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翔雖是通過係統手表掌握了這個世界的通用語言,不過在書寫時還是不很嫻熟。再往好得誇,也不過是書寫的工整罷了。沒什麽自己的風格,就很容易被人模仿。為了避免這點,風翔就別出新裁的,在書寫時做出了些特定的記號。如a的收筆會挑起來,如i的點與豎往往會連成一線,大概類似這樣的,不過要更複雜一些。一行裏隻有一個字體會依照一定的規律寫成那樣,這樣的話就是被他人看到了,不十分細心的進行觀察與其他信件一同進行比較,也是注意不到這點的。


    凱妮絲會這麽清楚風翔的書寫風格,還是因為這件事本就是她建議的,特點之類的也有參與過討論。所以一眼就看了出來,可保險起見,她仍是讓提坦找出了風翔往日寫給她的信件,兩相對照著確認了一番。


    徹底肯定了這確實是風翔所寫的沒錯,這才能夠靜下心思留意心中的內容。


    這一看不打緊,當下就被風翔信中所說的,“被困在了白水河北岸……破壞了最後一個傳送門……與阿卡莎、希爾瓦納斯聯盟……以及想要設計對付阿爾薩斯”這些內容給嚇了一跳。以至於因為自己是眼花了,又確認了三遍方才徹底肯定下來。她慢慢的放下手中的書信,抬起頭向崔希絲問道,“……他還好嗎?”


    凱妮絲雖是被風翔的信件弄得心中大亂,可明麵上卻仍做的點滴不漏。崔希絲打她開始看信起,就一直注意著她的神色變化,也沒能瞧出什麽端倪來,也就不清楚這信到底能不能發揮它應有的那份作用。直到這時凱妮絲詢問,崔希絲原本懸著的心方才落迴肚中,輕聲答道,“是的,維奈特女士。福睿登先生在遇見我之前雖是被阿爾薩斯使追蹤法陣追殺過幾日,可萬幸卻是沒事。”頓了頓又道,“也多虧了那幾位空騎士先生。”


    凱妮絲不禁“咦”了一聲,被阿爾薩斯使追蹤法陣追殺,卻是風翔信中沒有提及的內容。不由的連忙追問起來,她以此未開端,就在之後的數分鍾裏,向著崔希絲旁敲側擊了許多的問題。由崔希絲的迴答,又漸漸勾勒出了風翔現在所麵臨到的情況。


    至此,凱妮絲已經明白了風翔心中所想。可是對信中的那個要求,既“讓十字營地這邊出動大軍給白水河北岸的阿爾薩斯製造壓力”這事,一時半會裏下不了決定。畢竟這件事牽扯到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就算是有此想法也不是立即就能行動的。


    凱妮絲再與崔希絲交談了一會兒,還是覺得她需要再好好想想。所以當崔希絲急著詢問道,“維奈特女士,福睿登先生信中所說的那是,你看……”時,就歉意的笑著答道,“我需要好好考慮考慮。”又迴過頭來對提坦吩咐道,“奎雯女士來到這裏還沒有好好休息過,你先帶著她往事務官營地那邊住下吧。”卻是不動聲色的下了逐客令。


    好在崔希絲事先也有想過,這答案也不容易討要了,這才沒有繼續逼迫,而是恭順的站起身來向著凱妮絲行了一禮,就在提坦的護送下走出了房子。


    留下凱妮絲一人在這裏苦苦思索著,可一向果斷的她這時卻變得相當的猶豫,非但遲遲未能作出決定,心還越來越亂起來。再過了一會兒,她終於坐不住了,看了桌上攤開的信一眼,凱妮絲將它收入懷中,快步走了出去。


    ——————————————————————————


    這一章可不是我食言……


    而是從昨天晚上發公告那會兒就一直寫到了現在……


    真是淚流滿麵啊,現在困的要死,補覺去了。


    六十六、山雨欲來風滿樓(中)


    凱妮絲在幾名衛兵的陪同下出了古堡,送崔希絲去休息的事務官提坦恰好迴來。他向著凱妮絲行了一禮,輕聲問道,“長官,要我準備會議的相關事情麽?”提坦雖是沒有看過風翔來信中的內容,可他到底是凱妮絲的心腹,接觸的機密事情很多,馬上從“溫德.福睿登”這個名號裏,敏銳的意識到了一些情況,故有此問。


