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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莊道人自座上站起,此時看去,他與先前感覺有些不一樣了,明明功行未有絲毫增進,可身上氣機卻是明顯拔高了一層。


    他一揮袖,界內禁製湧動起來,將台座圍攏其中,再無一人可以窺看到此。


    隨後他一步步走至最高處,雙手一合,對著上方深深一揖。


    少頃,原本空無一物之處一陣晃動,浮現出來一麵玉鏡,而後自裏映照出一個人影,隻是看去十分稀薄。


    他這時走前幾步,隨著身形往前挨近,那上麵人影已是逐漸清晰起來,而看那麵孔,赫然便是他自己,隻是鏡中之人始終站在那裏未動,一直是麵無表情看著他。


    季莊到了近前,再是一拜,道:“今得一縷精氣供奉,道友已是歸來有望,我下來當繼續找尋那物下落,以期盡早做成此事。”


    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似是在傾聽什麽,過去片刻,才道:“是,虛寂茫茫,憑我之力想尋覓到那物,確實極難,我這裏卻是有一個辦法,那一位存在對此物應當是有所感應的,其現下神元三分,堪稱虛弱,我若能尋到一個分神迴來,並庇佑其不被吞去,或能利用其尋到此物,而先前我或許懼他進來之後搗亂現世,反客為主,可現在有道友在此,卻是再無此懼矣。”


    這時他語聲又是一頓,隔有一會兒,神情變得鄭重起來,沉聲道:“是,我也知不可讓世間同道修為再有增進,亦不可再有人成就煉神,可這裏有頗多阻礙,一時半刻難以做成,隻能是盡力而為。”


    許那人影緩緩消退,玉鏡也是一蓬煙霧一般消散了去。


    季莊道人退後幾步,暗暗想道“那張道人功行了得,又占據布須天這等所在,我也無有克製他之法,現在實不宜與他起得衝突,但事情又不得不為。”


    他思來想去,終似是拿定了什麽主意,道:“看來也隻好如此了。”


    他一揮袖,將周圍禁製撤了,立刻著人去請曜漢老祖,待後者到來之後,他交代了一番,並鄭重一禮,道:“此事就拜托道友了。”


    曜漢老祖還禮道:“此事緊要,我這便前往。”


    布須天清寰宮中,張衍正在定坐之中,隻是某一刻,他雙目之中忽現寒芒,方才那一瞬間,他卻是察覺到那一位存在的氣機又是出現了。


    自上次他與那位持劍道人將這位存在神元三分之後,其人便就此銷聲匿跡了,本以為其當吞並了另兩具分身之後才會出現,卻沒想到,此刻又是再度現身了。


    他推算了一下,發現這迴這位存在之所以出手,表麵看來因為參霄、壬都二人在外遊蕩,可他卻是覺得,這裏應該另有緣故,因為在此之前,這二人明顯已是在虛寂之中存駐長久了。


    既是如此,那位存在為何不早些出手?應該是這二人做了什麽事,才引動這一位存在現身。


    他思考下來,認為這十有八九與那興發靈機的源頭有關,於是化得一具分身出來,轉眼之間便就出得虛寂,往事發之地而去。


    現在他並不畏懼那位存在,隻不過布須天內須臾離不開他,所以隻能分身出遊,不過與參霄、壬都二人不同,他法力功行更高,瞬時間就來到了法力波蕩深處。


    到了這裏之後,卻沒有再往前去,因為他心中有感,自己若是再往裏深入,一定就會驚動這一位,他現在還沒有與之敵對的打算。


    他站定不動,凝目往裏看去,頓見一個人影出現在那裏,然而隨他深入觀望,卻是又見得另一番模樣,那源心之處,似一朵蓮花懸浮在那裏,雖隻是一瞬,可卻看得很是清晰。


    那東西不是先天至寶,又不是法器,可給他的感覺卻是頗為玄異,心中不由微微一動,正待設法再看得真切一些,心中忽起感應,轉首看去,卻見曜漢老祖來到布須天前,知道必是有事,他是不會讓此人入至此方天地之中的,於是心意一起,就已是出現在其人麵前,道:“道友何來?”


    曜漢老祖見他現身,稽首言道:“道友有禮,我此行是奉季莊道友之命到此,有一要事想找道友商議。”


    張衍還得一禮,道:“可是上迴所議之事?”


    曜漢道人沒有直接迴答,而是深沉一笑,道:“記得前次擊退那位存在之後,我曾問過道友一言,若是有人有意遮護那一位存在的分神,並試圖將之引入界中,道友會是如何做?”


    張衍目光微閃,道:“季莊道友莫非有此意?”


