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植:她那地方是不是像我們一樣,有毛嗎?


    ……有……沒有……我不記得了……


    崔宇植搶著連續問:她的奶1子大不大?


    一般……


    吳大龍:小棒子你找死啊,問這樣下流的問題!!


    哈哈哈哈……!一場審訊變成了一場鬧劇。


    接下來的時間裏,少年犯們輪流抓住宋金偉審訊,大家把柳文文的什麽都問遍了。甚至恨不得問她有多少根頭發,多少根睫毛,一天眨幾次眼。柳文文一個從末謀麵的女孩就這樣爛熟於三零六室全體少年犯胸中。


    次日白天,葉皓東一整天沒說話,癡癡地望著窗外的東山風景區。初春時節,滿山遍野青黃不接,風吹過,偶爾露出幾分嫩綠。東山有一種蒼茫奮發的氣勢,卻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而葉皓東的思緒卻飄到大山之外了,他不知道那個從未謀麵的女子柳文文這時在幹什麽?除了哭,葉皓東希望她應該還在讀書吧?


    審訊事件過去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葉皓東跟張少偉一夥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彼此雖然表麵上相安無事,但潛在的風暴早已洶湧澎湃,隻是缺少一個引爆點而已。


    在這段時間裏,折騰宋金偉的事兒成為了三零六室的少年犯們樂此不疲的事,讓葉皓東感到意外的是,每次折磨宋金偉,何林往往是最積極的。


    廁所的方位在房子最裏麵,靠近廁所的那個床位少年犯們叫它飄香院,那自然得歸宋金偉睡。吳大龍說宋金偉那東西一定跟大家的不一樣,要不然不會16歲就犯強1奸。有一天晚上他們把宋金偉脫了個精光。反反複複揣摩了他那玩意兒,結果發現彼此間區別不太。吳大龍猛地用力,在他下體扯了一把毛,同時恨恨罵道:什麽東西,還沒我大!疼得宋金偉捂著下體滿床打滾。不久李偉又想出了一個主意,就是少年犯們上完廁所之後,統一由宋金偉給大家擦屁股。有時少年犯們則把宋金偉的那東西用繩子栓著,另一頭吊在他的脖子。讓他一整天不拉尿。大家還練習踢宋金偉的蛋蛋,宋站在那裏不準動,但可以夾1緊雙腿,也可以用手幫忙。可結果還是給連連踢中。宋金偉疼得一臉苦相。管教幹部後來知道了這事,他說再踢你們就會把他踢成個閹人。踢成個閹人也算他咎由自處。但如果踢出人命了,那就不得了了。所以今後如果誰再敢踢他,管教幹部知道了就十倍奉還。管教幹部一般說到做到,這樣一來大家就真不敢踢他下體了。


    少管所實在太無聊太寂寞太單調太蒼白了,無聊時他們隻能變著法子玩宋金偉。


    半個月過去了,葉皓東這邊一直沒什麽動靜,但齊振東他們卻發現張少偉老實了很多,經驗老道的齊振東跟錢進都明白,這正是即將爆發的前兆。現在葉皓東無論從個人能力的表現,還是平常聊天時表現出的見識,都蓋住了曾經不可一世的張少偉。張少偉要麽選擇臣服,要麽找住機會奮起一擊。以張少偉的性子,讓他不拚一下就臣服,基本是不可能的。


    第十五章 對彪悍的人要用彪悍的方法


    十天以前,葉皓東在接待處見到了來探視的李衛東。收購站的生意很火爆,但正因為如此,他們的流動資金出了大問題。葉皓東之前吩咐他隻收不賣,現在他們的流動資金都壓在了積壓如山的廢品上,李衛東迫切的需要請示葉皓東明確下一步的行動。


    葉皓東想了想,道:“隻收不賣的確不是辦法,資金還得迴籠,我不讓你賣,隻是擔心你們不識貨,把收來的好東西當破爛賣了,那樣的話咱們既對不起老祖宗又對不起人民幣,你這樣,雜物紙張類的你們看不明白作用的咱們先不急著賣;金屬類的銅器類的東西先別賣,其他的全賣了;瓶子類的凡是瓷的都留下,玻璃的全賣了;我在這裏也沒多長時間呆的了,過幾天我準備幹一件大事兒,如果成了,興許用不了多久就能爭取到保釋,到時候咱們弟兄就又能在一起了。”


    李衛東:“需要我在外麵幫你尋摸個托兒嗎?”


