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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脊陽分壇之內,一個年輕修士站在一株大樹之下,正逗弄著一隻蹲在高枝之上的白毛玉猴,時不時還扔去兩隻果子。


    然而那猴兒頗不給他臉麵,扔過去的果子,吃掉了果肉,卻把果皮扔了迴來,還衝著他齜牙咧嘴。


    年輕修士歎了一口氣,兩手伸出放在雙耳旁,下一刻,他猛地將自己腦袋一把拔了起來,還故意吐出舌頭,斜著眼睛做了一鬼臉。


    那猴兒一見,身軀一僵,隨即嗷的一聲大叫,四肢並用,眨眼間就跑沒影了,隻留下樹冠一陣搖晃,


    年輕修士哈哈大笑了起來,隻是那腦袋懸空而笑,顯得非常怪異。


    就在這時,有一個侍從自外走了進來,見到這一幕,隻是翻了個白眼躬身一禮,道:“勾執事……”


    勾涵趕忙收了麵上表情,把腦袋往脖子上一按,扶了兩下板正,迴過頭來時,已是變得一本正經,道:“什麽事?”


    侍從嘴角略略抽搐,好在他也是見多了,道:“有一封書信,說是勾執事舊識,說是非得勾執事親自拆開。”


    勾涵奇怪道:“我的舊識?”他想了想,將書信拿了過來看過,見是段業和史道人二人的來書,心中恍然,“原來是這兩位老師啊。“


    這裏麵先是攀了一會兒交情,而後說現在二人正遭受諸多教派搜剿,現在也是東躲西藏,故是來書,問可否求一個妥當之法,能夠不斬除自己的憶識,保留自身功行的辦法?


    二人最後還說了,若是實在不可,能否求孟壺伸手一幫,作為迴報,他們願意歸附門下,任憑驅使。


    勾涵看罷,把書信收了起來,便去見了脊陽分壇的楊壇主,言稱要去麵見師長。


    楊壇主很是奇怪,便問起緣由,


    勾涵也沒做什麽隱瞞,將情況道明。


    楊壇主一思,覺得此事水太深,自己最好不要插手。


    他雖不知道勾涵具體身份,但卻知道其人十分重要,不然教中不會讓他設法盯著此人的,所以隻要教中沒有明令,他是絕對不會放其走脫的。


    況且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勾涵天資這麽高,以後定然能擔任護法一職,要是到了別處,可就輪不到他這裏了。


    於是找了個借口,道:“此事我也無法作主,我需上報總壇,勾執事且耐心等待消息吧。”


    勾涵在分壇待了這麽久,他又哪裏會看不出楊壇主是故意推脫,等他上報總壇,再等書信迴來,恐怕段、史二人早被諸教圍殺了。


    但他也知,自己再說也是無用,況且他也沒有指望這裏,不過是把此事變相告知分壇一聲罷了,所以也沒有繼續糾纏,告辭出來,迴到自己宿處,便直接寫了一封書信,並托一個可靠侍從去往昆始洲陸,傳呈給自己老師孟壺。


    昆始分壇之內,孟壺正抱著一隻狸貓在打瞌睡。


    而今身為大護法,他已然是擁有了自己的別苑,這裏占地廣大,景物怡人,溫暖如春,昆始洲陸上的各種奇花異果這裏都有栽種,專供大護法享用。


    修士在斬去凡身之後,許多人便對凡俗之物敬而遠之。


    不過修道之超脫,就在於隨心順意,願能見便能見,願能得便能得,盡管一些修道人隻喜歡往上觀望,對凡間景物隻是偶爾欣賞,不會停留太多,可孟壺卻無所謂,他覺得這般挺好,世間太多有趣的東西,他還沒去一一領略過,那又何必急著厭棄。


    近來有他手筆在前,法壇之中各護法已知如何對付那些天成法刻了,便是一些造化之靈道法蔓延的地界,隻要不是太過嚴重,都用不著他親自出馬,交給弟子卓玉便可解決,他自己隻需坐鎮分壇便可。


    這時他察覺到了什麽,伸手一拿,便召來一道光,捏入手中化為一封符書,神意一轉,便將其中內容看過。


    他唔了一聲,迴想起了這兩個人。他摸了摸下巴,覺得手中有兩個人可供禦使,似乎也是不錯?