    不過他的提議被凱妮絲搖頭否決了,一向英姿颯爽的女聖騎士在接到風翔的信件之後,始終都是心事重重的,她歎了口氣,“這件相當的麻煩,我需要在考慮考慮。”


    提坦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而是問起了凱妮絲現在的去向。


    凱妮絲答道,“我準備去月夜哨兵那裏。”


    提坦立即意識到,他的長官是就風翔的事情專程去找茉瑞德的,當下行了一禮就欲告退。可看著凱妮絲帶著衛兵往前走了幾步,提坦忽然想起一事來,連忙將凱妮絲喊住,“長官,我剛剛去事務官營地那邊的時候,聽管理的衛兵說:因巴斯小姐似乎醒了。”


    凱妮絲迴過頭來,欣喜的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都不知道。”


    “就是我去那邊不久前的事情,衛兵本來是想過來稟報的,不過我順路就沒有讓他過來。”


    “她看起來怎麽樣?”


    “本人我並沒有看到,不過聽衛兵說,精神還不錯。”提坦試探的問道,“關於那位先生的事情,是不是也應該告訴她呢?”


    凱妮絲想了想,答道,“這件事我會親自去處理的,你就不用在理會了。”


    兩人就此分了開來,凱妮絲向著月夜哨兵的營地所在處走去。一路上不時有輪休的士兵們向她行禮致敬不斷,不過很顯然的,凱妮絲正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當中,沒有留意到這些。


    她在想著一會兒該如何給茉瑞德提及風翔的事情。風翔還活著,而就信中內容來看,似乎過得還算不錯!這可真真是個好消息啊,以至於讓凱妮絲在得知的第一時間,連對無蹤、摩根、普裏斯特以及更多遺留在白水河北岸的戰士們的擔憂都變得淡了,甚至很想迫不及待的現在就見到風翔,問問他最近十數天裏的具體情況……


    不過除了欣喜之外,凱妮絲還有一些擔憂。至從確認了風翔“失蹤”的消息,十字營地裏就很有一批人的情緒變得非常低落,其中有莉莉姆,也有茉瑞德——倒是那個叫做露絲雅的精靈,依舊很是樂觀,時常會對他人鼓勵道:他一定會迴來的!——甚至凱妮絲有時都覺得,茉瑞德她已經有些自暴自棄了……


    像是上次設計埋伏利維坦,茉瑞德的傷勢就是出手生還的幾個人當中最重的。與潮汐獵人交戰的時候,這位守望者完全是奮不顧身、兩敗俱傷的打法,大有拚死也要講那攔在白水河上的怪物幹掉的意思。


    凱妮絲在確認了風翔依然健在後,第一個會去找茉瑞德,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希望這個好消息能讓她靜下心來安心養傷。可另一方麵,凱妮絲卻又有些怕讓茉瑞德看到那封信,她怕茉瑞德在見到這封信後,會不加思索的按照信上的內容行事……


    ……不,那簡直是一定的!凱妮絲旋即又更正了心中的想法,至從風翔失蹤之後,茉瑞德的行為就變得非常的不正常,許多原本並不知情的明眼人,現在也猜出了她與風翔之間的關係。像是最近在十字營地裏流傳的小道消息,就有許多的士兵在私下裏對風翔很是佩服,“竟然能夠一下俘虜兩位暗夜精靈的芳心,其中一位竟還是那高傲的影歌女士!福睿登先生在這方麵的本事,隻怕比他屠龍的技巧更加精湛哩!”


