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大山看似沒有多遠,但望山跑死馬。加上山峰之間還有深不見底的峽穀,等夏航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氣息散發之地時,又過去了一刻鍾。


    入眼之處,是一方相對平緩的草原。這裏的草原跟北方的大草原有所不同,雜草多而深,裏麵更是地形複雜。


    可那絲氣息就來自這處草原。他剛邁出幾步,心裏的悸動更加明顯。


    夏航突然停下了腳步。因為凝神細聽,草原的另一端似有隱隱的哭聲傳來。遂眉頭一緊,立即施展身形向那個方向奔去。


    越接近那裏,那道熟悉的氣息就越明顯。同時,他還察覺到了另外一些氣息。一個就來自那斷斷續續的哭聲,另外的似來自隱於草叢中的爬蟲。


    以他的經驗,那些爬蟲多是劇毒之蛇。是有人被毒蛇咬了?


    一念至此,他再次加快了步伐。


    終於,他停下了腳步。一片一人多高的雜草包圍中,果真有兩個人。而在雜草的另一方,有一條蜿蜒的小路,不知伸向何方。


    四周分布著一些開小黃花的植物,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蛇床子?哦……不對,這是金蛇床子!”夏航一看那些植物,忍不住驚道。


    在中藥裏,蛇床子具有殺蟲止癢、祛風燥濕和溫腎壯陽等功效。開白花,果實曬幹後入藥,亦是多種病症中常備的一種藥材。


    正如清代名醫陳士鐸在其《本革新編》中所說:“蛇床子,功用頗奇,內外俱可施治,而外治尤良。”


    而眼前的蛇床子更是其中精品,故稱為金蛇床子。可直接搗碎使用,效果更佳。夏航猜測,這兩人定是來此采集它,結果被毒蛇所咬,昏迷於此。


    要知道,蛇床子之名,本就與蛇有關。相傳此藥材初次被發現時,多在蛇的身下,如其床一般,故得此名。


    兩個人都是女性,在她們的身旁,還有一個裝著兩株金蛇床的竹籃。哭泣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躺著的是一位成熟女性。隻是她的臉色烏青,明顯的中毒之象。


    “臭小子,你這人別的不怎麽樣,就是這女人緣太旺!而且還是一個賽一個的有味道,將來身邊肯定是美女如雲。”


    不知何時,紅針居然悄悄地現身,浮在夏航的眼前在那裏與他交流。


    似乎在紅老看來,這一大一小又有傾國傾城之色。中毒的那一位,饒是一臉青黑色,但仍擋不住渾身散發出來的迷人風韻。


    小女孩雖然哭的梨花帶雨,可端的是一副美人胚子。第一眼,就讓夏航想到了小天使。一雙黑亮的大眼睛,如水如夢。一邊抽泣,一邊悄悄地打量著夏航。


    “水靈體?”突然間,紅針隱入他的體內,非常驚訝的口氣。


    “紅老您說什麽?水靈體?”


    “就是這個小小丫頭!水靈體是五行體的一種,也是一種很罕見的體質。宜於修煉,聰明過人,性格柔和。臭小子,你可撿到寶了!”


    “您又胡說!素不相識的,什麽叫撿到寶了?”


    “懶得跟你廢話,趕緊救人吧!這點兒蛇毒,不用老夫幫你吧?”


    “小事一樁。”


    夏航往前走了幾步,蹲下身子看著小女孩,輕聲道:“小妹妹,你媽媽被毒蛇咬了吧?別害怕,大哥哥是醫生,能給她驅毒。”


    小女孩用衣襟擦了擦眼淚,似有點害怕,又似十分好奇地盯著他。


    半晌後,她鼓足勇氣道:“大哥哥真的是醫生嗎?嗚嗚……都怪悠悠不好,那條討厭的蛇是奔著悠悠來的,媽媽是為了救我才被蛇蛟的。嗚嗚……”


    “悠悠別哭,因為這事不能怪你,隻能怪該死的毒蛇。一會兒我給你媽媽治好後,就把毒蛇給消滅掉,好不好?”夏航看著顯得楚楚可憐的小女孩,趕緊安慰道。


    “嗯……嗚……好,悠悠不能沒有媽媽,嗚嗚……”小女孩的眼淚越來越豐富,然後抬起一雙淚眼好奇地問道,“大哥哥怎麽知道我叫悠悠的?”


    “嗬嗬,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啊!”夏航笑了笑,“你不用擔心,我馬上就給你媽媽驅毒。”


    說完,他把手指搭在美婦的手腕之上。中毒的時間並不長,但毒蛇多是神經性毒素,很容易讓人陷入昏迷。如搶救不及,極易危及生命。


    奇怪的是,美婦雖然意識全無,但心髒附近完全沒有毒液侵襲。仔細一看,他的眸子頓時一縮!


