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神戰營卻不是我的目標,我要打的是……神機營的主意!”


    趙大愣了一下隨即醒悟道:“王爺是想的那三十架連發火箭?”


    季承雲這才明白過來,倒不是他心思不如趙大,而是他平日裏隻管訓練和藏匿先鋒營那三千人馬,上次騙迴送往大遼的歲貢,先鋒營已經露了麵。雖然在送糧去應州的半路上已經由花翎帶兵接替了他們,但小心一些還是沒有錯的。就因為這樣,他對於太原城裏三營人馬的事遠不如趙大知道的清楚,所以趙大在能劉淩說後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季承雲道:“對啊!屬下怎麽忘了這個!”


    劉淩笑道:“這三十架連發火箭如果運用的好,足以頂的上一萬精兵。”


    趙大道:“一會兒我迴去就安排人接近一下昭先將軍,以昭先將軍的影響,若是他肯幫王爺的話即便帶不出來整個神機營,帶來一般人馬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劉淩擺手道:“這事你不必去管了,我會親自找昭先的。你明天就起程到晉州去見楊業,盡快將晉州城內的事情安排好。這是根本大事,耽誤不得。”


    “屬下遵命!”


    趙大抱拳道。


    “承雲,你帶著先鋒營在太原城難六十裏的餘家溝藏好,等我離開的時候,自會帶修羅營的人馬前去尋你。切勿露了行蹤!”


    季承雲道:“王爺出城,還需先鋒營接應啊!”


    劉淩自信的笑道:“不必,有嶽麒麟做內應,再加上影衛已經暗中控製了城門,三千修羅營騎兵足以!”


    或許,到了現在孝帝都不清楚,劉淩打著鍛造一支精兵的旗號傾太原之力建立的修羅營,原來不過是劉淩的一條退路而已。


    “另外,影衛的人不能全部退出太原城,最少留下三成人手。其他人退出太原的時候,要負責周延公他們幾個文人的安全!”


    劉淩對趙大說道。


    “屬下明白!”


    正說著,忽然外麵遠遠的傳來一聲唿喊:“王爺!宮裏麵來了人,請王爺火速進宮!”


    聽聲音正是聶人敵,趙大和季承雲都是臉色一變,他倆同時想到的是孝帝是不是要對王爺下手了?兩個人都勸劉淩不要進宮,計劃提前實行即刻就撤出太原!劉淩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會,現在軍隊的控製陛下還沒有完全做好,前陣子大遼耶律雄機又派人來施壓,此時並不適合對我下手。”趙大二人又勸,劉淩想了想還是應該不會有事。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讓兩人分頭準備。


    揮手示意季承雲和趙大離開,然後整理了一下衣衫舉步走了出去。


    “什麽事?”


    劉淩問聶人敵道。


    聶人敵道:“宮裏的太監總管小六子親自來的,看他臉色慌張,眼睛紅腫,十分的急切。屬下問他何事,他卻不肯說,隻說必須立刻見到王爺。”


    劉淩嗯了一聲,往外走了沒幾步就看見小六子正在廊道裏急的來迴轉圈,見劉淩過來,小六子煙圈一紅,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王爺請火速進宮,陛下……陛下龍禦歸天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遺旨


    “你再說一遍!”


    劉淩一把抓住小六子的前襟,麵色猙獰的吼著問道。小六子的一句話,讓他心裏如同山崩海嘯一般,頃刻間就亂的一塌糊塗。一瞬間,他腦海裏空白一片,天旋地轉。太突兀了,這是真的?!


    “王爺,就算給奴婢天大的膽子,奴婢也不敢說這謊啊!陛下……陛下駕崩了……現在宰相大人和候申大人在宮裏主持著,兩位大人讓奴婢請王爺火速入宮主持事宜!”


    小六子被劉淩的攥著衣服勒緊了脖子有些出不來氣,他帶著哭腔說道。


    劉淩的手漸漸的失去力氣,從小六子的胸前滑落了下來。他的臉色慘白的沒有一點血色,一雙眸子中都是毫無神采的空洞。劉淩感覺自己心裏的一座大山崩塌了,崩塌的毫無征兆,轟然砸落。


    身子一陣搖晃,劉淩眼前一黑,腳步踉蹌險些栽倒。小六子往前緊走兩步攙扶著劉淩的胳膊哭著說道:“王爺節哀,還請馬上進宮主持大事!”