    想到這裏,凱妮絲突然有點頭疼:那個溫德.福睿登別的地方什麽都好,就是這個事情……實在讓人有些無可奈何。她可是比其他人知道更多的詳情的,知道除了茉瑞德與露絲雅以外,莉莉姆對風翔也是情根深重……而且,直到前天,當賢者學院派來的援兵也抵達了十字營地後,凱妮絲方才了解到:那個混蛋竟是在不知何時,就將她的學妹,那位被譽為“維夏至寶”的薛莉爾也……真真是風流成性!如果這事攤在我的身上,我一定要叫那個混蛋……


    凱妮絲俏臉忽然紅了一下,意識到這些事情實際上和她無關的,不由得暗啐了一下,阻止自己繼續想下去。她強迫自己繼續思考在見到茉瑞德之後的說辭問題,以及由茉瑞德態度所引發的後續問題。


    說句老實話,凱妮絲個人覺得,風翔在信中的那個提議還是頗值得一試的。總讓阿爾薩斯、馬格努斯率軍盤桓在白水河北岸也不是個事,就算能夠始終成功的阻止他們渡河,對於十字營地一帶的居民,以至於整個鳶尾公國而言都仍有著相當大的危害。


    十字營地身後那片平原,是鳶尾公國最大的糧食產地,它所負擔的,是整個王國十之四五的糧食產出。此時有值春耕的最佳時機,如果被天災亡靈的遣返所耽誤了的話,隻怕這一年裏,鳶尾公國也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所以,與十數天沒有蒙麵的風翔一樣,凱妮絲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阿爾薩斯他們的來犯兵鋒,趕迴到寒冰要塞去!


    可是,光是憑借這樣的動機,凱妮絲卻沒有幾分把握,覺得自己能夠在軍事議會上通過風翔的提議。畢竟光憑一封來信的內容,連風翔本人都為見過,就讓十字營地所有駐軍配合展開信中那有些犯險的舉動,實在是有些太過於荒唐了!其他可不像凱妮絲那樣,對風翔這個給她帶來了許多驚喜的男人有著十足的信任……對於其他大部分的統帥而言,溫德.福睿登,不過是個頂著“鳶尾公國榮譽冒險者”稱號實力高強的武者罷了,聽從他的建議,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而另一個原因,則是凱妮絲最近十幾天裏,對於整個聯軍的掌握已經大不如前了……她自身所掌握的聖十字與懷特.霍華德所長官的十字衛隊戰且不提,以前很是依仗的“雷霆之怒”與“血色十字軍”,卻是在最近一段時間裏發生了不小的以外,他們目前的統帥,也與凱妮絲有了不小的分歧。


    雷霆之怒的大部分成員,都隨普裏斯特戰死在了白水河北岸,如今幸存下來的不過十之一二罷了。他的統治權,又被曾經與風翔、凱麗、琳等人發生過爭鬥的胖男孩斯奈德以他父親“巴德蒙公爵”的名義收了迴去。那個巴德蒙公爵是普裏斯特在雛菊公國最為重要的一位盟友,是以雷霆之怒所剩的戰士們雖是對斯奈德本人有所不滿,可仍默認了他所作的事情。這件事本身並沒有什麽,可偏偏那斯奈德卻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一攤,他明明並沒有直接參與過之前的戰鬥,可也被河北岸的天災亡靈們嚇破了膽,公開、私下裏都不至一次的說過:要放棄增援十字營地的行動,先行返迴雛菊公國。以至於……讓雷霆之怒那些勇敢的戰士們,都覺得有些在他人麵前抬不起頭來。


    而血色十字軍的情況則更要古怪一些。頂受傷的替布麗奇特成為十字軍臨時統帥的海軍上將巴利.維斯溫,是個連凱妮絲都看不透的古怪男子。他比凱妮絲所見過的所有信徒都要狂信許多,整日叫囂著“要將阿爾薩斯趕迴他的老家!”惹得十字軍的戰士們也莫名的狂熱起來。這點本來也能夠被凱妮絲所利用的……可不知怎麽的,她竟是發覺到,十字軍的戰士們對其他的戰士們,在一點點的變的不信任起來。最近數天裏,十字軍的戰士就和瑞格瓦爾手下的野豬人,發生了不下百次的衝突!


