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小意揚揚彎眉,道:“我象要逃的樣子嗎?今天來的都是我的客人,客人有何吩咐小意豈敢不聽,自當唯命是從。”

    吳三聽罷一聲奸笑:“好,那你先跟我迴去再說。”

    春小意懶懶一笑:“吳兄如此美意,小意自是不敢違背,隻是今日裏客人眾多,若是小意跟吳兄走後,那位趙兄、錢兄、孫兄、李兄又不願了,端是讓小弟為難。”熊也白、關一刀、駱如飛等人不由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均道:“今日之事怕是難做,即便自己抓走了春小意,怕是也難帶走,若是落個鶴蚌相爭,讓春小意收了魚翁之利,豈不冤哉。”幾個人各懷鬼胎,心中均盤算著如何出其不意將春小意抓住帶走,先是博陵關一刀,陰笑道:“駱兄,我看這裏論人品武功非兄台莫屬,兄台先去擒住他是最合適不過了。”駱如飛如何不明白關一刀之意,豈會上他的當,接口道:“我看還是吳三適宜,讓他們老賬新賬一齊算吧。”熊也白卻是粗直漢子,挺身而出,朗聲道:“好,你們不來,讓我來。”話畢,拳出,虎虎有聲。

    春小意往旁輕輕一閃,讓過此拳,讚道:“好拳。”熊也白一拳不中,一拳又出,拳走剛直,拳拳帶風,刹那間竟攻出四四一十六拳。春小意見對方拳勢兇猛,不明套路,不敢絲毫大意,展開小巧功夫輕輕讓過,嘴中猶道:“曆害,曆害,果然曆害,塞外野人果然聞名不如見麵。”熊也白見自己一十六拳拳拳落空,心中也不由著實一驚,嘴中喝道:“春小意,你光挨打不還手,算什麽英雄好漢。”春小意一笑:“小意才疏學淺,藝不能服眾,本就不敢枉稱好漢,還望兄台見諒。”熊也白怒喝道:“好,那你就再接接看。”變拳為掌,腳踩八卦,身形遊動。春小意不由一笑:“原來兄台也會八卦遊身掌,小意不才,陪熊兄玩上幾招。”身形一動,竟是八卦遊身掌的起手式。

    廳上兩人身形如梭,看得眾人眼花繚亂,隻見二人招式相同,身形相似,一高一矮,一老一少,卻象同門兄弟切磋武藝 一般。二人鬥到第二十一招時,春小意一招“乾坤獨斷”出擊,熊也白於此招早已熟記在心,見招便折,不料春小意招式一變,身形徒變,一掌三式已非八卦遊身掌中的招式。事出突然,熊也白尚未明白,已感手臂一麻,自己曲池穴也被春小意拂中,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氣來,心中不由大駭,身形暴退,嘴中猶道:“春小意,你使詐,這不是八卦遊身掌中的招式。”

    春小意不由一笑,道:“子不聞虛中有實,實中有虛,此乃兵法之道也,這如何算是使詐。”

    那麵色微黑之人早已看得不耐煩,一躍而起,伸開右手一把抓向春小意,春小意見那人一手抓來,竟罩住了自己全身要穴,心中不由暗驚,搶先一步伸出右手點向那人內關要穴,那人手腕一翻,反點春小意勞宮穴,春小意急忙縮手,不料那人手臂暴長,已然抓住了春小意右臂。這時突然空中青光一閃,春小意手中已多了一把彎刀,彎彎的便如鐮月,春小意一刀便向那人手腕削去,那人一見彎刀也不由一驚,手臂急縮,順勢竟將春小意一片衣服拽下,再迴頭一看,春小意早已逃出。

    這幾招兔起雀落,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刀光一閃,那麵色微黑之人手中已多了一片衣衫,春小意騰開落地,右臂衣袖已破,衣角隨風飄揚。隻聽那麵色微黑之人一聲冷哼:“鐮月彎刀,上官刀是你什麽人?”

