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皓東想到這,心中一動。微微一笑說道:“我還真有一個人選給你,這人謝書記是用過的,手段是一等一的,就是做事情有些狠辣,不講情麵,他的級別也夠,現在是廳級,在申城當副局長政法委副書記也快二年了,資曆上沒問題,今年才四十歲,正是年富力強的好歲數。”


    洪天明當然知道葉皓東推薦的人選是誰,申城隻有一個副局長兼任政法委副書記的,就是江威,傳說中葉皓東的便宜大舅哥,也是葉皓東的恩人。當年謝潤澤在申城扳倒黃白二人的時候,把這人調到申城主持政法戰線內部的肅貪行動,此人做事一絲不苟,素有雷霆手段,向來以立場強硬不跟任何犯罪分子妥協著稱。葉皓東把他推薦給洪天明,正合洪天明的意。


    人有倒行逆施之膽,方敢思揭天地之偉業。資本主義也好,共產主義也罷,誰最初不是倒行逆施?葉大官人一步邁進來,已如逆水行舟,整個信義堂像一艘運轉起來的巨輪,追隨著船長的意誌奮勇向前。


    年末的時候西疆天鵬哥傳來好消息,陽光新城研發出了首塊與太陽能相結合的大容量鋰離子電池,並將這塊自重一噸半的大家夥裝上了八噸級的卡車,一次充滿電後可以滿載續航一千公裏。大官人聽到後深感欣慰。與此同時蒙區那邊也傳來好消息,國家電網向長風電機公司訂購裝機容量八十萬千瓦的大型風力發電設備,盡管因為征地,原材料,人力成本和技術成本等因素,新能源設備的成本依然居高不下,但前期巨大的投入之後,過了這麽久,終於開始見到迴頭錢了。天鵬哥為此十分振奮。當然最讓他振奮的是老小子終於老樹開花,當爹了。而且李語冰夠犀利,一下子就生了仨,居然是三胞胎。定在次年的三月份,擺一桌百日酒。


    信義堂在申城周年慶典之後,國內的業務推進速度明顯增快。有國外龐大的軍火貿易產生的巨額利潤作為資金後盾,信義堂甚至要比一些以銀行為背景的財團資金實力還要雄厚。有謝撫雲這位商業上的天之驕女主持大局,信義堂的事業,在原來十三大行業的基礎上,又擴散到醫療教育這樣的民生事業中。跟慶餘堂合股建設的華夏東方醫學研究院於年前落成,重點研究的方向就是如何結合東西方醫學,並應用於臨床。


    在西南,霍平潮搞的新城內燃機製造有限公司,也於年前出廠了第一台四缸電噴內燃機。並收到了國內民營汽車品牌瑞奇汽車明年十八萬台得訂單。


    年根歲尾好事連連,葉大官人這些日子心情格外開心。美中不足者就是江蘭和關靜寧隻在杭城住了一星期就走了,謝撫雲把主要精力放到了事業上,西疆月亮又有了身子,現在能陪伴大官人的隻剩下強勢的農大小姐,大官人心疼老婆,不敢過度需索,隻苦了自己的欲望。


    信義堂這邊一派欣欣向榮,國家同樣跨進了發展的快車道。就在這一年,華夏共和國超過日本成為了世界外匯儲備第一的國家。同年華夏進出口貿易順差高達一千億美元。


    也不都是高興的事情,糟心的事情同樣不少。最讓葉大官人氣憤的事情莫過於彭愛華告訴他的一個消息,他送給總參的那份空天機圖紙,十八份備份中的一份消失了。跟圖紙一起消失的還有楚文彪的高級助理張萬軍。葉皓東聞聽後當場摔了電話。這一天剛好是他打算動身去西疆的日子,本來是打算去看天鵬哥的一炮三響,這個消息一來,好心情全被破壞了。葉大官人在家痛斥這幫官僚無能之輩。彭愛華的電話很快又打到家裏,葉皓東接通後答應幫忙一起調查看看是何人做的。