    這兩支軍隊統帥的變更,同樣體現在對於凱妮絲的支持上。再沒有了之前普裏斯特、布麗奇特在時,四大騎士團源出一脈的親密感覺,就像是平凡無奇的尋常客軍,與凱妮絲走的越來越遠。


    銀色黎明的安達林.光明之刃雖是一如既往的依舊支持凱妮絲,可她在十字營地的話語權在日漸衰落,也是不爭的事實……雖是依然能夠維持住內部的平衡與寧靜,但讓凱妮絲力排眾議,強行推動風翔信中的內容,卻也已經力不從心了……


    僅僅是想起這些煩心事,就凱妮絲不由得長長歎了口氣,她在身旁衛兵稍有詫異的目光裏,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按住了風翔所寫的那封信件,以僅有自己能夠聽聞的聲音對著遠方的友人說道,“你為什麽要這麽急切呢?溫德!如果再多給一點的時間,我一定可以做到這些的啊!”


    卻是沒有得到迴答。


    隻有歎息仍在風中飄揚、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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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七、山雨欲來風滿樓(下)


    沉默半響,茉瑞德終於放下了手中的信件。信中的內容已經夠詳實了,沒有必要再向凱妮絲做任何詢問。茉瑞德沒有出聲,隻是慢慢的走到窗邊,向外出神的望著。她房間是月夜哨兵營地裏視野最好的那間,這裏恰巧能夠看到去年秋末種下的那一排寧神樹,其實數量遠比那時多了不少,畢竟北岸營地被破暗夜精靈們也是受創不小的。可隻有最初種下的那批首先長出了綠葉,看著僅有小拇指肚大小的嫩葉,在春風中微微擺著,茉瑞德不由得暗道,“如果凱妮絲不肯幫他,僅我一人率哨兵依信中所言單獨行事,這裏又要多出多少的‘生命之樹’?”


    可這念頭僅是一閃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對於風翔的思念。從見到這封信起,茉瑞德已經渾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不再是月夜哨兵的最高指揮官,不再是以族人安危為己任的“守望者”,隻是個日夜盼著情人歸來的小女人罷了。為了這個目的,她是什麽都願意做的。先前奮不顧身的與利維坦生死相搏是因為如此,眼下的抉擇同樣是基於這樣想法的考量。


    茉瑞德迴過身來,直視著於木椅中坐定,動也不動一下猶如似是老僧入定般的凱妮絲,微微揚了揚下巴,“你是怎麽樣想得?對於他信中的提議,是做還是不做!?”端的直截了當,饒是凱妮絲早有準備,也在一時裏覺得難以迴答。心道:看起來她對溫德的依戀,比我想象的還要深上許多啊。也不知這是好還是不好,私下裏歎了口氣,口中卻委婉的說道,“他的提議對我們來說可算是個轉機,但是……你也不是不知道十字營地眼下裏的情況,單是我一人願意依信中內容行事,也是號令不動全軍的。”


    茉瑞德“哼”的一聲,“所以就要眼睜睜看著他在白水河北岸為我們拚命不成!?你可以不要忘了,他並非是我們世界的人!靠一個異界來的冒險者來拯救我們,你心裏就不覺得羞愧嗎?”見凱妮絲一時無話,茉瑞德怒氣衝衝的繼續說道,“既然如此,你就派個空騎士來幫做件事情吧!”


    “你要怎麽樣?”凱妮絲有些遲疑,“就算是我也沒有資格命令他們的。空騎士們剛剛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折損,再有什麽閃失的話……”


    “哼,遭遇巨大損失的隊伍豈止他們一支隊伍!你竟然到這個時候還心存著保全自身實力的心思!”茉瑞德壓抑著怒意低聲怒吼著,可見到凱妮絲眼中一片清明,毫無內疚之色,自己的口氣倒先軟了下來,“罷了,我知道你眼下的處境也不好過,也就不為難你了。我隻是想讓你派名空騎士往羽月要塞飛一趟——北岸還沒有出事之前,我就隱隱覺得不妙曾向月光林地發過求救信,並得到了允諾——這事你其實也是知道的,算算時間,他們的先鋒部隊也該到那裏了。就讓他們再接再厲,繼續趕往這邊好了。”


    “你瘋了嗎!”凱妮絲明白了茉瑞德話中的意思,“唰”的一下站起身,激動的向著這邊走來,“角鷹獸可不比獅鷲好伺候多少,在後勤部隊沒有跟上之前,就讓先鋒部隊趕來這邊的話,那些角鷹獸中的大半都活不了太久的!”


