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們叫我許老魔,那麽我便如了你們的願,化作老魔屠了這殺龍嶺。”


    我雙眼怒爭,兩條手臂繃直,上麵劈裏啪啦一陣炸響,身後一聲魔嘯蕩遍殺龍嶺,魔威蓋世,便是你們種下的惡果。


    三丈高矮的魔相極力掙紮,虛幻的身軀變得愈發龐大,那種無形的禁錮更是明顯。隱約間,滔天魔氣中似乎有著密麻的符文閃爍,就是這種東西將魔相禁錮於此。


    “莫要讓他化魔,快點打斷他。”


    尚三千眼睛帶著血絲,手裏瘋狂搖晃招魂幡,千萬惡魂一同咆哮,猶如發飆的公牛,唿哧唿哧的怒喘著。


    烏雲壓城城欲催,肅殺的氣氛快要凝結成實質,不少人的汗毛根根倒豎起來,在發麻的頭皮下,大眼瞪小眼,他們都被眼前的景象唬住了,哪兒還敢動一下?


    哢擦,又是一聲脆響,一些符文被龐大的魔軀崩碎,然後重新冒出幾枚來,無窮無盡。然而在這無盡的怒火與憋屈下麵,再多的符文禁錮也是無濟於事,魔軀繃緊,掙紮的愈發厲害。


    深吸一口氣,我的頭發倒豎起來,猶如刺蝟。


    沒人上前,他們都在不停的後退,白子溪聲嘶力竭的大喊:“不要化魔,聽我的便是,寧願埋骨殺龍嶺也萬萬不能化魔啊。”


    悅耳的聲音鑽進耳朵裏,就像有魔力一般,讓我緊繃的身子逐漸放鬆下來。我嘿嘿直笑,迴頭看向白子溪,也不曉得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居然嚇得她往後幾步。


    不想還好,被她這麽一說,我大聲的喊道:“我本心向善,一直以來都在求生,隻為大家放我一條生路。他們呢?處處算計我不說,非得把我逼得走投無路,便是這般,他們連我的朋友都不放過,其心該誅。”


    這一瞬,我剛剛放鬆的身子再次繃緊,心裏無窮的怒火像是壓製百年的火山一樣,終於是噴湧了出來。魔軀掙紮的瘋狂,我咬緊了牙花子,身子繃得像是發條,這一刻,無形之中有什麽東西要崩碎開來。


    魔威席卷,就是尚三千也忍不住的後退,他臉色痛苦,手裏的招魂幡差點搖得自燃起來。千萬惡魂在這股魔威之下,不停的往後退,便如雙麵鬼婆弄出來的那頭巨大惡鬼也是發出了焦躁不安的威脅聲音。


    “嘿嘿,既然你們都想將我圍殺在赤龍嶺,那麽前來便是。”


    魔氣遮天蔽日,我抬起手掌,身後那頭三丈高矮的魔軀也是學我一樣,將粗壯漆黑的手掌抬了起來。啪啦,又是一聲炸響,像是雷擊一樣狠狠砸了屠魔會那些道士的心坎子上。


    “不要。”


    白子溪無力的跪在地上,這一掌若是拍了下去,就再也沒有迴頭路了。


    我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沒有任何的猶豫,手掌狠狠往前麵的眾多道士拍下去。砰,赤龍嶺仿佛在搖晃,灰塵漫天,泥土飛濺,那隻由魔氣凝結的舉手狠狠拍在了那些道士身上。


    血肉飛濺,他們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拍得與泥土混在了一起。


    林子成片倒去,魔掌頓時化作千萬縷讓人發寒的魔氣,緊接著又重新凝結出一隻更加龐大的魔掌來。


    “啊。”


    我抱著腦袋淒慘的喊叫出來,那麽一瞬間,我的意識正在慢慢消失。


    那頭惡鬼轉身就跑,這種時候愈發明顯的舉動就愈發能引起我的注意,我手腳著地,像頭水牛似的往它衝撞過去。它血盆大口一張一合,仿佛在對我求饒。


    “嘿嘿。”


    魔軀突兀的冷笑出來,兩隻巨手狠狠抓住惡鬼的身子,在尋常人麵前,惡鬼高大殘暴,然而在這一雙巨手下,就像小雞仔似的,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抓了起來。


    惡鬼痛苦的掙紮,噗嗤一聲,巨大的魔掌不但扯斷了它身上那些手臂粗細的鐵鏈,更是將它的身子撕成碎片,一灘灘肉泥從它肚子裏麵灑落出來,散發著惡臭,便是它先前吞掉的那些道士。


    我身後的魔軀腦袋在劇烈的搖晃,一張大嘴撕裂出詭異的弧度來,在眾人的視線下將這頭惡魂一點一點的往嘴裏塞去。


    安靜到極點的場麵,隻聽見咯嘣咯嘣的咀嚼聲。


    連同惡魂體內那些血肉,那些被扯斷的鐵鏈子,一並吞到了嘴裏麵。


    “既然沒有迴頭路,那我就殺出一條路來。”


    我瘋狂大吼,衝在人群中一麵倒的屠殺,那些道劍砍在魔軀上,發出了噹噹的鋼鐵聲音。


    猛然間,我眼睛好像被針紮似的,鑽心的疼。


    我似乎看見了穀靈冥獄,那裏正在劇烈的而搖晃,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瘋狂的衝擊封印,導致整座龐大的監獄搖晃起來,一副即將倒塌的模樣。


