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茵閉眼想了想,沒錯,就好像是在夢中。隻不過這場怪夢持續的時間有些長,裏麵的情節也非常曲折和複雜。依稀記得有人要強行收走自己,說要去一個特別遙遠的地方。


    後來不知為何,又有人前來阻止。於是發生了一場爭執,繼而引發了一場大戰。硝煙彌漫的火爆現場,她覺得越來越窒息,整個嗓子眼都異常難受。所以,她開始掙紮,開始拚命地咳嗽……


    這一劇烈咳嗽,夢就戛然而止。


    “爺爺,爸、媽,我這是怎麽了?我怎麽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小茵啊,你可把我們都給嚇壞了!”林母看到女兒張口詢問,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流著淚緊緊抱住她開始呢喃起來。


    一時間,屋內幾人的視線都齊聚在這對母女身上。對林家而言,這突然的變故令眾人措手不及。而夏神醫手到病除,同樣讓這三人又驚喜異常。


    所謂大喜大悲,也莫過於此吧?


    唯獨一人例外。夏航在屋內一角卻正揮毫出方,“刷刷”地開好之後就放於桌上悄悄離開。病房內沒人注意到他的離去,直到外麵響起了劇烈的敲門聲,那幾人才如夢初醒。


    “夏醫生呢?小顧,他怎麽不見了?”費思圖第一個發現夏航居然消失了。


    “啊?還真是!我……我也沒有注意到,都是我疏忽了。”顧晨聞言,十分自責。人更是急的在病房內不停地轉悠,幻想著從某個角落發現夏航的蹤跡。


    “費院長,快來看,這是夏醫生留下的!”顧晨在另一邊的桌子上發現了那張藥方。


    她這一嚷嚷,三位家屬也終於從那種悲喜中清醒過來,這才知道大恩人竟然暗自離開。不由得一個個比顧晨更加自責,特別是林之達。


    本想找機會跟夏航好好地聊一聊。認個親,敘個舊,最後再表示誠摯的謝意。哪曾想,這位故人之後竟然選擇了悄悄離去。


    如果說,他對病情無能為力,因為不好意思離開還有情可原。但事實卻完全相反,他不僅找出了病因,而且施展強大的手段逼出並消滅了蠱。


    既然如此,他為何還要不辭而別?難道是……他知道了我們的身份?


    從一開始他的表現來分析,其並不知我們來自林家。但到後來他顯然是知曉了,不來相認卻暗自離開,莫非是出了什麽變故?


    肯定是了!


    自己與那位神奇強大的故人,竟然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聯係。到底有多長,似乎已是迴憶不起。唉,真是罪過!


    過多的心思,似乎都放在產業之上。但即便如此,年輕人也不應該悄無聲息地隱匿。這中間,肯定還有其它方麵的原因。


    就這麽一會兒,林之達思前想後,心中仿佛打了一個死結。而那對夫婦發現救命恩人悄然離去,心中更是一萬個懊悔。


    “唉,都怪我,看到小茵醒來就控製不住自己。書辰,你怎麽也如此大意?將恩人放走了,連個謝字都沒有說。”


    美婦先是不停地自責,接著又語氣一轉,開始埋怨身邊的男人。


    男人一臉的尷尬,不知如何來應對夫人的這句話。心中卻在想,你惦記女兒,難道我就不牽掛她了?再說了,大家都沒有發現小夥子是何時離開的,包括功力不俗的父親。


    想到這兒,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老者。哪知,父親的眼光也正好看了過來。從那裏麵,男子讀出了自責、遺憾、後悔、茫然與不解……


    “你倆先不要自責或埋怨了,這事情迴頭再說。我們趕緊過去看看小夏醫生留下了什麽!”林之達沉聲說了一句,隨即快速朝顧晨那邊行去。


    費思圖從顧晨手中接過那張紙一看,心中先是一震。他早年也學過中醫,後來到國外深造,主攻中西醫結合。他所震的,首先是針對夏航那種行事風格——


    雷厲風行,不拐彎抹角,但行醫卻又極為嚴謹。


    這是一張藥方。那頗具神韻的字跡讓他再度一震,因為竟讓他陡然迴憶起了年輕時候導師曾經展示過的一張傳奇藥方。


    看到老者過來,費思圖趕緊把藥方遞給了他。林之達用眼一掃,心中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推測。這方子上的字跡與那位故交有相似之處,甚至還要更勝三分。


    除了是他的後人,還有可能是誰?不會有第二人,因為名字也是完全一樣。


    “照方煎藥,先服三天。之後減半,再服四天。七日後,氣血補足,當可痊愈,甚至更勝以往。”