    劉淩咬了一下舌頭,鑽心的疼痛讓他勉強恢複了一些神智。他在小六子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往前走,心裏的悲涼卻越來越沉重。二哥走了?二哥就這麽走了?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也沒有說上最後一句話。這是真實的嗎?二哥才三十多歲啊,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就算平時身體不好,但劉淩總覺得隻要二哥多休息一下就會沒事的,就會沒事的!


    小六子攙扶著劉淩往前走,一開始步伐很慢,走著走著劉淩忽然一把將他推開,瘋了一般的往前跑去。他的步伐很大卻歪歪斜斜最終撲倒在地上,爬起來,繼續瘋狂的往前衝,再次跌倒,再次爬起來。他的兩隻手摔的血淋淋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疼,心裏的疼太重了,重到已經倒了劉淩承受的極限。


    在皇陵門口,劉淩一把從皇陵護衛手裏奪過紅獅子的韁繩翻身上馬,狠狠的一拍坐下的特勒膘,那馬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也變得有些焦躁不安,四蹄翻開泥土,撞開了兩名不知所措的皇陵護衛,電一般的往前衝了出去。


    就在此時,皇宮裏卻主持事情的幾個大臣之間卻產生了巨大的分歧,這矛盾之大,涉及到了一個身份尊貴到僅次於才剛剛咽氣的陛下之人的生死!


    “不行!絕不能讓劉淩進宮!”


    裴浩猙獰著吼道。


    他一把抓著候申的前襟怒吼道。


    候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將抓著自己衣服的手掰開:“裴大人,請自重!”


    裴浩的眼睛血紅血紅的,猙獰的好像一頭嗜血的猛獸。他轉過身子看向盧森,一個箭步竄過去問道:“盧大人!陛下剛才的遺旨你也聽見了,劉淩意圖謀反其罪不可恕!應當按照陛下的遺旨派人將他緝拿!”


    看著盧森臉色漠然的表情,裴浩往後退了一步,指著盧森的鼻子吼道:“好好好!你們都是和那劉淩一丘之貉!你們心裏隻有自己的權利爵位,根本就沒有我大漢的江山社稷,沒有陛下!”


    “裴大人,請你說話注意些言辭,這裏難道就隻你一個忠臣?其他人都是大大的奸佞之臣?”


    候申冷冷的說了一句,看向裴浩的眼神中都是輕蔑。他是帶病被孝帝兩個時辰前召進宮裏來的,以為因為和忠王走得太近而被陛下拋棄了的候申心裏一驚,同時也是一暖,心想陛下還是信任我的,既然如此急匆匆的召我進宮肯定就有極其重要的事和我商量。可是等他趕到皇宮的時候,看到的場景卻將他深深的震驚了,震驚到已經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鳳儀宮床榻上躺著的那個胸口上沾了一大片血跡,奄奄一息的人真的就是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陛下嗎?


    當時的孝帝臉色慘白,唿吸急促,眼神都有些散了。但此時,孝帝的思維竟然驚人的清醒著,絲毫都不混亂,也可以說,依然混亂的一塌糊塗。


    看到候申終於趕到了,孝帝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淒涼無比。


    “人常,你終於趕來了。”


    孝帝唿喚著候申的表字,言語中帶著深深的落寞。


    候申跪倒在孝帝窗前叩首道:“臣來了,臣馬不停蹄的趕來。陛下,你這是……怎麽了啊!”


    “來人,給候申大人看座。”


    孝帝聲音嘶啞著吩咐內侍道。一個小太監連忙跑出去搬了一把椅子進來,候申不敢坐,隻是跪著。他抬起頭看了一眼,盧森,裴浩兩個人看來已經到了一會兒了,兩個人臉上都掛著淚痕,顯然剛剛哭過。此時候申的心情還沒有完全混亂掉,他敏銳的發現,現在在孝帝寢室中的人都是軍機處的大臣,不說劉淩現在已經被排除在軍機處之外,周延公也沒有在場。看到這個場景,候申心裏猛然間冒出來兩個字,讓他不寒而栗。


    托孤?


