯！”洛宇辰連連點頭，身上提聚的功力雖然還沒有散去，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已經比較嚴肅、恭敬了。天山童姥見狀，不由得暗自點頭，輕描淡寫的迴答道：“你這小娃娃，既然已經修煉到先天中期了，難道還不知道內功練到極處，可以返老還童、容顏永駐的嗎？至於無崖子的遺命，那也很簡單，我派當中，除了掌門之外，每一代都有一個護道之人存在的，你這小子，隻不過是被無崖子那小賊提前安上了這個身份罷了……”
“北冥神功，小無相功？返老還童，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你，你是，是……”洛宇辰還沒有什麽反應，烏老大卻是真正見了鬼一般，驚聲尖叫起來，一句話沒有說完，他的身體就已經抖得篩糠似的了，而上下兩排牙床，更是劇烈無比的互相碰撞，那格格輕響之聲，幾乎蓋過了他的話語聲：“你是童姥？”
“咦，你還還真是博學得很啊，竟然連我老人家的獨門功夫都知道？”童姥目光一橫，冷冷的瞥了烏老大一眼，冷笑道：“對了，也怪不得你，恐怕，你也是處心積慮的想要擺脫我的控製，這才盡心竭慮的收集我老人家的各種資料的吧。而且，這恐怕也不是三五年的功夫耗費了吧！”
“饒命，童姥饒命……”烏老大這一次，是徹底的軟倒在地，連唿吸都有些困難了。童姥卻是冷笑一聲，“本來，我還真不想留下你的，但是，既然你表現得這麽好，那麽，我倒是不能讓你這麽輕易的去死了。否則的話，豈不是太浪費了？虛竹，你過來，把這兩粒藥丸給他！”
“啊，是！”虛竹走過來，從童姥手上接過兩粒黃色藥丸，送到烏老大嘴邊。烏老大突然聞到一股極強烈的辛辣之氣，不禁打了幾個噴嚏，又驚又喜，道：“這……這是九轉……九轉熊蛇丸？”隨即，也不等童姥再開口，直接就張口將它們吞了下去——如果是療傷聖藥那就最好，否則的話，也無所謂，反正，再怎麽厲害的毒藥，也不可能比童姥的殘酷手段更折磨人的了，因此，烏老大倒真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怎麽樣，洛小子，這九轉熊蛇丸，你不僅認識，而且應該已經吃了不少了吧，怎麽，還不能確認我的身份嗎？”轉過頭來之後，童姥的雙眼當中，就流露出了些許似笑非笑的神色來，洛宇辰微微一怔，立刻就明白過來，“難怪剛才我自我介紹的時候，她的神色有些變化呢，原來真是聽過我的名字了。”
心念一閃，洛宇辰也不再裝傻，直接就躬身一禮，“弟子洛無鋒，拜見師伯！”這個時候，虛竹也已經反應過來了，不僅一下子跪倒在地，給童姥磕了個頭，而且還把早已拋到腦後的事情想了起來：“弟子虛竹，拜見師伯。還請師伯大發慈悲，救救我師伯祖吧……”
“混賬！”天山童姥雙眉一豎，臉色都氣青了：“你師伯祖早在七八十年前就羽化登仙了，哪裏還需要我來救？”虛竹一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洛宇辰幹咳一聲，趕緊接過話頭：“師伯息怒，事情是這樣的，虛竹師兄本是少林弟子，前不久下山行走的時候才偶然拜入本派門下的。”
“不過，跟他一起下山的少林高僧玄難大師幾人卻都在擂鼓山一役當中傷在了丁春秋那叛徒的手上，中了很嚴重的腐屍毒，正需要極品天山雪蓮來救命。這才有了弟子兩人這一趟西方之行的……”天山童姥臉上的激動之色更濃，但是一開口，卻是跟洛宇辰的本意風馬牛不相及：“丁春秋？那個逆徒，他從星宿海當中跑出來興風作浪了？他在哪裏，快帶我去，我要一掌斃了他，替無崖子清理門戶！”
“呃，丁春秋已經斃命了。是蘇星河師兄、虛竹師兄我們幾個合力擒下，交給先師親手處置的。”