    中年夫婦帶著女兒也隨後趕了過來。林靜茵從爺爺手中拿過藥方,輕聲將說明念了出來。最後的落款,是龍飛鳳舞的兩個字:夏航。


    夏航?這名字怎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一念至此,她趕緊在屋內尋找著母親口中的大恩人,可哪裏還有半點影子?唯一的印象,是自己睜眼後四下環顧時,與站在後麵的那個淡然瀟灑的青年男子對視了一眼。


    林靜茵把求索的目光投向了父母,她隻看到了茫然。隨後再移向爺爺,後者輕輕咳了一聲,平靜地說道:


    “茵茵,等我們迴去後,再來細說此事。眼下要緊的是,先把門打開。”


    可不是,乒乒乓乓的敲門聲一直沒停下過。顧晨對夏航的悄然離去也頗為不解,本想打電話追問一下緣由,但外麵傳來的嘈雜聲響讓她打消了這一念頭。


    她隻好用眼光去請示費院長。費思圖略一點頭,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門一打開,最先衝進來的竟然是那位陰陽怪氣擠兌夏航的青年男子。他一下奔到林靜茵的身前,滿臉笑容地問道:


    “靜茵,你真的全好了?方才那小子說你沒事時,還以為他吹噓呢!”


    “葉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好像不希望我全好一般。”林靜茵的心情本來因為之前的事就變得不太好,突然間這位討厭的家夥過來打擾,臉色很快變成了一副冷豔。


    人冷,話卻是更冷。


    原來這個青年就是燕城的小霸王葉幽,也即葉寒的兄長。如果夏航在此,終於會明白為何當時有一絲熟悉的感覺。這兄弟倆,在長相上的確有相似之處。


    “不不,靜茵你真是誤會我了。要知道,這一天一夜我都沒踏實下來。昨晚得知你病倒後,更是沒有睡好。”葉幽看到佳人葉眉緊蹙,趕緊解釋道。


    林靜茵沒有理會他,看著越來越多圍上來的那些麵孔,她臉上的寒意更重。


    “爺爺,還有爸媽,我有些累了,我們馬上迴家去!”


    於是,在一眾人不停地追問聲中,在一雙雙似關切似打探的眼神中,那三個護衛護著這幾人快速離開了病房。留下幾十雙眸子彼此對視,心想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看著消失在視野中的那道靚影,葉幽的臉上迅速罩上了一層寒霜。臭娘們,還在老子麵前故作清高,就不信有一天你不向我求饒!


    很快,所有的直係或其他前來關心或觀望的人都逐一散去,最後隻剩下醫院專家組一幹人員。各大主任不停地詢問著費院長,試圖弄清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而費思圖整個人顯得有些興致索然,他朝大家擺擺手,意思是別再追問下去。於是,那些人又開始悄悄地向顧晨打聽。顧晨更是一臉冷意和失落,對大家的詢問置若罔聞。


    兩頭碰壁的諸位專家,卻仍然不死心。他們就在一邊候著,間或小聲地議論著、嘀咕著。看到這一幕,費思圖終於輕歎一聲,沉聲道:


    “病人得的是一種極為罕見的怪病,夏醫生也沒有告訴我們是什麽。最關鍵的是,他是如何出的手,我們都沒有看清。”


    眾人一聽,一個個頗為失望,這等於沒有迴答一樣。魏主任猶豫了半天,還是開口問道:“費院長,那……夏醫生用針灸了麽?”


    費思圖點點頭,淡淡地應道:“用了。”


    說完這兩個字,費大院長似乎再也沒有了開口的興致,抬手對大家輕輕一揮。然後給了顧晨一個眼色,兩人一起離開了病房。


    結果,林靜茵這個病例,從此成了華和醫院屈指可數的特例之一。之後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動用著各自的手段,試圖挖掘出此病例背後的真相,可惜也是徒勞而已。


    再來說夏航,他在開完藥方之後就悄然離開了病房。一出門,他對外麵那些人淡淡地說了一句:“病人沒事了,過一陣他們會來開門。”


    說完,夏航隨即大踏步離開。絲毫也不留戀手到病除這絕對驚人的榮耀,也不帶走眾人那驚訝和欽佩的神色,就好像剛剛做了一件極為平常的小事。


    他之所以如此迅捷而又悄悄地離開,其實還有一些逃避的因素在作怪——有點像沈炫跑到南涯。她說是在逃避演講,而自己呢?


    出道之前,夏航盡管設想了無數種與娃娃親的主角林靜茵的見麵場景,但真心沒想到卻是用了這樣的一種奇怪方式。


    奇怪到聽了三個家屬的話之後,他才突然往她那裏去想,才想著去看那名字。等一切都驗證之後,夏航反而覺得自己似乎不該就這樣子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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