    “可也足以解這燃眉之急了。”茉瑞德淡淡的答道,“角鷹獸雖是不如獅鷲那般兇猛,可在耐力卻也遠遠的勝出。角鷹獸騎士一向又有多騎換乘的習慣,就算是前鋒部隊,多出來的那些角鷹獸們也足夠載著我們渡過白水河,在北岸伺機行事接應他的計劃了。”又笑了笑,“也多虧了空騎士,北岸天災亡靈的空中力量早已經蕩然無存,就算趕來的角鷹獸很是疲憊,也不會遭遇到什麽太大的危險。”


    “光是前鋒部隊,又能有多少空餘的角鷹獸去載人渡河?”雖是意識到茉瑞德主意已定,可凱妮絲仍在竭力勸說著,“恐怕連哨兵中的一半都載不到,這麽一點人就算渡過河了,又能做些什麽呢!”


    “那又怎麽樣呢,就算隻有我一個,也是一定會去幫他的!”茉瑞德雙手越捏越緊,恨聲說道,“好不容易才得知道他的消息,我又怎麽能眼睜睜看著他去犯險而不理會!這一次,他別想再將我一人獨自扔在這裏!”


    話說到這個份上,凱妮絲知道再去勸說什麽都隻是徒勞無益的了,可仍不懈的做著最後的努力,“……可是你的傷勢遠遠還沒有痊愈,萬一有什麽閃失的話,他心裏一定會自責內疚一生的……”


    “這點我也一樣,所以才更應該一起努力。”茉瑞德堅定的迴道,目光忽然放在了剛剛放下的信件上麵,話鋒一轉,“他將那兩個女人誇的天花亂墜,打得什麽主意不是很明顯嗎!我怎麽能讓那混蛋如願!”


    雖然隻是說笑,可話裏也有少許認真的意味在裏麵,凱妮絲不禁啞然,想要失笑。勉強忍住了,又見茉瑞德對她比了個請的手勢,“多謝你專程趕來告訴我此事,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我想開始準備了。”卻是要逐客,凱妮絲也不覺得意外,認真打量了茉瑞德一眼,見她神色雖是看似平靜,可眼中卻暗藏著絲薄怒,知道她其實還是為自己不肯鬆口一事在耿耿於懷的,於是輕輕搖了搖頭,深深吸了口氣,開口說道,“我也不是真的不願意去依那信中的提議行事,隻是,目前有兩個問題是我難以克服的,不先解決掉它們,談什麽行動都隻是空話罷了。”


    見凱妮絲言語鬆動,茉瑞德的態度旋即也緩和了下來,她也知道剛剛那決定有不小的氣話因素在裏麵,就算是真的那樣做了,光憑哨兵們也幫不上風翔什麽大忙。如果可以的話,她當然希望十字營地大軍齊動,那樣的話……風翔在北岸的壓力無疑會驟減許多。當下態度雖然仍是冷冰冰的,可以不提送客之類的消息了,隻是輕輕“哼”了一聲,說道:“你可是十字營地的統帥,還有什麽事情能讓你為難的。”


    “我現在的處境你又不是不清楚,何必挖苦我。”凱妮絲苦笑了下,又道,“如果隻是號令的問題也還好說一些,就算除去那些指揮不動的客軍不理,光是剩下的那些戰士們,我仍是有把握做到他信中所提議的那些內容的。可是你怎麽就忘了呢……我們所麵臨的最大問題,依舊是那潮汐巨人利維坦啊!”


    凱妮絲見茉瑞德默不作聲,沒有言語,知道她在心中也是同意自己判斷的,就繼續說道,“隻要那怪物盤桓在白水河上一天不去,我們說什麽北進無疑都隻是癡人夢話!你也是見識過得,在白水河上根本就沒有什麽人能夠威脅到它!就是十字軍的海軍艦隊也要遠遠避開,將船停在白水河的入口處,由巴利.維斯溫將軍率隊轉由陸地趕來匯合……我們隻要一天沒找到解決利維坦的辦法,那就是眼前有再大的轉機也隻能視而不見啊!”