    “都來了,好,很好啊。”


    孝帝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嘴角又有血冒出來。血順著他的嘴角往下流,卻無人敢上前去幫他擦拭一下。


    “朕……看來是不行了的。”


    孝帝想抬起手擦一下嘴角的血,卻發現身子軟軟的已經沒有了一分力氣,連手都太不起來了。


    他這話一說完,盧森和裴浩立刻就跪了下來。盧森叩首道:“陛下不要這麽說,李東昌已經去親自熬藥了,一會讓藥就會送上來,李東昌醫術通神,陛下身子隻是偶染小疾,必然能藥到病除,好好休息兩天就會沒事的。”


    裴浩哭道:“陛下……陛下”


    後麵的話卻再也說不出來。眾人知道孝帝對他最為看重,這個人在朝廷中無幫無派,從不參加任何一方勢力,惟孝帝的話是從。他就好想一塊奔騰江流中的石頭,固執的站在那裏,任憑流水衝過依舊巍然不動,堅持著自己的堅持。在他心裏,孝帝就是他的天,是他的一切,孝帝的旨意不管對與錯,他都會一絲不苟的執行。


    見裴浩已經哭的說不出來話,孝帝臉上微微出現了一絲紅暈:“恆之,不要再哭了!你站起來仔細聽好,朕有話對你們說。”


    裴浩抹去眼淚,站起來,才二十幾歲的身軀卻再也挺不直了,佝僂著,彎曲著,令人神傷。


    “勉直,人常,恆之,你們三個是朕最信任的人,現在朕有話要對你們說,趁著朕還清楚,你們把朕的話都要記住,然後按朕的話去做,絕對不許違抗朕的旨意!”


    孝帝大口的臉色越來越紅,身體竟然恢複了幾分力氣,竟然能抬起手來抹去嘴角的血跡,伸手指著三個人說話。他語氣淒厲,臉色猙獰,此時看上去哪裏還是平時那個溫文爾雅的皇帝,更像是從地獄中鑽出來多人魂魄的惡鬼。


    “臣等必遵從陛下旨意,不敢有違!”


    盧森等人說道。


    孝帝猙獰著說道:“發誓!”


    盧森抬起頭看了一眼孝帝,卻見這個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眼神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慌亂和不安。裴浩率先發了誓言,盧森和候申也跟著說了。聽他們三個人發了毒誓,孝帝的臉色稍微變得緩和了一些。


    “不是朕心狠……是……咳咳!是老九他在逼我啊!”


    孝帝再次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或許是震動了內髒,嘴角的血再次湧出來,他自己抓起一塊白絹擦嘴,卻越擦越多,堵都堵不住。


    “你們知道嗎?他今天跑去皇陵了,他竟然跑去皇陵了!”


    孝帝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說話的嗓音很嘶啞,嗓子裏傳出來的聲音就好像破壞了的風箱,聽著讓人心裏難受。


    “他跑去皇陵還不是想告訴朕,他是朕的兄弟,是先帝的兒子!他這是在提醒朕,告訴朕不要忘了根本!是,沒錯,朕這帝位是老九讓給朕的,朕心裏一直記著,到現在也沒有忘記!”


    盧森往前爬了兩步叩首道:“陛下……不要再說了,還是多休息,一會兒藥就來了,等身子好了之後陛下有的是時間跟臣等說。”


    孝帝看了盧森一眼:“他是你女婿,朕明白你心裏其實還是向著他的。”


    “臣不敢!”


    盧森以頭觸地。


    “但朕也知道,這滿朝文武中你的忠心是最可靠的。所以朕才會把你叫來,因為朕知道,就算老九是你的女婿,你心裏到底還是站在朕這邊的,是忠於朕的。朕沒有叫周延公來,你明白是什麽意思吧?周延公這個人有才能,但心壞了!他忠於老九,卻不肯忠於朕忠於大漢!這樣的臣子,朕不要!”


    “盧森,你來擬旨。革去周延公軍機處大臣,金紫光祿大夫,監察禦史的官職,發由刑部嚴查,裴浩,這事你來負責!”


    裴浩叩首道:“臣遵旨!”


