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晚的反思與頓悟,上官依依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世界,也堅定了順其自然的想法。此生,隻有他。無論他做何想,又如何做。


    哪知再一次的相見,“順其自然”仿佛不再是自然而然。爺爺隻是簡單的幾句提醒,就讓她的心境受到了動搖。


    我該怎麽辦?


    既然沒有答案,或一時也找不到答案,上官依依平靜的心已翻起波浪。她跟爺爺打了聲招唿,快速跑迴了自己的房間。


    “唉……”上官恩輕歎一聲,搖搖頭踏步出了大門。


    再來說夏航,他離開後直接去了遑安寺。返程票是下午的,所以他特意留出了去寺廟探測的時間。


    上次秀田野子在那裏搜尋八龍羅盤,自己也尋找了一番,可惜未果。如今得到了赤龍羅盤,興許就如香逸觀那樣,招來新的發現呢?


    當夏航走到一座小橋之上,珍突然傳音:“航,後麵有人跟蹤。貌似其功力很強,要不要摔掉他?”


    “我早就發現了。一身運動裝,短發。功力應該達到了五重,所以你千萬不要現身。”夏航故意在橋上停了下來。一邊提醒珍,一邊裝作看風景的樣子。


    這一帶,是海東的老城區。狹長的河道兩邊,長滿了蘆葦一類的植物。岸邊則大樹林立,顯得很是幽靜。


    雖值秋季,在海東依然有些濕熱。楊柳樹上的知了不時在那裏鳴叫,似乎這一嚷嚷才能涼快下來一般。


    跟蹤的男子見目標猛然駐步,也趕緊在暗處隱了下來。夏航身上平靜的氣息反而令他有些不安,要麽是修煉了隱藏實力的功法,要麽就是深不可測。


    但年紀輕輕的家夥,難道實力真的超過了自己?這都是什麽年代了,不僅修行者少得可憐,而且即便發現幾個,也極少有達到先天級別的。


    他要是超出自己,那起碼是五重極致以上。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因為就在自己的門派中,除了宗主和三大護法,其餘的弟子都在五重以下。而達到四重這一級別的強者,也不過才區區二十人。


    雖然不相信目標有超越自己的實力,但一向謹慎的男子還是選擇了隱藏。在摸清對方真正的功力之前,任何冒進可能都是致命的打擊。


    夏航悄悄抬眼看了看男子躲藏之處,正在一棵粗大的柳樹之後。神識微微一掃,眸子中閃過一抹驚異。


    五重成熟!


    自從南涯出道以來,還從沒有看到過一個超過四重的修行者。沒想到在這裏,竟然被一個五重水準的家夥跟蹤。


    有這般實力的人,放在世俗界絕對是極厲害的強者。可他為什麽會在這裏?又為何要跟蹤自己?難道這世上還真如三位師傅所說,還存在著一些極為隱秘的修行門派?


    夏航沉思了片刻,隨即取出了一根普通銀針。這樣的銀針,他身上至少有上千根。有一次,珍說她身上從不會少於四百根小針。他嘿嘿一笑,接著手一翻,變戲法一般地出現了八百根銀針。


    數量整整多了她一倍!


    這讓一直自詡為“針俠”的她,再也不敢在他麵前玩針了。


    夏航昂了昂頭,似是盯向了那棵大柳樹上正瘋狂叫喊的知了。


    “聒噪!”


    他輕聲道。隨即眸子微微一凝,手即勢一揚。


    一道輕微的破風之聲,令遠處大樹下的男子瞬間一驚。他剛想動作,“噗——”又一道更清晰的穿破肉身的聲音。


    男子渾身一緊,還以為是目標偷襲了自己。但在下一刻,一個黑色的物體正好從空中墜落下來。


    他伸手一抓,恰巧抓了個瓷實。但他馬上就痛的齜牙咧嘴,又迅速扔出了手中的東西。


    一根手指上,正往外緩緩地滲出鮮血。


    男子頗為惱怒,凝神細看,這才發現方才所抓的東西竟然是樹上的一隻蟬。


    一運功將知了重新吸迴了手上,那雙眸子頓時開始放大,然後是一片駭異!


    剛才紮破手指的,是一根小細針。那細針,顯然是目標從遠處擲來,穩穩刺中了這隻蟬。


    幾十米的距離先不說。如此細小的針,扔出去都不容易,更何況還要精準地刺中一個很小的物體。


    反正以自己的功力,絕然做不到這一點。


    而追蹤的目標輕而易舉地就辦到了,這是何等可怕的實力!


    想到這裏,男子已是驚出一身冷汗。悄悄地看向小橋邊,目標正對著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撲通”一聲,男子跌坐在地上。手更是下意識地摸向了脖子,等再次抬頭,小橋上已空無一人。


    “娘的,那小子招惹的究竟是什麽人?看著不到二十歲,竟然有如此駭人的功力!媽的,太可怕了!”