    春小意卻不答話,一摸右臂,一伸舌頭,道:“好曆害的擒龍手。”

    那人見自己一擊不中,不再說話,手劃半弧,一般淩力的掌風驟然而至,春小意見來勢欺淩致極,不敢硬接,正待飛身讓過,突然從身後飛來一物,直擊向那人的手腕,勁道甚急。那人手掌一轉,用掌風將那物擊開,同時另一掌拍出,直擊偷襲自己之人,卻見一人伸出一掌同自己掌風一碰順勢騰身翻出,伸手接住被自己擊飛之物,飄然落地,神態甚是瀟灑,定晴一看,卻正是同春小意一起進得廳來的那個窮酸書生,而那書生用的暗器竟是一本薄書,隻是那書不知是何物做成,竟然擊它不破,當下不由問道:“閣下是誰?”

    那書生一擺手中薄書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大動幹戈豈非不雅。”

    眾人適才見那黑麵之人一招奪春遠山長槍,一招將春小意衣袖撕破,武功非同小可,不料卻奈何不得這窮酸書生,心中不由均想:“這兩人到底是誰,武功如何這等了得。”春家上下更是詫異不止,不知春小意惹了什麽大禍,竟招來如此高手,而那窮酸書生隻不過是烏程的一個私塾先生而已,平日裏隻是咬文嚼字而已,不料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隻聽那黑麵人冷哼一聲道:“我到要看看閣下本事。”話畢,一抓三式已罩住了那書生的全身要穴。

    那書生不敢大意,一擺手中薄書,讓開前兩式擋住第三式,伸出左手去拿對方手腕,那黑麵人大喝一聲,踏前一步,變抓為掌,一股掌風撲麵而來,那書生不敢硬接,讓開一步,雙手劃弧,削去對方掌力,傾刻之間,那黑麵人已攻出三招,那書生反擊兩招,連退三步,直看得眾人眼花繚亂,撲朔迷離。

    這時,隻見那黑麵人退後三步,道:“果然是你,諸葛一笑,今天之事,情非得已,還望兄弟不要為難才是。”

    諸葛一笑正要搭話,忽聽一陣銀鈴般聲音從廳外傳來,大家隻感眼前一亮,一個妙齡少女走進廳來,邊走邊道:“春老爺子,我給您拜壽來了,如意姐姐在嗎,她在哪裏?”眾人順聲一看,見那少女貌美如花,白衣如雪,玉脂飄香,容光燦爛,不可方物,廳上頓時鴉雀無聲。那少女環視眾人,一眼便看到那黑麵人,臉不由一沉,道:“怎麽你也在這裏。”

    那黑麵之人連忙過去見禮道:“見過三------三小姐。”那少女擺了擺手,轉眼看到春遠山,一笑道:“春伯伯,我如意姐姐呢?我可想死她了。”春遠山嗬嗬一笑,忙吩咐下人叫出女兒春如意。

    春如意和那少女一見麵,小姐妹倆笑如百靈,語如玉珠落盤,廳中頓時一片熱鬧,竟似群雄不在一般。熊也白早已按捺不住,大聲喝道:“小妮子,不要再吵,再吵你家熊老爺可不------”話未說完,隻見他那野熊般的身子直著摔了出去,卻聽那黑麵人冷冷道:“誰敢對三小姐無禮,這便是榜樣。”

    那少女置若惘聞,叫道:“春伯伯,你也太小氣了些吧,這麽多人怎麽都光站著不吃飯呀,我可要餓死了,春伯伯你快擺晏呀。”幾聲春伯伯早已叫得春遠山心花恕放,連忙吩咐家人撤下茶水,大罷晏席,一時之下,廳內外坐無虛席,竟有三四十桌之多。

    那黑麵人見眾人坐下,一抱拳道:“春鏢主,今日是令尊壽辰之日,在下本無意打憂,隻是情非得已,不得不請令公子隨在下走一趟,還望春鏢主成全。”