    一幅張萬軍的大幅照片被秘密傳真到信義堂總部,隨即又被傳到信義堂遍布世界的各地分社,之後同樣的事情又發生在洪門身上。這一天開始,全世界至少有五十萬華人在搜尋這個張萬軍。


    說起來僥幸,葉皓東一家人到了西疆的第三天就有消息傳來,張萬軍在巴拿馬被找到。葉皓東立刻將這個消息告之彭愛華。張萬軍很快被帶迴國,彭愛華親自對他進行了問詢。結果很不理想,張萬軍的合作對象是日本人。在國家博弈中這是很平常的事情。這份圖紙內含有一個十萬億單位的密碼方程式,如果沒有正確的密碼本解碼,就算是最發達的國家最先進的技術,想要解碼至少也需要三個月。彭愛華在三個月裏連續派出高級特工去偷迴那份圖紙,卻一次次铩羽而歸且損兵折將。小鬼子顯然把這東西當成了最高機密物件,恨不能傾舉國之力來防衛,根本不容有失。萬般無奈之下,彭愛華又想到了藏身江湖的那位隱世大亨。葉皓東果然沒讓彭愛華失望,他向彭將軍提供了一個人選,李虎丘。


    這件事兒就此跟葉大官人再無瓜葛。


    零六年春天的一天,葉皓東縱馬奔馳在西疆遼闊的天地裏。特意來看望李語冰的關靜寧跟他同乘一騎在馬上瘋癲。


    春天的草原有蓬勃振發之意,無邊的新綠仿佛要延伸到天邊去。葉大官人在馬上就把小仙師給法辦了,二人這一刻你中有我,水乳/交融在這無邊的大自然懷抱裏。二人在風馳電騁的汗血寶馬上,盡情的釋放著狂野。關靜寧叫的盡情,葉大官人隨馬兒奔跑的起伏運動。天地,草原,汗血寶馬,狂野的激情。


    激情燃燒過後。夕陽的餘暉中,關靜寧背靠在葉大官人的懷裏,任他摟著自己的纖腰。二人信馬由韁往迴走。


    關靜寧問:“你最近好像打算把寶押到洪天明身上,為什麽不是你幹爹?他現在可是當今內定的接班人。”


    葉皓東答:“他?英雄應時運而生,他還是太保守了,我隻求在他上台之後不被專政了就燒高香了,還敢把寶押到他老人家身上?你真想做個小寡婦嗎?”


    關靜寧說:“你就那麽有把握能把洪天明推上去?”


    葉皓東答:“事在人為!”又說:“雖然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沒有誰能說清楚天是什麽。”


    “都說得民心者的天下,照這麽看當官人的天就應該是老百姓,可實際上老百姓從來都是被踩在腳下的,如果老百姓不是,那我就說不清了,你說說你心中的天是什麽?”關靜寧鬆開馬韁,抓住大官人的大手,幽幽問道。


    有風吹過,草原上青綠的嫩草順風而倒,風掠過之後,這些草又很快直起腰。葉皓東一手攬住關靜寧的腰肢,一手指著遍地小草道:“其實你說的很對,得民心者的天下,民心就是天,老百姓可以被官僚們踩在頭上,正如這風可以吹倒小草,但小草的蓬勃之心卻永遠不會被風徹底吹倒,所以倒下了它們還會起來,正如老百姓不會永遠被官僚踩在頭上,民心跟小草之心一樣總是蓬勃向上的,被踩的多了自然會反彈,我就想借這股反彈之力把洪天明送上去。”


    馬兒托著他們迴到陽光新城,葉大官人在馬上一指前方巍巍而起的新城市,意氣風發:“這是一個英雄建設國家的時代,弄潮者要按照自己的意誌建設國家,就像天鵬哥建設這座城市一樣!”


    山城,厚德堂。


    錦爺手裏握著兩顆鐵膽在手中來迴打轉兒,不是發出叮咚的脆響。堂下兩列坐著諸多堂口裏的老兄弟。這些人平日裏在這座古城中威名遠播,承包市場,開地下賭場,放高利貸,也承包政府工程,甚至還有搞地產開發的。一個個坐在那裏神氣活現躍躍欲試。但錦爺未發言,這些人便一個個似被掐住脖子的鬥雞,隻能瞪眼不能開口。


    錦爺突然眼中放光,手中鐵膽狠狠的摔到地上,砸碎了兩塊青磚後,發出清脆的聲響。“媽麻批的,格老子的,龜兒子想死還不容易,老子成全他,查雞婆,滿山城的雞婆尿都把你娃兒淹死嘍,搞他,硬要看看到底是哪個霸道!”