    男子暗自嘀咕了幾句,然後四周看了看,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十分鍾之後,他出現在一條巷子深處的咖啡館裏。


    “師傅,怎麽樣?”柳傑一直等在那裏,看到男子一過來趕緊問道。


    “媽的,你差點害死為師了!”男子坐下後,仍是一副驚魂未定的神色。喝了一大口咖啡之後,隨即又要了一杯茶。


    “他奶奶的,還是茶好喝,那玩意兒太苦。柳傑,你知道他的真正實力麽?”


    柳傑輕輕搖頭,試探著問道:“師傅,我說過他很強,但總不至於強的連您都對付不了吧?看您也似乎沒什麽,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男子把咖啡推到一邊,連續喝了好幾口茶。這才緩了緩神,大致說了事情的經過。


    柳傑聽完,僵愣在那兒好半天沒出聲。昨晚上他幾乎一夜沒睡,在父親的刺激下,他動用了家族相關的情報網,一直在搜刮夏航的材料。


    燕城,神醫,退婚,十八歲……這些都是他總結出來的關鍵詞。隻有偶爾的資料提示,他可能還是一位修行者,是否高手暫且不知。


    為以防萬一,他還是聯係了師傅——即眼前這位男子。男子叫廖國維,是歸元宗的三大護法之一,也是該門派負責外麵事務的主要人物。


    歸元宗隱於九華山脈,世俗界大的事務主要在海東、南陵和杭城一帶。在海東市,不僅與柳家有著深入的合作關係,甚至與寧家和關家等家族亦有生意往來。


    柳傑,更是拜廖國維為師。從某種程度上說,其父柳昭成的動作越來越大,也是依仗了歸元宗這個不為世人所知的江湖隱居門派。


    歸元宗呢,也十分樂意從柳家那裏獲取自身的利益。雙方的合作,算是友好而愉快。


    “這麽說,那混蛋的實力要超過五重?”柳傑倒吸一口氣,極不相信地問道。


    廖國維鄭重地點了點頭。他盯著徒弟,壓低聲音道:“柳傑,建議你還是不要招惹他。否則,真出了大事誰也承擔不了。我猜測,宗門裏隻有宗主才能對付得了他。即便初入六重的隆兄,也未必有百分百的勝算。”


    “啊?這麽牛叉?”


    柳傑心底一寒。師傅口中的隆兄,是歸元宗的大護法隆明軒。在他的麵前,師傅根本走不了三招。他都沒有絕對的勝算,那個夏航真的強大如斯?


    可他比自己還要小上好幾歲啊!


    “我想,這個夏航肯定是出自哪個強大的隱秘門派。宗主說過,在世俗界,盡量不要跟同行發生衝突。怕的就是,萬一牽扯出其背後的恐怖實力。”


    廖國維臉色肅整,再次對柳傑警告了一番。


    他了解這個徒弟的性子,所以才這麽提醒他。可他又哪裏知道,柳傑雖然驚駭夏航的實力,但除了狂傲的個性之外,其對女人的瘋狂占有欲也無法讓他冷靜下來。


    ……


    與此同時,夏航早已趕到了遑安寺。


    施展了小小的以針穿蟬的神技,總算是嚇走了那位跟蹤者。他也不想抓來審問一番,直覺中此人應該與柳家有關。


    畢竟因時間關係,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這一次,他悄悄把藍龍羅盤放在口袋裏,裝作一個遊客在四處閑逛。實際上,他是在靜候羅盤觸動的那一瞬間。


    遺憾的是,他從前殿逛到後殿,又從後殿搜到後院。甚至一些極為偏僻的死角,都逐一尋覓了一遍,然而還是沒有半點發現。


    不甘心的他,又用赤龍羅盤來試探,結果依然。


    這一結果讓他大失所望,甚至他懷疑這裏是否有羅盤存在?秀田野子的信息,也許根本就不準確。


    就在夏航頗為失落的同時,他看似隱蔽的行動,卻早已引起了寺內的注意。


    一處密室之中。一位身披袈裟的長須老僧,正盯著幾處監視屏幕。


    身旁一位年輕的僧人,正在小聲說著:“師尊您看,這位施主進來快四個小時了。在我的印象中,以往的遊客極少有超過三個小時的。他,似乎對寺內的一草一木都極感興趣。到底想做什麽呢?”


    “天心,你不覺得他是在尋找什麽東西嗎?”老僧捋了捋胡須,反問了一句。


    叫天心的僧人,又把夏航的足跡快速過了一遍。然後點了點頭,附和道:“還是師尊觀察如微。他的目光表麵上似在殿內的設施與風景上,實則心不在焉。問題是,他在找什麽?我們遑安寺難道有什麽寶物不成?”


    老僧聞言沒有答話,卻有一絲光芒從眉宇間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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