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我一定先敲門。”


    聶攝笑了笑,很燦爛,不知道為什麽,似乎他最近的頭痛病好了很多。所以,性格上也變得開朗了一些。


    “還沒迴答我的問題,漢王殿下。”


    聶攝有些狡黠的笑問道。


    “如果我能打得過你,一定把你捆起來好好的打一頓,然後丟進河裏喂魚。”


    劉淩還是沒有迴答他的問題。


    聶攝卻並不在意,而是笑著說道:“看來做你的朋友,還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劉淩把書放下,端起冒著熱氣的茶杯飲了一口道:“其實,做我的朋友,是最沒有危險的一件事。”


    他透過艙樓的窗戶看了一眼跪在船尾的趙大:“其實,我並沒有太生氣,雖然他違抗了我的命令。一個人,總要有自己的思想才算正常。若是他隻知道遵循我的命令行事,一點錯誤都不犯,那樣似乎就更不妙了。他犯錯誤,反而顯得真實一些。不過,敲打還是要敲打一下的。就讓他跪著吧,等他想明白了,自己會站起來找我的。”


    聶攝笑著說道:“官場上的事,果然還是不適合我。有件事我很奇怪,像你這樣,沒有一個真正相信的人,累不累?”


    劉淩苦笑一聲道:“累不累?你說他奶奶的累不累?你是知道的,我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而這個世界又太黑暗。我若是想活下去,總要幫自己弄出一套防禦力無敵的盔甲來。這盔甲,並不是穿在身上,而是穿在心裏。既然有機會重新活一次,還是好好活著吧。”


    聶攝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呢?你也不相信我?”


    劉淩笑了笑:“對於你,我別無選擇。”


    他說:“你是一個怪胎,我也是一個怪胎,所以,或許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一個人能讓我說話毫無顧忌,很不幸,那就是你了。”


    聶攝皺了皺好看的眉毛撇嘴道:“我不喜歡怪胎這兩個字,確切的說,你是一個怪胎,而我不是。我隻是……不正常一些。”


    他品了一口茶說道:“堂堂大漢的王,治下七十幾個州,千萬百姓,百萬大軍,你船上就沒有好一點的茶葉?”


    劉淩一本正經的說道:“你說的沒錯,那些名頭不虛假,可以說我是當今中原天下最有權勢的那個人。不過可憐的是,我很窮,錢都用來給百姓們謀福利,給士兵們換裝備,如果我跟你說,我自己府裏連一千兩銀子都沒有,你信不信?”


    聶攝白了他一眼說道:“我不信。”


    劉淩哈哈笑道:“其實我最大的願望,並不是做什麽萬萬人之上那種至高的存在,不是什麽一統天下,也不是什麽建立不世偉業。說出來你或許不信,我最大的願望,其實是多娶幾個老婆,然後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不愁吃喝的瀟灑的活著。每天要做的正經事,就是多生幾個孩子,閑下來,就讓嬌妻美妾跳跳豔舞什麽的。當然,還有有很多很多銀子,你知道,女人多了,買胭脂水粉什麽的,是很大一筆開銷。孩子多了,買玩具尿布什麽的,也是一筆很大的開銷。”


    聶攝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劉淩,看了很久,似乎眼前這個人從來都不認識似的。


    “你說的是真的假的?”


    他問。


    劉淩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假的。”


    “說說吧,把我找來,是不是知道此去滄州兇多吉少九死一生,所以讓我來保護你?話說在前麵,我是要收錢的。你知道的,聶公子天下無雙,總是有幾個紅顏知己的。女人多了,買胭脂水粉什麽的,是很大的一筆開銷。”


    劉淩搖了搖頭道:“錢不是問題,關鍵是我沒錢。”


    他笑了笑,狡猾的好像一隻千年得道的狐狸:“還有件事你估計錯了,如果你不來,是十死無生,你來了,才是九死一生。”