    嘩啦一聲,底下人雀躍而起,群情振奮。老幺黃四毛跳出來吼道:“這個姓江的太不上道了,錦爺有話要搞他,我黃四毛第一個擁護,我出五百萬買那龜兒子的腦殼,山娃子,你敢不敢接這個活兒?”


    (雖然山城方言很有趣,但畢竟讀者群體是來自多省份的,所以還是會盡量用普通話口語。)


    第二六七章 白蟒玄龍,豪俠千夫


    白蟒衝天吹驟雨,玄龍踞地卷殘雲。豪俠獨掃千夫指,天下何人不識君?


    江威的威猛由來已久,這位號稱永不妥協的公安局長,在這個濁流紛紛的官場中,卓然不群任俠孤傲。如果沒有謝潤澤,似他這樣的性格,他絕難在官場中廝混這麽久。天地混沌,需豪俠利斧才能破局。江威就是這樣的國之殺器。但是在山城,他這條兇悍的玄龍卻隻能窩在地上卷殘雲,飛在天空吹驟雨的卻是本地的一條白蟒。江威有決心做一個天下無人不識的豪俠公安局長,跟這些敗類們死磕到底。


    洪天明是今年初到的山城,這之前他已跟江威一起偷偷來做過一次調研。發現這裏無論是社會秩序還是官場秩序都是一派井然。但這種井然卻是有代價的,它的代價就是人民的法律權益被黑道流氓肆意踐踏,政府官員昧心收黑錢,辦黑事,整個山城社會彌散著對黨和政府的不信任和一種秩序如何關老子屁事的漠視態度。


    洪天明這個人的骨子裏透著不服輸的精神,越是有挑戰的工作做起來越有激情。盡管已經對山城的情況摸過底,知道不容樂觀,但他依然是帶著滿腔的熱情赴任了。上任伊始,洪天明雄心萬丈決心從幾個方麵著手,懲治貪汙,整肅官員作風;關心民生建設重點針對城市周邊地區的落後麵貌進行整飭;平衡城鄉人口貧富差距;整肅社會風氣,打擊黃賭毒高利貸犯罪;他設想的很多,上任最初的一段時間也試圖推動這些事,然而事與願違,這座修建在山中盆地裏的古老巨城,頑強且堅硬,顯然還不是他破墨寫意的畫布。


    現實情況是,從他以下,幾乎全部官員都不得力!並非這些人黨性覺悟不夠,實在是這裏的社會環境太複雜,甚至在十幾年前,還有強項令被黑道大哥砍頭的事情作為前車之鑒。因此大家都抱著相安無事的心態,堅定不移的將過去的‘規矩’沿襲下去。對於新市委書記的抱負和作為,這些人都報以欽佩但絕不會拿身家性命做賭注來配合。得不到本地官員的支持,他的工作推進的極不順利。


    洪天明的政治智慧這個時候就顯現出來了,當他發現當地官員不得力到如此狀態的時候,他選擇了隱忍,將最初的大刀闊斧的想法像放風箏似地高高掛起。經過新書記到任最初的幾天忙亂後,山城的秩序再度迴歸往日的井然。


    洪天明顯然是不甘心一直這樣下去,做個無為而治的市委書記。他到任山城兩個月之後,江威被公安部認命為山城市公安局長,政法委書記,市委常委。山城公安警察部隊政委。江威一到任就顯示出了非凡的魄力。在全體股級以上警員參加的就職見麵大會上,江威做了富激情的演講,山城是人民的山城,黨是人民的黨,警察隊伍和武警部隊是人民的兒子,任何時候都應該是黨手中如臂指使的開山利刃。我們的天職是維護國家和人民的尊嚴與幸福不受侵犯……我江威到山城來是帶著家小一起來的,我有把一腔熱血灑在這座城市的決心,我相信你們也有,你們在等一個帶頭的人,我就是這個人!


