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伯您說什麽?我爸不是胃病?”李蘭聞言,一臉的不可置信。


    在場的人中,最吃驚的就是李新合父女。早點吃的好好的,突然胃部劇痛倒地。等來到診所,結果被一個年輕人針灸後,診斷病根出在脾上。


    除了他們,邊昕兒與兩個護士也覺得不太理解。她們隻是好奇地看著夏航,眸子中閃著驚異,還夾雜著些許佩服。


    邊路遙一聽父親道破要害,腦海迴憶了夏航針灸的穴位,隨即也逐漸明白了過來。


    他雖出生在中醫世家,但後來走了一條中西醫結合的路子。所以,在針灸一術上,他還不及邊老爺子。


    掃了一眼諸人的神態,邊湛雲最後把目光投向了夏航。


    哪知這家夥又從邊昕兒的手中拿迴油條,繼續著他在燕城的第一頓早餐,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一般。


    “小航啊,你先吃。等你吃完了,仔細給大家說說你的推斷。”邊湛雲微笑著道。


    夏航聞言抬頭,很快就明白了老人的意思。於是三下五除二把油條消滅掉,正要拿紙擦手,卻發現有人遞了過來。


    “謝了,昕兒!”夏航接過紙來,客氣地道謝。


    邊昕兒迴給他一個真誠的笑容。他倆以前就知道彼此,但真正見麵還是第一次。


    “是這樣的,中醫斷病在八綱,脾與胃正好相表裏。所以病人表麵是胃痛,實則是脾出了毛病。”


    夏航盡量用簡單的語言來說清自己的推斷。他看了看眾人,繼續解釋道:


    “切脈後我進一步確認,病人是脾氣虛弱。所以針灸重在太白穴與三陰交,其次還要配合背部的脾俞與胃俞兩穴。至於足三裏與豐隆穴,既能緩解胃痛,更能減輕脾部病症。”


    他一邊說,一邊順手給大家指點了一下六處穴位。


    邊昕兒等人一聽,也基本明白了是怎麽一迴事。


    “小航說的很到位。其實中醫最重望聞問切,今天我也老糊塗了,竟然連脈都沒有切。”邊湛雲的老臉紅了紅,片刻後又道,“就憑經驗直接斷成胃病,差點誤了大事。”


    “昕兒,爺爺今日的教訓你都看在眼裏。學醫,來不得半點含糊。記住了?”


    邊昕兒使勁點頭。這樣的實例,在書本上不容易學到。即使有類似的,但哪有眼前這活生生的教材直觀呢?


    這時,李蘭突然紅著臉對夏航道:


    “這位小……小兄弟,先前我說話有些直,真是對不住。今兒要不是你,我們這會兒可能還在去醫院的路上折騰呢!”


    可不是,這鍾點正是燕城上班的早高峰時段。“堵城”的稱號,那絕對不是隨便說說的。


    夏航聞言卻是微微一笑,淡淡地道:


    “嗬嗬,這位大姐言重了。方才要不是邊爺爺前麵的處置,我又怎能如此迅速地斷出病源在脾?況且,醫者父母心,就不要再客氣什麽了。”


    邊湛雲聽了甚是寬慰。夏航正盡力為自己挽迴臉麵,不由得對他又多出了一份感激。所以他在心中暗暗自語:


    “好小子,雖說你初次出山,但明顯比你大爺爺會說話!”


    就在說話的功夫,夏航為李新合取下了六根針。隨後走到一邊的桌前,在紙上飛速開了一張藥方。


    他把藥方遞給了邊湛雲,低聲道:“邊爺爺,您看看這方子如何?”


    邊湛雲沒想到他會這樣做,心中再次喃喃道:“好樣的,不僅比你大爺爺會說話,甚至比他更會辦事。”


    等他仔細一看方子,眸子中頓時閃過一道光芒。


    脾氣虛弱的藥方,如果自己來開,會比上麵少上七味藥材。但隻要一細琢磨,即也能明白多了這幾味藥材的妙用。


    不簡單啊不簡單,難怪那三位放心讓夏航一人在外麵闖蕩。別的不說,光是他的醫術就似乎走在了自己的前麵……


    邊湛雲暗自感慨了一番,然後把藥方交給了李蘭,吩咐道:


    “照方抓藥,兩個療程即可。”


    隨後,李蘭與父親帶著藥方高高興興地離開了診所。不久,邊路遙接了個電話也隨即離開。


    “小航,本來今天是想讓你在診所待上一天,但現在我改主意了。昕兒,你準備哪天去學校報到?”