    葉皓東一笑:“我有托兒了,比什麽都好的托兒,你到時候瞧好吧。”


    連續多日張少偉一夥以折磨宋金偉取樂,這幾天終於開始覺得膩歪了。今天是星期天,少管所每個月把一個星期天作為休息日。今天正是這個月的休息日。由於特別難得,所以每到這一天大家都會忙著把內外衣服洗了,天好的話還要曬曬被子。張少偉是不屑去幹這些活兒的,因為自有人會代勞。所有人都出去了,屋子裏沒人其他人,這廝蓬勃奔發的荷爾蒙又發作了,他惡心的爬上了何林的床,抱著何林馥鬱芬芳的被子自1瀆。這件醜惡的事情到了晚上的時候終於爆發,何林憤怒的尖叫,仿佛小綿羊化作狼人一般猛撲向沒防備的張少偉。


    吳大龍衝上來幫忙的時候,何林正瘋狂的咬著張少偉的肩頭任憑張少偉拳頭雨點般落在自己背上,就是不放口。吳大龍拽著何林的衣領子,何林唿吸不暢,終於鬆了口。怒不可遏的張少偉跟吳大龍一起將何林打倒在地,先是一頓拳打腳踢,到最後甚至要扒下何林的褲子,還肆意嘲笑他是個假娘們。


    葉皓東端著洗衣盆進門時正看見這一幕。


    一場之前被認為會是龍爭虎鬥的戰鬥打響了。讓三零六室的少年犯們沒想到的是戰鬥的過程,本以為會是一場巔峰對決,最終卻打成了一邊倒。


    葉皓東在門口從容不迫放下洗衣盆。突然,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向正在行兇的二人。吳大龍看見立刻抬起腿試圖阻擋葉皓東。卻被葉皓東抱住大腿,衝刺過來的貫力將重心不穩的吳大龍直接撞倒。反應過來的張少偉丟下被打的緊閉雙眼,痛哭不止的何林,舉起手肘照著葉皓東後腦砸來。葉皓東理也不理他,一低頭繼續往前推吳大龍,張少偉的手肘砸在他後背上。吳大龍最終被葉皓東推到了床底下,葉皓東掰著他的右腿猛的撞在床的鐵架子上,吳大龍哀號一聲,失去了起來反抗的力量。


    暴怒的張少偉開始變得瘋狂,他趁著葉皓東收拾吳大龍的空擋,在屋子的角落裏找到了唯一可以作為武器的暖水瓶,猛的衝向葉皓東,葉皓東神色冷峻的看著他,躲也不躲。張少偉手上的暖水瓶結結實實砸在葉皓東頭上,迸濺出來的溫開水流的到處都是。與此同時,葉皓東的雙手已經掐住了張少偉的喉嚨,竟然生生的將張少偉提了起來。他頭上被砸開了一個口子,鮮血直流,手上提著如上吊垂死之人般苦苦掙紮的張少偉,整個人看上去仿佛附體。一屋子的少年犯被嚇呆了。


    就在張少偉唿吸越發困難感到絕望之際,葉皓東突然把他放了下來,然後將他按倒在床上,以上示下,臉正對著張少偉的臉,頭部流出的鮮血滴落在張少偉嘴裏,葉皓東似乎毫無所覺:“知道我剛才就算掐死你也不過是再加一條防衛過當嗎?知道我又為什麽要放過你嗎?你喜歡這樣過一輩子嗎?你以為你可以這樣過一輩子嗎?知道我為什麽看不起你嗎?你以為你很能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還認為你很能打嗎?”


    葉皓東鬆開張少偉,大吼:“起來,你不是覺得自己是個真正的男子漢意氣男兒嗎?起來繼續!”


    張少偉猛然躍起,眼中的怒火可以燎原,發瘋似的嗷嗷叫著撲了上來。


    葉皓東沒給他任何機會,再次幹淨利落的把他打倒在地,這次用的是膝蓋,正踮在張少偉的下巴上。


    張少偉躺在地上喘著粗氣,掙紮了幾下沒站起來。


    李偉見事情不妙,溜著邊兒要去找管教紮針兒,卻沒想到這麽大動靜出來,管教要不是收到上級的指示,這會兒早過來了。


    葉皓東注意到李偉,低吼:“滾迴來,沒你什麽事,你想找死也得先掛號。”


    張少偉歇斯底裏的叫囂:“葉皓東,你要有種,你就整死我,你要不敢整死我,迴頭我非弄死你。”


    葉皓東:“你知道我為什麽瞧不起你嗎?你打不過我很正常,因為我為了練習打架付出的辛苦比你多的多,實力上不濟可以彌補,沒什麽丟人的,我看不起你是因為你隻會叫不會做,前些日子你們每天折磨宋金偉為什麽?還不是因為你們瞧不起他,覺著他幹那事兒太缺德了,可你看看你今天幹的這些事兒,包括你之前幹的那些事兒,比他強了多少?”