    見麵會幾乎被他開成動員誓師大會,然而效果卻寥寥,也隻有幾名從外地來山城做官的幹部會後悄悄找過江威,但也都是反映情況的,隻說不敢做。說的內容也跟江威實際掌握的相差不大,這些人都是因為家不在山城,又缺少幫靠,被既得利益集團排除在核心層之外的人,未必他們的覺悟就比那些沉默的警員高到哪去。江威還注意到一個細節,就是在他的就職見麵會上有一個位置缺席了,山城市公安局副局長,政法委副書記武翔沒有到場。這位成名於九十年代初期,因偵破十二件國寶級文物走私大案而名聞遐邇的警界英雄,曾幾何時還是江威的偶像。


    術業有專攻,洪天明了解山城,重點關注經濟建設,民生事業發展等關乎國家百姓切身利益的大事。江威了解山城卻是從關注山城社會上傳聞最多的‘大人物’開始的。山城人喜歡擺龍門陣,碼頭文化濃鬱的山城街頭巷尾遍布著許多茶館,江威通過在這些茶館酒樓中秘密走訪,了解到在山城有三個人算是頂頂霸道的人物。號稱三位爺:錦爺,順爺和曾爺。這其中又以錦爺最是大名鼎鼎門徒廣眾。自封袍哥會之首,下轄十六個堂口分別代表十六條財路,用一句話概括他這十六條財路:用正常的經營手法經營非法買賣,用非法手段經營正常生意,總之就是沒一樣買賣做的合理合法的。以他為首的非法利益集團底下人號稱過萬,他也是這三個人裏勢力最大的。


    順爺其人最神秘不過,在社會上隻聞其名卻未有人見過其人。


    老百姓最熟悉的其實是曾爺,江威通過調查摸底,了解到這位曾爺跟錦爺算得上是老對頭,他主要是吃碼頭飯的,開辦有很多正經的買賣,平日裏為人豪爽,素有俠名。不管是拉江的船工還是搬貨的碼頭工人,甚至是挑挑的棒棒兒,隻要有事求到他頭上,隻需腦殼上頂個巴人二字,他能幫上忙的一定會盡力。由於他手下嘯聚著一群能打能殺的硬手,素來以敢玩命著稱,所以盡管他經常出頭跟錦爺作對,卻依然至今屹立不倒。


    這三個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平日裏老百姓根本接觸不著,所以名頭雖然大,實際上倒沒多少百姓對他們或恨之入骨或敬佩不已。這三人以下卻有十九個人在百姓當中名頭最響,也最集中了山城人民的恨與火,畏與敬。這十九個人分別是錦爺手下的黃氏四兄弟,王家父子三人,山娃子,江城六條龍和豬肉柳、臭魚張。曾爺手下三隻虎,臨江樓的總經理高二虎,朝天碼頭上裝船工頭子虎爺,曾爺的小兒子號稱巴渝第一能打的曾如虎。這十九人,錦爺手下十六人最惹人恨也最讓人畏懼,曾爺一方三人卻最讓山城人敬仰。


    局麵的複雜程度超過江威的想象,錦爺用一張巨大的利益編織而成的網絡,將太多的政府部門裏的幹部網羅到其中。同時那個神秘的順爺到底是何方神聖,他在這座巨大的古城地下網絡裏扮演的又是個什麽角色也不得而知。還有那位曾爺也不是省油的燈,盡管他在民間聲望很高,但恰恰就是他這種任俠義氣的名望助長了山城中的江湖氣橫行,削弱了法律和警察在山城人心中的地位。必須要扭轉局麵!江威在心中暗暗發誓。


    ……


    初春時節,新任山城公安局長江威到任一個月後的一天,山城公安局。


    站在市公安局大樓的頂端,江威胸中充滿豪氣,他不畏懼這些困難,局麵再複雜也擋不住他為黨和國家的事業效死命的決心。他決心從名聲最壞的黃氏四兄弟身上開始入手。


    武警部隊的楊江大校和他並肩而立,眼望前方高樓林立忙忙碌碌的山城,二人心中都有些激動。這個國家日新月異,作為大西南政治經濟中心,這座城市肩上的曆史使命重大。這責任有相當一部分已經落到了他們的肩頭。


