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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查問過過往所有脈傳,但是從來沒有吳尚秋你這一門家數,卻要請問,你是從哪裏來的呢?”


    白衫文士緊盯著吳尚秋雙目,一步步朝前走上來,氣勢咄咄逼人。


    吳尚秋雖然假托鎮煞人之名,可他還是與此世之人不一樣的,既能飛遁,又能調運靈機,還能布陣禁,施展出來的手段神通都是遠遠勝過土著。


    盡管有人懷疑過他來曆,可是由於他帶來了不少好處,所以沒人會去追究這些,也沒有什麽必要,可天煞之後,流言四起,他就顯得特異起來了。


    吳尚秋心中再尋思如何了結今日之事。


    這些人圍堵上門來,那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隻他是天外來人這一點是絕對不能認下的,不然永遠無法辯解清楚了,於是道:“吳某曾說過,早前一直隨先師在深山修持,故是所學與尋常家數不同。”


    世上確實有許多鎮煞人在深山修持,這是因為不僅僅是人群聚集之地有兇煞出現,人跡罕至之處也是同樣有的,這是怎麽也是查不過來的。


    白衫文士卻是一副早知你會如此說的表情,冷笑幾聲,他一揮手,道:“抬上來。”


    不一會兒,就見四個仆從抬著一艘兩丈有餘的大舟到得堂上。


    吳尚秋在看到這東西的一刻,不由眼神一凝,那分明就是十年前他遺失在外的飛舟,沒想到卻是落到了此輩手裏。


    白衫文士問道:“吳尚秋,你可認得此物?”


    吳尚秋沉默不言。


    白衫文士嘿嘿一笑,道:“你不承認,那也沒關係,”他再一招手,“把那人帶上來。”


    不多時,堂外就推了一個身軀壯實的人進來,看打扮隻是一個寨民。


    其人陡然見得這許多人,不由有些茫然,但在見得吳尚秋也在堂上時,卻是眼前一亮,放鬆了許多,行了一禮,道:“見過先生,不知找阿敢何事?”


    吳尚秋不由心下一沉。


    白衫文士看他幾眼,走了上去,下巴一抬,道:“你便是阿敢?”


    阿敢道:“是小人。”


    白衫文士靠近了一點,指著吳尚秋道:“你曾對鄉人說,當日在這舟內發現了吳先生,才把他背了迴來的?“


    阿敢最愛吹噓,在吳尚秋聲名起來之後,他逢人便說,當日是自己背著吳尚秋迴來的,可是他並非蠢人,發現眼前情況不對,期期艾艾道:“我,我不知……”


    吳尚秋歎了一聲,道:“他隻是一個寨民,諸位又何苦為難他呢?當日吳某的確是蒙他相救,但這又如何,此不過一件法器罷了。”


    “法器?”一個陌生聲音出現在堂下。


    眾人望去,便見一名身著金袍,手拿長竹杖,帶著模糊五官麵具之人走了進來,見是他到來,眾人都是露出恭敬之色,執禮道:“見過祀師。”


    那金宮祀師徑直走到吳尚秋麵前,上下看了看他,便伸手一指,道:“沒錯了,你便那是那邪魔。天煞就是因你而來!”


    在世間傳聞中,煞氣就是邪魔引來的。不過至今邪魔長的都是稀奇古怪,猙獰兇惡的,還從來沒有與人相似的。


    堂上眾人在來前已是聽到類似言語,不過還是將信將疑,可現在指正之人乃是方才平息天煞的金宮祀師,這就讓人不得不信了。


    阿敢這時大唿道:“我不信,先生是好人!不是邪魔!”


    祀師哼了一聲,一杖揮出,打在阿敢身上,後者一個趔趄,頓時吐血倒在地上。


    吳尚秋皺眉道:“身為祀師,殘害一個毫無神通的平民,這便是你的本事麽?”


    那祀師冷聲道:“此人為你這邪魔分辨,就是罪責一樁!”


    那灰衣寶冠的老者看不過去了,道:“祀師,這人隻是愚昧小民,也難怪被邪魔蒙蔽,便連我等都是被騙過了,何況是他?”他揮了揮手,道:“抬下去,莫讓他死了,等擒下這邪魔後,在天下人麵前對質後,再一起處置了。”


    吳尚秋知道今迴無法善了,他看向眾人道:“你等究竟要如何?”


    灰衣老者走了上來,歎道:“吳先生,天煞之事,終需有一人出來堵住悠悠之口,若是你願站了出來,承認是你所為,我等可保你子嗣無虞。”


    其實他與許多人並不信那等天煞是一個人能夠掀起的,要真是這樣,吳尚秋還會站在這裏等著他們來質問?