    第四百一十三章 大煙花


    大船經過博州之後,就沒有什麽明麵上的危險了。雖然沿途經過的地區有不少草寇,但那些人是不會主動招惹十幾艘武裝到牙齒的官船的。尤其是,大船上那飄揚著的獵獵作響的火紅色飛龍戰旗,就算那些草寇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過了博州之後再走一段水路就是德州,這是一座大城,難得的是在這樣的亂世,德州依然頗為繁華。但船上的人可是沒有心情看風景看人情,離著滄州越來越近,眾人心中的沉重感也就越來越強烈。不可否認,劉淩麾下沒有怕死的爺們,他們心情沉重,並不是畏懼死亡,而是對戰局的擔憂,對劉淩安全的擔憂。


    十幾艘大船,裝著千餘名士兵並不怎麽顯得空蕩蕩的,因為船上裝載的並不隻是人,還有很多裝備。且不說劉淩是監察院的創始人,就說趙大這個監察院的指揮使身邊,自然帶著不少監察院五處研製出來的裝備。當然,還有那十幾架看起來如同洪荒猛獸一樣的拋石車。補充了火藥包之後,這十幾艘大船,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戰艦了。


    過了德州之後,眾人都沒有想到,居然還真有一夥要錢不要命的水賊來打劫。隔著很遠,瞭望的士兵就發現了前麵的河道被上百艘小船給堵塞了。小船上沾滿了水賊,看樣子竟然有三千人上下。德州的治安還算是好的,冒出來這麽大一夥兒水賊,很有可能已經是德州最大的一夥亂匪了。


    曾經德州有駐軍,還是大周十二衛戰兵之一的左戍衛。左戍衛是在兩年前才被趙鐵拐吞並了,當初左戍衛大軍在德州的時候,將方圓百裏內的草寇殺了個幹幹淨淨。這些水賊應該是最近才冒出來的,而且,看來他們很不識時務。


    趙大在船尾跪了一夜,直到清晨劉淩才過去叫他起來。跪了這麽久,趙大的全身都有些僵硬。尤其是膝蓋,血脈不暢,過了很久才能站穩。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劉淩的臉色,卻發現王爺正在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滾去吃飯吧,要是傳出去說我餓死了一位監察院指揮使,孤的名聲也就壞透了。”


    趙大見王爺臉上沒有了什麽怒色,心中這才安定下來。說實話,昨天王爺著實把他嚇壞了。他本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安排的那件事,王爺是不會知曉的。誰知道,原來王爺早就知道了,卻一直沒有說。趙大知道,王爺對自己的失望,最主要的還是自己沒有向王爺坦承這件事。他位高權重,其實完全依賴於劉淩對他的信任。他也明白,若是王爺對他的信任出現了一絲裂縫的話,再想彌補就很難了,比女媧娘娘補天空的窟窿還要難幾分。好歹女媧娘娘還能尋到七彩石,他用什麽來彌補這裂縫?


    所以趙大很惶恐,他的惶恐,不是裝出來的。誠然,他想過,即便王爺知道了這件事,也不會因為死了幾十個謝俊的家人就對他下手。他知道王爺是極為護短的,從來不允許自己手下人受了委屈。但是他也知道,護短,不等於可以忍受欺騙。王爺不需要殺了他,隻要將他監察院指揮使的職位給免了,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趙大沒去吃飯,而是強打著精神站在劉淩身邊。而他驚訝的發現,一個白衣若雪的俊美男子,竟然大模大樣的坐在桌子邊上吃著早飯,而且……他似乎對劉淩沒有什麽太大的尊重。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等劉淩落座就自己先吃了起來。白米粥,幾個精致的小菜,很清淡,但很美味。


    “還說你窮?遠征的船上還帶著大周最有名的廚子,一頓早飯都做的這麽精致,我真懷疑你的話有幾成是真的。”


    聶攝喝著米粥,似乎很迴味於米粥的淡淡香味。


    劉淩笑著說道:“帶著一個廚子並不能證明什麽,首先要告訴你的是,蘇廚子的工錢很低,而且,他總是能將很普通的菜做出不一樣的美味來。”