    江威說:“我想動黃四毛,需要武裝警察的配合,牽一發而動全身,咱們要還山城百姓一個晴朗天空,就得想辦法撕開這塊籠罩經年,山城人民已經習以為常的黑幕,黃四毛是黃龍錦最小的侄子,雖然今年才隻有二十二歲,但已經是專門負責黃龍錦名下夜總會酒店歌廳的小姐業務的重要頭目,這個人對那個利益團體內部的事情一定很了解。”楊江表示:“武警部隊隨時等候江局一聲令下!”


    ……


    臨江大酒樓頂部的大房間裏,五十八歲的曾鐵頭正在跟他的兩個幹兒子和一個親兒子聊天。


    曾鐵頭針對武警部隊最近頻頻幹預地方警務一事,正在做一番高論:龜兒子,硬是胡搞,把一群大兵搞上街頭抓雞婆,說是要整頓城市形象,其實還不是搞意在沛公那一套,可惜他瓜娃子不曉得黃龍錦老小子的命脈和‘順兒’的厲害,遲早吃了大虧,搞得他灰頭土臉,卷鋪蓋滾蛋,山城事還得山城人來搞,指望這些外地來鍍金的官佬們,還不如去求關老爺。


    曾鐵頭手下智囊,三虎中的頭一虎,高二虎說道:“幹爹,他這麽搞下去其實對咱們的影響也不小,雖然咱們不是放野雞的,可咱們經營的茶樓戲院,酒樓飯店,哪一個地方都難免要經常跟這一行打交道,姓江的現在這個搞法,弄的咱們的生意最近都少了三成。”


    曾鐵頭又罵一句龜兒子,說道:“瓜娃子不撞南牆不迴頭,到時候山城亂起來,老百姓罵娘,他的上級責問下來,他自然就曉得其中的厲害,也說不準黃龍錦那老家夥會讓山娃子那個吃生米的把他幹掉也有可能,總之龜兒子這攪屎棍子幹不長,不要去理他就對了。”


    ……


    厚德堂上。錦爺大發雷霆,黃四毛自告奮勇要出錢請山娃子幹掉江威。山娃子是錦爺身邊最重要的一支暴力殺器。山娃子本人是從小被錦爺收養的孤兒,當過兵,學過拳,功夫到底如何卻無人知曉,因為見識過的人都已經屍骨沉江。他手下有一支名喚巴山龍的組織,招收了很多身體素質好的年輕社會閑散人員,給的待遇極高,平常的時候由山娃子領導著刻苦訓練,黃龍錦在這支隊伍身上下了大工夫,因此每個人的裝備都十分精良,據山城道上傳說,這支隊伍的戰鬥力媲美武警部隊的特戰隊,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錦爺用眼睛瞪了黃四毛和躍躍欲試的山娃子一眼,“一對瓜娃子,這麽大的事情豈能兒戲?江威這樣的人能在官場上立足並做到今天的位置,豈能是沒有背景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不曉得他的老底就貿然動手,就不怕惹來天大的禍事,五十年代老大哥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要忍耐,先看看順爺咋說。”


    黃四毛不甘心的問:“那咱們就這麽忍了?他抓了我六十多個雞婆,照這麽抓下去開不了工怎麽算?”


    錦爺沒有兒子,對這四個侄子向來視如己出,尤其是這個年齡最小的黃四毛,更從來都格外溺愛。黃四毛出言問他,他也不介意。說了聲問得好,接著道:“當然不能忍了,不然老虎不發威,他還以為咱們是病貓,搞他是一定要搞的,不過不能一上來就在他身上下功夫,咱們可以想點其他辦法,抓你幾個雞婆算多大的事兒?讓他抓去,還得白管飯,最後什麽也別想問出來,別忘了公安局那邊咱們每個月都給了米的!”