    這些畫麵僅僅是一瞬間,很快那副畫麵就消失,眼前是四散而逃的道士。


    血水在地麵流成一條小河,那些惡魂掉頭逃跑,魔軀一掌拍下,地動山搖,林子成片的倒下。所有東西都魂飛湮滅,我心裏麵出現了一抹爽快/感覺,殺!殺!屠了這殺龍嶺,殺一人是罪,殺十人是惡,屠了這成百上千的人,那麽就是雄,倘若屠盡殺龍嶺,那麽便是魔。


    “嘿嘿,誰還想殺我?誰還要度化我這頭十惡不赦的許老魔?”


    我森然的冷笑著,極力衝撞著魔軀身上那些符文,就像我說的一般,從今天起我就是它,它就是我。


    道士跑的跑,散的散。


    幾聲哀歎響起:“都退了吧,他已經化魔了。”


    魔軀嘎然停下,巨大的腦袋看向哀歎傳來的方向,隨即咆哮一聲,往那邊衝撞過去。水桶粗細的老樹根,吱呀一聲脆響兒,便是被攔腰撞斷,一時間灰塵漫天,分不清敵我。


    這頭魔軀今天殺的痛快,受我影響,今日定是要屠了殺龍嶺。而我同樣受它影響,心境變得殘忍狠辣起來。凡是在身邊的人,都難逃一死,拍碎了肉/身,吞掉了三魂六魄,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那些惡魂嚇破了膽,一動不敢動,跪在地上不停求饒。魔軀所到之處,任你求饒也好,反抗也罷,統統一巴掌拍得幹脆利索,不留一絲餘地。


    看著眼前的血腥場景,我心裏一聲哀歎,都是你們逼得,為什麽就不能放我一條生路。我就隻想安家糊口,討一口飯吃,就是這麽簡單,為何還要幾次逼得我走投無路,親眼看著身邊的人為我而死?


    局麵超出了屠魔會的掌控,同樣也超出了我的掌控。


    血紅色,是這裏唯一的格調,殺龍嶺內,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今日過後,這裏有會新添了幾道冤魂,久久徘徊者不願意離去,自然還有我的怨恨。


    龐大的魔掌壓頂落下,三無名道士煞白著臉,坐在地上茫然的看著這一切。其中就有一名山門大拿,整個人都在害怕的打哆嗦,眼瞳子不停的收縮。


    就在魔掌將要落下的時候,白子溪擋在他們麵前,臉色平靜的瞧著我。


    魔掌生生止住,倘若是再往下一點,必將把白子溪拍個魂飛魄散。我聲音有著幾分嘶啞,衝她命令:“起開。”


    白子溪搖搖頭:“收手吧,即便你屠了這個殺龍嶺,日後還有另外一個殺龍嶺,你永遠屠不完的。”


    我收迴手掌,魔軀龐大的手掌逐漸消失,在我身後又凝結出一隻比先前更加龐大恐怖的手掌來。


    “你看不出來麽?沒有迴頭路了,快些起開。”


    龐大的魔軀往前麵傾過來,張開巨嘴,朝著白子溪發出威脅的咆哮。滔天般的魔氣眨眼時間就將我們這裏籠罩,白子溪臉色蒼白的往後退了一步,看著身後這頭魔相,臉色說不出來的難看。


    我深吸一口氣,想要轉身離開。


    同一時間,身後來了九名大拿,匆忙間布下大陣,想要將我滅殺在這裏。我那股氣喘的粗重,身子再次緊繃起來,轉過身就往那些人抓去。


    魔掌橫掃過去,那道家大陣猶如豆腐一樣脆弱,九名大拿臉色瘋狂大變,轉身就想跑。其中一人走的晚上幾秒,被魔掌拍在後心兒,整個人成了一灘肉泥。


    “想走?你們不是要圍殺於我,為何我來了,卻又要走了?”


    魔掌攔腰砸倒成片的林子,抓起分散逃開的八人,他們漲紅了臉色,眼珠子往外麵鼓出。張大了嘴想要求饒,然而話還沒有說出來就直接被魔軀吞入嘴裏。


    一具具屍體雜亂的倒在地上,他們睜大了眼睛,死之前的恐懼徹底的凝固。周圍再也沒有一個人,這殺龍嶺屠了,為什麽心裏一點滿足的感覺都沒有?


    我有些迷茫。


    屠魔會全軍覆沒,不知道多少的山門大拿被殺,剩餘的一些道士,跑的跑,死的死。


    然而這些,都是我想要的麽?生在太平盛世,誰不想要一個安靜的生活?


    “如今我真的化作你們口中的許老魔,你們滿意了吧?”


    我衝著地上這些屍體咆哮出來,陰風吹來,卻沒有任何人來迴答我。


    這時候,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整齊的步伐從我身後響起。


    一對對陰兵往我走來,它們眼神空洞,每個陰兵手裏都拿著鎖魂鏈。我氣急敗壞的大吼出來:“是不是連你們都容不下我?”


    怒吼落下,哢擦,禁錮魔軀的那些符文,徹底的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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