    “這也充分說明,你是一個惡人。”


    聶攝瞥了劉淩一眼道:“蘇廚子的名氣太大,就連當年裴家的老太爺做壽,請他去燒菜也是用馬車接去的。而你,卻將他擄了來。由此可見,裴家那些人雖然兇惡,比起你來還是差很多的。”


    劉淩攤了攤手道:“所以裴家完蛋了,我還好好的。”


    劉淩坐下來吃飯,指了指麵前的椅子示意趙大也坐下來。但是剛剛才從驚魂中恢複了些許,患得患失了一夜的趙大卻不敢真的坐下來。他知道王爺雖然看上去很和氣,嘴角上還掛著淡淡的笑,但王爺還是在生氣的,又是笑著的王爺,比繃著臉的王爺更可怕。


    劉淩見趙大推辭也懶得在說什麽,一邊和聶攝聊天一邊吃飯。飯還沒有吃飯,忽然聽到瞭望的士兵喊道:“前麵有人堵住了河道,百多艘小船,有三千人上下,手裏都拿著兵器,但沒有統一的軍服,應該是水賊。”


    劉淩擺擺手示意趙大去處理,他問聶攝道:“上次我跟你說過那種很大很美的煙花,你還記得嗎?”


    聶攝點了點頭道:“現在我依然還在懷疑,你說的能盛開兩三丈大小的煙花,五顏六色,還能綻放出各種各樣的形態,是不是又在騙我?”


    劉淩笑著說道:“絕對沒有,那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今天你就可以看到,雖然不是五顏六色的,但炸開兩三丈的煙花還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聶攝放下碗筷,皺了下眉頭說道:“我怎麽預感有一群水賊要倒黴了?”


    劉淩笑道:“女人的預感往往是十分準確的。”


    聶攝不理會劉淩的玩笑,走到船邊站好,沉默了一會兒見劉淩沒有說話,他轉身說道:“我在等著煙花。”


    劉淩笑了笑,低頭繼續吃飯:“那就等著吧。”


    趙大走到船頭,用千裏眼看了看前麵的情況,發現那些攔住水路的人確實不像是官軍,那些人不但沒有統一的軍服,就連兵器都是五花八門的。他甚至看見,有一個水賊用的兵器居然是炒勺。當然,是很大很威武的那種炒勺。大部分人手裏拿著的都是削尖了的木棒,拿刀的人不足總人數的五分之一。由此可見這群人敢來劫船也是逼不得已,他們既然霸占著水路,自然靠著這個來發財。尤其是,大船上漢軍士兵那些精良的裝備,對於一夥草寇來說絕對是奢侈品。


    說到裝備,劉淩一直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如今的冶煉技術已經很發達,百煉精鋼的刀子雖然不能說削鐵如泥,但一個合格的士兵用足了力氣,砍斷一顆碗口粗細的樹木還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到了後世,比如清末義和團那些勇士們使用的刀,大部分都是鐵片子。不要說什麽堅硬鋒利,隻需用手稍微的用力都能撅彎。劉淩還知道一件事更讓人想不通,春秋時期的霸主越王勾踐,他的那柄青銅寶劍,在現代想要完美的複製出來都十分的艱難。鑄造出來的青銅劍,劍柄和劍身的偏差竟然隻有百分之幾毫米。以現在的鑄造技術,完全複製不出來。


    能聚集起數千人的隊伍,由此可見那個水賊的頭領也是一個十分有能力的人。不過很可惜,他今天選錯了對手。


    趙大陰沉著臉看著那些水賊,心裏麵的惶恐漸漸的被怒火所取代。一群毛頭小賊,竟然敢攔住大漢的官船,這些人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求死而已。


    他猛地一揮手,一架拋石車將一個火藥包投射了出去。


    那些水賊還在等著大船靠近,卻發現那掛著火紅色旗幟的大船竟然停了下來,並且有一艘大船正在緩緩的掉頭,看樣子是想跑?