    張少偉雖然從小被爺爺奶奶寵溺,養成了一個唯我獨尊自私自利的性子,但是他那個模範警察的老爹可不是吃素的,極具華夏特色的棍頭出孝子教育方式下,張少偉起碼的是非心還是具備的,甚至從某種角度看,他的正義感還要比葉皓東純粹的多。


    葉皓東的怒問讓張少偉眼神中出現一絲混亂,但猶在嘴硬:“你憑什麽教訓我,你還不是也混到這裏了,我們收拾宋金偉的時候你還不是也在一旁看著呢,你又比我強了多少?”


    葉皓東一笑,伸手拂去額頭上的血跡。語氣轉而平和:“我憑你今天做的事兒跟宋金偉幹的那事兒沒什麽區別教訓你,我憑我比你拳頭大教訓你;我混到這裏是被人逼的,你混到這裏是自找的;你們收拾宋金偉的時候是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以一種替天行道的姿態收拾他,我看著隻覺著有趣兒;我比你強的地方太多了,比如說,我絕不會想在這樣的環境裏呆一輩子,所以我認真配合政府改造;再比如說,我絕不會仗著自己比你們強,隨意欺淩你們中任何一位;我也絕不會隨便浪費自己寶貴的青春,把課堂時間都浪費在吹牛打屁睡大覺上;我更不會拿著家裏人對我的關愛肆意揮霍,連累他們到現在還為自己提心吊膽;如果一切照這樣發展下去,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你我最大的區別就是,我有未來而你沒有!”


    震聾發聵的怒吼!無比刺耳但毫無疑問的指責下張少偉的氣焰弱了下來:“剛才為什麽放過我?正像你說的,你剛才的舉動屬於見義勇為,我是在對你進行打擊報複的時候威脅到你生命,你才掐住我脖子的。”


    葉皓東:“因為我覺得你還算是個人,你恨宋金偉是因為你心中還有正義感,在我看來你隻是缺少人關心,又被人過多寵溺才會有今天的,如果你想改過,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將來成為有用的人,一切還來得及,我願意拉你一把。”說罷,對著躺在地上的張少偉伸出手。


    吳大龍哀號著從床底下爬出來,一瘸一拐的站了起來。對躺在地上猶豫著是否伸出手的張少偉道:“偉哥,你倆的話我全聽見了,今天這事兒咱們是過份了,葉皓東有些話說的很對,咱們這樣混下去是沒什麽好處,保不齊哪天就興許捅出點婁子,鬧個加刑什麽的,誰願意在這裏呆一輩子啊,葉皓東說能拉咱們一把,我覺著咱們應該聽聽他怎麽說。”


    張少偉終於把手遞給葉皓東,兩人同時用力,張少偉一躍而起。


    室內的氣氛漸趨穩定,何林這會兒也已經站起來,張少偉甚至還期期艾艾的跟他說了句對不起,並表示今後不會再欺負他。看張少偉被葉皓東揍的比自己還慘,何林心情好了很多,他那柔弱的性子讓他選擇了原諒張少偉和吳大龍,並表示絕不會去管教那紮針兒。


    葉皓東:“你的刑期是八年,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已經在這裏呆了二年多,超過一半刑期,如果表現良好,你就有機會被保釋出去,倒時候你就又可以做一個自由人了,你覺得那樣不好嗎?”


    張少偉神情一暗:“我?怎麽可能,我前兩年作的太厲害了,齊振東和錢進對我一點兒好印象都沒有,我爸爸那臭脾氣又一點指不上,他嫌我不爭氣,都不愛管我了,指著他們能給我說幾句好話,門都沒有啊。”


    葉皓東:“我能讓他們到時候幫你一把,隻要你從今天起把你這身毛病都改了,我記得你是最喜歡音樂的,你改編的那些歌曲都挺好聽的,連我都挺愛聽,你在這裏反正也沒什麽事情,不如就把業餘的時間都用在音樂上,我還可以幫你跟幹部申請一把吉他,專門供你研究音樂用。”


    張少偉半信半疑的看著葉皓東,很不解:“你能?你憑什麽?你說過,你爸爸是普通工人而且已經去世了,你托誰的關係,敢說這個話。”


