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著燈籠出去,走在無人的大街上。周圍插滿了火把,零零散散有幾個鬼道士蹙在一起,有的在拿著一個煙鬥在使勁嘬著,有的在捧著個茶杯在喝茶。


    我提著燈籠一路向東走,那哨聲就是從那邊發出來的。到了村口的時候,我發現老古和少宗主都在村口觀望,其實遠處什麽都看不到,有的隻是一片漆黑。


    但是我能判斷出來,這哨聲就是發自那個烽火台。


    老古看到我出來了,對著我一抱拳說:“陳先生,你也聽到了啊!”


    我說:“老古,不必這麽客氣,叫我小陳就行了。”


    少宗主這時候看著我,不屑地一哼說道:“我知道你有點本事,沒本事也不可能從陽間下到我們陰間來遊玩。不過你知道什麽叫入鄉隨俗嗎?你知道什麽叫客隨主便嗎?到了我的地盤,就要聽我的,明白嗎?”


    我說:“少宗主,我不是來找茬打架的,我隻是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本來我來這裏就被歧視和排擠,還希望少宗主能行個方便,不要打擾我和我的朋友。”


    “我看你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明天宗主就會和你們的道尊一起來了,到時候讓你們的道尊收拾你。”他又哼了一聲。


    我心說,那個吃人的畜生收拾我,他還不夠資格呢。我沒有繼續搭理他,而是拎著那個白燈籠繼續往前走。


    此時我都覺得自己這形象有點可怕,這要是被一個鬼看到我這樣在夜裏行走,還不直接把那鬼給嚇死啊!這時候我倒是有點理解在陽間的鬼了,不論它做什麽,似乎都挺嚇人的。


    哨聲這時候突然就停了。


    老古這時候喊道:“小陳,你不怕死嗎?你去做什麽?”


    我沒有說話,隻是迴頭看看,然後又轉身朝著黑暗中前行了。


    我就這樣提著燈籠一步步在黑暗的道路上前行,白天的時候沒有覺得這條路有這麽長,但是此時走起來就像是永遠走不到頭一樣。


    甚至有幾次我都覺得身後有個無皮鬼在跟著我,我幾次迴頭看,又什麽都沒有。


    突然,起風了。風特別的涼,我抱著自己打了個冷戰,開始有點後悔出來了。剛要轉身迴去,這哨聲再次響了起來,我深唿吸一口,喃喃道:“藝高人膽大,我也算是個挺厲害的貧道了吧,有什麽好怕的?”


    就這樣,我繼續往前走,但是一邊走,腦門上可就出汗了。走了大概有幾十步遠,突然一個人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那真的是唰地一下就像是從地裏生長出來的一樣。


    我嚇得啊地一聲,一腳就踹在了這個人肚子上。這個人頓時啪地一聲倒飛出去。我挑著燈追過去一看,竟然是一個紙人!這可把我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是惡作劇!我的心撲騰撲騰跳的非常的厲害,我甚至覺得是有人在我的心裏打鼓。


    我慢慢直起身,前麵突然起霧了,我摸出香煙點了一支,吸了一口後內心才算是平靜了下來。突然,一個女人從這濃霧裏走了出來,開始對我招手!


    這女人看起來四十多歲,穿著一身藍色的綢衣,走起路來輕飄飄的。身體就像是在一上一下的跳。她不停地對我招手,似乎是讓我跟她走一樣。


    很明顯,這是一隻沒有本體的鬼,這麽一隻鬼毫無戰鬥力可言,但是它叫我做什麽呢?前麵不會是個陷阱吧!


    我舉著燈籠想要照一下前麵的路,隻是霧氣太大了,我什麽都看不清,隻有這個女人在前麵不停地對我招手,我這時候想迴頭了,但是當我迴過頭的時候,看到的竟然還是這個女人,在不停地對我招手。


    我知道這下麻煩了,不論我怎麽轉,都是這個女人在我前麵對我招手。霧氣很快就把我吞沒了,接著,我聽到了嘈雜的腳步聲,和鬼妖童嘰嘰喳喳的叫聲。我被包圍了。


    此刻我最需要的就是光,沒有光,我什麽都做不成。不僅我需要光,我的那些野狗包括食人草都離不開光。沒有光,一切都是白費。


    我感覺到周圍的霧氣當中,有無數雙眼睛在死死地盯著我。此時,我手裏的燈籠成了一個最明顯的目標。我慢慢地將燈籠提起來,一口氣吹滅了。這樣才公平。


    這時候,周圍一下全黑了下來,我的腳步輕輕移動,換了個位置,這樣一來,我想那個吹哨子的女人也就不知道我的位置了吧,她看不到我,還怎麽對我發動攻擊呢?


    果然,我感覺到周圍的壓力沒有了,我一閉眼,這些霧氣我還感覺得到。憑著這些霧氣的分布,我倒是能夠感知到周圍的一切物體的輪廓了。這是我最新的發現,也令我欣喜若狂。


    原來水屬性的控製可以這麽玩!