    山娃子問:“幹爹,您打算怎麽搞他?”


    錦爺說:“他現在公安指不上,全靠武警部隊撐門麵,咱們就先從武警部隊搞起,搞得他整頓,搞得他自顧不暇,另外你們下去後通知底下人,讓街麵上亂點兒,菜市場上三天不要見到豬肉,曾鐵頭咱們管不到,但咱們地頭上的市場裏魚都不要賣,大商場裏也不給送,到時候看他如何應對。”


    豬肉柳和臭魚張一起站起身點頭表示明白。


    ……


    西疆,陽光新城,以此地為核心,周邊的當地人在這裏搭建了許多臨時建築物,湊成了一大片經濟區,專門做新城裏的員工的生意。大清早,葉大官人和關靜寧手拉手走過這裏的農貿區,空氣中彌散著新鮮的瓜果蔬菜的味道,偶爾有羊肉串的味道老遠飄過來,那香氣很是誘人。


    葉皓東說:“看吧,隻要把人聚起來,就會產生人氣,用不了多久,這曾經的大漠不毛之地就會變的跟石圍子城裏一樣,各類商戶聚集,漸漸形成氣候,保不齊有一天國家就會批準在這裏建個城市啥的,到時候天鵬哥鬧一市委書記,我葉大官人鬧一個市長幹幹。”


    關靜寧說民以食為天,這片地方其實真的挺不錯的,有大山擋住了北風,什麽作物都能長,還有山上淌下來的山泉做水源,你們修的那個大水庫我去過兩次,養活一百萬人口的城市完全沒問題,要不是地處大漠高山深處,交通不便利,這裏還真是挺有發展的。


    葉皓東告訴她,修大公路的事情已經提上日程,張天鵬還通過京裏的渠道將陽光新城背靠的大山的開發權也買下了。到時候再在山上搞起旅遊和打獵項目,聚八方人群,把這裏建成真正的塞外不夜城。


    虎子的電話響了,掏出來一看是剛子打來的,接通後說道:“大哥跟靜寧嫂子逛市場呢,有什麽事嗎?”剛子說出了點事情必須讓大哥知道的。葉皓東接過電話,聽剛子把事情經過說完,眼睛頓時眯成了一條縫。沉思了一會兒吩咐道:“讓於季四迴來吧,你不要親自去,把陌寒派過去,告訴他見機行事,暫時先保證江威和洪天明家人的安全,他們不喜歡咱們過多幹預他們的工作,咱們就先靜觀其變,等他們搞不定的時候咱們再上。”


    關靜寧問什麽事?葉皓東笑道:“洪天明和江威遇上點麻煩,昨天夜裏山城武警部隊門口的哨兵讓人給殺了,槍也被搶走了,一夜之間山城內出現了多起暴力事件,事件傳播的速度更是快的蹊蹺,到今天早上就已經鬧的沸沸揚揚,你說有趣不有趣?”


    關靜寧說你打算怎麽做?葉大官人拉起她的小手說道:“變臉、噴火、巴劇、渝劇,袍哥文化、碼頭文化、川江號子、蜀繡、龍門陣、山城方言、川菜,這些都是哥想往多年一直想見識的,據說那地方就是人間的天堂,所以才會有幾千萬人定居在那邊,咱們兩個一起去溜達溜達咋樣?”


    近日一更,下午開會,晚上有應酬。


    第二六八章 破墨寫意,清濁交泰


    人世間最遙遠的距離不在南極北極兩顆冰冷之心之間,也不是地球月亮兩兩相望,而是身處在從小到大不曾離開的故鄉,我卻不知她身上發生了什麽。每天,山城人看到的聽到的都是形勢一片大好,三峽工程進度喜人,百萬移民遷居成果喜人,城鄉一體化建設成果喜人,農副產品供應充足菜籃子工程成果喜人,總之是沒有不開心的事情,事實上真是這樣嗎?茶寮裏,酒樓上,總有知情人士在那裏擺龍門,豬肉和魚要漲價了——什麽都在向房地產業靠攏;移民要上訪了——是去參加感動華夏晚會的;解放軍的槍被搶了,噓,別亂說,山城的治安形勢一片大好,亂說話當心警察喊你幺兒去派出所打麻將——你來當麻將。