    然後,沒過多久,他們就看到從領頭的大船上猛然間有一個黑點飛了過來。那黑點越來越大,等火藥包恰好飛到那些水賊小船的上空時,火藥包的引線正好燃燒完。


    轟!


    巨大的轟鳴聲中,數不清的鐵釘被炸的激蕩著四處亂飛。因為那些小船靠的太近,這一個火藥包在小船上麵爆炸,就將四五搜小船掀翻,至少有兩三百人被鐵釘打傷。子彈一樣亂飛的鐵釘,勢不可擋。


    如同核彈爆炸的蘑菇雲一樣,一聲巨響後,那些小船就被爆炸掀翻了幾艘,然後逐漸擴大,十幾米內竟然找不到一個活人,竟然炸沉了那麽多小船。一時間,水賊那邊頓時慌亂了起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武器,這爆炸的威力,就好像天神一怒似的,絕對無法抵抗。


    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來侵襲。


    第二個火藥包緩緩的飛了過去,然後精準異常的再次在小船的傷口兩米出爆炸,巨大的火球升騰中,無數的水賊被炸死,打傷。僅僅兩個火藥包投射過去,就將堵塞河道的小船清理出來一部分,隻需再有一發,就會硬生生的在那一百多艘小船中炸出一條通道。


    “怎麽樣?有兩三丈大小吧?感覺如何?”


    聶攝點了點頭道:“勉強夠了兩三丈大小,看起來很美,很毒。”


    劉淩很地主的笑了起來:“還有更毒的,要不要見識見識?”


    聶攝嗯了一聲道:“見識見識總是好的,我聽說有一種連發火弩車,威力驚人,勢不可擋。船上帶著嗎?”


    劉淩笑著說道:“當然帶著,不過隻有一架。


    聶攝笑了笑:“我想不到船上究竟有多少殺器,到底有什麽是你沒帶著的。”


    劉淩很嚴肅,很嚴肅,一本正經的迴答道:“嬌妻美妾,沒帶。”


    第四百一十四章 該過的日子


    ps:感謝低手寂寞大神的章推,很給力。感謝青唯大帥哥的打賞。


    劉淩並不會真的用連發火弩車去轟擊那些水賊,第一,這些水賊很弱,連一套像樣的盔甲都湊不出來,在火弩車麵前毫無還手之力。第二,用連發火弩車有些浪費了,一千二百支弩箭射出去,那才是真的打了水漂。


    遠遠的,三個火藥包拋過去,那些水賊就已經潰亂了。哭爹喊娘,落水的,被炸死的,炸飛的,渾身被紮滿了鐵釘的,不計其數。不用漢軍去攻,那些水賊已經開始瘋了一般的開始跑了。但越是急著跑就越是亂,本來河道就被數百隻小船堵上,三個火藥包炸過去之後,水賊開始四散奔逃,結果把河道堵得更厲害了。


    劉淩看著堵塞的河道,眉頭稍微擰了擰。


    聶攝歎了口氣,轉身往船艙裏走去。


    “不看了,你一皺眉頭就要殺人,這帶血的煙花,我還是不看了。”


    劉淩眉頭隻是那麽稍微皺了一下,殺氣自然而然的就冒了出來。這種氣勢,這種殺氣,隻有經曆過無數次生死殺伐,手染萬人之血,身處高位,人一動則天下動的霸者才有。毫無疑問,劉淩現在就是一個霸者。在中原這片大地上,他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是的,是高高在上的那個人,沒有之一。