    葉皓東一笑:“你別管我通過什麽渠道幫你達到目的,你隻說你願不願意讓我拉你一把,選一條人該走的路走。”


    張少偉:“好!隻要你能做到,從今天起我聽你的。”


    葉皓東一擺手,調侃的語氣:“不是聽我的,而是咱們一起聽政府的,爭取早點出去是正經,我估計咱們能學好,少惹禍,政府也高興,幫你申請把吉他不是沒有希望。”


    第十六章 談人生談理想大家都有希望


    火拚事件過去一個星期。在這個星期裏,張少偉積極配合改造,進步很明顯。


    所長辦公室裏,齊振東表情嚴肅,臉色跟他最近的心情正相反,沉的仿佛能滴水。


    “你小子,怎麽搞出這麽大動靜,吳大龍的腿差點被你打骨折,我聽說老張那混蛋兒子也差點被你掐死,這事兒辦的可太懸了。”


    葉皓東低語:“差點……”潛台詞意味明顯:“不是還差點嗎?”


    齊振東見慣了少年犯們在自己麵前嚇得三魂丟了倆魂兒的樣子,見葉皓東這個總有對付的勁頭兒,就是不爽。他把眼睛一瞪:“你小子捅了這麽大簍子,還敢頂嘴,信不信我把前麵的話收迴去,讓你什麽也撈不著?”


    葉皓東繼續低語:“說出去的話能收迴去,那拉出來的……


    齊振東大怒:“你小子還來勁了是不?以為我光說不練是不?”


    葉皓東:“你不能。”


    齊振東氣急了,反笑:“老子憑什麽不能?”


    葉皓東麵無表情,語氣平靜篤定,送出一記馬屁:“因為你是一言九鼎的齊振東,是江威最欽佩的大哥。”


    這個不動聲色但肉麻無比的馬屁讓齊振東的火氣消散的比颶風裏的雲朵還快。


    錢進笑著出來打圓場:“小崽子,事情辦的還行,吉他的事你迴去告訴張少偉,我們批準了。”


    齊振東悶聲接了句:“讓他這些天好好表現,抽個合適的機會我或者錢政委去表揚他一下,也給他點信心。”


    葉皓東:“那最好不過,其實,說到底,我們也隻是半大孩子而已,還沒壞的死心塌地無可挽迴,真希望二位領導以後能首先把我們當成正常的孩子,然後再看成是可教育的孩子。”


    齊振東:“你說的那個可教育好的孩子範圍裏,不包括你,你小子要是幹了壞事,鐵定跟少不更事沒什麽關係,故意要跟黨和人民作對,就該拉出去打靶,一點教育的必要都沒有,他們幹壞事兒是犯糊塗,你要做了壞事就是明知故犯!”


    葉皓東笑了:“我可以把你這話理解為誇我嗎?”


    齊振東笑罵:“土豆搬家,趕緊給我滾蛋!”


    錢進:“把那把吉他拿上。”


    一九九四年那個春天,東區少管所內,葉皓東拎著吉他從所長辦公室裏走出來時驕傲的身影,永遠定格在走廊裏等候的三零六室的少年犯們腦海中。


    吳大龍心服口服:真雞1巴牛1逼!


    李偉:你們說東子老大能不能跟管教爭取到幾本黃書?


    張少偉很感動地給他一巴掌:閉嘴!


    崔宇植心中:簡直太思密達了!


    何林沒說話,眼中卻有了幾分多愁善感。


    少年犯們雖然年紀都不大,但個個經曆不凡,早熟的很。表麵看來張狂討厭,其實內心深處都不無柔軟細膩之處,潛意識裏他們也渴望著能從新被社會接納,隻不過這種渴望在大多數情況下,被成人們的嗬斥和誤解逼迫到少年內心深處罷了。葉皓東在這個年齡段少年們眼中的‘壯舉’證實了,那些永遠嚴肅甚至冷酷的管教們並非毫無人性的社會機器,隻要大家努力改變,每個人的希望還在。在這些少年身上,浪子迴頭的念頭其實從未遠離。這段是老婆大人逼著加上去的,他說我當年能迴頭是岸,管教們的三角帶功不可沒。)


    三零六室的吉他聲揚起的時候,整個三樓裏,似乎有一種淡淡情愫如水般流淌。並迅速蔓延到整幢宿舍樓。那情愫仿佛在印證著希望。無產階級專政下的少管所裏,所長齊振東與政委錢進破天荒的溫情舉動,讓少年犯們在內心築起的堅冰厚盾出現了絲絲融解。