    隻是他牢記張蟬的交待,要做什麽事之前需先和壇主商量,因為這般就算有事,也是兩個人一起背。


    同一時刻,高果這時也是收到了書報,凡是涉及到造化之靈的書函往來,按照總壇的規矩,他都是必須要過問的,哪怕再是信任也是如此。


    孟壺往來書信,除非是與張蟬聯絡,演教都是要查看的。


    不過為免引發不必要的矛盾,所以這等事孟壺自然也是知道,不過其本人倒無所謂此事。


    他看完書信後,也是沉思了起來。


    他是清楚的,當年的確有一部分修煉造化之靈道法的修士被孟壺引偏了道途,當然也可以說是渡化了。


    這些人總體說來威脅不大,從上諭之中可以看出,隻要不是一味附從道法之人,都是可以加以交流的,並且可為演教所利用,並不用全部斬盡殺絕,而且以現在的情況,若是能利用起來的話,反而能拿去對付那些需要對付的。


    但他沒有去做得什麽事,因為他知道總壇此時應該也是知曉了此事,想必很快就有正式諭令下來了。


    果然,總壇反應極快,沒有多久,便有符書傳來,告知他暫且不必多管,且看事機發展,要是有甚不對,再出手平滅便可。


    壇主賀宣仁此刻正在批閱各處法壇呈遞上來的奏書,此時他神情輕鬆,並沒有方才上任時的那等嚴肅。


    現在分壇各處在他安排之下,運轉可謂有條不紊,盡管在造化之靈偉力侵襲之下,頻頻有事冒了出來,可分壇並沒有亂了章法,都是一樁樁在解決。


    且在他下令合閉界門之後,因為斷絕了諸多小宗與昆始洲陸的往來,所以與大派的關係反而真正緩和了下來。


    他相信再換一個人坐到自己位置上,也不可能比自己做得更好了。


    府門之外這時有了一聲響動,他放下批筆,問道:“何事?”


    門外有聲迴應道:“壇主,大護法來訪。”


    賀宣仁有些意外,隨即正容道:“快快有請。”他起得身來,親自到門口相迎。


    過有一會兒,便見孟壺走來,他露出笑容,問禮之後,正要請孟壺入內一敘,誰知後者直接言道:“賀壇主,我來找你有事。”


    賀宣仁不以為意,在他眼裏孟壺就是一個直性子,老實人,沒有虛禮那一套,便道:“孟護法有事請言,隻要不是違背法壇規矩,我都可允你。”


    他到了法壇之中已是足有半載,對孟壺可是極為滿意的,其人身為大護法,本來有諫言和統轄諸護法的權柄,這也是總壇用來製衡壇主的手段,可是孟壺從來不管這些,似乎是放棄了這部分權柄。


    於是在試探了幾次之後,他順利把這部分權責拿了過來,這使得他很快豎立了權威,並順利將諭令推行到了分壇每一個角落。但他也知,這裏必須給孟壺補償,所以孟壺現在有什麽要求,隻要不過分,他都不會拒絕。


    孟壺當即將來意一言。


    賀宣仁聽得事涉其他分壇,還與造化之靈有關,心中雖覺有些棘手,可還是決定答應下來,這裏主要是孟壺給他的印象太沉穩了,想來該做什麽都是有數,不會出得什麽漏子的,便笑道:“孟護法迴去耐心等候就是,此事就交給我來辦。”


    洪佑在到了餘寰諸天之後,在此陸續轉有數載,憑著山海界上修的身份,很是容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識憶。


    隻他本來對餘寰諸天抱有很大期待,可待真正接觸下來,卻是異常失望。


    餘寰諸天的修士除了少數幾家宗派之外,從同境界而言,可以說遠不是九洲修道人的對手。


    倒是渡覺之法讓他多留意了一下,結果發現這是一條無法迴頭之路。


    一旦走上此途,那麽隻能不停走下去,直到有一日無法承托住自己法力而崩亡,最後甚至可能連自身神魂都無法保住,直接失了轉生之望。


    雖看去這般做似乎很是不智,可實際上,除了少數人物,多數凡蛻修士在渡覺修士麵前毫無還手之力,哪怕你斬去過去未來之身也是一樣,


    要與此輩對抗,則必須同樣有渡覺修士,你不入此境,那便能被人反手滅去,在這等逼迫之下,有些選擇是逼不得已的。


    現在餘寰諸天因為有善功存在,還有青碧宮居中調和,是沒有人這般做了,所以渡覺修士往後一定會越來越少。


    倒是在此他聽聞到了一個消息,說是某一處地界疑似將有元玉入世,不少修道人都在往那裏趕去,盡管此事不知真假,可多數修士寧可信其有,也不願錯過這等萬一機會。


    他暗暗記下,準備在眼前之事做成之後再去那裏尋訪機緣,於是與冉秀書分身一道,穿渡界門重新迴了山海界,而後也不停留,借用法壇挪轉,隻是半日工夫,就到了地淵之前。


    地淵之上現在已不似九洲修道人方才占據此地時那般荒涼了,靈門諸宗在此修築起了大片宮觀,用於招唿往來的同道。


    兩人方才到來,便有靈門長老迎了上來,道:“可是洪佑上真和冉上真?我靈門幾位掌門已是恭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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