    凱妮絲忽然間的開誠布公,倒讓茉瑞德不好再繼續責怪下去,她也是一軍的指揮官,又曾與利維坦親自交過手,自然知道凱妮絲所言皆是不虛,不由得也變得遲疑起來,“難道我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又提議道,“比如繞道找維斯溫將軍的艦隊載我們過河?”


    凱妮絲搖頭說道,“不是個好主意,我們始終不能渡河北進,阿爾薩斯他們卻是能夠輕易渡河南下。入海口離這裏說遠不遠,可三天左右的兵力調動,造成空虛阿爾薩斯絕不會視而不見。更別說繞過白水河容易,想要迴來卻很難的,隻要稍有個協調不力,那送過去的孤軍隻會落得先前北岸那些戰士一樣的下場!”


    茉瑞德無言,忽然怒道,“所以我們就要在這裏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話又重新繞了迴來,凱妮絲卻從中聽出了茉瑞德的動搖,她的話竟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也就不在乎再多說一下,當下就將來時路上的所想,一並對茉瑞德說了出來,“主要還是他的決意的時間不對,留給我們的時間又少,如果再多幾天準備的話,那我肯定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想你剛剛提到的角鷹獸騎士,如果他們全部趕來,配合上十字軍的艦隊,未嚐不能繞過利維坦對北岸那些怪物造成一次打擊!隻是……這時,卻是無可奈何了。”說罷不僅長長歎了口氣。


    “我們可以……”茉瑞德本想說迴信讓風翔那邊暫緩幾天再去行事,卻忽然想到他信中早有交代:在擔心信件不能按時抵達,又或者十字營地這邊有什麽為難而不能配合的話,也不打緊,反正風翔早有決意,無論怎麽樣,他都會準時開始行動的!當下隻能閉口不言,沉默良久,忽然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還是按照我剛剛的提議吧!由少許角鷹獸送我們過去,人數也不必多,隻要實力夠強的話,也足以配合他將偷襲轉化成強攻,讓那阿爾薩斯葬身於此!”


    “這點我早有想過……”凱妮絲當下苦笑了起來,“隻是實在是太過於行險了,如果我們竟都潛過白水河,且這次行動偏偏又失敗了的話。那十字營地一帶,不,隻怕鳶尾、雛菊、鬱金香三國,都無人再能抵擋阿爾薩斯兵鋒所向了!”


    “你……!”茉瑞德聽凱妮絲出於無奈隱隱有將風翔舍棄的意思,雖是這事與她並無太大的幹係,也不由得動怒,正要開口。門外卻突兀的響了一個聲音,有人在那裏問道,“如果咱能將那個大家夥困住,這事兒又怎麽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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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八、山雨欲來風滿樓(完)


    “如果咱能將那個大家夥困住,這事兒又怎麽說呢!?”


    “誰!?”


    伴隨著清脆的話語聲,一位少女在凱妮絲、茉瑞德驚問中推門走了進來。她有著一頭紅發色秀發,看年紀不過十六七的樣子,卻是提坦剛剛對凱妮絲提及的,今日方才蘇醒的莉莉姆。卻不知她怎麽會在這裏。


    凱妮絲看了一眼門外正局促不安的提坦,與不知怎麽也會出現在這裏的帕彌菈,正要責備,“莉莉,這些事是你……”卻忽然發現,莉莉姆的雙眸並非本來那漂亮的翡翠色,而是呈現出耀眼奪目的金色光輝,頓時醒覺了過來,“……是莉娜嗎?”


    “正是咱!”與莉莉姆共用一個身體的莉娜微微頜首,用與她身體年紀並不相符的腔調,老氣橫秋的再次問道,“如果咱能將那個大家夥困住,你們剛剛沒有討論出結果的那事兒,又會變得怎麽樣呢!?”