    一根細小的銀針,正插在心髒的下麵寸許。不用說,毒蛇是從下方咬中她,這樣做可以防止毒液攻心。


    漸漸地,他的目光下移,最後落在她的左小腿那裏。輕輕掀開裙擺,小腿肚已有些紅腫。同樣,一根銀針位於蛇咬處的上方。


    “悠悠,你媽媽也是一位醫生?”夏航隨即問道。


    這位美婦的針法雖顯得有些粗糙,但基本的穴位還算到位。正是這個原因,才暫時維持著自己的生命。


    “嗯,大哥哥好厲害!媽媽自己說,她不是醫生,但家裏人有醫生。她說隻是懂一點,但我們平時生病都是媽媽治好的。對了,媽媽還是老師,一直教我們學習。”


    悠悠擦幹了眼淚,蹲在一邊耐心地解釋道。


    “噢……”夏航輕輕點頭。


    家裏人有醫生?是老師?不知怎麽,這些信息讓他心中微微一動。奇怪的是,先前的悸動自從到了這兒,反而消失殆盡。


    “悠悠,你們那兒是不是有人得了皮膚病——就是很癢的那一種?”


    此言一落,悠悠的眼睛立即瞪得溜圓,那張可愛的小嘴也是張的老大。


    “大哥哥,你好神也!就像是……我們芝城的神鷹,什麽都知道。沒錯,我們學校不少小朋友都得了癢病。有的都撓破了,看著可嚇人了!”


    “媽媽很著急,進山采了一些藥材。有的好了,有的還是不行。後來,我們就尋到了這兒。媽媽說,這個蛇草應該有效。哪知……後來卻被毒蛇咬了……嗚嗚……”


    說到最後,悠悠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悠悠乖,不要哭。我馬上就把你的媽媽治好,你在一邊看著就行,啊?”


    “嗯,悠悠聽大哥哥的。”


    悠悠果然收了眼淚,十分乖巧地退了一步,有些緊張又有些好奇地看著。


    隻見大哥哥手一翻,手指間就多了兩根銀針,一紅一白。隻是這針比媽媽用的要大很多,那紮在身上多疼啊!


    似是感覺到了悠悠的擔心,夏航再次笑了笑,輕聲道:“不用怕,我是中醫,針灸——哦就是用這銀針治病——是我的長項。”


    “悠悠不……不怕,我也知道這是針灸。因為媽媽平時也教我們一些醫術,就包括針灸知識,她還說我學的最好呢!”


    悠悠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略帶羞意的笑容,但隨即迅速斂去,繼續道:“但大哥哥用的針好大,看著有些嚇人呢!”


    “你在旁邊好好看著,大針一點兒也不可怕。”夏航笑著道。


    這個美婦真不簡單,不僅教孩子們學習,還教針灸這樣的醫術。想到這兒,他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片刻後,紅白兩根銀針閃電般地先後刺入心髒和小腿。但就在以針引氣的那一瞬間,夏航的心猛地一顫!


    因為,就在這一刻,在自己的元氣接觸美婦身體的那一刹那,一股淡淡的親切感隨即傳到體內。


    他眼眸一眯,元氣下意識地加大了一絲,頓時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湧遍全身。


    醫生,孩童,老師,針灸……還有藏域,所有這些信息湧入腦海,讓他一時驚在那兒。


    “臭小子突然發什麽呆?還不趕緊救治,救活了又得一美人在懷。不,是兩個美人。那個水靈體的小美人,將來可不得了!”紅針的意識很不識趣地傳來。


    “你給我閉嘴!”夏航心中正無比震驚,聞言勃然大怒。


    “你小子吃錯藥了?這麽大火氣,說你桃運旺竟然不領情。罷了,老夫真不想理你這個混球。”紅針有些無奈,準備再次隱入歇息。


    “因為你根本什麽也不知道!她不是一般的人,她很可能是我的……母親!”夏航幾乎在怒吼。


    “你的母親?”


    這一次,終於輪到紅針開始震驚。


    接著它輕輕一抖,一張無形的大網罩下,恰巧將夏航與美婦籠罩於裏。少頃,兩道不同的氣息迅速融合,很快組成了一道完美無缺的全新氣息。


    以氣定血親。這個僅存於傳說中的驗親之神術,沒想到這個紅老竟能輕易施展。


    “咳咳,我說……真有點不好意思啊,其實我隻是開個玩笑——不,是半個玩笑。因為小美人長大後,絕對會強的超乎你的想象。抓住這個良機,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


    難得地,紅針以我自稱。但它後麵的話,仍是讓夏航頗為生氣。


    “閉嘴!她還隻是一個小孩子!”


    “行了,咱們不說這個,趕緊救你的母親吧!那毒素在她體內多停留一刻,就會對她的身體傷害一分。”


    紅針這次的提醒,暫時平息了夏航之怒。


    他深吸一口氣,借助自己強大的元氣將蛇毒一點點地逼入小腿肚。


    不久,一絲絲泛黑的極細微的液體從那傷口緩緩滲出。七分鍾過去,當一絲鮮紅出現在那裏時,夏航拔出了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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