聽了這迴答，童姥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就一個丁春秋，你們也還要三個人一起合力才能拿下？無崖子那小賊，當真是有眼無珠，他自己也是，把一身功夫都花在沾花問柳上麵去了，竟然教出這麽一幫廢柴徒弟來！不過，他在臨死前親自動手清理的門戶？那麽說來，他倒是沒有什麽遺憾，走得一身輕鬆了……”
黯然許久，又低聲的罵了幾句“沒良心的小賊”之後，童姥的心情這才放鬆了一些，閃亮的目光在洛宇辰跟虛竹兩人身上一掃而過，似笑非笑的開口道：“腐屍毒？極品的天山雪蓮？哼，你這狡猾的臭小子，竟敢拿師伯我來當擋箭牌！”
洛宇辰苦笑一下，沒等虛竹反應過來，就開口道：“師伯恕罪，我這不是一心想要完成師傅的臨終遺願嘛，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啊，還請師伯不要怪罪。”
童姥的目光轉動，在虛竹的身上打量許久之後，她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不錯，不錯，無崖子你這小賊，我總算是想到辦法報複你了。反正，這門派本來也是你的，怎麽折騰我也不會心疼，哈哈……”
大笑聲當中，天山童姥忽然伸手一抹，將左手大拇指上那個象征著逍遙派掌門人身份的指環摘了下來，甩手就扔到了虛竹麵前：“小光頭，這東西還給你！”虛竹一驚，又聽到天山童姥的聲音繼續傳了過來：“你放心，你要的雪蓮，我答應給你了！”
虛竹又是一呆，然後就是大喜過望……
第三百七十二章 李秋水（上）
“多謝師伯慈悲，多謝師伯慈悲。”大喜過望之下，虛竹直接就在地上磕了七八個響頭，然後才抬眼去看向自己麵前那個“七寶指環”：“不過，這個指環，師伯既然喜歡，那也就不必再給弟子了。弟子自知資質愚魯，恐怕不堪重負……”說著，他就伸手去撿那指環，想要將它重新交給天山童姥。
“嘿，你這小和尚，倒也還有些自知之明！”這話，分明就是自己的心聲，但是，天山童姥卻是臉色急變，洛宇辰也是陡然一驚，渾身的寒毛都是齊齊豎起，想也不想的，他就是雙手連彈，十道劍芒分開兩處，帶著滾滾的天雷之音，分別從虛竹還有天山童姥兩人的麵前飛快的劃過！
“咦？”跟剛才那聲音一樣，全然不同於童姥那蒼老沙啞的音質，反而顯得十分的婉轉輕柔，而聲音的主人，也在淡淡的驚唿之後顯露了出來，卻是一個身著白衫，苗條婀娜的蒙麵女子。這個時候，她雖然停在了數丈開外，但是，虛竹麵前的那個七寶指環，卻已經不知什麽時候落在她的手上了！
“李秋水，你這個賊賤人，來得好快啊！”看清了那白衣女子的身形之後，天山童姥的臉上流露出了極為複雜的情緒來，似是驚恐，又像是氣憤、鄙夷，後來卻又變成了欣喜與得意：“哈哈，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你追得再緊也沒用了，沒看到嗎，那個人算到我今年要散功返老還童，特意算好了時間，派遣了他的兩個得意弟子前來給我護法來了。哼，李秋水，你的如意算盤打不響啦，哈哈……”
“師姐，這麽多年不見了，你還是這麽疑神疑鬼，而且還喜歡胡說八道。”白衣蒙麵的李秋水看不清表情，但是，她這婉轉柔美的聲音當中，卻還帶著些許微不可查的顫音，很顯然，對於天山童姥的話，她心裏還是十分在意的：“小妹算到這幾天是你返老還童的大喜日子，聽說你近年來手下收了不少妖魔鬼怪，生怕他們乘機作反，這才親到縹緲峰靈鷲宮找你，想要助你一臂之力，抗禦外魔的。師姐，你不領情也就罷了，怎麽還要惡言相向呢？”
“至於這兩位年輕俊彥，不知你們如何稱唿？跟我這師姐又是什麽關係？”虛竹的腦筋雖然不怎麽靈光，但是，洛宇辰跟天山童姥兩人臉上的緊張、凝重之色，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再加上李秋水一出場就從自己麵前搶走了那七寶指環這一點，就讓他知道，眼前這細聲細語的白衣女子，絕對不是什麽善茬。因此，他也是繃緊了神經，連口粗氣都不敢喘了。