    “我們剛剛討論的事情?”或許是凱妮絲與莉莉姆關係十分親密的緣故,她對少女體內的另一靈魂莉娜,也是很愛屋及烏的。最近十幾天的相處下來,已經將她視成了除莉莉外的又一位妹妹。這點本該是很好的,可我們也都知道,莉娜的性子可是相當的別扭,反倒因為凱妮絲的親近而產生了古怪的逆反心理,遇見凱妮絲時總不會給她好臉色看。凱妮絲當然不會與莉娜的小孩子脾氣一般見識,也開始自覺的進行避讓。就如這時一般,想尋個借口敷衍過去。“哪裏有啊,我不過是來看看影歌女士的傷勢罷了。”


    那想卻是落了口實,聽見凱妮絲這般說。莉娜當即挺起她那小小的胸膛,翹著鼻子,像隻天鵝一般驕傲的接過話來,“哼,還想瞞咱!告訴你吧,那個家夥的事情咱都已經知道了,包括他的計劃!”挑釁一般又看了凱妮絲一眼,莉娜這才將她發現的經過,得意洋洋的講了出來。


    原來在莉莉姆轉醒,於房間步散布的時候,意外看見了提坦帶領著崔希絲走入了營地。這本沒什麽,可莉莉姆經過血脈覺醒之後,視力卻是優異了許多,偏偏通過崔希絲身上的裹著的,用來掩人耳目的鬥篷,發現她是位地表世界很難得一見的黑暗精靈,不由得有了幾分好奇,想尋個機會上前攀談一番。卻是發現,營地內的衛兵對崔希絲的保護,除了過分的誇張以外,還隱隱有著監視的意思!


    身為十字營地的事務官,莉莉姆當然知道那意味著什麽,當下不禁打起了退堂鼓,熄滅了與那黑暗精靈交談的心思。可是卻忘了,她體內的莉娜,一貫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更何況,莉娜又從莉莉姆那裏得知了這很有可能是凱妮絲的安排。


    於是……十字衛兵們,自是沒有本事攔得住這位曾經的古神。以興奮的勁兒壓製住莉莉姆意識的莉娜,隻是略施手段,就避開了那些護衛的衛兵來到了崔希絲的麵前。


    “接下來就沒什麽了不起的了,那個精靈丫頭嘴巴雖然是挺嚴,可那裏及得上咱的魔法!咱隻是稍加暗示,對於她的來意與目的便統統都清楚了!”見莉娜得意洋洋,壓根沒有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些什麽。凱妮絲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又連忙追問道,“那麽後來呢?奎雯女士沒有出什麽事吧?”


    “她沒有事的,睡一覺起來就好了。”莉娜微微擺了下手,衝著凱妮絲再翹了一下鼻子,“咱本來是想問你:為什麽不把那家夥的消息告訴咱的。可是過來以後卻發現,你竟然是想將那家夥置之不理!”個子小巧的莉娜,以逼人的氣勢壓著凱妮絲,劈頭蓋臉的責怪著,“你知不知道,那家夥可是小莉莉的救命恩人!就算他是個不叫人放心的小白臉,也不許你這樣放棄他!”


    那邊茉瑞德旋即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宣示著自己的不滿。凱妮絲同樣有些啼笑皆非,她又看了門外的提坦一眼,“我們剛剛的談話你們都聽見了?”見手下事務官尷尬的點了點頭,迴頭再對莉娜說道,“那你也該明白,不是我不想那麽做。而是我們拿那個利維坦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辦法,所以隻有……”


    莉娜“哼”的一聲打斷了凱妮絲的說話,“咱不是也說了嗎!咱有把握能夠困住那個大家夥!”一邊的茉瑞德眼睛不禁亮了起來,凱妮絲也是有些心動,可同樣又很狐疑,她伸手想要捉住莉娜的小手,卻被莉娜輕巧的躲了過去,隻得歎了口氣,說道,“我毫不懷疑你有那樣的本事,可是同樣的,莉莉的身體卻是無法支持你那麽做啊。”


    這事並不是凱妮絲胡說,而是有前車可鑒的。就是凱妮絲她們上次設計伏擊利維坦的那次,一直在旁邊觀戰的莉娜,終是在暴雨驟降,情勢突然顛倒的那會兒,選擇了出手。從而讓凱妮絲她們得以安然迴來,沒有造成更多的犧牲。可同樣的,莉娜、莉莉姆卻也為這事兒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打從那天起就陷入了昏迷當中,今日方才得以恢複過來。就外表來看,少女比之前的樣貌要明顯清瘦了許多。而造成這情況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莉莉姆如今的身體仍不足以負擔莉娜那強大的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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