    張少偉在音樂方麵的確很有幾把刷子,他自己作詞編曲和鉉唱出來歌聲裏,有一種玩世不恭的輕搖滾風格,據這廝說他最喜歡的歌手是鄭鈞。從中學時起,他就開始學習吉他,並試著自己編曲子,那時候他唯一準時上課並遵守課堂紀律的課目就是音樂課。以前聽他講起這段兒的時候,還以為丫吹牛,可當美國槍花樂隊最具影響力的曲目“don’tcry”和“novemberrain”從那曾經大家認為隻適合拿刀砍人的手上流暢的流淌出來的時候,就連葉皓東都忍不住讚了句:“狗日的,雖然聽不明白,不過是真挺好聽的,你小子是真牛!”


    何林有點嬌滴滴的聲音:“這是槍花樂隊最具影響力的曲目:“don’tcry”和“novemberrain”,彈起來難度非常大,我聽過,但彈不了。”


    葉皓東:“什麽樂隊?歎口氣,算了,別說了,跟我說也是對牛彈琴。”


    眾人想到張少偉可不是正在彈琴,葉皓東這句不經意的自嘲,倒十分應景。


    張少偉想不到何林居然也懂吉他。他彈得這首曲子不僅難度很大,而且還很生僻,何林居然能準確的說出出處,雖然他自承彈不了,但已經足夠讓張少偉頓生知音之感,共同的愛好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少年心性單純,何林這會兒也來了興致,早把先前被張少偉欺淩的事忘在腦後,兩人把其他人丟在一邊,湊到一塊兒,探討起音樂的話題來。


    張少偉的第一次演出結束,齊振東和錢進在走廊的盡頭,相視會心一笑。


    葉皓東進入少管所服刑兩個月後,已經到了九四年六月份,夏天的腳步逐漸臨近。


    春困秋乏夏打盹,下午上課的時候,陳宏,宋朝度和楊軍虎三人比兩個月以前睡得更加理直氣壯,楊軍虎甚至發出了如雷鼾聲。


    葉皓東如今已經知道中年老師的大名:宋世才。


    近一個多月宋世才講課的風格有所改變。以前宋世才想著:雖然說有教無類,但這個教室裏的那四個壞小子不僅是朽木的厲害,並且還沾火就著。別說下手雕,就是碰一下沒準兒都得炸了。


    不過最近一個階段,情況卻悄悄的發生了些變化,葉皓東的到來讓他的課有了一個真心聽眾。受葉皓東影響,就連之前最頑劣的張少偉似乎也有了很大改變。


    幾天前一個下午,宋世才竟發現這小子居然在上課的時候帶了一本書!並且更不可思議的是整節課張少偉都在那邊看邊寫寫劃劃,一邊劃,一邊口中似乎還陶醉的哼哼,仿佛讀書到了妙處,陶醉的樣子。難道我的教學水平已經達到可以讓頑石點頭的境界了?很快宋世才就注意到那本書的名字:吉他編曲與指法訓練。


    被當頭一棒的宋先生並不氣餒,他將教學的重心完全放在葉皓東身上。在給葉皓東講課的過程中,宋世才發現,葉皓東雖然年紀不大,但見識卻不淺薄,看待問題往往能一針見血切中要點,因此宋世才在講課時更多的采取了兩個人討論的方式,尊重葉皓東的想法的同時循循善誘的將他所知道的知識灌輸給葉皓東。這種方法的副作用就是經常二人辯論到激烈程度時會驚擾了陳宏他們的美夢。


    今天他們倆討論的話題是文憑重要還是學識重要,葉皓東的觀點是:一個人能做多大貢獻,往往跟他是什麽大學畢業沒多大關係,他立場堅定,並舉例說明,比爾蓋子大學沒念完就輟學,可多年後,哈佛大學要請他迴學校講課,下麵坐著的盡是些滿肚子學問的教授博士。又說李嘉誠王永慶都是十五歲輟學,也都沒念過什麽書,可他們現在手底下管理著一群博士碩士,由此可見,念多少書取得什麽文憑,並不是改變一個人命運的關鍵!


    飽經文憑不過硬之苦,對社會現實早有深刻認識。宋世才對於葉皓東的豎子之見嗤之以鼻:“這世界上有幾個蓋子?幾個王李?”


    二人爭得麵紅耳赤的時候,宋朝度三人被吵醒了。睜著惺忪的睡眼看著那兩個人頂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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