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燈火通明。這間會客室,布局跟葉緒風的書房有所不同。除了兩大盆綠植,及一座豪華魚缸之外,剩下的就是茶幾和幾個真皮棕色沙發。


    似是想體現那一句——簡約,而不簡單。


    茶幾一側,葉緒風的表情很是恭敬。一邊端起茶壺給對麵的來人客氣地上茶,一邊故作平靜地說道:“白使大人,想必此行有所收獲?”


    來人正是夏航一直追蹤的黑影。身穿一身白衣,長發隨意披肩,相貌英挺,竟是一位氣質獨特的美男。


    猛一看,還以為是來自古武時代的一名儒雅大俠呢!


    “收獲個屁!我冥白那趟路線前後跑了三趟,仍是一無所獲。如果情報準確的話,那隻有兩種可能。”


    哪知白衣男子一開口就是粗話,頓時與其儒雅的外表大相徑庭。他的迴答讓門外的夏航微微一驚。


    他自稱冥白,葉老頭尊其為白使大人。那,這家夥顯然來自地冥。從其實力上分析,冥白的地位應該還在擄走君姐的冥甲之上。


    “願聞其詳。”葉緒風趕緊奉承道。


    “第一種可能,那小子把寶物藏在了某個隱秘之地。第二種,他一直將寶物隨身攜帶。”冥白喝了一大口茶水,閃動著那雙看似睿智的眸子,滿是篤定的口氣。


    “白使的意思是,那混蛋也有類似儲物戒指之類的?”葉緒風似乎有些驚訝。


    冥白順勢瞪了他一眼,滿是嘲笑的口吻——


    “他身為那三個老家夥的徒弟,有儲物空間很奇怪嗎?但在本使看來,把寶物放在儲物空間並不明智。畢竟,一個隻有五重的弱小子,一旦他懷揣寶物的消息泄露,從此還能保得住嗎?”


    “對了白使大人,我剛剛聽說那小混蛋又晉升到了第六重。”


    葉緒風似是想起了什麽,插嘴提醒道。


    “六重又如何?以本使九……這等蓋世修為,滅他比拍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哼哼!”冥白對葉老頭的提醒不以為然,冷哼連連。


    屋外的夏航早就從兩人的對話聽出了事情的端倪。


    敢情弄了半天,他們覬覦的正是自己身上的寶物。而且是羅盤的可能性更大,畢竟神針在世間的名氣要比羅盤遜色不少。


    那個冥白,最後那句沒有說完的話,似是透露出他的修為達到九重了吧?


    就算他達到九重又如何?以自己的實力,九重的赤狼已經不是對手。甚至,麵對高出幾個層次的修羅金,當時也是毫無懼色。


    比拍死螞蟻還要簡單?


    如果冥白得知夏航的真正實力已無限接近九重,而且他一向就有越級挑戰的驚人能力,那他一定會後悔口吐狂言。


    事實上,有一天夏航一腳把冥白踩在腳下,淡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冥白的腸子真的都悔青了。這是後話。


    眼下他最關心的是,到底他們是從何處得知自己身上有寶物的?


    冥白那句話沒說錯,自己有羅盤的消息被人得知後,迎接自己的必然是無休無止的偷襲、刺殺甚至是公開的搶奪。


    “那,白使大人為何不尋找機會把那混蛋抓來,當堂審問出寶物的下落呢?”


    葉緒風知道冥白實力高強,忍不住發問道。


    這話一出,冥白卻是眉頭一皺,露出不喜之色。他以為對方是在激將自己,於是沒好氣地斥道:“你懂個鳥啊?上麵有吩咐,暫時不要打草驚蛇。再說,現在我非常懷疑你所給情報的準確性!”


    “不不,大人千萬不要誤會!情報絕對準確,這一點我敢用人頭保證。”


    葉緒風趕緊站起身,一邊不停地晃動腦袋一邊解釋道。


    看對方依然無動於衷,他再道:“這是曾孫葉寒得到的第一手消息。為此,他甚至犧牲了自己的女人,從聞人家那個敗家子聞人智口中得知。據那敗家子說,聞人瑞元那老匹夫把羅盤交給次子也就是他的爺爺保管。結果呢,最後又到了他父親的手中。”


    “再後來,其兄受島國女人色誘,偷走羅盤並被對方得手。結果不知怎麽,最終卻被夏航那混蛋占有了寶物。敗家子交待,可能是老匹夫寵愛夏航才交給他的。”


    說完後,葉緒風小心翼翼地盯著冥白。見對方臉色稍好,便重新坐了下來。


    “現在本使敢肯定,羅盤肯定被夏小子藏了起來。一個小小的敗家子都能泄密,他身上有寶物的消息遲早會傳的婦孺皆知。”


    冥白果真沒再跟葉老頭計較,而是繼續分析著:“他到底會藏到哪裏呢?”