    洪天明麵帶憂色,坐在茶寮裏,對麵是笑眯眯看著他的葉皓東。小包外頭是大擺龍門陣的閑散‘知情人士’。四周入耳的聲音格外刺耳,洪天明不時的皺眉。葉皓東說,“相信就等於被蒙蔽,謊言無處不在,如同一把無形的刀子,深深隱藏在每個人的腦子裏,舍之則藏,用時便會亮閃閃地伸出刀尖,他們說的未必是實情,你們報出來的東西難道就真了?”


    洪天明一皺眉,他有些不明白葉皓東為什麽要這麽說,葉皓東不同於那些不達實務的憤青,他應該能明白自己的難處。葉皓東看出他的困惑之意,笑道:“謊話未必不是好東西,關鍵是運用起來存乎一心,政治家利用它捭闔縱橫,軍事家利用它運籌帷幄,生意人靠它發財致富,讀書人靠它飛黃騰達。善於使用謊言的,能使治世變亂,亂世變治,窮變富,賤變貴,頹局可以扭轉,晴天能起風雪。”


    洪天明似有所悟點點頭,葉皓東又說:“你身處廟堂困境之中,表麵風光無限,四周盡是溜須拍馬阿諛奉承的聲音,實際上你周圍何曾有過講真話的人?上擠下壓,你夾在中間不僅要撒謊,而且還要掌握很高明的撒謊技巧,你老哥現在的日子不好過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你的謊撒的不好,老百姓看不見你的弱,官員們看不到你的強,你的想法是暫避鋒芒,高高掛起順著原來的路線先走著,慢慢樹立權威後再推行你的作為,照我看,你大錯特錯了。”


    洪天明的目光投向小包廂牆壁上的一幅水墨山水,“這座城市就像已經被畫過的一張宣紙,前人留下的定式已成氣候,豈容我再隨意潑墨?弄不好一幅好山好水就毀在我手上,到時候不僅自己的政治前途盡毀,還會對國家對黨的事業和人民的利益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


    葉皓東哈哈一笑,說道:“你老哥也太小瞧這座城市了,一張紙哪是他的格局。”說罷,葉皓東起身走到那幅水墨畫近前,抬手將畫撕了下來,團成一團隨手丟棄,又說道:“現在整麵牆都是你的了,想潑墨最好還是自備紙筆的好。”


    洪天明眼睛一亮,欲言又止,表情裏有難掩的躊躇之意。葉皓東一擺手,說道:“不必為難,有些話,我這個民間大炮想怎麽放就怎麽放,你卻隻能想不能說,換紙作畫未必一定要家鄉的紙筆,因地製宜也不錯,關鍵是你要把謊撒好,要讓他們怕你,對你心存敬畏,迷霧之都,你如沒有驕陽的魄力,颶風的威力,想要在這裏有所作為,難如登天。”


    茶博士來上茶,門口的虎子接過茶盤,走進來給二人倒上茶水。葉皓東吩咐他:“讓季四進來一下。”


    不大會兒,五短身材,滿身精悍之意的於季四走了進來。叫了聲皓東哥,對洪天明卻微微一笑,隻說了聲您好,卻沒叫洪天明。葉皓東示意他坐下講話。


    葉皓東道:“季四到這邊有日子了,一直在做一些調查和暗中保護你跟江威的家人的工作,有些事你們看不到也聽不到,季四卻了解一二,有的時候民眾的心聲未必是民眾自己喊出來的,還需要你們做官的去煽風點火給他引出來。”


    於季四說道:“豬肉柳和臭魚張都是黃龍錦的幹兒子,這次豬肉和魚類漲價就是他們兩個背後搗鬼,其實現在肉魚漲價,已經波及到了其他農副產品,他們這麽做跟自取滅亡差不多,這時候您隻要能強力幹預新聞喉舌單位有選擇的說幾句實話,出台些利於民生的新規定,百姓的注意力就會集中到不法商販身上,搶劫哨兵的槍是黃龍錦另一個幹兒子叫山娃子的組織人幹的,他們是想鬧到老百姓對您和江局都不信任,通過民間的壓力逼你們就範或者離開山城。”