    診所裏清靜之後,邊湛雲看著夏航與孫女邊昕兒,忍不住問道。因為陡然間,他想到了十多年前與夏軒閣的一次對話。


    那次對話的大意是,邊湛雲希望兩孩子長大後,能結為秦晉之好。但是夏軒閣似乎有些含糊,起因就是夏航有一個娃娃親,恰巧那女孩也在燕城。


    當邊湛雲後來弄清楚對方的身份後,他也隻好作罷。那居然是燕城六大家族之一的豪門,而邊家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中醫世家而已。


    但時隔多年,尤其是看到一表人才的夏航,與出落的楚楚動人的昕兒站在一起,邊湛雲的那份念想再次浮現在腦海中。


    以自己多年閱人的眼光,他知道夏航這孩子的前程不簡單。所以,他還是想撮合他倆。


    “明後天吧,學校規定就這兩天報到。爺爺,有什麽事情嗎?”邊昕兒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問道。


    “哦,那正好。你帶著小航到外麵轉轉吧,年輕人多在一塊聊聊,省得跟我這老家夥在一起無話可說。”邊湛雲拿定了主意。管它是無心插柳,還是有意栽花,先入為主再說。


    片刻後,他又對著夏航說道:


    “小航,今天呢就讓昕兒當向導,帶著你四處看看。昕兒報到時,你也順便去她的學校看看。如何?”


    夏航又豈能不明白老人的意思?他內心苦笑了一下,因為自己首選燕城還有另外兩個目的。一是尋找母親。雖聽大爺爺說她並不在這裏,但燕城畢竟是她的家。所以,去姥爺家打聽一下總是沒有錯。


    另一個目的就是退婚。因為那是大爺爺為自己訂下的娃娃親,除了對方的名字,其它的他一無所知。都什麽年代了,還搞什麽娃娃親?


    我夏航已成年,婚姻更是自己的終身大事,為何非要順著長輩之心願?故而,這次來燕城,我一定要到林家探個究竟,並順便退了那份婚約。


    想到這裏,夏航微微一笑,點頭道:


    “邊爺爺,我倒是沒什麽,隻是不知昕兒……”


    “我沒事,夏航。”邊昕兒一聽,趕緊接過話道,“燕城雖大,但怎麽說我也是在這裏長大的,給你當個向導什麽的還是綽綽有餘。走吧!”


    隨即兩人出了診所。邊昕兒帶著夏航在胡同裏穿來穿去,七彎八拐之後,突然間眼前就是一亮。


    前麵是一方清澈的湖泊,四周的垂柳在秋風中微微輕拂。落入水中的枝條隨風一動,頓時激起陣陣漣漪。


    此刻,湖中有數十遊船在輕輕蕩漾。湖的遠處是一座樹木濃鬱的小山,山頂的白塔在晨光中分外耀眼。


    “燕城八景之一?”


    夏航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他沒想到在繁華的都市中心,竟然還有如此怡人的所在。憑借著書本中的記憶,他頓時脫口而出。


    “嗯,瓊島春陰。雖是秋季,但我感覺這份景致卻更加迷人。”邊昕兒隨即解釋道。心中卻在想,這是爺爺曾說的一天學堂也未上的夏航麽?


    “如果這份景致少了漂亮的昕兒,那也就不值得一看了。”


    突兀地,一道極不和諧的聲音傳了過來。


    順聲而望,不遠處正行過來幾個青年男子。當先一人,嘴裏還叨著一根牙簽。


    而邊昕兒一看見此人,頓時秀眉緊蹙,露出了一副厭惡的表情。突然間她一拉夏航的胳膊,輕聲道:


    “我們離開這兒,到別處去轉轉吧。”


    他倆剛要邁步,就聽到一聲嗬斥:


    “站住!”


    與此同時,那人後麵的幾位男子快速衝到前麵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我們浩哥專門前來找你,你別不識抬舉!”其中一人盯著邊昕兒,惡狠狠地道。


    “小六,滾一邊去!別嚇著了我的昕兒。”男子吐出牙簽,對那人訓斥了一句。


    “是,浩哥!”那人隨即與其他幾個男子退了退,但仍成圍堵之勢。


    “昕兒,聽說你明天就要到華旦醫大報到,我趕緊過來看看你。結果到你家,說你在診所。等我追到診所,又說你上了街。”


    男子露出滿臉笑容,一雙眼睛卻不停地在邊昕兒身上遊走。目光更多地還是停留在她嬌挺的胸前,甚至還不時做出吞咽的小動作。


    這個小丫頭,有段時間沒看到,竟是愈發地水靈了。特別是那身段,前挺後翹的。男子再次狠狠地吞了一口色水,然後對那些人說道:


    “燕城雖大,但我張浩就能在街上找到昕兒。你們說,這是為什麽?”


    叫張浩的男子說完,目光有意無意地看了看邊昕兒身邊的夏航。


    “這還不簡單,浩哥神通廣大唄!”


    “白癡,那叫緣分!緣分你懂不懂?”


    “對,緣分。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


    “你們都給我閉嘴!”張浩臉色一板,斥道,“實話告訴你們吧,因為我和昕兒妹妹是一個胡同長大的。三歲那年,我就認識了才一歲的昕兒。”


    “哦,原來浩哥與美女是青梅竹馬,難怪一找就著。”又一人趕緊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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