    “大人,您看用不用把這一消息再透露給更多的人呢?”葉緒風又來了興致。隻要是整死那小混蛋的方案,多多益善。


    “蠢貨!本使剛說過不要打草驚蛇,你那樣一嚷嚷,他的身邊還不亂了套?萬一被別有用心的組織或個人從中漁利,失去寶物的罪名你擔當得起嗎?上麵一旦怪罪下來,你們整個葉家都得遭殃!”


    冥白說著,雄渾的氣勢一起,對麵的葉老頭頓時覺得身下的座椅都在嘎嘎作響。幾滴黃豆大小的汗珠從額頭滲出,緩緩滴下……


    整個葉家都得遭殃!


    這樣的威脅與狂言,葉緒風一點兒也不懷疑。此生,他最在乎的就是葉家的基業。能傍上地冥這棵大樹,甚至甘願做地冥在世俗間的走狗,其主要目的還是為了葉家。


    “葉老頭,本使怎麽覺得你對夏小子的恨,要遠遠超過對寶物的關注?”似是覺察到了什麽,冥白突然問道。


    “大人是這樣的。那混蛋是我們葉家的死敵,處處與我們作對,所以難免在情緒上有所失控。但請大人放心,葉家一定以大局為重!”葉緒風立即承諾道。


    “恩,要是誤了宗門大事,那我們隻好重新尋找一家代言人了。”


    冥白陰著臉說完這一句,將杯中茶一飲二淨。身形一動,從原地消失不見。


    “是是是,謹遵大人教誨!”


    偌大的會客室裏,隻蔓延著葉緒風這一句戰戰兢兢的聲音……


    外麵已經大亮。又是一個上好的晴天。


    燕城的冬季不僅漫長,更是幹燥無比。有時整個冬天滴雪不見,有時也隻是飄下一兩場連地麵都不會發白的小雪花。


    這種又幹又冷的感覺,南方人初至會很不適應。但夏航畢竟是修行之人,對此並無多大體會。更何況眼下的主要任務,他是想跟蹤冥白,看看他到底會去哪裏?


    偶爾的一次發現,令他驚異不已。聞人智那混蛋,真是一副軟骨頭。隻不過,葉寒送給他的女人又是誰呢?


    夏航一邊緊緊追著,一邊思考著聽來的那些對話。


    不得不說冥白的速度很快,但始終也無法逃出他的視線。甚至,冥白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被別人盯了這麽久。


    他的方向,是燕城的西邊。


    不到二十分鍾,冥白最終閃入西山深處的一座寺廟裏。寺廟四周,鬆樹成林,給嚴寒的冬季帶來了不少綠意。


    西靈寺。


    夏航隱於一棵古鬆之上,默默盯著門口那塊匾。


    這個古寺,他雖是初至,但是早有耳聞。因為民間一直流傳著一種說法,“先有西靈寺,後有幽府城”。


    幽府城,就是當下的燕城。


    無疑,西靈寺很古老。正是這種先於主城而建的時間優勢,從而使得西靈寺的名氣也很大。每年的各個重要節日,前來這裏燒香許願的香客絡繹不絕。


    冥白對西靈寺竟然也很熟悉,如一陣風快速飄向寺廟的深處。


    西靈寺依山而建,占地較廣,主體部分位於山腰。在那些殿堂之上,仍有數座廟堂位於大山的更高處。


    冥白的腳步在最高處一座並不起眼的廟堂前停下。直到此刻,他才下意識地迴首看了看,然後閃進了堂內。


    在最裏麵的一間偏室,冥白在一座佛像前摸了摸,接著一道暗門出現在屋角。他進去之後,暗門快速合上。


    等夏航一踏入那道暗門,立即有一種陰森的氣息撲麵而來。凝神一看,他才明白原來這裏已在山腹之內。


    在山間開辟出一個暗道,難道裏麵是地冥的一個什麽重要據點?


    夏航小心翼翼地前行。十分鍾之後,他腳步突然一頓。因為,前方傳過來兩道聲音。


    “師尊,徒兒此次依然沒有收獲。您看下一步?”是冥白的聲音。


    “怎麽,你想把那小子抓來提審一番?”另一道雄渾的聲音隨即響起。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倒是葉家那老兒有此想法,被我當場訓斥。師尊說過,那樣的話反而不利於得到羅盤。”


    “恩,你明白就好。知道嗎?當年的四聖大戰,為的就是羅盤。此驚天之戰,被人稱為奪寶大戰。然而以他們的超強修為,四聖均是空手而歸,足見寶物不是那麽容易到手的。”


    “如今江湖上風聲漸起,更有消息傳來西方亦有了寶物的蹤跡。相信國內那些隱世多年的老怪物們,一個個也會聞風而動。所以,我們必須加快步伐!”


    “是的,師尊。等冥主一出關,想必也會把重點放在這方麵。冥黑那混蛋,對冥主死心塌地,肯定會把羅盤的事匯報上去。”


    “這些嘍囉翻不起什麽浪花。你繼續按照為師的話去做就好,千萬不許暴露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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