    他一念間,可以血流千裏,一念間,可以活人無數。


    這就是強者的力量,能摧城滅地的力量。


    聶攝也是強者,一劍殺人,千裏不留行。但是他這樣的強者是狹義上的,他的修為驚天,誰也不知道,這世上到底還有沒有是他的敵手。在他麵前,如劉淩這樣的王者都會感覺到危險。而劉淩這樣的強者,則是萬人莫敵的。他掌控著的是至強的兇器,兵。仁者不可輕動刀兵,動則伏屍百裏,血流成河。劉淩是仁者嗎?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毫無疑問的,劉淩對於這些亂匪水賊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之心。這些水賊,比吃人肉喝人血的野獸還要可恨。野獸吃人是天性,隻是為了果腹。而這些亂匪,他們殺人從來都無所謂理由。為了錢財可以殺人,為了糧食可以殺人,為了美色可以殺人,甚至,因為他們想殺人而殺人。


    劉淩急著去滄州,走水路無疑是最快的。那些不開眼的水賊,竟然堵住了水路想要打劫官船。如果僅僅用有勇氣來形容他們顯然是不夠的,最起碼在勇氣前麵還要加上三個字,白癡的。既然是來殺人的,就一定要做好被殺的準備。


    有句俗話是怎麽說的?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靠過去,殺人,毀船,清理河道。”


    劉淩下達了簡短的命令,他是一個有主見的人,並不會因為聶攝故意表現出來的態度就收起殺心。他知道聶攝是想勸阻自己,但這種勸阻,劉淩不會聽從。惡人最怕的不是善人,而是比他還惡的人。


    十幾艘大船開始緩緩的提速,朝著那些堵塞住河道的小船開了過去。劉淩的千餘名精兵手持強弓站在船舷,冷冷的注視著那些慌亂的水賊。他們的目光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之心,平靜的令人心悸。當大船靠近那些水賊的小船之後,這些精兵開始展現一種恐怖的素質,這種素質,叫做殺人如麻。


    居高臨下,大漢百工坊精致的硬弓,再加上射手們精湛的射術,讓那些水賊們體會了什麽是地獄。幾乎每一箭都會射殺一名水賊,殺人者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不喜悅,不激動,拉弓,射箭,殺人,如同機械,精準而冷血。


    很快,這一段河道就被染成了紅色,架設在大船上的重弩也開始發威,威力巨大的重弩可以輕易的將一艘小船直接成碎渣。可以將幾名水賊串成糖葫蘆一樣穿死,這樣近的距離,重弩的威力被發揮到了極致。誠如聶攝所說,在這十幾艘大船上,殺人的利器幾乎一樣不缺。


    相對於那些訓練有素的精兵來說,有一群身穿黑色長袍的人,殺起人來更加的犀利。監察衛配備的輕製連弩,可以裝填二十隻弩箭,在這樣近的距離內,這樣居高臨下的優勢上,殺起人來更快,更有效。


    聶攝在船艙裏聽到了外麵的聲音,嘈雜的讓他頭疼。求救聲,求饒聲,哭聲喊聲,臨死前的悲鳴聲,都讓他很不適應。但是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阻止屠殺繼續。他也不是同情那些水賊,隻是對殺戮有著天生的反感和厭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透過艙口看著船頭負手而立的劉淩,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問劉淩:“以殺止殺,真的是唯一的道路嗎?”


    他其實知道答案,所以才會相信劉淩。


    在這樣的亂世,所謂聖人的那套根本就沒有用。教化人?言語是沒有用處的,還是刀子畢竟好使。


    半個時辰之後,凡是還沒有逃上岸去的水賊都被屠戮殆盡。那些小船被重弩擊碎,被大船撞翻,河道被清理了出來。最前麵的大船開路而行,船上的士兵們站在兩側船舷,手持硬弓,發現落水者,一箭斃之。


    大船經過之後,水麵上到處都是漂浮著的碎裂的船板,還有無數的死屍。淒然慌亂的逃上岸去的水賊,癱軟的倒在地上大口的貪婪的唿吸著,劫後餘生,每個人心都跳得幾乎要從胸腔裏衝出來一樣。他們沒有力氣再去看一眼那隻來自地獄的船隊,也沒有力氣去看一眼不久前還活蹦亂跳如今卻漂浮在水麵上的袍澤。他們懊惱,悔恨,還帶著慶幸,能活下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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