    孝帝歎了口氣道:“朕原本不想跟老九翻臉的,他曾經是朕的臂膀,是朕的這江山的柱石。朕曾經信任他如信任自己一樣,但是他現在心壞了,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漢忠王了!他現在不再是我大漢的柱石而是蛀蟲!若不趁著朕還能降伏的了他把事情了解了,朕歸天之後就再也沒人能奈何他了。”


    “擬旨吧,革去劉淩忠王的封號貶為庶民,交刑部,大理寺,宗親府審查議罪。隻是……咳咳!老九雖然對不起朕對不起大漢,但終究還是朕的兄弟。他去皇陵不就是想提醒朕這一點嗎?朕知道,朕一直拿他當兄弟的。不管他的罪有多大,都不要殺他,就……就發配了吧。他的妻子是盧森你的女兒,才嫁給他沒多久不能混為一談,你女兒嫁給老九還是朕保的大媒,是朕對不起她。盧森,你把她接迴家裏去吧。”


    ps:書評區前後已經有不少讀者留言說希望讓劉淩登基了,解釋一點,劉淩之所以不登基,是因為他並不想做皇帝。他幫助劉卓登基,僅僅是為了報答劉卓當初對他表現出來的兄弟親情。別急,北漢還很弱小,這個時候登基並沒有什麽意義,反而讓人覺得劉淩是個反複無常的人,不是嗎?劉淩的結局我早已經想好,肯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希望不會做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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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還是休息一會兒吧。”


    候申哭著說道,孝帝嘴角不斷湧出來的血讓他感覺自己的心跟著都碎了,碎的七零八落。


    “不,朕必須趁著還清醒把事情都做完。”


    孝帝笑了笑,他雖然還在吐血但臉色卻越來越好,看上去精神狀態也好了些。剛剛喝下李東昌熬的藥,似乎藥效不錯。但每個人都知道,這世間沒有真正藥到病除的良丹妙藥,孝帝的精神好了,不是藥物的作用,而是……迴光返照。


    “忠王現在還在皇陵那裏,估計著實在跟父皇在訴苦吧。嗬嗬,既然他想訴苦那就讓他天天陪著父皇說話好了。剛才朕說要發配他?算了吧,各地軍營都有他的老部下,到哪兒朕都不放心。盧森,擬旨吧,劉淩不必迴城了,讓他下半輩子安心在皇陵守墓,永世不得啟用!不光是他,他的子孫後代,皆不可為官!”


    “臣……遵旨!”


    盧森艱難的咽了口吐沫,心裏十分的沉重。此時他沒有埋怨孝帝的忘恩負義,卻恐懼於孝帝的冷酷無情。這就是帝王,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有反心,他懷疑了,不,他不是懷疑,他是懼怕,所以他就要先下手為強。太子才七歲,他怕的是自己唯一的兒子震懾不住功勞巨大的忠王。


    孝帝接著說道:“太子還年幼,朕歸天後這大漢的江山就壓在他還稚嫩的肩膀上了。朕能做的,隻是給他留下你們幾個肱骨之臣了。你們三個都是朕最信任的人,朕歸天之後,太子登基,以後的朝政就全靠你們三個輔佐他了。他畢竟還年幼……朕拜托了!”


    “臣等以死效力絕不敢辜負陛下的聖恩!”


    三個人叩首道。


    “擬旨,加盧森為太師,大丞相,輔政大臣之首!加候申為太保,觀文殿大學士,輔政大臣!加裴浩為少保,開府儀,輔政大臣!”


    “臣等謝陛下隆恩!”


    孝帝深深的吸了口氣道:“另外,加勝屠野狐為鎮軍大將軍,開府儀,鎮國侯,總領太原三衛兵馬,接手劉淩的修羅營騎兵,不得有誤。加獨孤銳誌為冠軍大將軍,同三司,安國侯,黑麒麟軍指揮使,修羅營指揮使。加李浩為懷化大將軍,同三司,寧國侯,賜免死金牌,神戰營指揮使。加錢正蘭為雲麾將軍,同三司,鎮軍侯,賜免死金牌,神鋒營指揮使。”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孝帝又劇烈的咳嗽起來。但好在已經不再吐血,看上去不似之前那般淒慘。但幾個人心裏都明白,不吐血的孝帝,隻怕離死亡更進一步了,又或者,他已經沒有血可以再吐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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