    春遠山還未答話,那少女已然搶道:“張伯伯,我可不讓小意跟你走,他還得給我陪酒呢。”說著嫣然一笑道:“小意,做姐姐這邊,我看誰敢跟姐姐搶你。”

    諸葛一笑聽了那少女之話,陡然想起一個人,不由驚道:“尊駕莫非是張師政張前輩。”

    那黑麵之人聽罷一笑道:“不愧為四癡之一,不錯,在下張師政。”

    此語一出,滿座皆驚,張師政乃當今武林中頂尖高手之一,與刀王上官刃、劍王公孫劍和紇幹承乾並稱為江湖四大天王,其武功到底如何高深莫測卻無人知曉,素來也隻是傳聞而已,而那書生竟是書癡諸葛一笑,近些年來武林中四怪傑之一,他與琴癡司馬無名、棋癡南宮秋、畫癡慰遲南風並稱為武林四癡,是年輕一輩中的頂尖高手,據說其武功已不在四大天王之下,隻是四個脾氣怪異,各有所好,也是四個極為神密的人物。

    張師政見那少女竟唿自己“伯伯”,當真是受龐若驚,當即坐下不再說話。眾人正待歡飲,卻聽熊也白叫道:“你這個臭小子也敢坐老子旁邊。”隻見他伸手一抓將坐在他身旁的一個小叫化子甩了出去。原來熊也白適才被張師政摔了一跤,甚是惱火,隻是礙於張師政武功,敢怒而不敢言,此時開晏,不想自己身邊竟坐著一個肮髒發臭的小叫化子,不由怒火中燒,再也忍奈不住,一把將那小叫化子甩了出去。

    那小叫化子一頭摔在地上,一聲不響,慢慢爬起,看了看自己肮髒的衣服,又看了看四下群豪,一時不知坐哪是好。那邊丐幫一人叫道:“小朋友,這邊來,明天我引見你加入我們丐幫,天下窮人都是我們丐幫的朋友,隻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才狗眼看人低。”熊也白不由大恕:“你在說誰,我姓熊的豈是欺軟怕硬的漢子。”說罷,轉過臉來朝那小叫化子道:“好,小兄弟,你坐過來,我熊某同你好好喝上幾杯。”

    那小叫化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正自不知所措,忽感一隻溫軟滑膩的手一拉自己手臂,耳邊一串銀鈴聲響:“小兄弟,坐我這來,我看有誰還敢欺負你。”小叫化子一看,不由臉紅到耳根,拉自己手臂的正是那如花少女,隻覺得自己恍如隔世,稀裏湖塗的被拉上了上座,再看這一桌上除了那少女和自己,其餘還有春如意、春小意姐弟倆、書癡諸葛一笑,其餘的雖不知姓名,但一看也都是些世家子弟,那少女拉小叫化子坐在自己身旁,一點也不避嫌疑,不住地給他夾菜,問道:“小兄弟,你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那小叫化看了那少女一眼,幽幽道:“我叫什麽,象我這樣的人叫什麽又有什麽重要,你還是叫我小叫化吧。”那少女卻不以為然,反覺甚是新奇,道:“那我叫你小叫化,你可不許生氣。”那小叫化一聲苦笑:“人窮誌短,馬瘦毛長,我又何氣可生。”諸葛一笑聽了卻甚是順耳,大有臭味相投之意,道:“兄弟,說的好,人世難逢笑開口,豈有人無得遠時,一時不意又算什麽。”幾個人談得甚是投機,眾人這才知道那少女名叫李玥,是春如意的閨中密友。眾人見她們幾個甚是暢快,笑聲不斷,不由紛紛朝這邊看來,卻均不敢輕舉妄動,那少女更是妙語連珠,笑個不停,對周圍眾人絲豪不理睬,惘若不聞,卻不住對那小叫化問這問那。