    我睜開眼,開始控製周圍空氣裏的水分化作了一團團霧氣,這些霧氣擴散了出去,很快就彌漫了我周圍五十米的半徑。這半徑內,我甚至能感覺到一隻老鼠在動作,甚至我能看到一隻落在草尖上的螞蚱和一滴露珠。


    這個感覺真的太好了。我頓時就豁然開朗,我開始往前走,這團霧氣追隨著我。


    而我重新點了燈籠,我倒是想知道,剛才對我招手的鬼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果然,這燈籠點起來之後,那鬼又來了。這是四個沒有本體的遊魂,根本就算不上什麽鬼。她們在霧氣中圍著我轉,然後其中一個到了我的對麵三米外,落地後,腳尖一顫一顫的就像是彈簧一樣把她的身體彈起來,又落下。


    她對我招手,要我和她走的意思。我迴頭的時候,另一個也是對我招手。我忍不住嗬嗬笑了,說:“鬼把戲!”


    周圍的情況我了如指掌,根本就不會受到這些鬼的幹擾,我按照自己的判斷,沿著大路前行,走了隻有十幾步,這烽火台就到了我的感知範圍之內。


    那些遊魂也就散開走了。


    這時候,哨聲停了,但是那女人還在烽火台上站著。周圍靜悄悄的,就像是到了真空一樣。我拎著燈籠進了門洞,然後沿著樓梯一步步往上走。此時,霧氣已經將整個的烽火台包裹了起來,這個女人要是有任何的動作,我都是可以感知到的。


    當我上了烽火台後,她就在我的對麵。


    我還沒開口說話,她先說了:“你不怕黑嗎?”


    “怕!難道你不怕?”我迴答道。之後將燈籠伸出去,但是在這大霧當中,我根本看不清前麵有什麽。


    我幹脆就把燈籠給滅了,這樣霧氣會相對穩定一些,我便能更好的感受對方的形態。


    她的聲音有些幽怨,但是音色很好。


    “你膽子太大了,竟然敢自己跑來見我,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我說:“你要是有這個本事的話,我也活不到現在了。在村裏你已經對我發動過攻擊了,結果是你損失不小吧!”


    “那點損失不算什麽,我警告過你,要你離開九棵樹。你為什麽不走?”


    我雙手一攤說:“我無處可處,你也知道,我是個人,在這裏還有什麽地方能讓我安身立命呢?九棵樹這地方不錯。”


    “天亮後,將會有一場血戰。”


    “隨便你們怎麽戰,隻是希望你們不要進入我的地盤。”我說。


    “看來你不是他們那邊的人。”


    “我誰的人都不是,不過我提醒你,明天有大人物來,你可能不是他們的對手。尤其是陽間的道尊,張真。這個人手段很高。”


    “看來你不想我輸啊!”


    我說:“是啊,你要是輸了,估計我也要跟著倒黴了,你們最好是一直僵持下去,我也好在夾縫裏謀生存。”


    她哼了一聲,縱身一躍就下了烽火台朝著東方走掉了。沒錯,她似乎一點都不懼怕黑暗,似乎像是一個黑暗的精靈。她應該有一套自己的辦法來感知周圍的一切吧!


    本來我這時候該迴去了,但是我有了這個技能後,突然對這個女人好奇起來。也沒有想太多,她下去之後,我隨即就追了過去。


    在五十米外一直就跟著她。就這樣,我追著她一直到了東山之中,在山林裏穿行,過了一座小橋,竟然來到了一個很大的宅子外麵。


    這宅子周圍滿是楊樹,在這些楊樹上站滿了黑烏鴉。這些黑烏鴉在黑夜裏一聲不吭地蹲著,當我經過樹下的時候,它們有些睜開了眼睛,這些眼睛通紅,微微的發著光。


    很明顯,這些烏鴉是不正常的,弄不好也和那些鬼妖童一樣,是煉化出來的。


    但是它們並沒有對我發動攻擊,也許它們被大霧遮擋了視線或擾亂了判斷,根本就沒發現裹在大霧裏的我。我就這樣潛入了這個大院子,一進來,我就看到了一個閣樓上亮著燈,我爬到了閣樓旁的一棵樹上,順著樹枝湊到了閣樓的旁邊,伸手一抓閣樓的柱子,人是滑了過去。


    我隨後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裏麵是張真在說話。


    “小妹,你確定看到的是這個人?”


    “沒錯,就是這個人!”和我說話的女人說。


    張真隨後說道:“他怎麽來了啊,還真的是我在哪裏他就到哪裏,這家夥就是我的克星!”


    之後,我聽到了花滿春說:“小妹,你沒看錯嗎?真的是照片裏這個人嗎?”


    “姐,這怎麽可能看錯呢?就是這個人,千真萬確,這個人真的很討厭,要不是他,那院子裏的東西,我早就得手了。”


    張真喃喃道:“必須把他弄走才行,這個人太難纏了。”


    花滿春說道:“幹脆我們一不做二不休,明天除掉鬼道的道宗後,栽贓給陳有靈。即便是我們殺不了他,也讓他在鬼道混不下去。”


    張真說道:“你不要忘了,他握有我們的秘密,要是大家知道你我吃了……”


    頓時,屋子裏安靜了下來。而我,差點被驚得叫出聲了。張真這個混蛋,竟然把手伸到了這陰間,可是話說迴來了,我住的院子裏,到底有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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