    隻是過去兇煞之地一出,幾乎都是伴隨著各種災禍,所以鎮煞同樣是鎮災,這兩者常常被混為一談,並有一套自圓其說的言論,長久以來被天下各處所奉行。


    可方才過去的天災他們卻沒法拿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就需要找一個合適的人出來頂罪,毫無疑問,吳尚秋就是那個被拿出犧牲之人。


    其實以其今時今日的地位,本還不至於如此,奈何有金宮祀師指認,那就隻能是他了。


    吳尚秋皺眉不言。


    灰衣老者也沒有逼他,他是知道吳尚秋的本事的,要是能憑言語讓他束手就擒,乃是最好結果。


    隻是就在此刻,卻聽得遠處一聲大響,眾人神色一緊,卻不知發生了何事。


    白衫文士感覺不對,問道:“怎麽迴事?”


    少時,有人來報道:“是柳秋華,她帶著一對兒女乘著一道紅芒走脫了。”


    白衫文士聽了,暗罵了一聲,他道:“沒關係,隻要吳尚秋還在這裏就是了。”


    吳尚秋此時鬆了一口氣,柳秋華與他這麽多年夫妻下來,顯然知曉他的心意,知道當斷則斷的道理,這個時候走掉是最好的,要是顧忌莊中之人,那到最後誰都走不了。


    沒了後顧之憂,他就可以放開手腳了,當下心意一動,一道玄光已是裹住身軀,隨後往上遁行。


    然而正在此刻,卻是見祀師手一張,掌心之中畫著一個眼瞳,對著他一晃,吳尚秋頓覺一股束縛之力上身,好似被什麽牽引住了,難以去至高處。


    白衫文士在下冷嘲道:“吳尚秋,你以為我等知道你會飛遁之後會不作應對麽?今日你是逃脫不去的!”


    吳尚秋不作理會,這話不過是用來打擊他鬥誌的,要是此輩真有本事,上來直接把他拿不成了?說這麽多廢話做什麽?


    不過既然無法立刻飛遁出去,那麽再停留在天中就是一個靶子了,故是他立刻又落身下來,隨後猛然將玄光灑開。


    這時堂上之人也是紛紛動手,可無論什麽手段,打在玄光之上都是無用。


    吳尚秋雖常常飛遁來去,可這玄光之威就是從來沒在人前展露過,外人根本不知他有這等本事。


    祀師大唿道:“此是邪魔邪術!”


    正在他試圖拿什麽東西出來時,卻見麵前蕩漾起一片刺目金光,一下感覺什麽都看不清楚了,眾人也是生怕吃虧,紛紛往後退去。


    待光芒消散,再看去時,卻發現吳尚秋卻是站在了那飛舟之上,並道:“你等最不應該做得事,就是將這飛舟又拿到了我麵前。”


    白衫文士一驚,道:“不好!快阻住他!”


    可這個時候,已然是晚了,那飛舟之上轟然一震,便已是撞破屋宇,騰空飛去了,留下一眾人等麵麵相覷。


    吳尚秋手持牌符,坐在飛舟之內,卻發現轉運有些滯澀。


    這是因為白衫文士等人也是想到了飛舟可能會被他利用,所以做了一些破壞。不過那也隻是一些外間禁製而已,除非將整個飛舟都是拆了,否則煉入內部的禁製是不可能就這麽輕易被壞去的,隻是飛遁當是無礙。


    數日之後,他落在了一處荒僻山穀之中,並在早一步到此的妻小匯合。


    早在十年前,他就在這裏做了一些布置,開辟出了數處可以居住的洞府,好為關鍵時候的退路,沒想到現在果然用上了。


    柳秋華憂心忡忡道:“夫君,我等下來該是如何?”


    吳尚秋道:“先在此暫居下來,容後再作打算。“


    他想得是在此慢慢修煉道法,提升修為,順便在暗中觀察那金宮是否有可疑之舉,若是無有,那他幹脆就在此隱居下來,等功行長進之後,若能修持到化丹之境,那麽再迴去世間不遲。


    他雖在此十載,可修道人的思考方式仍是保持著,一時挫折不算什麽,十載二十載也不用在意,隻要有足夠修為,那麽什麽問題都是可以解決。


    為了防止自己行蹤泄露,他又到山外布置了一圈陣法,並在山腳四方埋下了陣旗,這才迴得洞府。


    隻是他想得雖好,可不過是半月之後,就覺陣禁一陣陣波蕩,分明是有人在強攻大陣,顯然是金宮之人用什麽辦法找到了他們行蹤。


    吳尚秋用法器照看了一下,卻發現來得比上迴更多,並還有多了幾名同樣打扮的金宮祀師,看去不是他眼下能夠對付的。


    他歎了一口氣,既然自己已然讓步了,就這樣下去不好麽?非要逼他走到那一步麽?


    他想了一想,便把一對兒女找了過來,道:“中兒、楠兒,你們可還記得阿爹要你們記住的那個地方麽?”


    中兒用力點頭道:“阿爹,我記得。”


    楠兒也道:“阿爹,我也記得。”


    吳尚秋將駕馭飛舟的牌符塞到他們手裏,鄭重道:“稍候阿爹和娘親會把那些人引開,你們去到那處,將阿爹埋在那裏的一件東西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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