    葉皓東說:“你老哥是中央派下來的幹部,上邊頂硬的關係撐著呢,山城官場的水再深也淹不到你的脖子,既然溫和的方法打不開局麵,我看你不妨撒點野,上點蠻橫的手段,放倒兩個陽奉陰違在其位不謀其政之輩,且不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目前山城內的大小官員,屁股上幹幹淨淨的找不出一巴掌來,這不能全怪官員不懂潔身自好,主要是官場的秩序如此,所以不能一棒子全打趴下,挑一兩個比較明顯不聽招唿,位置較敏感的,一棍子打死他,震懾住所有人!”


    洪天明凝眉沉思片刻,點點頭說道:“皓東的意思我懂了,你是說我就是騙,也得讓山城官場裏的人相信我在中央的根基很深,要做出無所顧忌混不吝的樣子,另外,還要讓公眾明白我雖然初來乍到卻很希望為大家謀些福祉,但有些別有用心的人卻在趁機搞事。”


    葉皓東一伸大拇指,說道:“您聖明,其實狗頭軍師出主意不是關鍵,決策人關鍵時刻乾綱獨斷才是事情成功與否的重點,接下來就看你老哥自己如何撕下這張畫,如何打翻某些重點人物了。”


    洪天明微微一笑,有幾分應酬的味道,顯然沒什麽情緒陪葉大官人開玩笑。


    ……


    朝天門客運碼頭,新建宏偉的朝天門廣場,是華、外遊人觀賞兩江環抱山城半島,山水相映、百舸爭流的好地方。葉皓東和關靜寧十指緊扣站在夕陽裏,欣賞著山城水上門戶在餘暉中的風采。


    朝天門左側嘉陵江納細流匯小川,縱流1119千米,於此注入長江。每當初夏時節,碧綠的嘉陵江水與褐黃色的長江水激流撞擊,漩渦滾滾,清濁分明,形成“夾馬水”風景,其勢如野馬分鬃,十分壯觀。右側長江容嘉陵江水後,聲勢益發浩蕩,穿三峽,通江漢,一瀉千裏,成為長江上的“黃金水段”。


    依山而建,因水而榮。清濁交泰,山水相映。這座城市的格局之大,不可說啊。葉大官人最近迷上風水之學,自覺已得了幾分其中真味,卻忘了身邊人是幹什麽的。關靜寧抿嘴一笑,說道:“你把我騙這來,該不是想給我上一堂風水課吧。”


    江邊刮起一陣小風,帶來撲麵而來的涼意。葉皓東將身上的休閑服脫下,披到關靜寧身上,笑道:“說完了我才想起這是在班門弄斧,我其實想說的是,身處在這樣一座清濁交泰的城市裏鍛煉人啊,你比如說洪天明的那位前任,八麵玲瓏,四方討好,在此經營數載,居然身上幹幹淨淨,想指責他,都找不出什麽具體的錯誤來;忠誠老實,方正廉潔,弄的上下都喜歡他,他自己也認為他是對的,可實際上呢?他的為官處世之道其實就是同流合汙和光同塵,就是放棄道德的準繩,一切權衡為主,但即便如此,那人也是值得稱道的,所以他才會有機會一步登天。”


    關靜寧挽緊葉大官人的手臂,臉貼在他的肩頭,說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但清終究難免流於濁,這是天下大勢,山城是這樣,國家也是這樣,水至清則無魚,清未必代表格局就夠大,隻有人心世情都通透了,將清隱於濁中,才是這座城市教給人的人生大道至理。”


    碼頭上的工人已經結束了一天的勞累,江上偶爾有輪船的汽笛聲響徹,似乎在送別白日的繁忙。夕陽照射下,水麵泛起金色的波紋,漸漸分不清是濁還是清。葉大官人在琢磨小仙師話語中的滋味。忽然,身後有人對虎子說道:“大個子,看你的樣子是個練家子,咱們比劃比劃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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