    酒罷,真心前來賀壽之人紛紛與春老爺子辭別,後來隻剩吳三、熊也白、關一刀等數人。張師政見李玥正要與春如意進入內室,不由跨上一步,恭手道:“三小姐,令兄有話,三小姐還是迴家為是,免得大家惦記。”李玥秀眉一挑道:“知道了,你告訴我大哥,還是先管好自己吧。”說完一轉身,拉著春如意入內。張師政見李玥進了內室,隻好作罷,轉首向春遠山道:“春鏢主,好生照顧我家三小姐,今日之事就此作罷。”然後向春老英雄一拱手:“春老爺子,後會有期。”說罷一擺手,吳三等人隨之而去,其餘眾人見今日事難作罷,也紛紛而去。

    春遠山見眾人離去,臉一沉,讓人叫春小意到自己房間來,良久家人方迴,原來春小意留下書信一封已經離家而去,春遠山看罷書信,想要發怒,卻也無可奈何。

    李玥在春家一住便是好幾天,這一日,閑下無事和春如意兩人來到太湖邊上,兩人遠遠便見諸葛一笑正自帶著一群孩童在湖邊讀書,二人見狀不由一笑,走上前去,先是李玥快人快語:“諸葛大哥,你好自在呀!”諸葛一笑微笑道:“陶公詩曰‘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半月荷鋤歸。’何等美事。”歎了一聲,接著道:“隻是,隻是怕好日子不會太長了。”春如意聽罷不由一驚,脫口道:“怎麽,你要走嗎?”諸葛一笑還未接口,李玥已然搶道:“你看,我如意姐姐舍不得你走呢。”春如意被說中心事,臉一紅,佯怒道:“死丫頭,胡說八道。”諸葛一笑與春如意素來有情意,隻是春如意過於矜持,從來不表露出來,常令諸葛一笑琢磨不透,諸葛一笑甚是狡黠,不由靈機一動道:“玥姑娘,你說我是走好,還是留好?”

    李玥小嘴一翹,想了想,裝作正經樣子道:“諸葛一笑,武林四癡之一,今日重現江湖,恐怕再難裝下去,說不定會惹來許多麻煩,我看還是走好,而且越快越好。”

    諸葛一笑道:“玥姑娘此言甚是,故此我才打算擇個吉日再度飄泊江湖。”

    李玥又道:“這樣好是好,隻是你若走後,恐怕有人要茶不思飯不想,害了相思病,你可擔當不起呀。”

    諸葛一笑故作奇道:“真有此事,若真有人如此為我,我可真舍不得走了。”

    李玥笑道:“那你可得問問我春姐姐了。”

    春如意臉愈發紅得厲害,道:“你們,你們再瞎說,我可走了。”

    李玥不由一伸舌頭,做個鬼臉道:“好姐姐,你別走哇,我不說了就是,我們可說好了,要去采蓮呢,今日可是采蓮節,諸葛一笑,你可也得去喲。”

    三人邊說邊笑來到太湖邊上。太湖上早已布滿了烏船,岸邊也擠滿了俊男靚女,眾人見三人到來,相互打著招唿,春如意和諸葛一笑大家大都認識,眾人不僅想到:“難道春家大小姐也來拋蓮,真不知春家大小姐這朵名花花落誰家。”

    三人正待登船入湖,忽聽身後有人道:“諸葛兄、春姑娘、玥姑娘,別來無羌。”三人轉身一看,卻見一少年,眉若遠山,麵目英挺,隻是兩隻眼睛暗含淡淡鬱悒,仿佛心中藏有千言,卻從不開口訴說。三人不由一怔,諸葛一笑與春如意互相看了一下,似曾相識,卻又不知何時見過,還是李玥眼力甚好,驚叫道:“你是小叫化。”

    那少年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玥姑娘好眼力,隻是在下卻並不叫小叫化,在下謝無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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