    曜漢道人言道:“我正是為季莊道友前來傳話的,季莊道友有言,道友若不能限製諸位同道功行,隻能盡量延緩其合並之勢,那麽他便隻好將那位存在的分神接納入界,以此杜絕這等事發生。”


    張衍思索了一下,季莊應該是知曉這此中輕重的,若不是以此來要挾,那麽就是自恃有克製那一位存在的手段。


    隻是這等事他不能放任不管,那一位存在畢竟是他與那持劍道人一同擊退的,若是季莊道人果真有手段克製,那必須要說個清楚,便是確實可行,他也需派遣人手時時盯著,以免出現意外變故。


    可要是其不願,那麽他肯定是要出麵阻止的。


    他道:“貧道之意,季莊道友若執意如此做,貧道卻是希望其能將壓製那位的神通手段道個清楚明白,這般貧道不但可以放心,也好給當日一同逐退那位存在的道友一個交代。”


    曜漢道人道:“我會將道友之言原封不動告知季莊道友,可他若是不願呢?”


    張衍淡笑一下,道:“這等事若當真發生,道友自能知曉貧道會如何做。”


    曜漢老祖嗬嗬一笑,打一個稽首之後,身影一晃,就此遁去無蹤了。


    曜漢老祖很快又迴轉至鏡湖之內,待見了季莊道人,就將張衍所提要求一說,季莊道人沒有什麽表示,隻道:“此迴辛苦道友了。”


    曜漢老祖嗬嗬一笑,道:“道友言重,不過說上幾句話,不費得什麽力氣。”


    季莊道人待其離開後,卻是凝起了眉頭。


    張衍要他將如何製住那位存在的要求說出,可他卻並不想答應,因為一旦道出真正緣由,或許那時候不止是張衍,其餘人也會一同反對他。


    所以在真正成事之前,這是無有可能透露的。


    可此事又勢在必行,因為憑他自己要想找到那東西,那幾乎沒有可能。


    他暗思道:“曜漢、參霄、玄澈等輩皆不可信,此事唯有我親力親為了,如今我有鏡湖托庇,張道人也管不到我頭上,而等大事一成,我原來所提條件,他不答應亦得答應了。”


    這裏最難之處,是他若去找尋將那一位存在的分神,張衍說不定就會出手阻攔,若不是此事無法隱瞞,他根本不會去與後者商量。他心下道:“我不去找尋那位存在,但卻可讓那位存在自己尋我,這般就可避過此輩感應了,隻是該如何引其到來呢?”


    張衍在曜漢老祖離去後,沒有再去往法力波蕩源頭察看,而是意識一轉,迴到正身之上。


    先前他曾有所感應,察覺到不久之後,將有事發生。


    本來以為會是此輩與那興發靈機之人起得衝突,可現在看來,此事當是落在這裏了。


    他忖道:“看來自此刻開始,需得隨時留意那裏動靜,但凡有找尋那一位存在的舉動,就得設法阻止。”


    否則此輩一旦將那一存在的分神接納入鏡湖之內,其又沒有手段將之壓製,那麽事機就將變得不可挽迴了。


    正在考慮之時,他若有所覺,往少清派那一處渾天望去。


    之前他並無法通過此間兩界關門望到對麵,這應該是少清祖師遮掩所致,出於禮數,他也沒有強行窺看,可方才感覺,隨著關門之中有人來迴出入之後,那背後景象卻是顯現了出來,那裏雖無造化之地,可卻是有一枚殘片。


    少清地界之中那枚造化殘片應當是歸屬於少清派的,不過便不提鏡湖那些修士在找尋此物,那一位存在縱然停下侵吞諸有的動作,可也絕不會放過這等造化之精,此物放在此間不取,說不得什麽時候就被其等盯上了。


    他稍作思忖,便心意一轉,一縷意識已是落入那處界天之中。


    若是這裏有少清祖師意識化身存駐,那麽他便退了出來,可若沒有,那麽他之意識可護持住那裏,這般可最大程度保證此物不失。


    做完此事後,他心下轉起了念頭,當日九洲之上四大派,或許每一位祖師都給自己後輩弟子安排了類似地界。


    如今溟滄、少清兩派渾天已是陸續現身,那疑似玉霄、冥泉派的兩處渾天卻是還未落下,冥泉宗那一處且不去說,至於玉霄派那處……


    他心思一轉,若說現下曜漢老祖並非其人全部,那麽其很可能也不知道這些地界到底在哪裏,否則當初也不必托庇在鏡湖之內了,直接尋到那處造化所在,就可自成一方禦主了,


    他推算了一下,待少清派這處渾天過去之後,用不了數十載,下一處渾天就將到來,到時就可見得分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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