“弟子洛無鋒，這位是虛竹師兄，見過李師叔！”洛宇辰微微一笑，順勢上前兩步，跟虛竹並肩站在一起，有意無意的攔在了李秋水跟天山童姥之間。虛竹不知所以，見到他躬身下拜，自然也是有樣學樣了。李秋水的目光一閃，輕輕柔柔的抬手道：“哦，這麽說來，你們兩位還真是無崖子師兄的座下弟子了。啊，兩位師侄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話音未落，一股柔和的清風就撲麵而來，隱約之間，還有絲絲縷縷淡雅的清香夾雜其間，虛竹還在愣神，洛宇辰已經冷哼一聲，渾身真氣向外一放，隨即又是迅捷無比的內斂迴收。而那股清風已經徹底的消泯不見了，隻餘下一縷清香還縈繞在鼻尖。
“北冥神功？鯤鵬變化？”李秋水跟天山童姥兩人同時驚唿出聲，卻都是被洛宇辰剛才那一手功夫嚇了一大跳。“北冥有魚，其名為鯤，化而為鳥，其名為鵬”，莊子《逍遙遊》當中，鯤鵬本是同一種生物，隻不過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而已。而以莊子意境命名的北冥神功，也是有兩種不同的境界的。
北冥神功，初學乍練的時候，就能夠練通周身經脈，通過穴位對接來吸取別人的內力為己用，這既如百川歸海，又像是“大鯤”鯨吞養料。而到了先天之後，若是能得機緣，讓周身穴位跟外界天地共鳴，則就相當於那“大鯤”一躍而起，進化為衝天大鵬，從此之後就能夠以身外那無窮無盡的天地靈氣為食。這樣不僅能夠避免內力不純之患，同時也比掠奪別人的內力要快速得多。
而由鯤到鵬的這個轉變過程，自然就叫做“鯤鵬變化”了。洛宇辰這不動聲色之間露的這一手，立刻就打消了李秋水的疑惑，讓她確認了洛宇辰逍遙弟子的身份：“他，無崖子師兄把北冥神功全部傳給你了？”
“嗯，不對，你身上的氣息駁雜，北冥真氣隻占了一小半，剩下的一大半當中，除了小無相功以外，還有一種是什麽功夫，夠霸道的啊，我都認不出來……”在洛宇辰身上仔仔細細觀察了好半天之後，李秋水的目光一轉，又落在了虛竹的身上，“咦，這個小和尚也是一樣，深具北冥神功還有小無相功的真力，嗯，你身上的真氣就要純粹得多了，你才是無崖子師兄的關門弟子吧，而這位師侄，則是無崖子選定的下一代護道人了？”
說著，李秋水的目光微微一閃，低頭看了看手上那個七寶指環，微微吸了口氣，強壓下了心裏的波動，再抬起頭來，開口道：“無崖子師兄怎麽樣了？是不是已經散功去世了？”洛宇辰點點頭：“不錯，師叔請節哀。”
李秋水木然的點點頭，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良久之後，她這才低聲開口道：“師兄過世了，你們兩個身為他的弟子，怎麽沒有為他守孝，而是到處亂跑？還有，蘇星河那老小子呢，怎麽沒見他，他也沒有安排人手把這消息傳給我！是不是早已經不把我這師父放在眼裏了？”
“這個，不是的，師叔息怒，恩師在臨終之前有過交代，葬禮之事一切從簡，也不需要任何人為他守孝的。蘇師兄倒是想要舉辦一個風光大葬的，隻不過時間上麵還沒有安排好而已。至於我們兩個，卻是專門跑一趟天山，向大師伯求藥來了……”
虛竹這是實話實說，但是，這一根筋的小和尚卻從來沒有察言觀色的習慣與本事，還沒有說完，李秋水聞言，卻是越來越激動，眼中的厲色也是越來越濃：“求什麽藥？我西夏皇宮當中要什麽藥沒有，你們怎麽沒有想過要找我求藥？我看，你們求藥是假，借故跟這老妖婆拉上關係是真！哼，難怪這老妖婆敢大搖大擺的從她的烏龜殼裏麵出來呢，原來早就聯係好接應的人手了！”
“師叔，您這是什麽意思，我們……”虛竹還想繼續解釋，忽然就感覺到李秋水的手上猛地閃過一道白光，隨即，一股大力從旁邊傳來，一下子就將他撞得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